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門口,我一腳踹開四合院的大門,大門又咚的一聲撞在牆上,就看見老媽從正麵大屋裏蹦了出來:“你個死丫頭你幹嘛呢,吃錯了藥了啊,踹什麽門啊……”沒說完已經見我淚流滿麵,挺識相的立刻閉嘴。

    我也沒理她,直接奔西麵自己的屋子,爬到床上,拽過被子蒙起頭嗚嗚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聽見老媽嘿嘿笑了:“小桃子,又失戀了?”小桃子是我的小名,我媽從小就叫我小桃子,因為事情很詭異,據說我的老爸不是普通人,是個桃樹成精,因此我的小名叫小桃子,我天生鬼眼也跟我爸有關。我從來沒見過他,據說他住在大山裏麵,而且根本不能離開。

    我一聽老媽那幸災樂禍的口氣,氣得扯開被子大吼:“討厭!你是我媽麽,我是你生的麽,我失戀了你這麽高興!”老媽笑著從門口走進來:“這有什麽啊,你不就失戀三次麽,我那會兒,失戀了十來次才遇上你爸啊。想我蘇鷓妜當年,那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啊,可是那些男人也不長眼,跟我聊沒仨月就都跑了,我早就跟你說了,我們蘇家的女兒,跟普通人談戀愛那是一談一個準——吹,你就踏踏實實的死心了吧。”

    我媽總說我們家是蘇妲己的後人,屬於半妖,隻能生出女兒來,曆代沒有男子,所有的女兒的宿命就是嫁給妖,跟普通人沒有情緣。在我耳朵裏這些無疑都是胡扯,我曾經多次以為我媽有神經病,不過始終不敢當麵指正這一點,我媽除了在這件事情上,其他地方都還挺正常的,所以我以前一直把家裏的事情當作個傳說。如今看來自己長得還挺有幾分姿色的,在愛情上卻莫名其妙的屢戰屢敗確實不太正常,更何況我一直見鬼,以科學的觀點來說,鬼絕對屬於應該被破四舊的東西,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來有些東西到底存在不存在還真不好說。

    我從床上坐起來,有點疑惑的問老媽:“你老這麽說,那我怎麽辦,妖什麽樣的啊,再說上哪裏找妖談戀愛去啊?”

    老媽眨了眨眼睛:“是啊,看來得把你送到你爸那裏去了,不過你不要說我沒提醒你,你不要找你爸那種樹妖,他們的生活範圍有很大的局限性,要麽你跟你未來老公一起住在山裏,要麽你像老媽我一樣獨居,看你的選擇了。”

    我從來沒出過四九城,我爸那座山其實離北京也不算太遠,屬於太行山脈,不過交通太不方便,我跟著我媽坐了五個小時的綠皮火車,下來又倒換汽車,下了汽車走了好幾裏路才遇到一個趕大車的山民。

    山民姓李,看起來四十多了,皮膚黝黑,額頭眼角皺紋橫生,雖然也許並沒有那麽老,不過風吹日曬的看著就老,老李家住方岩山下李家莊,據老媽說那裏離老爸的老家桃仙村不算遠,隻隔著三座山。

    我媽給了老李十塊錢,十塊錢在山裏太稀罕了,老李眨麽眨麽眼,瞪著錢瞪了老半天,好像沒見過,老媽說:“這是十塊錢,你帶我到你們莊上,給我們找個住的地方,我們要歇歇腳,第二天還要上山,我們要在你們附近住一段時間,如果我們要出山,就來找你,你方便的時候就帶一段。”

    老李聽說是住附近的,連忙把錢推了迴來:“不用,不用,既住附近,都是老鄉,俺不能要錢。”說完又依依不舍的盯著錢看。

    我媽二話不說,就把錢塞到老李身上背的口袋裏麵:“咱都是山裏的鄉親,我們也是在外麵折騰了幾年,這點不算啥,迴去給孩子買點吃的吧。”

    老李挺不好意思的收下錢,把馬車上的破棉被鋪開,讓我們坐在上麵,拉著馬車往山裏走,開始還能看到大片的果園,後來越走越覺得荒涼,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最後車子走上了一條不算窄的碎石路,碎石路似乎盤著一座小山往上,路旁漸漸有了兩三戶人家。

    李家莊就是個依山而建的小山村,從碎石路一直盤上去,其實就十幾戶人家,聽老李說都是本家親戚。這裏家家都是那種土坯石塊的房子,房前用樹枝圍著籬笆。老李晚上把我們安排在自己家西屋裏麵,他和他媳婦還有兒子住東 屋,都是燒火的大土炕,家裏也沒什麽像樣的東西,不過老李媳婦很熱情,做了晚飯,一盤野菜,沒有什麽油水,不像是炒的,像是水煮的,另一盤竟然是野兔,據說是老李的兒子到山上打來的,山裏柴火大鍋煮出來,味道還真不錯。

    吃完飯老李媳婦張羅著幫我們鋪好了床鋪,照顧的十分周到。坐了一天車,我累的不行,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我被公雞吵醒了,起來到院子裏伸伸懶腰,一股清新的山土氣息撲麵而來,山村的感覺果然跟城市大不相同。這個時間在城市裏麵還是很早,到北京的大街上溜達溜達基本上沒什麽人,不過老李媳婦早就起來了,在院子裏麵喂雞打掃忙個不停,看見我出來了,笑眯眯的打著招唿,說早飯已經做得了,讓我去吃。

    我媽這會已經收拾好行李,其實也沒啥,就是倆人換洗用的衣服,裝了一個小包挎在身上,吃了早飯,我媽跟老李媳婦說:“嫂子,我們這就走了。”

    老李媳婦使勁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才送我們出門。

    我媽帶我翻過了兩座小山,已經是中午了,眼瞅著麵前又出現一座好高的大山,得知還要翻過這座大山才能到,我心裏真是有點打鼓,很懷疑自己還能不能爬上去,坐在地上都覺得沒精打采的,開始異想天開:“老媽啊,你說我爸是樹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你看我這植物神經也不發達啊,爬山都累成這樣了,你不說自己也是半妖麽,對了,你還說過我姥爺是雀妖,你看咱倆能飛上去麽,或者土遁啥的。”

    我媽看了我一眼:“倒也不是不行,要是我一個人,我早到了,就是被你拖累的。”

    我一翻白眼:“怎麽著,媽您還真能變成鳥飛上去?”

    我媽二話不說,嘴裏念念有詞,背後竟然長出一雙鳥翅膀,忽閃了忽閃,騰地一下躥出老遠,飛快的繞了一圈才迴來。

    我在的地上張著大嘴半天沒說出話來,我媽過來拍拍我的臉:“沒嚇著你吧,我就一個人還行,要是帶著你這麽大個人,還真帶不動。”

    我這才反映過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就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不過您都長出翅膀來了,不是應該飛麽,我怎麽看著沒離開地麵啊?”

    我媽收了她那對大翅膀,哼哼唧唧,有點不好意思:“呃……不是,我到底是半妖麽,妖術不太高明,飛是飛不起來……呃……就是跑的快點……”

    我聽著都替我媽汗顏,敢情長出這麽大的翅膀就是助跑的,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太公平,我好歹也是我媽生的,都快二十歲了,她也沒教過我半點兒本事,於是有點生氣的質問我媽。

    我媽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她都能氣定神閑,就算有一萬個不是,她也能找到自己的理由:“一來咱家女兒的妖力都是繼承自爹的,妖術都是由爹傳授,你是樹妖後代,我是雀妖,我這些教給你你也不一定能學會,二來那時候我說什麽你都不相信,我怕再給你嚇著,再說了你那個時候小,不知輕重,學了妖術要跑到人前顯擺,給咱家招來橫禍那可麻煩了。這次帶你進山找你爸,就是想讓他傳你一點妖術,好讓你能去找自己的歸宿。”

    我心的話就您那點助跑的妖術我還真不稀罕學,我爸要是也這點道行,那我可就剩下吐血了,不過想到能學妖術還是有點興奮的感覺:“我還以為你帶我來認祖歸宗呢,順便山裏妖多好讓我自己挑一個,原來是帶我來學功夫的。我要求也不高,走路的時候就跟哪吒似的踩著風火輪飛,打架的時候用個郭靖的降龍十八掌,再不學會了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也行,要是太多三十六變我也能湊合了。”

    我還沒說完,老媽已經不搭理我自己往前走了,我趕緊爬起來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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