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跟在馬舒舒背後,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沉默著坐電梯下樓,一直到沒人的地方,馬舒舒才開了口,“黎姐,我的情況你和嚴森都知道了吧?”

    秦黎看著她,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隻好沉默著點了點頭。

    馬舒舒嘴巴一癟,突然拉住秦黎,哇一聲哭了出來,“黎姐,我,我這輩子算是毀了,我該怎麽辦?”

    她臉上的傷還沒好透,顴骨有點腫,眼皮上還有烏青,看上去好不狼狽。再加上現在哭的那麽傷心,那一句我該怎麽辦簡直可以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了,任憑誰都會動惻隱之心。

    人家都這樣了,秦黎總不能無動於衷吧,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事情已經這樣,再難過也於事無補。”

    馬舒舒抹著眼淚道,“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想留下來,不想迴家受氣被利用,就這麽窩囊地過一輩子。我隻是想過得更好,這有什麽錯?我又沒有破壞人家的家庭,也沒有給誰造成傷害……”

    說到這裏,她似乎更覺得委屈,痛定思痛地大哭起來。

    發生這事後,秦黎一直覺得馬舒舒很可憐,對一個尚未結婚的姑娘來說,很容易在心理上留下陰影。要是再鑽進了牛角尖裏,一個想不開,弄不好就是自殺。想說幾句好聽的安慰她,可又無從下口,多說多錯。有時候她是好意,可在對方聽來,卻不一定當情領了。再說,換做自己身上攤到這種事,她寧願打落牙齒爛在肚子裏。她不是專業心理輔導師,勸的好也就算了,勸不好反而遭人記恨。現在,馬舒舒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時間會撫平一切創傷。

    秦黎沉默了一會,道,“其他都沒錯,可你不該扔了護照。”

    子不嫌母醜,這撕了護照不就等於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了?這一點秦黎最無法接受。

    馬舒舒無奈地道,“我也不想扔掉護照,可是我的條件不具備申請難民,我也是沒有辦法。”

    秦黎,“為什麽非要申請難民?”

    馬舒舒,“除了申請難民,還有其他什麽辦法能留在這?找人假結婚嗎?可那又能高尚到哪裏去?”

    她的話讓人沒法反駁,卻字字句句都很招人嫌,可現在討論孰是孰非,也沒什麽意思,秦黎就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作案者是一個普通德國人,那還可以向法院提出經濟賠償,可那是個難民

    ,要錢沒有,爛命一條。對那種亡命之徒來說坐幾年牢,根本是不痛不癢,像玩一樣。

    馬舒舒道,“還能怎麽辦?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

    秦黎想不通她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就問,“你為什麽會去申請難民?”

    “那天,寄宿家庭不肯幫我延續簽證,我就跑了出來,陰差陽錯到了市政廳。看見那裏有人在申請難民,我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當時我隻是自暴自棄地和自己賭氣,壓根兒沒想真申請。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接受我的申請。我,我以為這是一條捷徑,就沒思考那麽多……黎姐,我現在才知道,一步錯步步錯,一個失誤會把人推進什麽樣的絕境。”

    秦黎聽了她一番話,心裏百感交集,既覺得她可憐,又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憐她一個人孤身在外,無親無故,遇到事也沒人能出主意。可恨她唯利是圖。

    兩人閉口不提被強的話,但不說並不代表沒發生,身上的傷會好起來,心裏的口子恐怕會一直裂著。即便是她自作自受,這個懲罰也太重了,以後恐怕有一段時間都會帶著陰影過日子了。

    “我已經弄成這樣了……”說到這裏,她咬著嘴唇看秦黎,一臉猶豫。

    秦黎見她欲言又止,便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馬舒舒道,“你能不能別拆穿我的身份?你和曲丹妮都是對我知根究底的,要是你們去難民營揭發我,那我……”

    這話讓秦黎覺得有些無語,打斷她道,“放心,難民營那種地方我沒事不會去,就算哪天去了也會裝作不認識你。”

    不過,別人她就控製不住了,比如嚴森。但她也沒告訴馬舒舒,移民局的人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能會去找大使館對證。

    馬舒舒鬆了口氣,瞥見秦黎臉色略有不耐,就道,“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可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們都不是我,我不求你們理解,但是也別鄙視我。我也是無可奈何,要是我有一雙疼我的父母,就不至於弄成這樣。”

    她的話觸動了秦黎的心境,不由聯想到自己的父母,在出國前,母親是如何將自己逼上絕路,頓時一陣心塞。

    兩人一時無話,隻聽到馬舒舒抽抽噎噎的聲音,氣氛有些沉悶。

    秦黎想到躺在醫院裏的托馬斯,便問,“那你和托馬斯是怎麽迴事?你倆什麽時候好上的?”

    馬舒舒,“你給我電話號碼之後。不過,之前一直就

    在手機上發短信聯係,那天我知道他來慕尼黑,就約他出來。”

    “你把這事告訴他了?”

    馬舒舒搖頭,“我沒有。是他自己發現的。”

    秦黎,“你臉上這麽大一攤淤青,他又不是瞎子,怎麽可能不發現。”

    托馬斯本來就是個二愣子,特別容易被煽動情緒,再加上對馬舒舒很有好感,見她被欺負了,肯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衝而上。

    想到這裏,她頓時覺得馬舒舒這女孩太會耍心機了,之前她明明說對托馬斯毫無感覺,擺著一副愛答不理的態度。現在弄成這樣,反而主動接近他,明擺著是就把他當備胎用了。

    之前,看她利用完那個富二代後一腳踢,秦黎沒放心上,畢竟那人她不熟悉。而且給她電話的時候,自己和嚴森的事情也沒鬧明白,所以沒想那麽多,可現在情況日日在變。她和嚴森如膠似漆,連帶著愛屋及烏。托馬斯是嚴森的弟弟,是自己所熟識的人,這就不能再別人事頭頂過了。

    秦黎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警告她幾句,誰知,話還沒到嘴邊,就聽馬舒舒在那邊道,“黎姐,我和托馬斯的事情你和嚴森能不能別插手?”

    見她皺著眉頭,馬舒舒幹脆把心一橫,放開了胸懷,有話直說道,“如今托馬斯是我唯一的希望,要抓不住他,我就去死算了。”

    秦黎道,“我可以不插手,但嚴森什麽打算我管不著。舒舒,我就勸你一句,在越來越離譜之前,還是迴頭是岸吧。”

    “可我不覺得哪裏有錯。黎姐,你要是指申請難民這事的話,我是不會也不能迴頭了。你要是指托馬斯,我是真心喜歡他。”

    秦黎見和她說不到一起,也就不浪費口舌了,道,“好吧。那你好自為之。”

    ***

    送完馬舒舒後上來,托馬斯和嚴森在玩跳棋,看見秦黎進來就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秦黎,“沒什麽。”

    托馬斯不依不饒,“你走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可能沒說什麽?”

    秦黎沒好氣地道,“她讓我別去難民營揭穿她。”

    托馬斯點頭,“對啊,她也不容易。”

    秦黎帶著幾分嘲諷地道,“你支持她申請難民?我以為你不希望她迴那個魔窟。”

    托馬斯,“我是不希望她住在難民營裏,但並不反對她申請難民。既然走了這一步棋,那就隻能硬著頭

    皮一走到底了。”

    秦黎,“她不住難民營,那住在哪裏?該不會真想把她接去農舍?”

    她隻是隨口一句,沒想到他真的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秦黎還沒說話,嚴森就斬釘截鐵地道,“不行,我不同意。”

    托馬斯一怔,他哥雖然為人冷淡,卻一直站在他這一邊。從小到大,他要做的事,從來沒有反對過。可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說no,不由愣愣地問,“為什麽?”

    嚴森,“這個女人心思不純。”

    托馬斯急著辯駁,“就因為她申請了難民?這有什麽,我們這是一個開放自由的國度,追求美好的生活是每個人的權利,我不覺得哪裏不對。再說,她又沒傷害到誰!”

    嚴森沒有他伶牙俐齒,所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隻是單純覺得這個女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很做作,托馬斯hold不住她。而且,最關鍵是她不是真喜歡托馬斯。因為她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會向自己拋媚眼,或者故意製造一點互動,隻是礙著秦黎在,他不知道怎麽說。

    嚴森道,“反正我不答應你把她弄迴來。你要是喜歡她,就在外麵租房子。”

    托馬斯叫道,“我還沒畢業哪來的錢?”

    嚴森,“這是你的問題。”

    托馬斯,“你太無情了,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弟弟。這房子是父親留下的,我也有一份。”

    嚴森,“所以你住可以,但不能帶外人迴來。”

    托馬斯一聽,頓時炸毛了,指著秦黎道,“你帶她迴來的時候,我也沒反對。”

    嚴森更正,“不是我帶她迴來是,是你冒充我去報名參加節目。”

    托馬斯被氣得傷口痛,抓起桌子上的蘋果就往嚴森身上扔,嚴森向後一避,輕輕鬆鬆地躲開了。

    見兄弟兩人就這麽鬧起來,秦黎急忙插到兩人中間,道,“行了,行了,你們幾歲啊,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鬧不停?托馬斯,你給我躺下好好養傷,不然沒有餃子吃。還有你,嚴森,就不能讓讓你弟弟嗎?他是病人。”

    托馬斯哼了聲,“聽見沒。還是黎說了句人話。”

    秦黎將嚴森拉出病房,這家夥也太實誠了,就不能學學中國人的高情商嗎?先說好話哄著托馬斯,等移民局去使館調查了,到時候馬舒舒沒身份也留不下來,她不信托馬斯還真會和馬舒舒結婚。

    誰知,嚴森聽了她的話後,搖頭道,“你不了解托馬斯,這個二愣子真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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