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義聽了小老鼠的話,皺皺眉頭卻不敢爭辯。他望一眼還在一邊打顫的小鬆鼠,勉強笑道:“謝謝鬆鼠兄弟把我送到這裏——你快迴家去吧。”

    那小鬆鼠聽了石義的話,拿兩隻大眼睛偷看了小老鼠一眼,依舊戰戰驚驚,想跑又不敢跑的樣子。

    石義想象不出這小老鼠到底給小鬆鼠使了什麽鎮物,竟把它嚇到這情形。又瞪了小老鼠一眼,佯怒道:“你不用怕她,她要再敢欺負你,我一定給你報仇。”

    小老鼠給石義說得一驚,轉頭對小鬆鼠沒好氣地說:“他讓你走你就走吧,還在這裏傻站著等我掐斷你的脖子嗎?”

    小鬆鼠聞聽此言,忙不迭縮迴脖子,掉頭就往樹林裏鑽,頭也不迴地逃開了他們的視線。

    石義見小鬆鼠逃遠了,便不再怕小老鼠什麽似的,瞪起眼睛對她說:“小耗子精!別仗義你那點本事就欺負人啊——它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對我說話要輕聲細語,不要大唿小叫,免得別人聽見說你矬老婆高聲!”

    小老鼠噎了口氣道:“你、你沒良心的傻石義,我救你——你還對我粗聲大氣,你就應該喂鹽鼠喂蛇喂狗喂了狼心狗肺的人,我才解恨。”

    石義被她揭到短處,低了聲音道:“我哪有你那麽大的底氣——好好好,我也知道你救過我——這樣的話不用你提我也能記得,你總提起來幹什麽?顯著那麽小氣——喂,救人救到底,這道理你還懂吧?我以為你們老鼠也挺仁義的——”

    小老鼠聽了他的話,想惱又不好惱,想恨又恨不起來,隻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什麽老鼠老鼠的,你這樣叫我聽著不舒服,叫我小仙女!”

    石義裂嘴笑道:“小老鼠就是小老鼠,幹什麽非當小仙女呀?再說人仙界要不要你呀——”

    小老鼠氣急敗壞地伸臂來抓石義,石義急忙抽身逃開。他逃得滿快,感覺身上也不那麽乏力了。小老鼠在後麵追趕著他,他們一口氣跑到森林邊上。這時候風住雪停,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雪界,蜿蜒的山脈也披著斑駁的雪色,紅黃的夕陽漸落在遙遠蒼茫的天際……石義眼前霎時開闊,忍不住興奮地在雪地上狂唿亂跳,最後滑倒在雪地裏,還止不住哈哈大笑。

    小老鼠追到他跟前,莫名其妙地望著他,等他癲狂過後,才皺著眉頭問道:“這有什麽可笑的?你著魔了不成?”

    石義順手將她拉倒在雪地上,依舊哈哈大笑道:“就是好笑!好笑我終於可以找到家了——你看,山那邊飄著的不是雲,是炊煙,是人煙——我一看見人煙就感覺快到家了。我們去和人打聽雙山的方向,很快就能迴家了。”

    小老鼠還是不高興的樣子說:“我瞧你也人模鼠樣的,人家能把你當人看嗎?”

    石義心裏一驚,臉上掠過一絲悲哀,想了想說:“管她認不認我,我隻認得她就行!”卻是想到了家裏的映玉。一想到她便又開始嫌棄小老鼠,可是嫌歸嫌她,這時候卻是喜歡她陪在身邊。更讓他奇怪的是,自從見了她,他原本空虛的心裏也不再有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了,也不怕走夜路,也不怕野獸毒蟲什麽了似的。這時候他也不忌諱拉著小老鼠的手,親親熱熱地拉她站起來,還殷勤地幫她撲打身上的雪沫。

    小老鼠眨巴著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等他把自己身上的雪打掃幹淨,忽然又一屁股坐到雪地上耍賴說:“跑累了,好好在這兒歇會吧。”

    石義驚道:“這地方要吃沒吃,要住沒住,天要黑了,我們往哪裏投奔哪?”

    小老鼠道:“要不然我們還投耗子洞吧?那裏好吃好喝好住的,你不喜歡?”

    石義倒吸口冷氣,半晌才撒開她的手,憤憤道:“要去你去!打死我也不去那鬼地方了!你看我現在都沒人樣了,還讓我去耗子洞——你真想把我變成小耗子吧?”

    小老鼠呲牙笑道:“變成小耗子有什麽不好?有我陪你有什麽不好?”

    石義瞪大眼睛認真道:“好好好!你願意迴耗子洞你就迴你的耗子洞——我走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說完轉身就走。

    小老鼠眼睜睜看他甩頭離去,又急又惱又不願服輸。

    石義負氣而走,心裏嘀咕:可惡的小老鼠,不是你追著趕著,我才不稀罕你陪著。我剛對你有點笑臉,你就蹬鼻子上臉打鼠主意——等我再理會你!這樣想著,硬下心腸隻管向人煙飄渺的地方走。

    小老鼠見他越走越遠,好不情願地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奔跑著,一麵跑一麵喊:“石義大哥等等我!石義大哥——”她清脆好聽的聲音中帶著哀求和埋怨,她很可愛也很可憐——石義聽見她喊,忍不住又動了惻隱之心,慢慢停下腳步,慢慢轉迴頭,眼看著乖巧靈秀的小老鼠風風火火地往前跑,忍不住噴笑道:“有什麽話直接說吧,不用非跑到我跟前說。”

    小老鼠張著嘴,氣喘兮兮,一直跑到他跟前,衝到他胸前,摟住他的脖子才說:“你、你還想丟下我自己走——你好沒良心!”

    這話說得石義心裏熱唿唿的,他順式抱起小老鼠,開玩笑說:“我是沒涼心,我這心裏淌著熱血。你有涼心,渾身上下都冰涼冰涼的。”

    小老鼠在石義的懷裏踢打了兩下腿,閃閃眼睛,撇撇嘴道:“就這樣,你抱著我走,我不累,你也跑不了——”

    石義心道:這小耗子精倒會算計人,不是看在你救過我性命的份上,我非把你摔到雪地裏。這樣想著卻笑道:“我原先七尺身材膀大腰圓,別說抱你一個小耗子,便是抱著十個二十個小老鼠也不費力氣。隻如今被你家該死的老鼠大王變成耗子大,抱你一個小老鼠也覺得吃力。”

    小老鼠聽了他的話非但不同情他,反而嬉笑道:“老鼠大王好大本事,能把七尺身軀變成小老鼠?誰信哪?”

    石義無奈道:“不信?不信我也沒辦法。”懊惱的情緒,越覺得懷抱的小老鼠沉重,他的兩條小腿深深地陷進鬆軟的雪裏,每邁一步都會趟起許多雪沫。他的步子又小又沉重,走走停停,走到太陽落山,夜幕籠罩,距離遠處的山也還那麽遠。

    天色暗淡下來,石義沒有夜眼,不辯前程,也不便行路,他把小老鼠放到雪地上,無奈道:“沒處投奔、沒吃沒住——我隻能在雪地裏挨凍挨餓受苦受罪了——你還去投你的耗子洞吧!”

    小老鼠從石義的懷裏滑到雪地上,很怕石義棄她而去,還抓著他的胳臂。她張大晶亮的夜眼東張西望看了又看才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也不投耗子洞了。”

    石義在昏暗中瞪大眼睛望著她想:這小耗子精不是知道我喜歡她陪吧?她還很高興和我一起吃苦受罪似的。這樣一想又覺得欠了她恩情,征詢的口氣道:“既是這樣,我們用野草搭個耗子窩吧?”

    小老鼠聽了這話又很歡喜道:“就是這個主意——我們先在雪地裏挖個雪窩好避風寒——不用你動手,隻看我的本事!”

    她說著,低頭向雪地上輕輕一吹,馬上吹出一個又深又長的雪窩。

    石義在一邊脫口道“好大口氣!”

    小老鼠得意一笑,又將兩條細胳膊在胸前一摟,便似摟著一窩風,一窩風裏卷著許多細軟的幹草,待她鬆開懷抱,便有一堆比石義還高的草垛堆在他們麵前。

    石義高興地抱起那些鬆軟溫暖的幹草,一邊往雪窩塞,一邊嘻嘻笑道:“小耗子精真有點本事——有本事再弄點東西來吃呀?”

    小老鼠支吾了一會笑著說:“這個、這個、這也沒什麽,隻是我現在不餓,所以不用急著弄吃的。”

    石義聞聽這話,瞪大眼睛抱怨道:“你不餓就不去弄吃的?你不知道我有多餓?我從耗子洞出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這許多時候都沒吃過一頓飽飯,我肚子癟癟的,老腸子老肚子餓得直打架——不信你到我跟前聽,你聽——老腸子要吃老肚子,老肚子要吃老腸子,他們扭打在一起,打得我肚子生疼啊!”

    小老鼠見他說得可憐,眉眼間流露一股憐憫疼愛之意,卻發狠道:“誰管你!這都是你自找的受罪,不餓你發昏料你也不知道悔過。”

    見她執意不可憐他的樣子,他也隻好忍著饑腸鑽到草窩裏,急忙閉上眼睛,希望快點睡到夢裏,快點睡到太陽出來——天亮以後他自己也可以找點東西充饑。

    小老鼠見他窩到雪窩裏就閉上眼睛不說話,以為他生了氣,笑嘻嘻挨到他身邊躺下道:“天氣冷得緊,借你熱氣取點暖。”

    誰知石義並沒有生氣,聽了她的話,馬上伸胳膊把她抱到窩裏,自己用後背賭著風口,又把她摟到胸前說:“想必你家耗子洞這天氣也不冷一點吧?”

    小耗子一震,掙脫石義的懷抱,翻身溜到窩口,反把石義抱在懷裏道:“我逗你的,其實我也不怕冷,你到我懷裏暖和吧。”

    石義直覺她懷裏有一團火一樣溫暖著他,這溫暖令他忘了饑寒,忘了煩惱忘乎所以,信口就說:“你這裏最好!有你和我在一起,不怕天冷住雪窩。”

    小老鼠擁著他笑道:“再也不想迴雙山了?”

    石義才改口說:“不迴雙山會餓死我。”

    小老鼠說:“不讓你餓死——你等著——好好在這個窩裏等著,我這就迴耗子洞取吃的——我不迴來,你可不許走啊!”

    石義馬上說:“你放心去吧,打死我也不會自己走的——”心想,我已經舍不得離開你了,你那樣擔心的樣子挺可笑的。

    小老鼠聽了他的話才爬起身,拍拍石義的肩膀說:“好好睡吧,過不多時我就迴來了。”

    石義又忍不住拉了她的手說:“你快去快迴,要不然我會想你的。”

    小耗子噴笑說:“想吃的吧?快說你想什麽吃的了?”

    石義興奮地說:“我想吃包子餃子雲吞麵,扁豆黃瓜和蘋果,榛子栗子核桃花生瓜子鬆果還有大棗山楂雪梨……”

    小老鼠聽他說得太多,氣得甩開他的手說:“要這麽多東西想撐死呀?”

    石義又抓住她的手哀求說:“一次吃不下,我可以分著吃呀——自己吃不了,還可以帶迴雙山分給別人吃呀——”

    小耗子精當真氣憤地摔了他的手,沒好氣說:“妄想吧!”不容分說,撇下他就走。

    石義一骨碌爬起身,把腦袋伸出雪窩,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喊:“我不敢妄想了,你願意給我帶什麽就帶什麽吧——天挺冷的,你快去快迴,別在哪兒耽擱——”

    那小耗子也不理他,隻管飛一樣向遠處奔去。

    冷風唿唿吹過來,寒氣嗆得石義打了個噴嚏,急忙縮頭窩進雪窩,蜷縮在草窩裏閉著眼睛盼她早點迴來。

    石義又累又餓,不知不覺睡到夢中,酣酣地睡著,忽見許多人影燕子一樣飛奔他來,那些人影爭著搶著要往一個老鼠大的小人身上撞。卻又相互牽製著,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廝打著叫罵著。

    石義驚奇地看著他們,心想,那不是我嗎?他們爭著搶著跟我撞頭幹什麽?我又沒有礙著他們什麽。正奇怪呢,忽見一個小老鼠風風火火撞入那些人影中間,也不知怎麽就把那些人嚇得各自撒手,爭相逃出雪窩。

    小老鼠也不追趕那些怪人,急忙伏到石義身邊,大喊:“石義大哥!石義大哥!我給你帶好吃的來了——石義大哥!石義大哥!”

    石義聽她聲音不對,好像哭泣著,好笑道:“你哭什麽?不是被誰欺負了吧?”又想到她帶了好吃的——帶了什麽好吃的?睜大眼睛要看究竟,卻怎麽也看不清她帶了什麽。他急得想喊,想抓住她的手,卻見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頭頂心,又聽見她哭喊:“石義大哥快醒來,跟我吃飯來吧!”

    石義急得團團轉,就想吃東西,順著她的手鑽到自己的頭頂心裏——這才睜大眼睛,一眼看見她滿臉淚痕。

    石義打個冷戰,挺身坐起來說:“你怎麽哭了?我剛才想說話也說不出來——我很累,我這是怎麽了?”

    小老鼠抹了一把淚水,攤開手裏的包裹說:“那些妖孽都想搶占你的肉身,幸虧我迴來的及時,這才讓你元神歸位——晚一晚你的元神無處安身,你就不再是你——那時候,就有多少好吃的也都白便宜別人的肚子。”

    石義聽她說得蹊蹺,想問個明白,卻借著雪光,看見她包裹裏一堆幹果和水果,忙不迭抓起一個蘋果啃。

    小耗子又從兜肚裏拿出一個大肚小口閃著綠光的翡翠小瓶子,托在手裏說:“這叫一如意,想吃什麽對它說。”

    石義一聽,又是好奇又是高興,張嘴就說:“我想吃十五個餃子,一個豆包。”

    小耗子說:“那就給你一個豆包。拿手接著。”

    她說著將瓶嘴向下一倒,就見一個小豆包掉到他的手心裏。

    石義不敢相信似地把小豆包送到嘴裏吃,直覺滿口麥豆的香甜,三口兩口就把一個豆包吃下肚去。心想:有這寶貝再不用餓肚子了。剛咽下豆包又攤開手說:“十五個餃子!”

    小耗子捧著一如意說:“隻能說一個。”

    石義張了張嘴,無可奈何說:“一個餃子就一個餃子。”

    小耗子又把一個餃子倒在他的手心裏。

    她的餃子也不知是什麽鮮貨做的餡,石義吃得滿口流香,也不及細品就吞下肚去喊:“還要一個餃子。”這樣一個一個地要,一個一個地吃,正吃得眉開眼笑滿心歡喜,猛聽得雪窩外麵風聲大作,風聲中夾雜著淒厲的哀嚎,聽起來恐怖森人,令人毛骨悚然。

    石義支楞耳朵仔細聽了聽也沒聽出外麵是什麽聲音,豎著汗毛,壓低聲音問小耗子道:“你聽見外麵的聲音了?你剛打外麵迴來沒看見什麽嗎?”

    小耗子黯然的聲音說:“外麵黑壓壓的陰氣,也不知哪來那麽多要命的鬼魂——剛剛你睡著的時候,元魂離竅,就有小鬼要奪你性命,你不知道?”

    石義又打個寒戰道:“別嚇唬我啊,自從變成老鼠大,我的膽子也像老鼠一樣小了——當真有鬼?那怎麽辦哪?”正驚慌失措,猛然聽見身下“嘩啦”一聲,身下拱起個小山,先把他拱到高處,後又把他摔到地上。

    石義“哎呀!”一聲,慌忙一骨碌爬起身看究竟,可是還沒等看清什麽,就被小老鼠揪著後衣襟,忽地竄到雪窩外。

    小老鼠一麵飛跑,一麵絮叨說:“剛剛可見著鬼了!沒鼻子沒臉隻有一雙血紅的眼睛!”

    石義心驚肉跳地喊:“又嚇唬我了!我怎麽什麽也沒看見?”

    小老鼠急道:“沒看見就沒看見,沒看見就不相信?要不然把你丟迴去看看再信?”話雖這麽說,卻隻管不停腳步的跑。冷風在他們身邊“唿唿”地飄,淒厲的聲音迴蕩在四周,也不知有什麽潛伏的信號包圍著他們,以致石義也害怕得隻想逃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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