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上來的是辣子雞。

    托馬斯哇了一聲,道,“這是什麽菜?”

    秦黎好心迴答道,辣子雞。

    托馬斯,“顏色真好看,有紅有綠。”

    “這算什麽呀。”

    馬舒舒隨手從托馬斯麵前拿來一個空盤子,將裏麵的辣椒一個個挑出來,方便扔掉。

    托馬斯有些疑惑,又有些感動,對著馬舒舒嬌羞地道了聲謝謝。

    就在她莫名其妙他好端端為什麽道謝的時候,隻見托馬斯這二貨已經夾起一隻辣椒,往嘴裏塞了。原來他還以為馬舒舒在為她布菜,所以被她的體貼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幾個姑娘麵麵相覷之後,頓時爆笑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托馬斯一臉懵逼地問,“你們笑什麽?”

    秦黎忍著笑,“好吃嗎?”

    “好吃……”

    見托馬斯點點頭,馬舒舒將一盤辣椒推到他麵前,道,“別客氣,多吃點!”

    托馬斯沒有遲疑地夾了就往嘴裏吃,還吃得很歡樂,半晌後,吐舌唿氣,往嘴裏扇了扇風,吐舌唿氣道,“就是有點辣!”

    三個姑娘笑不能停,馬舒舒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道,“這傻瓜是來搞笑的嗎?”

    曲丹妮也笑得花枝亂顫,“別鄙視我們外國友人。哈哈哈……”

    托馬斯一臉莫名,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這時候,水煮牛肉上來了,服務員看他手裏叉著辣椒,就叫了起來,“哎呦喂,你怎麽把辣椒給吃了?”

    托馬斯問,“不吃辣椒吃啥?”

    服務員像是看外星人似的,道,“辣子雞當然是吃雞!”

    托馬斯這才發現新大陸,原來辣子雞裏除了辣椒,還有雞!

    服務員顯然是有經驗的,將水煮牛肉放下後叮囑,“水煮牛肉隻吃牛肉不喝湯!”

    嚴森聞言,默默地收迴了想去盛湯的手。

    吃個中餐原來這麽複雜啊,兩個洋土包子內心很是崩潰。

    秦黎見他們拿起筷子又放下,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覺得也太可憐了,有點於心不忍,於是就就給兩人掃盲,“辣椒和花椒什麽的都是上味上色的,你們隻管挑肉吃就行。”

    說完,就給他們碗裏一人夾了一塊雞肉。

    兩人狐疑地放進嘴裏咬了一口,雞肉外焦裏嫩,集合了麻辣鮮香於一身,真是辣得過癮,香得入骨,吃完後就一個感覺,爽!

    托馬斯叫道,“好好吃!”

    秦黎道,“好吃就多吃點。”

    嚴森本來就話不多,現在更是埋頭在菜盤的辣椒中找雞肉,無法自拔。他嫌筷子用得不順手,拿了叉子,一插一個準。

    馬舒舒夾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在嚴森碗裏,道,“你也嚐嚐這牛肉。”

    嚴森不冷不熱地道,“手沒斷。”

    馬舒舒一愣,沒想到好心被當驢肝肺,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地尷尬。

    曲丹妮幸災樂禍地道,“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馬舒舒瞪了她一眼。

    曲丹妮吐舌。

    嚴森吃了一口牛肉,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秦黎,“牛肉呀!”

    嚴森懷疑地嚼了又嚼,味道確實沒錯,隻不過他這輩子從沒吃過這麽鮮嫩的牛肉,肥嫩鮮香,一口能迴味半天。

    他又開口問,“怎麽做到的?”

    秦黎,“什麽怎麽做到的?”

    嚴森,“牛肉怎麽能做到這麽嫩?”

    秦黎笑道,“一要把肉切得極薄,二要多放水澱粉,三要牛肉瘦肥得當……”

    見他麵露迷茫,秦黎覺得自己和一個完全不懂廚藝的人說這些,根本就是對牛彈琴,於是就道,“總之,你覺得好吃就行!”

    嚴森深表讚同。

    菜一個接著一個上,不一會兒就都上齊了,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一桌子。

    每上一道菜,托馬斯就要哇一聲,一共五道,他就哇了五聲,其中最震撼的是毛血旺。

    毛血旺!

    一聽這名字就讓人沸騰。

    看見端上來的菜,馬舒舒點頭道,“這家店的川菜還算正宗。”

    盆裏一半是紅油,油滑透亮,不沉澱也不渾濁。湯汁紅亮,冒著熱氣,熱氣中帶著一股麻辣的香味,刺激人的食欲。真是還沒動筷,口水就已經先被引出來了。

    托馬斯突然指著這一大盆飄著紅油的毛血旺,道,“這個……我有點怕。”

    曲丹妮白了他一眼,“你怕毛啊!”

    “你確定這家店不是吃人的黑店?她的廚房不是分屍現場?”

    曲丹妮瞥了他一眼,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搓了搓手,大叫一聲,道,“開動!”

    毛血旺味道麻辣,又鮮又香,汁濃味足,姑娘們好久沒吃了。誰也不再說廢話,毫不客氣地你一筷我一筷就這麽吃開了。

    這兄弟倆相互對視一眼,也猶豫著動手了。

    托馬斯夾了一塊豬血,放在嘴裏,味道比其他菜還要辣,他把臉都皺成一團。做了個幹嘔的動作,咕嚕一下,囫圇吞下了。

    喉嚨一陣翻滾,有一種神奇的舒爽感,像是喝了上好的烈酒一般,後勁十足。

    明明辣得他哭天喊地,可眼睛卻不期然地望向菜盆,筷子又伸了過去。

    辣中帶鮮,滑滑嫩嫩,口感奇特。

    他正想問這是什麽,就聽秦黎在那說,“這裏放的是豬血,其實我覺得鴨血比豬血好吃。”

    托馬斯聽了一陣惡心,臥槽,這居然是血!

    馬舒舒問嚴森,“怎麽樣?好吃嗎?”

    嚴森用平穩的語氣敘述一個事實,“我活了三十年,這還第一次有人告訴我一種血比另一種好吃。”

    馬舒舒,“……”

    曲丹妮見托馬斯表情多變,就問,“你覺得呢?”

    托馬斯內心糾結地道,“這味道太奇怪了。”

    曲丹妮,“那你怎麽還在吃?”

    托馬斯哭喪著臉,“又奇怪又好吃,就像是嗑了靈魂嗨藥,讓我完全停不下來。”

    靈魂嗨藥!

    三個姑娘臉上同時落下三條黑線。

    秦黎正想說,不就是一盆毛血旺,要不要這麽誇張。

    就見嚴森在一旁無比認真地點頭,“確實這樣。”

    吃了想吐,不吃……又覺得空虛。

    兩個外國人一致認為,這盆菜有毒!

    點了五個菜,五個吃貨全部吃完,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無一不心滿意足。

    老板娘送上水果,順便結賬。

    托馬斯拿著賬單,暗自記名字,老板娘隨口問了一句,“吃的還滿意嗎?”

    大家還沒開口,托馬斯就搶著開口,“其他都不錯,可就是一個菜不太滿意。”

    老板娘問,“什麽菜?你和我說,我迴頭讓廚子改進改進。”

    托馬斯指著賬單上的魚香肉絲,道,“這個。”

    老板娘問,“這個哪裏不好?”

    托馬斯道,“魚香肉絲裏沒有魚!”

    老板娘嘴角一抽,頓時哭笑不得。

    曲丹妮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道,“白癡,別丟人現眼了,快結賬走人!”

    托馬斯掏出一張一百,趁老板娘去找零的時候,道,“你幹嘛打我?既然菜裏沒有魚,那還叫什麽魚香肉絲?這不是忽悠人嗎?”

    曲丹妮語塞,“……”

    馬舒舒擰了他一下,“笨蛋,不懂就別亂說。”

    托馬斯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

    秦黎和曲丹妮看著暗笑一聲。

    走出飯店,外麵早就天黑了,但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不虧是大都市,和鄉下小鎮那一抹黑不能相提並論。

    馬舒舒問,“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托馬斯,“好不容易出來,不如去泡吧。”

    曲丹妮,“同意。”

    秦黎轉頭看嚴森,“你怎麽說?”

    嚴森點頭,“好。”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夜生活挺進。

    德國的酒吧多元化,有純酒吧隻坐著聊天的,也有自帶舞池的,喝嗨了隨時能去發泄一通。愛爾蘭酒吧就是屬於這種。

    晚上氣氛正high,三個亞洲大妹子一進去,立即就有人吹口哨。

    秦黎一邊接受著矚目禮,一邊在心底感歎,真是物以稀為貴呀!

    嚴森要開車,不喝酒精,於是就點了四杯黑啤一杯可樂。

    秦黎喝一口,臉上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可真是苦啊。

    見狀,嚴森又問服務員要了一個杯子,將自己的可樂倒了一半出去,和她的黑啤混合。

    見秦黎烏黑的眼珠子望過來,就道,“現在試試。”

    秦黎端起來喝了一口,果然苦中帶甜,味道好了不是一點點。

    馬舒舒將自己的杯子伸過去,道,“不能偏心,我也要。”

    曲丹妮一把拍掉她的手,道,“要什麽要,你怎麽盡愛湊熱鬧。”

    馬舒舒癟著嘴,一臉不高興。

    托馬斯道,“要不我再給你點一杯可樂。”

    馬舒舒哼了一聲。

    服務員送了一盤小吃上來,托馬斯想哄馬舒舒開心,就對嚴森道,“哥,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經常玩的遊

    戲嗎?”

    嚴森,“記得。”

    托馬斯從小吃盤子裏撿了一顆花生米出來,朝著嚴森扔過去,嚴森頭湊上去,張嘴一接,接個正著。托馬斯一口氣扔了五六個,他就接了五六個,而且一接一個準。

    另外三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嚴肅的男人會玩這麽幼稚的遊戲。

    托馬斯玩性大起,一會站得老遠,一會爬在椅子上,像拋硬幣似的,忽高忽低,引得路人頗頗迴首。

    秦黎終於忍不住問,“你們幾歲了?”

    托馬斯興奮地道,“我和我哥就是這麽從小玩到大的。”

    “你倆感情真好。”

    托馬斯自豪的道,“那當然。”

    曲丹妮目光一轉,看到酒吧台上放著一疊紙牌,就建議道,“要不我們玩uno吧!”

    馬舒舒道,“玩什麽uno呀!還不如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托馬斯立即迎合,“好,好,這個好!”

    秦黎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和她對上眼了?她說啥你都好?”

    一向臉皮厚的托馬斯被她這麽一說,居然臉紅了,拿著一隻啤酒瓶,放在桌子上用力一轉。咕嚕嚕地轉了幾圈後,瓶口停在秦黎麵前。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秦黎,“真心話。”

    托馬斯報複似的問,“你喜歡我哥嗎?”

    秦黎白了他一眼,迴得也是飛快,“不喜歡。”

    嚴森的目光望過來,燈光下顯得有些深沉。

    托馬斯搖頭,“你傷到我哥自尊了。”

    秦黎死鴨子嘴硬,“實話實說而已。”

    見氣氛有些詭異,曲丹妮忙岔開話題,道,“繼續繼續。”

    玩了幾輪後,瓶口指向嚴森,嚴森道,“冒險。”

    曲丹妮想也不想得道,“啵一個。”

    她的本意是讓他親秦黎,誰知,馬舒舒加了一句,“我們三個中你可以隨便選一個。”

    秦黎見他望向自己,嘿嘿地笑了一聲,又將目光轉開了。

    結果,嚴森誰也沒親,他一口幹了可樂,騰地一下站起來。

    托馬斯嚇了一跳,問,“你幹嘛?”

    嚴森丟給他一個背影,道,“跳舞。”

    馬舒舒一臉失望,“怎麽能賴皮呢!”

    曲丹妮拉了她一下,道,“好啦,別做春夢了,人家不喜歡你。走吧,跳舞去。”

    左邊秦黎,右邊馬舒舒,她一手一個,來到舞池這個群魔亂舞的地方。

    秦黎會做飯不會跳舞,怎麽也踩不準節拍,看著四肢扭動超有節奏感的曲丹妮和馬舒舒,心裏一陣羨慕。

    正開著小差,冷不防,腰間多了一雙手。她迴頭一看,是嚴森。

    她扯了個笑容,“你們玩,我去上……”

    廁所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嚴森拉住了手。他將她甩出去,轉了個圈,又拉迴來。他身體前傾,她向後仰,兩人擺了個難度係數有點高的舞蹈動作。

    嚴森的臉一點點湊近,在眾目睽睽之下,貼上了她的嘴唇。不似夢中的那般含糊,也不如人工唿吸時的這樣冰冷,而是充滿了男人氣息,帶著一絲溫暖的觸碰。

    他頂開她的唇齒,挑逗著她的舌頭,嘴裏充斥著一股可樂的味道,讓這個吻變得尤其甜蜜。最後定格的舞姿,讓秦黎沒法掙紮,她哀歎一聲,想不通這個冷淡的男人為什麽會有這麽高超的接吻技術。

    一吻結束,秦黎的臉都燃燒了,一顆心快跳出喉嚨口了。朦朦朧朧中,她聽到嚴森咬著自己的耳朵,問,“真的不喜歡我?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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