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內,昭和說完這話,低低的冷笑了兩聲。聶縉在一邊瞧著,按了按額角,倘若說她說的是真話,表情顯然不符。倘若說的是假話,這讚揚卻是實實在在的。他不曉得昭和在搞什麽鬼,心裏卻著實的不舒服。

    “不過是個咬文嚼字的酸腐書生罷了。”他評論道。

    這話說的,昭和怎麽聽著酸溜溜的。

    因為船上的遭遇,青和居被肖遠明裏暗裏護得鐵桶一般。隨行的廚子得了昭和的吩咐特地去街上買了當地的特色小菜迴來做的幾樣清新的蘇州小菜。

    晚間,昭和卻瞧見聶縉在房裏看書,她一進來,他立即將書塞到抽屜裏仿佛怕她看見似的。

    昭和早已瞧見,慧黠一笑,走過來徑直打開了抽屜,定睛一看卻是一本詩經。

    昭和立即想起白天詠瓊花的事情,笑的前仰後合不可遏製。

    聶縉的臉上掠過一絲赧色,站起來握著她的嘴不許她笑。

    昭和拉開他的手,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還說人家是酸腐書生,迴頭倒是自己鑽進這故紙堆研究詩文起來?聶縉啊聶縉,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一麵呢。”

    聶縉雙手環胸,眉頭微擰,無語的看著她:“你笑夠沒有?”

    昭和臉上依然帶著戲謔的笑,拉著他的手哄道:“好啦,我不笑了。所謂,活到老學到老,我家的小聶縉能有這份心也不錯,安心啦,我不會再笑你了。”

    聶縉才鬆了一口氣,卻聽到她又說:“趕明兒你要不要同阿吉一起再把詩文課上一遍?你同阿吉一起上……哈哈……”說罷,她又笑的直不起腰來。

    聶縉的臉頓時黑了。

    若說他從前讀書時,詩經四書都是讀過的,隻是他向來不好詩文,也不研究那個,聶家對他的培養也不著重這個,他日常常看的皆是兵書策略三十六計之流,於詩文上的確有所欠缺。

    今兒被昭和考個正著,他才想補一補,誰知被她逮到笑成這樣。

    男子這下是真的惱了,走過來掐著她的腰,打橫就將她抱了起來,徑直跨步到床邊將她扔在柔軟的床褥上,身子壓下去,抵著她的胸口,烏沉沉的雙眼對著她,一手按著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還笑不笑?”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這樣近的距離叫她如何還笑得起來?隨著他身體的貼近,她的心跳也跟著他的跳動起來。

    女子唇角微揚,伸手拂過他的俊臉,輕輕的笑了笑,撫過他擰緊的眉頭,輕柔的說:“不笑了,我說真的。”

    她伸出雙臂將男子的腰環抱住,男子的身體無一絲縫隙的緊緊貼著她柔軟的胸口,她湊到他的耳畔低聲道:“你不用看詩經,你喜歡什麽便做什麽,你是我的男人,你不善詩詞也罷,不善言辭也好,我都喜歡,因為我喜歡的是你一個人。”

    男子聽得心如雷動,再動聽的情話也比不上此刻她所說的話語。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深沉的眼眸緊緊的看著他,手指穿過她柔滑烏黑的發,輕輕卸下她頭上的釵環,隨著手指的動作,柔滑的衣料滑落床畔。隨著他的動作,兩個人的體溫不斷的升高,漸漸發出喘息之聲。

    他頂禮膜拜著她的身體,比從前更加溫柔細致的吻著她每一寸肌膚,從額頭一直到腳趾間,一寸都未放過……

    煙霞色的床帳低垂,窗外的瓊花隨風簌簌落下,片刻便在地上堆起了一片雪白。

    第二日按照計劃便要去隔壁拜見那位鴻儒,阿吉有些緊張。他讀書都是姑姑教的,第一次見一位真正的先生,據說還是個大名鼎鼎的老先生,他在銅鏡前緊張的看著姐姐,問:“我這衣服可穿的合身?”

    昭和瞧著他,穿著一件水藍色的小袍子,頭上戴著紮著一個青色小方巾,烏黑的頭發、白嫩嫩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真是可愛極了,卻也顯出幾分小大人的沉穩。

    昭和笑道:“這身好極了。先生並不會看你穿的如何,關鍵是你要禮貌殷勤,先生才會喜歡你,明白嗎?”

    阿吉聽了,臉色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來寶搖著尾巴過來要跟著阿吉的腳邊走,阿吉正打算把來寶抱起來,昭和急忙道:“來寶不能去哦,不然先生會不高興的。”

    阿吉沒奈何,隻得將來寶遞給蕊兒,讓她好生的照看。

    白鶴書院中,寬闊的院落是青色方磚的地麵,一條甬道直通學堂,學堂兩邊種滿了青蔥常綠的青鬆柏樹,學堂前一座白石雕像,仿若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想來這邊是白鶴書院得名的原因。

    學堂中讀書的大都是蒙童,搖頭晃腦的跟著先生念書。一位頭戴玄色方巾、身著褐衣的老者捋著胡須從學堂外走過,從窗戶中往裏頭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看門的小廝從前頭進來,稟告:“先生,有客來訪,說是隔壁的鄰居,有童子來拜訪先生。”

    這位褐

    衣老者正是徐世柏,他倒是不知道隔壁什麽時候住進了鄰居,既然是鄰居,又是帶著童子來的,沒有不見的道理。

    徐世柏點頭,“請他們到前廳吧。”

    他跺著方步向前廳走去,才坐定便瞧見門口外遊廊處走來了一心人,為首乃是一個戴著白紗帷帽的華服女子領著一個五六歲的童子,身後跟著一個玄色繡金絲玉帶錦衣的英挺男子,再後麵跟著兩個侍女兩個護衛,瞧著這陣勢,非富即貴。

    他眉端一挑,站了起來。

    那女子帶著童子進來以後,並未如其他人一般對他恭敬行禮,而是揮了揮手:“送上見麵禮。”

    身後的侍女手裏托著一方紫色錦盒,那侍女打開錦盒,隻見裏頭放著是文房四寶中的硯台,那是一方端硯,晶瑩剔透無一絲雜質一點瑕疵,竟是用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而成,硯台一邊的蛟龍雕的生動活潑,仿佛要從硯池之中騰躍而出一般。

    徐先生乃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一瞧這硯台便知道不是凡品,抬眼瞧了一眼端著硯台的侍女,這侍女衣著乃是錦繡金線製成配以金絲帶,連一個侍女穿著都如此奢侈,何況主人?

    他向來自命清高視富貴如浮雲的人,如今瞧見昭和第一次見麵就拿出如此貴重的禮物,禁不住心中冷笑。

    春華正要將禮物送上,徐世柏將手一攔,道:“所謂無功不受祿,我對你們無所助益,自是受不起這樣的禮物。老朽本是念著鄰居之誼,倘若你們這樣做,老朽倒是要送客了。”

    昭和捂唇輕笑一聲:“老先生真有趣。也罷,春華,將禮物先收著,待得徐先生指導過阿吉之後,再奉上禮物也不遲。”

    徐世柏微微蹙眉,這女子好大口氣,她就如此篤定他會指點這小兒?

    他瞧這女子,雖然頭戴帷巾,卻擋不住那婀娜體態風流韻味,再者她乃是發髻盤起,想必早已嫁人,這樣的女子不呆在家中相夫教子,反倒帶著一隊男男女女到處走動,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他斜眼看阿吉,卻覺得這孩子天庭飽滿、雙目純淨明亮,一看便是個聰穎的孩子,方才對這班人的不喜又開始動搖了。

    他又瞧見聶縉,便覺得這男子站在女子身邊,侍衛不像侍衛,隨從不像隨從,卻猜不出他到底是什麽人。可是當他再看第二眼時,卻覺得聶縉眼熟的很,他仔細一想,登時眼前一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幾步走過去,抓住了聶縉的袖子,急切問道:

    “你……你是聶家什麽人?”

    聶縉一怔,沉聲道:“倘若聶家還在,我是聶家的長孫。”

    徐世柏用力的拍手,歎道:“難怪!難怪!難怪竟長得如此之像!”

    徐世柏一激動禁不住老淚縱橫起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聶縉莫名的看著眼前的老者,卻不記得自己以前見過他。

    徐世柏用力握著他的手道:“你叫聶縉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聶縉,前幾年的時候,他還寫了信告知我你的生辰八字,算一算,你今年也該是有十七歲整了!”

    看他如此激動,聶縉扶他坐下,聽他說一句歎一聲。

    “你大約不知道,你祖父外祖家卻也是蘇州人氏,你祖父聶司徒少時居住蘇州城,同我乃是少年發小,他為功名去了京都做了官,雖然遠隔千裏,我們卻依然時常書信往來。誰想事情如此突然,我在這千裏之外,還沒聽到消息聶家竟已沒了。天可憐見,總算留下了你這一根獨苗,也算是聶家積下的陰德了。”

    聶縉看著他,想起了自己的祖父,被他緊緊的握著手,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感油然從心中升起,隱隱的眼圈都紅了。

    昭和在一旁瞧著卻不高興,她看著這所謂的發小老頭,便有種不好的預感。之前來了一個洛顏已經夠糟心的了,這下該不會又有個什麽幼小定下的未婚妻子之類的吧?

    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聽到門外院落中傳來一聲清脆如銀鈴般的少女聲音:“祖父怎麽了?今兒瞧著可來了不少貴客呢。”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沒水啦,一天沒洗臉的人飄過~

    去排隊領水,結果排到我就沒了,是有多倒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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