好再來重新開張,換了名字:大吉大利。

    ——鳳姐兒的意思:崔六爺不讓好再來運營,但沒說不讓這個地界繼續幹妓院。

    沒有大紅大綠和爆竹轟鳴的開場儀式。

    這是妓院,太炫耀了不行!

    包子鋪開張,夥計吆喝:“新開張的包子鋪,皮薄肉多,快來嚐那您呢!”

    酒肆開張,夥計吆喝:“新開張的酒店,各地名酒應有盡有,快來品那您呢!”

    妓院開張,怎麽喊,老鴇子在門口一站,吆喝:“妓院開張,老少妓女,剛洗了澡,快來幹那您呢”?

    芍藥她們洗了澡,換了新衣褲,塗抹的花紅柳綠的有些像戲文裏的妖精,站在門口拿著各種顏色的手絹搔首弄姿,吸引過客……

    鳳姐兒抱著大吉在雅間裏喝著茶,給黑子訓話:“老黑,以前你帶著那幾個弟兄在醉紅樓看場子,雖然也出過事兒,但你處理的還算得當,你的為人我也清楚,所以我又把你叫迴來繼續給大吉大利看場,工錢比以前翻一番,你的弟兄們也都漲兩成。”

    黑子黑乎乎的臉上蕩起花朵,點頭哈腰的說:“鳳姐,盡管放心,盡管放心!”

    鳳姐兒點點頭,冷冷道:“老娘可是有言在先,要是有事你他娘的不拚命維持,小心崔老六把你閹了!那可是我幹哥!”

    黑子連連點頭。

    等他出去,鳳姐兒撲哧一樂,在大吉臉上親了一口:“兒啊,你又平白無故多出個舅舅!”——鳳姐兒壓根兒就不認識崔六爺,隻是在拿人家的名號震虎人,但絕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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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氣!

    什麽是運氣?

    這玩意兒是普天底下最難求的東西。

    它隻能找你,就像潘金蓮看西門慶,對了眼,你怎麽搗鼓都行;它若是躲著你,你就是狗日駱駝——夠不著!

    運氣來了,你買茶葉,要大葉人家稱給你龍井;你上館子,掌櫃的把你誤認作嶽父,好吃好喝好招待,臨了還得拿上二兩銀子路上讓你買水喝;你逛窯子,姑娘老遠迎著你,認準你就是她今生的依靠,讓你白弄不說,還拿出百寶箱任你隨意選……

    運氣不在,你買茶葉,要龍井人家稱給你大葉;你上館子,掌櫃的把你誤認作女婿,一杯白開水兩個小鹹菜,臨了還得多收你二兩銀子給他閨女買內褲;你逛窯子,姑娘沒人理會你,認準你不是有梅毒就是有淋病,不讓你上不說,還得讓你掏錢包去看大夫……

    唉,運氣啊運氣!

    運氣說來就來了!

    找上門來了!

    剛剛入夜,一個醉鬼稀裏糊塗的闖進了大吉大利。他爛醉如泥,卻一定要姑娘。

    鳳姐兒出於職業道德,勸他說:“爺,您還是先迴家醒醒酒吧!你這個樣子,就是和姑娘上床也啥都幹不了,隻會睡覺!”

    他一笑:“我就是要和姑娘……睡覺!那黃臉婆和小白臉睡……我就要和姑娘睡!不光睡,老子……還要賭!大賭!把家產全賭上!”

    鳳姐兒一看是位粘糊腚,又喝成這樣,隻好讓香草扶他上樓,應付一番了事……

    沒多久,他踉蹌著下了樓,一臉紅光,扔給鳳姐兒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晃晃悠悠出了門,直接就進了對麵的新月賭坊……

    第二天,所有新月賭坊的賭客一窩蜂往大吉大利跑……

    ——那個醉漢一晚上贏了八百兩銀子!

    ——人們問他哪兒來的運氣,他揉揉已經清醒的腦袋,說:“不知道,反正我記得來之前去對門玩了一個姑娘!”

    嘩……

    男人潮水般的湧來……

    大吉大利的姑娘們呢!唉,銀子是大把大把的來了,趕明兒你們就喇叭著腿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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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場,靠的是運氣。

    除非你是職業老千,會玩活,可以隻賺不賠之外,泛泛賭徒都是賭場掙錢的工具!

    但是前一批去過大吉大利的賭徒,樂和了一迴之後,再入賭場,八成以上的人都贏了錢,你別管多少,一文銀子,從賭場帶出來的,在賭徒心中也比天大!

    於是乎,大吉大利霎時名揚土坡鎮,幾乎所有的賭徒都要去哪裏耍一下,增加自己的運氣!嗨!這些烏龜的帶著蛋的弟弟,立時就把舊酒大爺的話:“若要賭,先要補,女色靠邊站,銀子嘩嘩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樣說吧,等大吉踉踉蹌蹌走到鳳姐兒身邊,抓著她忙著收銀子的手,奶聲奶氣的說:“鳳姐兒,給我銀銀,買葫蘆”時,大吉大利已經連開了三家分院,成了冰城最大的窯子。連因為戰爭曾在這條街上駐足過萬匹戰馬而得名的萬馬路也改名成了“大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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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

    盛夏。

    午時剛過。

    槐香書院。

    王老先生躺在院裏一棵百年巨槐的陰翳下,品著茶,聽著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心曠神怡的欲和周公下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迷迷糊糊中聽得,“人之初,性本善,擀油餅,炒雞蛋,炒一個,蹦一個,蹦到老師腚一個,老師打我十板子,我扣老師腚眼子……”

    王先生睡意頓消,騰地坐起來,放下茶盅,疾步走進講堂……

    講堂裏立時鴉雀無聲,孩子們驚恐的看著他……

    “誰教給你們的?”王先生狠狠的拿戒尺拍了一下講桌……

    沒有人迴答,大家全都趴在桌子上不說話。

    “說不說?不說,每人十板子!”他猛然覺得話有些不對,臉色一變,怒氣衝衝的瞪大家……

    還是沒人說話。

    王先生急了,拎著戒尺就要衝著一個五歲左右胖嘟嘟的男孩動手……

    “慢!先生請您稍等!”一個穿著白綢長衫,英朗帥氣的男孩站起來衝著他一笑,一顆比小米粒大比大米粒小的紅色痦子在左臉的酒窩深處蕩漾著……

    他十來歲的年紀,個子卻比同齡人要高出一頭有餘,十四五歲的樣子,烏黑的頭發隨意的用皮條在腦後一係,劍眉入鬢,星目放彩,直直的鼻梁,紅潤的嘴唇因為在笑翹翹著,頑皮,聰明一眼便知……

    “趙大吉!”王先生一皺眉頭,“你不在你那屋裏和你的同窗一起溫習功課,跑到小班來搗什麽亂?”

    大吉收住笑,認真道:“先生,您常說溫故而知新,學生的《三字經》學的不是很好,故來這裏和學弟們一同探討!”

    “就探討出那些來?”王先生一瞪眼。

    大吉一笑:“學生溫習了一會兒,一時興致上來,就做了一首打油詩,他們覺得好玩就隨口念念,先生何必當真呢?”

    “胡扯!你這是在侮辱師長!”王先生花白的山羊胡一翹一翹的。

    大吉不緊不慢的說:“先生差矣!學生絕沒有侮辱您的意思,反而您要是打了這些學生,才是真侮辱了您!”

    “怎麽講?”王先生不解。

    大吉嗬嗬一笑:“先生您想:我們是說雞蛋蹦到老師的腚裏,可沒說是您的腚裏啊!您若生氣,打人,不就承認是蹦到您的腚裏了麽?”

    王先生胡子一翹,滿臉通紅,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的吼道:“趙大吉,你跟我到你的講堂,你昨天的功課還沒完成呢!一會兒你要是答不出來,小心你的手!”

    大吉一吐舌頭:“先生,是十下麽?”

    孩子們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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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吉的講堂,孩子們的年齡都在十歲左右,屬於中堂。

    王先生盯著大吉,陰森森的笑著,片刻,講道:“昨日,為師留下的功課,大家完成的都很出色!趙大吉,你一向以聰明自居,怎麽連一個用五言絕句編撰一個謎題都不會麽?”

    大吉道:“先生,不是我不會,我是怕我講了你才不出來,當著大夥的麵,您難為情,學生心裏也不好受不是?”

    王先生一瞪眼:“講!”

    大吉狡猾的一笑:“先生,我先言明:我講了你能猜上來,學生認輸,甘願受罰;你若猜不上來就放學生十天假。怎麽樣?”

    王先生氣急敗壞,一拍桌子:“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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