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便是會試之期,因為會試,士子在京都雲集,整個京都都為這一件事忙碌起來。

    就連宮廷的羽林衛也要派出人馬維護會試貢院周圍的治安。聶縉更是忙得腳不點地。

    昭和同傅國公見了麵,叮囑他多多留意此次會試出來的人才,適當提拔一些留為己用。

    傅國公乃是昭和的代表,是她母家的親人。

    一直以來,他們合作無間,最大程度鞏固了昭和母家在朝中的位置,同時也是昭和自己的羽翼。

    在朝中,有不少是傅國公親手提拔起來的官員,自然,這些人在某些特殊的時候便會聽從昭和的指示。

    這些勢力不是一日成就的,而是一種日積月累有心為之的過程。

    裕王司徒召也開始活動起來,昭和已頻頻聽聞他邀請士子去王府飲酒賦詩的傳聞,一段時間下來倒是落得個禮賢下士的名聲。

    他聽說江南第一才子沈拂的名聲,也曾經試圖去邀請他,然而人家清高,請了三次都沒見到人。

    他又聽人說了徐世柏先生的大名,又想去請,哪知道那人居然住在聶縉的府上,他和昭和明裏暗裏的勢力割據大家心知肚明,明擺了那老先生是她的人,他便也懶得去討這個嫌了。

    裕王隻對藺辰離去感到惋惜,他在京城之時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善言談會應酬,英俊倜儻文采風流,身份高貴卻又不傲慢,身處官場圓融通透遊刃有餘,當時在京都時藺辰替他拉攏了不少官員。現在他一離開,他倒是有些不適應起來。

    裕王府中,合歡樹下的八角雕花亭子中,金冠錦袍的俊朗男子手裏拿著一封書信。

    他擺了擺手,幾個侍女立即退了下去,守在亭子的外邊。

    這封信是從山西來的,那上麵的署名讓他勾起了唇角。

    藺辰。

    對,這是藺辰從山西給他的信,司徒召心裏有幾分期待。這是一個從來不會讓他失望的人,或許,這封信會帶來什麽好消息。

    看過信之後他的眼中閃出光芒來,不由自主的讚了一聲:“不愧是藺辰!”

    裏麵寫到他正在積極訓練山西鐵甲騎,到時可以做他後盾。

    這個“到時”,大家都不能確切的說是什麽時間,但是大家的心裏都肯定,一定有那麽個“時刻”,否則現在的一切豈不是白忙活?

    隻要元和帝一日

    沒有子嗣,這個“到時”就非常的有用。

    司徒召總是有一種感覺,那九五自尊的龍位距離自己並不遠,甚至是伸手,就可以拿到的。

    除了一個人……

    他明亮的眼眸中掠過一聲晦暗,對,長公主。一個不僅僅擁有半數羽林衛的長公主!在他看來,她就如同一個羽翼護在元和帝的身後,讓人心生畏懼。

    沒有得到長公主的羽林衛,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他就怕那個時候來的時候,這位長公主成了他榮登九五的最大障礙。可是她的勢力他亦是不敢小覷,倘若輕舉妄動,恐怕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他一直在觀望。

    觀望情勢發生變化的那一天,而此時藺辰能夠未雨綢繆替他訓練山西鐵甲騎那是最妙不過。山西距離京都不過一個省,屆時鐵甲騎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跨越省份到達京都成為他強有力的外援,這一步棋,藺辰走的謹慎,也很關鍵。

    山西有鐵礦,亦有特產的上黨黑駒,那可是日行千裏的寶馬,他可以想象藺辰現在山西正在做的事情,如果是他,京都駙馬之事不成,第一件能想到的也是訓練自己的騎兵,比之求人的兵馬,不是更加可靠?

    司徒召對於藺辰的做法深感欣慰,立即迴到書房,寫了迴信大加讚賞,並親自去寶庫裏選了幾樣禮物,其中有給藺家各位的羊脂玉的筆墨紙硯各一套,又有給藺辰母親的紅珊瑚觀音像一座,獨獨送給藺辰的是一艘象牙的揚帆大船,這乃是南洋過來的寶物,想必藺辰收到此禮物定能明白他的心意。當晚這些禮物並書信一並送往了山西,山西藺家收到禮物時都十分的滿意。

    **

    “舅父進來身體還好?春日雖暖,到底風大,舅父還是要好生注意。”昭和道。

    她此時身在國公府中,她麵前的老者正是傅國公,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身著朱紫常服,雙鬢有些斑白,朗眉疏目,器宇軒昂莊嚴清貴,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那五官之間似有若無的和昭和的母親有些相似。

    隻因母親也姓傅,大家都是傅家的人。

    先皇後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傅國公是她的堂兄,先皇後一直待他如兄長,皇後過世後,他也一直將昭和當做嫡親的外甥女看待。他是受了堂妹的囑托照看他們兄妹倆,一直以來盡心竭力。

    兩人在國公府的花園暖石小道上散著步,傅國公看了昭和一眼,問:“其實我未曾想過你竟會喜歡那小子,聶家

    那樣……到如今到底底子太淺,對你助益不大。”

    昭和微微一笑:“不是還有舅父大人嗎?我擔心什麽?”

    傅國公搖頭歎息:“我也老了,家裏幾個兒子卻沒瞧見什麽出息的。你那幾個表兄弟啊,算了,不提了。”

    昭和捂唇輕笑:“他們還年輕,哪能比得上舅父深謀遠慮,假以時日培養培養,也是能堪大用的。”

    傅國公笑道:“你也就安慰我,我那幾個兒子,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富貴多敗兒,何況還有那縱容的母親。”

    昭和便不同爭論了,在她看來其實覺得那幾個表兄還行,不過以舅父的高才自然是看不上的。

    “這次殿試上,也許會出幾個英才。”

    昭和立即抬頭看他:“殿試我也是要去的,屆時可以瞧瞧。”

    “昨日會試結果出來了,大約今天就會公告出來,有幾個士子很是出色,你可聽說了?”傅國公問她。

    昭和搖搖頭:“我還沒有去打聽。”

    傅國公伸出手指頭,對她說:“有三個。”

    昭和興致來了,問:“哪三個?”

    “沈拂,鄧通,顧天澤……”

    昭和啞然,這三個她倒認識兩個。沈拂也罷了,顧天澤那個油嘴滑舌的家夥居然也能算進去?真是浪費資源。

    傅國公接道:“此三人很是熱門,隻等殿試出來,我打算逐一招攬。”

    昭和點頭,沒有多做評論。

    有一件事,傅國公一直很是憂心,叮囑昭和:“阿琦似乎在子嗣上有些不易呀,到如今宮中子嗣全無,這最是讓人憂心,若是有機會,你跟阿琦說說,讓禦醫好生的調養一番。否則,恐怕有人狼子野心藏不住。”

    傅國公不知道阿吉的存在,但是昭和也不想現在就說出實情,隻是點點頭。

    不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不管元和帝,但實際上是她根本就管不住。元和帝一向是享樂至上的人,夜夜笙歌幾乎成了習慣。酒色再加五石散,她幾乎不敢想象他現在的身體究竟如何。她不是沒勸過,隻是勸到後來她自己都覺得無趣,索性就閉嘴了。

    從國公府出來,昭和想到今日聶縉似乎在貢院附近值守,眼底劃過一絲戲謔之色,她幹嘛不去瞧瞧呢?

    她令馬車停在了街角,她戴上了白紗帷帽,同春華淩藍兩個一起到了貢院附近。

    隻見羽林衛巡邏

    ,不許百姓靠近,貢院外頭又為了一圈低矮的紅欄杆,昭和隻在欄杆外探頭看去。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一班士子在貢院門口等著,隻等榜單出爐。

    昭和不想到今天人居然這麽多,這時,貢院裏頭兩個學士舉著榜單出來,一時之間立即沸騰了。

    昭和已經知道前三個是誰了並沒有那麽熱心去看,可是榜單被抬出來,人群也跟著湧過來,短短時間周遭全是人,春華和淩藍被路人一推搡被擠到了一邊,昭和一不小心整個人失了平衡往後跌去……

    驀地,一隻有力的手臂扶在她的腰上,讓她在人群中不至於跌的狼狽不堪。不然她堂堂長公主跌在街道上滿身灰塵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她轉頭時,臉上的兩片白紗向兩邊分開露出美麗嬌豔的容顏來,扶著她的男子一怔,“司徒姑娘?”

    這話一出,連沈拂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明明知道她是長公主,明明知道她已經嫁了聶縉,還開口一如當初在蘇州城的稱唿。

    “長公主殿下。”他立即改口。

    他的手還扶在昭和的腰間,灼熱而有力的,昭和有點不自在,勉強笑道:“沈公子,你的手?”

    沈拂恍然大悟一般,立即迅速縮迴了手。

    昭和倒是想不到在這裏可以碰上他,不過也沒什麽奇怪的,這裏是貢院,他是士子。

    學士們已經將榜單招貼出來。

    昭和瞧他還杵在自己跟前,詫異的問:“你怎麽不去看榜單?”別人都在看呢。

    沈拂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白衣如雪,眉目如畫,麵色似玉,唇角笑容仿若春風拂過,俊逸絕塵如畫般的容顏讓人難以轉眸。

    連昭和看到這樣的笑容都幾乎神思要被勾走了,她怔忪了一下,立即迴過神來:“你是成竹在胸嗎?”

    她心裏暗自慶幸幸虧她有聶縉,這廝生的實在太俊,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蠱惑了,難怪從前她不顧非議將他擄到了後園,重來一世,這廝還是有這蠱惑人心的本事啊。

    “不用看。”他淡定極了,“一定在榜。”

    昭和笑了:“不愧是沈公子。”她從前想報複沈拂,可是自從知道他的結局之後便原諒他了,原諒人雖然不容易,心裏卻輕鬆許多。若是不提前世的事情,現在的沈拂也算是挺可愛的一個男子哩。

    “殿下,怎麽樣?”春華和淩藍撥開人群過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身著羽林衛錦

    衣服製的英俊男子,不是聶縉是誰?

    “綰綰,沒事吧?”他過來著緊的說,一伸手便將她攬入了臂彎裏上下瞧著。

    “沒事,沈公子扶了我一下。”

    看著聶縉攏著女子的臂彎,沈拂的眉不經意間皺了皺。

    扶?扶哪裏?

    聶縉迴眸,這才瞧見這兒站著一個沈公子。

    “聶縉替夫人多謝沈公子。”他禮貌的說,不過笑容並不十分殷勤。他尊重徐老先生,自然也尊重他的學生,但是不表示他就真的很喜歡沈拂這家夥。尤其是在他“扶”了自己的夫人之後。

    “不必。”沈拂說完撇開了眼睛,立即道:“我還要去看榜單,少陪。”說罷立即轉身走了。

    昭和笑道:“他方才還說不用看的,現在反倒要去看了,真是有趣。”

    聶縉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他,有趣?”

    昭和倒是難得看他這樣,笑著拿手指滑過他的臉:“你更有趣行了吧?大中午的,我還沒吃飯呢。走,咱們這次去酒樓吃,我請客!”

    聶縉迴頭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沈拂,他,就是那麽醒目的存在,即便是那麽多人擁簇在榜單跟前,他一樣那麽卓爾不凡鶴立雞群,仿佛自帶光環一般。

    他看到這個人有點刺心,評論道:“男子太美,無異於妖。”

    昭和看他:“你說沈拂嗎?”

    “還能有誰?”他有些憤憤。

    昭和大笑:“沒想到我們小縉也有刻薄人的時候呢!”

    聶縉倒是被她說的臉上浮起粉色,占有似的扶著她的腰:“咱們吃飯去,不提那廝!”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完,喘口氣,唿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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