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到慕尼黑後調整了下,過了周末,又迴學校上課。語言學校不像大學,不分上下學期,都是按照課時算的。400課時,或者是600課時,學生各取所需。學費也是以一周為單位,上多久付多久,就是這麽簡單自由。

    秦黎以前是德語專業,文法底子好,再加上這迴去農舍待了一個月,口語一下子溜了起來。她的語言老師喜憂參半地道,黎,一個月不見,你進步很大啊,可就是為什麽說起了巴伐利亞口音?連我都聽不懂了。

    這鄉音還不是拜那兩農民兄弟所賜。

    下課後,馬舒舒拉著她問,“你不是去相親,怎麽迴來了?”

    秦黎道,“相親為時就一個月,現在節目結束,我當然就迴家了。”

    馬舒舒,“廢話。節目結束你也可以決定留下,還是說,是人家嚴森沒看中你?”

    她這語氣讓秦黎聽了不舒服,便道,“是我自己要迴來的。”

    馬舒舒搞不懂她在想什麽,追問,“為什麽啊?”

    馬舒舒是來德國後才認識的,不像曲丹妮這麽貼心,所以秦黎就沒實話實說,隻是敷衍地道,“因為學校開學了。”

    馬舒舒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嚴森要是看中你,你就和他結婚好了,這樣簽證身份都有了,還讀什麽書?”

    見秦黎聽了後不怎麽高興的樣子,她忙又道,“話糙理不糙,你看我簽證馬上要到期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麽留下。要我有你這機遇,我還愁什麽?”

    說到這裏她大大歎了一口氣,“本以為釣著一個金龜婿,偏偏人家老爸被雙規了,害我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所謂自己事心中過,別人事頭頂過,秦黎不以為然地道,“大不了就迴國。”

    “迴國?”馬舒舒尖叫了聲,“我好不容易從國內逃出來。我上麵下麵有四個兄弟姐妹,我爸媽把我生出來就是為了給我弟賺錢,我要是迴去,他們指不定就把我嫁去哪裏換禮金了。”

    “那也可以去外地。”

    “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大學生,而我隻是初中畢業,連高中也沒上過。你讓我迴國去幹什麽?體麵的辦公室工作人家肯定不要我,去飯店打工?還是去美容院幫人洗頭?”馬舒舒搖了搖頭,“這些工作我全都做過,累死累活,還賺不了幾個錢,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社會底層。我十六歲就出去打工,一直到二十三歲,存了七年才偷

    偷攢下三萬。大家都在睡覺玩樂的時候,我在學外語,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國,光中介花了一萬七,剩下的也都花的差不多了。你們是來鍍金的,迴去就是海龜,而我呢?我隻是來打工,迴去就打迴原形,家鄉人都是勢利眼,到時候我日子怎麽過?”

    馬舒舒的意思她明白,這年頭,誰不想出人頭地?

    其實,兩人還蠻像的,就是自己的起點比她高了那麽一點,看著她就像是在照鏡子,秦黎一時說不出話來。

    馬舒舒見她話鋒一轉,又道,“你對嚴森沒興趣,就把他讓給我。”

    秦黎,“這個怎麽讓?”

    馬舒舒,“我代替你繼續去和他相親啊。”

    秦黎搖頭,“抱歉,我沒法答應你。”

    馬舒舒,“你喜歡他?”

    秦黎點頭。

    馬舒舒就不懂了,叫道,“你喜歡你還迴來做什麽?”

    秦黎被她追問得有些不耐煩,就道,“當然有我的原因。你不懂。”

    馬舒舒道,“不管什麽原因,你還是快點迴去,省的他變心。”

    剛才還說要代替她去相親,現在又催著她迴去,一前一後兩極端,這人的思想也太跳躍了一點。

    馬舒舒見她質疑,就幹笑了聲,“我這是關心你。”

    秦黎,“我有分寸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馬舒舒停頓了下,又問,“對了,還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秦黎,“什麽照片?”

    “就是在農舍那邊拍的。你的,嚴森的……”怕她狐疑,馬舒舒又加了一句,“托馬斯的。”

    聽她提到托馬斯,秦黎像是想到了什麽,道,“托馬斯對你的印象不錯,他希望我能給你倆牽個線搭個橋。”

    秦黎願意順水推舟,一是馬舒舒對她還不錯,二是兩人同病相憐,三是托馬斯天天打電話說這事。她快被他煩死。

    可是,馬舒舒對此卻興致缺缺,但她知道秦黎是一片好意,所以還是打起精神,“那就給個他的聯係方式吧。”

    之前,托馬斯對馬舒舒一見鍾情,吵著要和她聯係,隻是秦黎沒問過她,不想擅自做主。現在既然她也有意,就找出托馬斯的電話號碼給她。

    馬舒舒左手拿著秦黎的手機,右手拿著自己的,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

    一股尿意湧上來,勢不可

    擋,秦黎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幫我看下包。”

    馬舒舒用下巴點了下,示意她快去。

    秦黎隻想快點拯救膀胱,便快步走出去。

    馬舒舒抬頭看了一眼,確定她已經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然後她放下自己的手機,從秦黎的手機裏調出相冊,把裏麵所有的照片和視頻全都一鍵發送到自己的微信。

    風景照片是用單反,但人物照和視頻圖個方便,都是用手機拍的,所以也有不少。她怕秦黎半路迴來,就拿起包找了個角落躲起來,一直到傳送完畢,把記錄全部刪掉,這才走了迴去。

    秦黎上完廁所迴來,見人和東西都沒了,一陣幹著急。看見馬舒舒拎著她的包走過來,不由鬆了口氣,埋怨地問,“你剛去哪裏了?怎麽不打一聲招唿就走。”

    馬舒舒扯了個謊,“剛遇到老師,被她喊過去說幾句話。”

    秦黎,“什麽話?”

    馬舒舒敷衍地道,“也沒什麽,就是通知我們下周有個節日,學校周四開始放假。”

    秦黎,“不是上課時候通知過了嗎?”

    馬舒舒哦了聲,目光閃爍地道,“大概是她忘了吧!誰知道。”

    朋友幫忙拿個包,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秦黎沒多想,就問,“我的手機呢?”

    “扔你包裏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這才分手。

    秦黎坐地鐵迴家。

    今天有一場足球比賽,所以地鐵站比往常更要擁擠,秦黎擠在人流中,隨著大部隊一起向前挺進。

    天漸漸炎熱起來,車廂裏各種味道發酵在一起,真是夠了。

    秦黎提前好幾站下車,打算去超市買些吃的,再搭公交車迴去。她想從包裏拿出手機打個電話給曲丹妮,冷不防後麵有人竄了出來,一把搶走了她的包。

    她愣了一秒,突然反應過來,這是遇上搶劫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明搶,這還得了?包裏有錢,但不多,關鍵是手機。先不說大水果買來不便宜,就是內存裏還有照片、視頻,朋友的聯係方式,各種通知……要是掉了,後果就嚴重了。

    所以,秦黎想也沒想,一下子蹦了起來,拔腿就去追賊。

    那人是職業老賊,專搶女人的東西,特別是看起來運動神經不怎麽發達的亞洲人。但他搶了這麽多迴,還是第一次遇到敢追上來的女人。

    秦黎那一刻隻是想,手機不能掉,也沒顧慮到自身安危。

    兩人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地鐵裏的行人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們。

    秦黎追他到了出口處,有點跑不動了,可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麽跑掉,又心有不甘。於是,她氣喘籲籲地脫下腳上的鞋,劈頭蓋腦地就朝著那人砸去。鞋是鬆糕鞋,不但笨重,上麵還有金屬點綴。這一扔,真是瞎貓逮到死老鼠,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那賊的後腦勺,把他砸得一踉蹌。

    賊摸著腦袋上鼓出來的一包,罵了一句臥槽,幸虧她是用鞋砸的,要是用磚頭,不就廢了。

    秦黎見自己一砸即中,立即又脫下另外一隻鞋子,嗖的一下也扔過去。這迴這賊有防備了,看著鞋子朝自己飛來,立即往旁邊一躲。

    鞋子沒砸中他,砸到了旁邊的路人,那人西裝革履,鞋子砸在他筆挺的西裝褲上,留下一個腳印。

    秦黎定睛一看,突然發現這個路人她居然認識,不正是曲丹妮家的隔壁老王嗎?那個叫怕催錢的。

    她立馬指著賊偷叫道,“這人搶我東西,快幫我攔住他。”

    賊偷見帕崔克文質彬彬,就沒放在眼裏,想用蠻力衝出一條路。誰知,帕崔克非但沒躲,還迎麵而上。他順勢抓住賊偷的手,向後一扭,再用膝蓋頂在他的小腿肚,那人站不住立馬就跪了。

    這幾個擒拿動作雖然簡單,卻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顯然是練過的。一個小毛賊,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帕崔克路見不平,又幹得漂亮,街上路人紛紛停下來,向他鼓掌給予讚揚。

    賊偷一臉苦逼地耷拉著腦袋,心裏很是崩潰,先是被鞋子砸頭不說,還半路殺出個練過家子的程咬金。

    帕崔克見毛賊老實了,就將他雙手反剪,壓在牆上。然後對圍觀的吃瓜群眾道,“誰來打個電話報警?”

    事實上,早就有人這麽做了。

    附近的巡邏警幾乎是秒到,掐著毛賊,蛋疼地道,“怎麽又是你?”

    顯然這是個慣偷,連警察都認識了。

    帕崔克彎腰從地上撿起包,拍了幾下拂掉上麵的灰,然後走到秦黎跟前,遞給她,道,“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皮夾子裏沒幾張錢,關鍵是手機,秦黎見手機在,心就定了,說了一句,“沒有。”

    帕崔克道,“警察要做筆錄,也許以後上

    庭也需要,你還是仔細看一下的好。”

    他這麽認真,秦黎沒辦法,隻好扒拉開皮夾。裏麵加上硬幣統共也就十歐元,連張銀行卡都沒有。

    毛賊見了幾乎要哭了,說好的亞洲人都是土豪富婆呢?他這麽玩命的搶了跑,就為了這張十歐啊?地上都能撿。

    帕崔克對警察道,“請你們加強治安管理,地鐵裏的毛賊太多了。”

    警察無奈,“自從政府決定將地鐵站夜間開放成流浪漢收容所,這裏就亂了套。而且這些毛賊特別喜歡搶亞洲遊客,因為語言不通,包裏現金又多,這一個月我就為此出警了六七次。”

    國家政策總是黑白兩麵,沒什麽可多說,德國法律太過民主人性化,所以弊端橫生,他自己就是律師,專找法律漏洞鑽,所以對此特別了解。

    警察壓著毛賊要上警車,毛賊一臉怨恨地衝著秦黎嚷嚷,“等等,我要告她故意傷害罪。”

    警察被他氣笑,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上,道,“告個屁,給我老實點。”

    塵埃落定。

    秦黎鬆了口氣,她的寶貝手機總算沒掉,謝天謝地。

    看她把手機握得那麽緊,帕崔克就道,“把手機內存卡備份一下,比較保險。”

    秦黎嗯了一聲,道,“今天多虧有你,太謝謝了。”

    帕崔克道,“舉手之勞。”

    秦黎,“看你剛才那身手,你練過?跆拳道還是柔道?”

    帕崔克,“詠春拳。”

    哇,那不是李小龍他師傅葉問自創的那套拳法嗎?看不出來啊,他這一屆書生的居然還會詠春拳,牛逼。

    秦黎道,“上次去中國,你該不會就是去拳術交流的吧?”

    她本來是隨口一句,沒想到還真被她猜中了,帕崔克道,“世界各地都有詠春拳的巡迴賽,上次是在中國的z市。”

    她立即稱讚,厲害厲害。

    帕崔克問,“你現在迴家嗎?”

    秦黎搖頭,“我還打算去一下超市。”

    帕崔克,“哪個超市?”

    秦黎,“就是家附近的。”

    帕崔克,“那正好順路。我帶你一程。”

    經過剛才那一幕,秦黎也不想再擠地鐵公交了,於是就點頭。

    兩人繞了兩條街,走到一條單行道的小胡同,那裏停了一排車。居家的

    車有,豪車也有,秦黎正想問是哪一輛,就聽耳旁傳來滴的一聲,一輛紅色法拉利的車燈閃爍了一下。

    秦黎突然記起來,好像曲丹妮說過,帕崔克是個大律師,座駕是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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