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崔克被自己那個不孝徒弟推出去,有些哭笑不得,好了,這下想低調都不行了。

    身為一個靠嘴巴吃飯的大律師,他的宗旨一向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所以即便在這節骨眼上,還想對他們進行思想改造。大家要是能化幹戈為玉帛,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過,穆勒他們可不這麽認為。在這些人眼裏,帕崔克就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看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就不像是會打架的人,肯定也是不堪一擊。再加上他羅裏吧嗦的一通說教,簡直比爹媽老師還煩,更是心煩氣躁。

    要麽打架,要麽認慫,城裏人就不能爽快點嗎?這唧唧歪歪地給他們普及法律條例,是怎麽迴事兒啊?

    穆勒煩透了,本來還想放一些狠話,裝一下大佬,現在全都省了。他舉起拳頭朝帕崔克揮過去,一心隻想把他打的閉嘴,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帕崔克雙手負在背後,躲開穆勒的襲擊,轉頭對曲丹妮等人道,“你們看見了,我已經試過和平勸解,現在是他先動的手,而且是一群人圍攻我一個,我是迫於無奈才進行自衛的。”

    “知道了,我們會給你作證的!”曲丹妮翻了個白眼,有時候這個男人真的很龜毛,比如現在,掐架就掐架,還講個屁法律啊!你看,本來一個身懷絕技的人,分分鍾可以耍帥,可被他這麽一囉嗦,氣場全沒了。

    穆勒一拳頭沒砸中,心有不甘,就換了一個攻擊方向。這次帕崔克連躲都沒躲,隻是一個迴合,就摸出對方有多少底。他攤開手掌,讓穆勒的拳頭自己撞上來,然後一把握住。這種掐戰招式通常就是比力道,穆勒隻覺得自己的拳頭被他的五指死死扣住,根本掙脫不開。

    帕崔克一動真格,穆勒他們立即知道這下是踢到了鐵板,遇到這種情況,聰明的話就該找台階給自己下。可偏偏簡妮在一邊看著,今天要是認了這個慫,以後都抬不起頭了。所以,隻能仗著自己人多,硬著頭皮招唿朋友一起群掐他一個。

    帕崔克練詠春拳十多年,能飛到國外去比賽拿冠軍的,水平會差麽?隻要小露身手,就足夠讓那群人腿軟。

    抓住穆勒的拳頭向旁邊折去,然後伸腳勾住他的小腿肚往前一頂,穆勒立馬跪了。

    他一個360度迴旋踢,一腳踹在另一邊偷襲者的肩膀上,把那人踹出去一米遠。這還是他看在這些人是戰五渣的情況下,腳下留情了的,要不考慮到法律自衛有限度,這一腳絕逼就是踹在對

    方臉上。以他的力氣,可不是倒退幾步的事了,而是嘴裏的牙都能被他踹下來。

    帕崔克手腳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幾個高難度動作在他手中一氣嗬成,瀟灑之極。平時大家也就電影上能看到,還以為是後期電腦p圖效果,現在穆勒這些人以身試法才知道,中國人的功夫是真牛逼。

    秦黎在一邊看得是百感交集,一方麵驕傲中國功夫天下無雙,另一方又鬱悶為毛弘揚中國功夫的是帕崔克這個老外啊?

    見帕崔克這麽能打,其餘的人都蔫了,誰還敢把自己送上門去被他虐啊。都縮在一旁,屁不敢放半個。

    帕崔克把人打趴下後,抱了下拳,風度翩翩地走近穆勒,伸出手想拉他起來。

    在他眼裏,這就是切磋一下武藝,所以每個動作都是點到為止。

    但穆勒可不這麽想,就算沒被打成豬頭,也是完敗,在簡妮麵前麵子裏子全沒了。此時此刻,見他還假惺惺地來拉自己,更是惱火,用力打掉他的手,惡狠狠地道,“我要告你故意傷害罪。”

    帕崔克摸了摸鼻子,無比淡定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給他,從容地道,“歡迎你來我們律師事務所,我可以給你打九折。”

    穆勒低頭掃過,頓時傻眼了,wtf,這人竟然是律師。

    曲丹妮看見他們就來氣,走到他們麵前,用力一跺腳,瞪大眼睛吼,“還不快給我麻溜的滾!”

    那幾個跟班是見識到了功夫的厲害,估計這輩子都要留下陰影了,被她這麽一吼,立即連滾帶爬地跑了,連頭都沒敢迴一下。

    簡妮跺跺腳,走上前還想說什麽。見狀,曲丹妮立即揚起手,作勢要給她一耳光。

    雖然她的花拳繡腿打不了一群人,但恐嚇一下簡妮這個女神經病還是綽綽有餘的。

    果然,都是一些吃軟怕硬的東西,托比真怕這一巴掌落在簡妮臉上,急忙拉著她跌跌衝衝地後退。

    經過這樣一鬧,沒人再敢來搶地盤,簡妮心裏不甘,無奈自己戰鬥力不如別人,隻好老老實實地將攤位搭建在對麵。

    曲丹妮看了還是很糟心,不由抱怨道,“這麽多地方不搭,為幹嘛非要杵在我們眼前啊!不行,我去把他們趕走。”

    她剛踏出一步,就被秦黎拉迴來,“算了,別惹事了。一會兒村民就來了,萬一被看到誤會了,反而不好。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

    剛才是

    他們挑釁,所以帕崔克教訓他們是正當防衛,現在既然他們讓步了,曲丹妮再不依不饒,那就變成是他們挑釁了。今天的重頭戲不是和簡妮pk,而是她要拉攏村民的心,讓嚴森當選上村委主席。萬一被曲丹妮鬧得弄巧成拙了,那之前的準備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曲丹妮心裏憋屈,覺得帕崔克武力值爆表,明明可以把這些嘍囉收的服服帖帖,下次不敢再範進。可因為他言行舉止太過書生氣,打個架就跟彈棉花一樣,搞得事倍功半,讓人不解氣。不過,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秦黎這麽說了,為接下來的大局著想,就先放他們一馬吧。

    經過這這次下馬威,那群光頭總算老實一點了,至少不敢再隨便動手砸攤子。所以說比起法律,還是武力值更直接粗暴啊!

    ***

    這個洛夫村屁點大,從頭走到尾撐死了也就半小時,男女老少加起來隻有百餘口。村裏平時也沒什麽娛樂活動,要麽下田要麽睡覺,大多數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難得有聚會,村裏人當做是消遣,拖家帶口地傾巢出動。別看一共才百餘口人,要全都擠到一起,場麵還有點火爆的。

    秦黎感歎,看來愛湊熱鬧,這是全世界人民都有的通性。

    村委會定在下午一點,先是選舉投票,然後歡迎新主席上任。其實,也沒什麽儀式,無非就是新舊交替時各自說幾句話。

    快到中午了,見人多了起來,秦黎就準備開工了。要讓村民開眼界,又不能錯過午飯,所以煮和燉的都得拿捏好時間。

    比如這一缸紅燒肉,秦黎隔了三天就開始放鹽醃製,她也是無意間發現這個秘密,鹽巴能夠很好地去除肉裏的腥臊味,而且使豬肉肉質緊致有嚼勁。當然,這醃製手法也有講究,不能光把鹽抹在肉上,任其風幹。這樣的話,通常脂肪都被曬幹了,肉會變得幹澀老渣,調味再好也沒用。

    做紅燒肉這道菜很耗費時間,需要用小火慢燉,這樣口感才會軟滑細膩。一鍋湯料裏除了肉,還要加上料酒,更重要的是茴香桂皮香葉等大料。隨著湯水翻滾,大料的味道慢慢滲進五花肉裏,讓純粹的肉香中再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植物香。

    秦黎這燉鍋也有說法,是專門煲肉的搪瓷鍋,比一般鋼鐵鍋要更加容易受熱均勻。蒸汽不停地頂著鍋蓋,哪怕不揭開蓋子,都能聞到一股食物的誘人芳香。

    人們一進帳篷,立即就被這肉香勾去了三魂六魄,真不是吹的,中國菜重中之重就是色和香,

    要是少了這兩樣,味道再好,也大打折扣。

    別說那些德國人,就是吃慣了中國菜的曲丹妮也被引誘得受不了,口水直流,頻頻伸手去掀鍋蓋,看看能不能偷吃到一兩塊零碎末子。

    雖然,穆勒一家也是廚子,但他們德國菜到底還是比不上中國菜,光是香這一關,就敗了。他們拿手好菜是巴伐利亞炸豬腳,香是香,但那僅僅隻是豬皮被油爆的皮焦香,沒有調料加特,就顯得單一無聊。

    秦黎的紅燒肉味道濃鬱,肉味與香料層層疊疊,連香味都是三維立體,一下子把對麵炸豬腳的味道給覆蓋了。

    人們都是味覺動物,哪裏香,往哪裏走,不一會兒,秦黎的攤位前就哄了一群人。

    施羅德太太手裏抱著一個,手上還牽著一個,問,“秦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秦黎還沒迴答,曲丹妮就搶著道,“肉啊!難道聞不出來嗎?”

    施羅德太太深吸一口氣,“太香了,我從沒聞過這麽好聞的肉,吃起來味道一定也不差吧!”

    她這麽一說,旁邊立即有人附和。

    說這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奉承,誰讓他們一村的人都有求於她呢?

    秦黎樂嗬嗬地笑,反正是表揚的話,管他是不是真心,她都照單全收。

    曲丹妮道,“今天我們一分錢不收,白做給大家吃,一會兒要來捧場。”

    施羅德太太驚道,“免費?那怎麽行,你們豈不是要做虧本生意?”

    曲丹妮瞄了眼簡妮那,故意拔高聲音道,“不是啊,前幾天去超市遇到了一個腦殘,白送了我們一車吃的。”

    簡妮在對麵聽到了,氣的不得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施羅德太太望向秦黎問,“居然有這好事?”

    秦黎點頭,“是的。好事大家分享,所以今天吃的喝的一分不收。”

    曲丹妮在一邊補充,“這酒是我們秦黎自己釀的獼猴桃酒,很好喝的,你們要不要試試看?”

    施羅德太太說,“第一次聽說獼猴桃還能釀酒。我倒要試試看,到底是什麽味道。”

    見她給麵子,曲丹妮二話不說,立即拿出一個一次性杯子給她倒了小半杯出來。她承認她是小氣,這麽好的酒,要她說賣個兩歐一杯,也不嫌貴。但秦黎鐵了心,要拿吃喝征服村民,所以說什麽也不肯賣錢。

    酒一打開,立即有一股醇厚的酒

    香撲鼻而來,帶著香甜的果味,沁人心脾。

    施羅德太太先是抿了一小口,發現酒滑進胃裏的時候,清爽潤口,甜而不膩,很適合女士喝。

    她舔了舔嘴唇,不由將剩下的酒精,一口仰盡。

    “好喝嗎?”

    聽曲丹妮這麽問,她不留餘力地讚揚,“好喝。”

    施羅德先生也喝了一杯,他皺著眉頭帶道,“這味道太甜了,不適合我們這種糙漢。”

    聞言,曲丹妮捂嘴笑,“給糙漢,我也準備了特飲。”

    說著她從自己包裏拎出一瓶茅台,砰的一下放在桌子上,道,“中國國酒,怎麽樣?敢喝嗎?”

    嚴森在旁邊聽了,忍不住問,“為什麽不敢喝?”

    曲丹妮,“53°”

    施羅德先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伏特加也五十幾度。”

    於是,曲丹妮也不多說廢話了,直接拿出幾個小杯子,給在場的男人一人倒上一口。

    施羅德先生問,“為何這麽少?”

    曲丹妮道,“因為這是中國排名第一的國宴酒,一瓶要一萬歐,當然每人隻能淺嚐一口。”

    臥槽,一萬歐一瓶的酒!

    大家咋舌,頓時覺得這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國寶,和伏特加這種街頭酒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一萬一瓶那當然是隨口胡謅,但國宴酒倒是真的,國內茅台多緊張,有錢沒路子還買不到呢。曲丹妮這一瓶也是她家老頭子從徒弟那受賄來的,讓她帶到德國來行賄上司。結果,被曲丹妮自己給扣下了。

    這瓶酒一直沒機會開,既然今天秦黎要振興中華文化,身為好友的她當仁不讓,立馬無私奉獻了出來。

    幾個男人把茅台一口悶,不料,那酒精辣勁在喉嚨裏如火般燃燒,一直燒到胃裏,真是酸爽到位。

    施羅德先生忍不住讚歎,“果然是給男人喝的,夠氣魄,好酒!”

    圍觀的人中有人道,“真的都免費嗎?這多不好意思?”

    曲丹妮把話接的那個快,“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打賞幾個硬幣,一毛不嫌少,十塊不嫌多。”

    說著,她把事先準備的儲蓄罐放到攤子外麵的窗台上,拍了拍。

    德國上飯店都有消費打賞,所以她這麽做,大家也不覺得有啥,反而是理所應當。

    說的正起勁,這時,對麵

    攤位也開始熱鬧起來了。大家迴頭一看,原來是穆勒家的掌廚大師傅來了。這位大師也叫穆勒,是小穆勒他爸,大家都管他叫老穆勒。

    老穆勒身穿廚師服,帶著一頂廚師帽,頂著個圓滾滾的肚子,樣子不算兇悍,至少不是光頭。

    他是村裏有名的廚子,據說以前在某家五星級飯店給廚師長當過學徒,也是真才實學的,曾經風光過。後來認識了小穆勒他娘,就為愛遠走他鄉,到這個小地方來定居,開了個餐館幹老本行。

    據說,他做的德餐,口味純正,是其他鄉村飯館不能相比的,所以大家對他也比較敬重。

    到底是廚師長,老穆勒一來,就氣勢壓人。他拿出自己的刀具包,翻開蓋子向外一抖,工具包在料理台上一個翻滾,露出裏麵的刀。

    我的天,裏麵大小刀至少有十來把,各種尺寸的。真是術業有專攻啊!

    相比之下,秦黎就寒酸了一點,就一把中國式菜刀。切菜是它,剁肉也是它。

    老穆勒出場後,小穆勒和簡妮就不敢嘰歪了,低眉順目地站在一邊,乖乖地當陪襯。

    隻見他取出卷心菜,開始切絲,噠噠噠,一聲接著一聲,真是聲聲入耳啊!

    大家都被他堪稱精湛的刀功吸去了目光,一下子把秦黎扔在一邊,到底是老法師啊!大家在他飯店裏都是吃慣了的,所以給足麵子去捧場。

    兩個攤子麵對麵,不相差五米,這不是跟競爭擺擂台一樣嘛!

    有了老穆勒坐鎮,簡妮和托比又神氣活現起來,對著秦黎他們暗暗比中指,比完中指又把拇指向下使勁碾踩。

    曲丹妮見了憋氣,狠狠道,“拽什麽拽,不就是切個包菜。”

    秦黎安慰道,“讓他們去神氣。”

    曲丹妮跺腳道,“就是氣不過被他們搶風,拽成二五八萬。”

    秦黎卻胸有成竹地道,“就他這點伎倆,搶不掉風頭的。”

    曲丹妮聽了,頓時一喜,忙問,“你還有比他更牛逼的嗎?”

    有,當然有,想我們大中國開始磨刀論廚藝的時候,他們日耳曼民族還在過野人燒烤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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