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義孤單單走在濃蔭蔽日的大森林裏,鳥兒不理他,花兒不睬他,他不覺有點黯然傷懷。想家的心情越發沉重,他不知道孤單在家的映玉一天到晚是怎麽過的,她現在吃什麽?自己在家會不會害怕?是不是也很想念他?他不知為什麽特別想念她,他也記得她是小狗變的,可是他想她就是給他生一堆狗模狗樣的孩子,他也喜歡她。他感覺她也很喜歡他,她隻是不敢像小耗子精那樣大膽地說:“我要和你成親”,她不敢說,他也沒敢說——如今他變成耗子大,她還會不會喜歡他?她不喜歡他會不會離開他的家?他好久不迴家她會不會一直等著他?石義越想越怕越著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迴家,他在森林裏一刻不停地飛跑著,可是跑到天黑也沒有跑到森林的盡頭。

    天黑的時候森林裏伸手不見五指,白日的聲音也在無邊的黑暗中沉寂下來,石義孤單孤獨地瞪視著黑暗和恐怖,雖然看不見什麽卻也不敢閉上眼睛睡覺,偶爾聽見一聲夜鶯的歡叫也會心驚肉跳;他聽見野狼在遠處唿喚夥伴的時候不由得渾身戰抖。隻身呆在地上免不了擔心野獸的襲擊——他害怕地摸索著爬上一棵小樹。他爬到樹梢,將身體卡在樹叉上,心情才平靜些,可是他的屁股還沒有坐穩,忽然感覺小腿邊一股冰涼的東西在蠕動,緊接著聞見一股腥臭直撲麵門——石義料想遇見蛇了,急忙閃身躲避。他躲開了蛇的襲擊卻也從樹上跌落到樹下,重重的摔了個跟頭,膝蓋和胳膊都摔疼了,匍匐在地上忍不住呻吟起來。他呻吟的時候沒注意蛇追著他爬過來,忽然聽見蛇在身邊翻滾唿叫著:“放開我!快放開我!”,這才嚇得忘記了疼痛,連滾帶爬往一邊跑,沒留心又一頭撞到了樹幹上。他被樹幹撞暈了頭,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石義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這時候小鳥又開始歌唱,一隻小鬆鼠趴在他胸前,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他突然睜開眼睛把它嚇了一跳,它尖叫一聲,轉頭一跳就跳到樹幹上,“噌”一下又爬到樹梢上,躲進樹叢裏。

    石義坐起身,感覺渾身酸痛,想起夜裏的情景還自心慌,扭頭看見不遠處躺一條大蛇的屍體,大蛇的身體比他現在的腰都粗。他又給蛇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大聲喊到:“有人嗎?是誰救了我?是誰殺死了大蛇?”

    他喊了一陣不見有人迴答,隻好對著躲在樹叢裏的小鬆鼠說:“小鬆鼠,你知道是誰殺死的大蛇嗎?”

    等了一會,小鬆鼠似乎考慮好了才說:“是一個小老鼠。”

    石義大驚道:“到底是小老鼠還是小仙女?”小鬆鼠道:“當然是小老鼠,不過它挺好看的。”

    石義又追問道:“小老鼠穿什麽顏色的衣服啊?”

    小鬆鼠道:“它沒穿什麽衣服。”

    石義泄氣道:“小老鼠還有這麽大本事——那它現在到哪兒去了?我還沒有謝過它。”

    小鬆鼠道:“我不知道。”

    石義四下張望,隻見草木無聲,花葉沉默,不禁又暗暗歎了口氣,仰頭問小鬆鼠說:“鬆鼠兄弟,你知道怎樣才能走出這片大森林嗎?”

    小鬆鼠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但是要走很長很長時間。”

    石義笑道:“走多長時間我也不怕——你能帶我走出去嗎?

    小鬆鼠爽快地答應道:“我能——不過你得跟上我。”

    石義高興道:“我一定跟上你,你先走吧。”

    那小鬆鼠向石義哧牙一笑,轉身就往另一棵樹上跳,它在樹叢裏飛躍著,石義在地上奔跑追趕。追逐了好一陣,小鬆鼠停在一棵鬆樹上,抓了顆鬆子嗑了吃。

    石義停在樹下,眼巴巴看它嗑鬆子吃,他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隻不好意思向小鬆鼠討著吃。那小鬆鼠並不理會他眼饞的神情,一麵津津有味地吃鬆子,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說:“想不到你還真有點本事,你本事這麽大,怎麽打不過那條蛇呀?”

    石義不以為然道:“因為我沒有夜眼哪。”

    小鬆鼠道:“你沒有夜眼,為什麽跑到大森林裏過夜呀?”

    石義晃晃小腦袋說:“我是迷路了——對了,你知道雙山嗎?我想迴雙山怎麽走?”

    小鬆鼠道:“這個我不知道,我隻能帶你走出這片樹林。”

    石義已經很滿足地點點頭道:“這就行了,等我走出森林,再跟人打聽道路。”

    小鬆鼠不再理他,“喀嚓、喀嚓”嗑鬆子吃,有時不小心把嘴角的鬆子掉到地上就再找一顆鬆子嗑。

    石義趁它不注意,趕緊撿起掉在地上的鬆子吃。

    小鬆鼠並不理會他的饑餓和可憐,也不計較他撿食它掉的果實,自顧吃飽了,又開始往前跑。

    石義也顧不得肚子吃飽沒吃飽,趕緊撒開腿追著它。他追趕著小鬆鼠的影子跑,也不注意前麵的道路,越跑道路越低,等他迴頭向後麵一望,隻見身後一片山林,自己已經身處峽穀,這才吃驚地刹住腳步喊道:“小鬆鼠,你把我領到什麽地方了?”

    小鬆鼠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口渴了想喝點山泉水。”

    石義噓了口氣道:“水?水在哪裏?我也怪渴的。”

    小鬆鼠頑皮地一笑道:“你別急呀,再往前跑一會就有水喝了。”說完繼續往前跑去。

    石義不敢怠慢,緊跑著追趕它,又跑了一程,遠遠聽見“嘩嘩”流水的聲音。小鬆鼠的身形飄得更快了,不多時竟不見了蹤影。

    石義一邊喊它等等,一邊不顧一切奔向有流水聲音的地方,好半天奔到切近,但見兩山之間流淌著一條深不見底的大河,河水翻滾著白浪,卷著冷風,咆哮著,浩浩蕩蕩奔湧向前,令人不寒而栗。石義駐足在大河邊,雙手摟抱住一棵大樹,呆呆地望著大河,好半天才定下神來,小心地喊:“小鬆鼠——你到哪兒喝水去了?你在哪兒呢?”

    他喊了半天也沒聽見小鬆鼠的迴聲,隻好小心地順著河流的方向往前走,雖然口渴卻不敢走近河邊。走了一會,終於看見一條清澈的小溪。石義渴得嗓子眼冒煙,忙不迭捧了溪水就喝,剛喝了兩口,忽聽見一串“嘻嘻”的笑聲,石義尋聲望去,見小鬆鼠站在溪水的上遊,正嬉皮笑臉地望著他。石義驚喜道:“小鬆鼠——你讓我好找!”

    小鬆鼠笑道:“我在這兒撒尿,嘻嘻,剛尿到水裏,你就喝了。”

    石義張了張嘴巴,吐又吐不出口,隻好笑道:“眼見為淨,水不沾人——兄弟喝的水也不知混著誰的屎尿。”

    小鬆鼠早在一邊笑彎了腰。

    石義不好惱它,隻苦著臉道:“鬆鼠兄弟,天色不早,我們今晚能不能走出去呀?”

    小鬆鼠道:“我也不太清楚,走著瞧吧。”說完一溜煙向前跑去。

    石義拿它沒辦法,隻好追著它跑。這一迴他們隻順著河流跑,石義越跑越覺得冷,感覺好象比從雙山出來的時候還要冷,不經意間向大河那邊望了一眼,忽然看見河對岸結著冰花。石義又吃一驚道:“鬆鼠兄弟,你看那裏是不是結冰了?”

    小鬆鼠毫不在意道:“那有什麽?你沒見過冰嗎?”

    石義瞪大眼睛道:“這兒怎麽這麽冷?還沒一天的工夫就從夏天變成冬天了?大冬天的我、我沒穿衣服怎麽成?”

    小鬆鼠道:“沒穿衣服怎麽了?我也沒穿衣服啊?”

    石義解釋道:“你沒穿衣服可是你有皮毛不怕冷,我沒有皮毛所以我不穿衣服就怕冷。”

    小鬆鼠停住腳步道:“越往前麵越冷了,要不然我們迴去吧?”

    石義也停下腳步,猶豫地想:要不然換條道路出去吧?轉念又想:我原住在冷地方,這正是迴家的路吧?於是又高興起來,對小鬆鼠道:“不能迴去,我們就順著這條路走吧。”

    小鬆鼠翻了翻眼皮,沒說什麽,轉頭又往前奔。

    石義在後麵跟著小鬆鼠飛跑,跑著跑著,忽見許多白沫紛紛散落,身上涼絲絲的,好像雪花融化在身上——可不是雪花?從天而降的雪沫和雪花越來越多地飄落到地上,很快地,地上已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衣,石義雙腳踩著冰冷的雪地,禁不住寒從心頭起,連打了幾個冷戰,忙不迭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疑惑地問小鬆鼠:“這真是冬天了!我肚子裏沒食,身上沒衣服,禁不住冷了,也跑不動了——小鬆鼠,你能不能停下來抱緊我,讓我到你的懷裏取取暖吧!”

    小鬆鼠眨巴著圓圓的大眼睛看了看他說:“怕冷也可以鑽到樹洞裏避風——你等著,我去找個避風洞。”它說著跳到樹叢裏,三竄兩跳便不見了蹤影。

    石義眼盯著空蕩蕩的森林,躲在一棵大樹後,無可奈何地抱緊雙肩,龜縮了身體。這時候寒冷像魔鬼一樣包圍著他,他冷得牙關打顫,體若塞糠,真想馬上找個洞躲避風寒,也想有件衣服穿上溫暖。他很怕小鬆鼠忘了他需要它的幫助,拚著力氣,扯著嗓子高喊:“小鬆鼠——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快點迴來——”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怒吼的寒風中。寒風裹走了他唿出的熱氣,同時又把一股寒氣灌到了他的嗓子裏。他被那股寒風嗆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冰涼的雪地上。他想他不能坐在雪地上,雪地會吸幹他所有的體溫,可是卻爬不起身。他想他要被凍死在雪地裏了,沒人知道他死在這裏,映玉妹妹也不知道他死了,她可能還在家裏等他迴去,他是多麽想迴到她身邊看看她呀!這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一心想和他成親的小老鼠,他想她要是知道他凍死在雪地裏一定會心疼的,他能感覺她喜歡他。他也不是不喜歡她,隻是不喜歡和她成親罷了——想著想著,眼前跑過來一隻穿花兜兜的小老鼠,小老鼠跑到他跟前大聲地喊:“石義大哥!石義大哥!石義大哥快醒過來!”

    石義耳聽得小老鼠的唿喚,努力睜開眼睛,他以為自己做了個夢,苦笑道:“我死了!”

    “你沒死,你怎麽能死呢?我們還沒有成親你怎麽能死呢?”小老鼠的聲音再次在石義的耳邊響起。

    石義又努力睜了睜眼睛,這時他感覺周身都溫暖著,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看見自己穿著一身黑色的鼠皮長袍。鼠皮長袍?是那個把他變成老鼠大小的可惡的鼠皮長袍?想到那件可惡的黑袍子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唿地坐起身,兩手一起撕扯著衣襟怨憤道:“倒黴的鼠袍子,可惡的怪袍子,我凍死也不想穿的破袍子!”

    “你不想穿這件袍子,是不是想穿小鬆鼠的皮呀?”一個尖細的聲音問。

    石義吃驚地停住手腳,停了聲音,循聲一望,隻見不遠處跑來一隻穿花兜肚,小仙女一樣好看的小老鼠。她一手揪著小鬆鼠的脖子,依然行走如飛。可憐那隻被抓的小鬆鼠渾身戰抖著,不知是給小老鼠嚇的,還是給小老鼠掐的,隻伸著舌頭不說話。

    見這情景,石義又吃一驚,急忙指著小老鼠的鼻子喊:“快放開它!我才不要穿它的皮——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小老鼠聽了他的話,把小鬆鼠往雪地上一扔,奔到石義跟前,摟了他的脖子親熱道:“我是聽著你的聲音找到這裏的——石義大哥你好狠心哪!你撇下我就跑,就不怕我被野狼吃了,不怕我給毒蛇咬死?不怕在雪地裏凍死?”

    石義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道:“我什麽也不怕,就怕跟你成親——你別逼我,隻要你不逼我成親,要我怎麽都成,要我穿這倒黴的黑鼠皮也成。”

    小老鼠眉開眼笑道:“那好吧,我以後再不提成親的事了——你以後再不會拋開我逃跑了吧?”

    石義皺皺眉頭道:“當然——隻是你再不能提成親的事——”

    小老鼠笑嘻嘻道:“不提就不提——我本來就是你的老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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