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森剛到家門口,就聽到托馬斯殺豬似的尖叫聲傳來,他以為出啥大事了,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進去。

    看見他來,托馬斯像猴子似的又蹦又跳地竄了過來,一把拽住嚴森,打死不肯放,那表情就像親眼見證了外星人襲擊地球。

    嚴森被他抓疼了,一根根扳開他的手指,喝道,“你幹嘛”

    托馬斯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秦黎,上下抖動,道,“她,她,她……”

    嚴森見他語不成句,幹脆撇下他,自己走過去去看個究竟。

    秦黎站在廚房邊,不知道在炸什麽,味道還挺香。薛定諤就趴在旁邊,時不時地用爪子去撓秦黎,要到了吃的就舔舔她,要不到就喵喵亂叫。

    這一人一貓的背影,柔和了下午的陽光,很是溫馨。

    聽到腳步聲,秦黎轉頭一看,原來是嚴森,就主動打了個招唿,“迴來啦。”

    嚴森上下打量了一遍,沒有缺胳膊少腿,這好好的,托馬斯又哪根神經搭錯了亂咋唿?

    他問,“雜草都拔完了嗎?”

    現在是下午3點,算算時間就算沒拔完,也該差不多了。誰知,秦黎搖了搖頭,“沒有。我下午沒幹活。”

    嚴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秦黎隨意地指了指盤子,道,“給你們做了一盤小吃。快去洗手,過來嚐嚐。”

    嚴森洗完手,還沒走出廁所,就已經聽到托馬斯的聲音傳來。

    “別試,千萬別試,不然後悔一輩子。”

    聽他這麽說,嚴森就更好奇了,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他吃了後悔一輩子?

    秦黎瞪了托馬斯一眼,道,“滾一邊去。再鬼哭狼嚎,以後就就別蹭我的飯吃。”

    這一招果然有效,托馬斯被她這麽一喝,頓時蒙了,咬著手絹去一邊站著。

    秦黎將新一輪炸好的食物從油裏撈出來,放在盤子裏,對嚴森道,“吃吧!”

    嚴森低頭看了一眼,隻見這玩意被炸得金黃色,看上去很脆,聞上去超級香,因為外麵裹了一層調料,一時半會也看不出是什麽。

    秦黎推了一下他的手,道,“吃啊,又沒有毒。”

    說著,她不管他吃不吃,自己就先往嘴裏扔了一個。咯嘣咯嘣,脆得誘人。

    嚴森有些遲疑,但還是捏了一個扔進嘴裏,哢嚓一

    口,果真是外焦裏嫩,又脆又香,比薯片可要好吃一百倍。於是,他又往嘴裏扔了一個進去。

    秦黎微微揚起笑容,這才是真男人!

    托馬斯覺得不可思議,問,“難道你不覺得惡心嗎?”

    嚴森,“惡心什麽?”

    托馬斯不答反問,“你知道這是什麽?”

    嚴森,“是蛐蛐,還是蟬?”

    他一臉淡定的樣子反倒讓秦黎驚訝了,迴答道,“是蛐蛐。”

    托馬斯誇張地指著他大叫,“你知道還吃!多惡心,惡心死啦啦啦!”

    說完,他嫌棄地看著秦黎道,“你們中國人還有什麽是不吃的嗎?”

    秦黎道,“沒有。沒準哪天就把你給吃了。不知道是燉,還是炸著好吃。”

    秦黎這一句話成功將托馬斯給嚇到了,他立即捂著嘴,不敢再瞎bb。

    嚴森壓了壓嘴巴,看著秦黎慢條斯理地道,“你們中國人是天才,我這輩子看到無數隻蟋蟀,從沒想到還能吃。”

    也不知他這句話是真心稱讚,還是反諷,總之,秦黎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解釋道,“我爸媽那年代遇上自然災害,肉和菜都不夠吃,所以隻能抓點昆蟲打打牙祭。小時候,沒什麽娛樂,就去田野裏抓蛐蛐玩。”

    托馬斯內心還沉醉在無比的震撼中,聽她這麽說,便問,“這麽多昆蟲,那你們為什麽隻吃蟋蟀?”

    秦黎半是開玩笑得道,“因為蟋蟀長得最帥!”

    果然托馬斯不幹了,嗷嗷地反駁,“難看死了。我看它一眼,就連食欲也沒有。”

    秦黎道,“好吧,長得醜,吃著香。你倒是試試看再做評價啊!”

    托馬斯捂著嘴,把頭搖成撥浪鼓,“不要。”

    秦黎道,“你還是不是男人,不就是吃個蟲子,這麽墨跡做什麽。”

    托馬斯補充,“是隻惡心的蟲子。”

    秦黎有心逗他,就道,“今天你要不嚐嚐味道,晚上就不給你吃飯。晚飯可是有你最愛吃的走油蹄髈哦!”

    托馬斯一聽,立馬急了,叫道,“你太壞了!居然威脅我。”

    秦黎抖著腳,插著腰,一臉我就是這樣,你能拿我怎麽辦的欠揍表情。

    想想那香噴噴的走油蹄髈,托馬斯口水也流出來了,可是為了吃到它,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無比的。

    唉,人生的幸福總是建立在痛苦上之上,先要磨其心智,才能享受燦爛將來。

    他伸手拎起一隻蟋蟀,哭喪著臉道,“你看他的頭和腳,還有翅膀都在,就這麽被你下油鍋了,真是太殘忍了。你還說我們做的是黑暗料理,我看你做的事恐怖料理才對,要吃這一口,我一定做十年噩夢。”

    秦黎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拿鍋鏟的柄用力敲了敲他的頭,道,“少廢話,吃!”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托馬斯含著淚,視死如歸地將蟋蟀扔進了嘴裏。

    秦黎見他要囫圇吞棗,又拍了一下他的頭頂,命令道,“嚼三下再吞,不然再罰吃三隻。”

    托馬斯覺得自己快被這女人玩死了,可想到晚上的美食,又隻好忍痛。他皺著臉,用力咀嚼了幾下,香脆可口的味道充斥一嘴巴。

    好像,好像也沒那麽不堪。

    他突然覺得這東西雖然詭異,但味道還行,甚至帶著一點期待,期待再吃上一口。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又捏了一隻,往嘴裏扔。

    隻要不去想那一口下去,腦漿迸裂的慘狀,還勉強能算好吃。

    秦黎問,“怎麽樣?”

    托馬斯道,“隻要把他想象成薯片,就還ok。”

    這種世界級的美食怎能不讓大家一起來分享?托馬斯惡作劇般得暗忖。

    於是,他起身打開窗戶,對著外麵的拍攝組叫道,“快進來,黎要讓大家嚐嚐人間美味!”

    由於上次那個臊子麵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再加上炸蟋蟀的味道很香很特殊,早就穿了十裏外。人們早就餓透了,所以現在聽托馬斯這麽一叫,立即爭先恐後地跑了進來。

    秦黎沒轍,本來還想獨自享用的,現在隻好與人分享。她找出燒烤用的小木棒,一根上麵叉一隻,見人伸手就遞了過去。

    有人突然大叫起來,“這是什麽?”

    另外一個迴答,“是蟋蟀!”

    是蟲子啊!這迴大家都懵了,怎麽會有人把蟲子當gourmet啊!

    秦黎看著滿臉嫌棄的德國人,忍不住給他們掃盲,“別看它醜,其實營養價值很高,含有蛋白質,有助於治療哮喘、百日咳、氣管炎,頭痛、禿頂等。因為他的後腿很有立,所以對男人那個部位也有好處。”

    托馬斯咋唿,“對男人那個有好處嗎?”

    秦黎吹牛不打草稿,“

    我爸就是吃了這個後,才有的我。你們說好不好?”

    於是,幾個人為了後半輩子的性福,閉著眼睛一口吃了。本還以為有多可怕,可吃進嘴裏才知道,一點也不難吃啊!不但不難吃,還很有嚼勁,於是紛紛向她伸手。

    就這樣,抓了一下午的蟋蟀,就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下,全吃完了。

    有人感歎,中國真是個偉大的國家,不停為他們打開吃貨界的大門。

    ***

    晚上下班,曲丹妮進門就道,“聽說你今天又給那幫德國人做好吃的啦?”

    秦黎,“炸蟋蟀。”

    曲丹妮咋舌,“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就這麽惡心的東西你也敢拿出來。”

    秦黎道,“看著惡心,吃著味美,就像臭豆腐。”

    如此重口味,連曲丹妮這個土生土長地中國人都扛不住,幸好下午不在家。

    她伸頭望向窗外,轉移話題道,“你挖坑挖得怎麽樣?”

    秦黎扭了下肩膀,伸了個懶腰,道,“渾身酸痛啊。早上不覺得,現在一下子都發作了,我腰腿都直不起來了。”

    曲丹妮取笑她道,“你該。還真種上田了。要不怕曬成黑皮。”

    “我塗了防曬霜。”秦黎停頓了下道,“我覺得種田還挺好玩的,雖然累,但要是能種出吃的,就會很有成就感。”

    曲丹妮白了她一眼,“哪有這麽容易?你以為你有隨身空間嗎?我說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反正你在這就住一個月,現在已經大半個月過去了,剩下一個多星期,隨便混混就好,還瞎忙乎什麽?”

    經她這麽一提醒,秦黎一下子就像癟了的氣球,無精打采地道,“對啊,我這是瞎起勁什麽?”

    見她頹廢,曲丹妮於心不忍,又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下。對了,你想過留下嗎?”

    秦黎搖頭,“怎麽可能。我還是適合都市生活。”

    話是這麽說,但她心裏卻有一絲不確定,其實留下來,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種種田放放牛,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不能想象。

    秦黎揮了揮手,道,“正好有時間,閑著也是閑著,那就種來玩玩。我就是想試試看,到底能不能種出一些什麽。”

    曲丹妮推了她一把,“你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秦黎哎呦了一聲,叫道,“你輕點呀。這裏酸痛著呢。

    ”

    曲丹妮從箱子裏找出狗皮膏藥,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道,“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說是隻是玩玩,但到時候又會說,好不容易種出了苗,我得等它開花結果才走。等開花了,又說我要等結果……弄到最後,就幹脆不走了。”

    秦黎被她說中了心事,不好反駁,隻好嘿嘿地笑了笑。

    ***

    第二天一早,雄雞就開始唱三唱,秦黎一咕嚕地起床,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把昨天沒拔完的草給解決掉。

    嚴森站在窗口看著,草地上的女人帶著一頂草帽,勤勤懇懇地蹲在在地裏除草。

    托馬斯捧著茶杯,也走過來也看了一眼,不理解地問,“哥,你為什麽不把耕地機借給她?這樣快的多。”

    現代德國人工貴,不管是種地還是洗碗還是生產,能自動化的就絕不用人工。所以,像是耕種收割農作物這樣的工作,全都是機械化,沒有哪個傻子還手動勞作了。要是操作耕地機,像這樣大小的地,就是十片也能在一兩個小時裏搞定。所以,托馬斯隻能理解為,哥要耍這個女人。想到自己被逗弄了很多次,心裏覺得一陣解氣。

    嚴森沒什麽表情地收迴目光,問了個完全不想幹的問題,“論文寫完了?”

    托馬斯,“沒有。”

    嚴森,“那你還在這亂晃什麽?今年過了聖誕節,要是還畢不了業,你就給我迴來種田。”

    臥槽,怎麽行?他的目標可是進入國家宇航局當科學家。托馬斯一聽,立馬遁了。

    嚴森哄走托馬斯後,又將目光轉向秦黎,沒錯,他是故意沒告訴秦黎,可以機械耕種,因為他要讓她自己勞動。因為不容易,才會珍惜,才會舍不得離開。

    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胃確實被她養叼了,她走後,將來的日子不知道該怎麽過,總不能天天上館子吧。再說,館子裏的飯菜也不見得比她做的好吃。

    除了用她種的地來吸引她留下來,還有什麽可以誘惑她的呢?風景?金錢?美男?

    他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法子,雖然卑鄙無恥了一點但也許會有用。

    想到這裏,他把外套一脫,穿著緊身小背心就這麽走了出去。

    秦黎正吭哧吭哧地在耕地,一抬頭,就瞧見他充滿魅力的肉體。

    什麽情況?

    她的目光往下滑動了一寸,他的小腹平攤有力,秦黎吞了口口水,

    伸手擦了一下鼻子,在心裏哀歎。

    這天氣已經夠熱了,為毛還要來加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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