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躺在床上，她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的：他以為她為怎樣的人，他又為怎樣的人？他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就該為天生的情癡情種嗎？象所有的傻女孩一樣？他以為他自己為打遍情場無敵手的高人嗎？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原來誘惑從那時就開始了。她又想到了同舍女孩幾次三番對他有意無意的介紹。設計得多麽精心多麽天衣無縫的圈套！隻等著她往裏鑽呢！
素素暫停了一下視頻，“生氣歸生氣，但海狼這個人忠貞還為忠貞的，檢查迴推的嘛，慢雖然慢了一點，但不會花的。你聯係起來沒有，他和門診部漂亮女護士的打鬧，為的就為去掉那愛情線上的兩個道，一定要堅持一個道，堅持原來的愛情，堅持原來的主線。”
素素一麵說著一麵注意地看著他臉上的反應，推測到了他與海狼有一種惺惺相惜的“北極熊”情誼，（寫到這裏窗外有個女人喊了一聲‘你好’，意為海狼與他一樣，都亂過的才會惺惺相惜，於是又開始一波三折，毛豆到處打電話又要開聯歡會，素素趕著到處說海狼“你老婆電視上公開宣稱‘角色替換’，而且你如果去過那天晚上就不會有我迴到宿舍這一說了，肯定強製了而不為結婚了，雖然，結婚了也為宇宙大爆炸。”）就放下心來，說道，“象他這樣檢查迴推的，會被老的檢查迴推的，晉級在上層的壓製住，一點一點地打上去，不過，小粒子說了，欺負新生小粒子人，你不承認小粒子時的功德，那你再做小粒子去。接著看下去啵。”
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她。素素曾設想過對方的千種詭計百般伎倆，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素素覺察到了這種方式中所隱含著對她的輕蔑和蔑視。她被深深地激怒了：他以為可以這麽來製服她！他會為他的判斷失誤付出代價的！人犯錯誤，天自會懲罰！而這一次，生活不過是假借了她的手而已。
憤怒之中，素素又有一絲隱隱的失望。她原本，是不打算和人這麽較量的。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就好象有一個武林高手，養精蓄銳之後，靜靜地和人對持了半天，卻發現---對方原來一點武功都不會，而隻是一個絞盡腦汁的卑劣小人而已。以外之下，他自會又生氣又失望的。
素素此時也正處於這種奇怪情緒的支配之下：怒不可遏而又有一絲隱隱的失望。無意之中她又記起了下午女友的一封來信：那個經人介紹，和她談了三個月之久的‘男友’，和她來往的同時，又腳踏兩隻船地與另一個女子勾勾搭搭。“罷，罷，這種人，舍了也就舍了。”下午她曾經灑脫地擺擺手。但此時憶起，卻又憑添了一層怒氣。她決定將計就計。
至於愛情？她心裏冷笑一聲，想起了她的大姐。素素沒有同胞手足，卻曾和另兩個女孩結拜成了三姐妹。直到今日，在她心中，那兩個也還都是超出常人，極富才情的奇異女子。可她的大姐，就毀在了一個男子之手。
大姐和她的男友，曾被羨慕成為一對神仙眷侶。可是，正當她大姐身患乙肝，住進醫院之時，她男友竟狠心撒手而去。
乙肝確實可怕，但更可怕的為那為男子沒有情愛的冷酷之心。正是從他身上，素素看清了中國男子的婚姻觀，他們的理性與現實性；看明白了中國輿論對“兒女情短”而又未必英雄氣足的無情男子的讚賞。從而明白了，在中國這塊土地上，雖然有可能產生“朱麗葉”，卻絕不會產生“羅密歐”。也決不可能有溫莎公爵一類的情聖。賈寶玉與焦仲卿但凡稍微堅決一點，黛玉與蘭芝就都不會夭亡了。而順治皇帝他老人家，雖以天子之貴，終究也隻能以鬱鬱而終的方式，來做不爭之爭。愛情？哼！
他看她的小說，唯一的就為嘲笑，“我愛北京天安門？我想上廁所了。”他起身。
素素知道在粒子細化的等級上，“春江花月夜”要比“我愛北京天安門”高而且細。“我愛北京天安門”後麵為“人民海軍向前進”，然後才為“春江花月夜”。但再高尚的愛情，也蓋不過公平正義。
愛情，不能讓人放棄公平正義，天地良心。
雖然正和邪會鬥，但白到底總比黑到底要高，否則，人類社會怎麽延續啊，小粒子還會生下來做人嗎？
“你一說‘白到底比黑到底要高’，人家就脫光了去的，人家就這麽理解。”他又開始嘲笑素素，以為恐龍的一幕還會發生。
相傳恐龍為了讓眾生物明白“精彩”的用精子采，在地球的上一個毀滅性大爆炸後，以脫光的形式給眾人傳達信息。
但恐龍身上有鱗片的。
“唉唉哎，算了啵，這為我們的老本行了，那些三十二的，有意識的大的輪迴過的‘花雕’們，一好完一拚通一傳，就給人趕跑了，跑到那個不吃不喝不睡不穿，整天隻轉著圈玩亂的星球去了，而那個星球在未來為沒有的，爆炸了的。白嘛誠然白，就為白癜風。”這都十年前打的了。
“迴來的那些人怎麽辦？”他問。
“什麽怎麽辦？一煩就會讓人說為‘煩死了’。”天天都聽人在說‘煩死了’。
小粒子一散開一不推，變粗了一洗掉，二十年後還不知道‘又為一條好漢’還‘又為一樣東西’哪。
“你不全推的嗎？怎麽可以‘煩死了’？”他質問。
“他們小粒子自動要散開的。沒有了公平正義，小粒子生下來做人生不如死，就自動地要散開了。順從了小粒子的意願，小粒子散開後還可以重組成為人的。當然，如果做補救的話，還可以挽迴。”素素的全推已然更進了一步。
“怎麽挽迴啊？”他明知故問。
“為小粒子的未來幸福生活鋪平道路。就象你一直在努力的，五嘛，生個小孩做個替身就好了，就不多婚了，之所以以前有刺激，全都因為六的緣故。”素素也為想了很久，事後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嗯，我找了這麽多的人，就為了最後的拚通，然後，給他們風靡一個軍綠色的，這樣，六就拚通了，就再也不能把五炸掉了自己結婚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終於成功了。
“嗯，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他的出現，在那年夏天眾人無可奈何於精彩們的強暴，一定要爆炸了純淨天地宇宙的時候。
爆炸的按鈕要由她來按下的，這為她與生俱來的使命。實質上也無所謂按不按鈕，素素身上的小粒子隻要一散開，那頂層了解生不如死的小粒子就都會散開，宇宙就大爆炸了，隻有那些為小粒子生下來做人一直在盡心盡力努力的人，才會不散開。
而六，原本也無所謂拚通不拚通，原本就做了那麽多的孽，一定要天地宇宙大爆炸的，他們身上的小粒子，都記載著呢，不會不把他們散開的。
實質上，每個人身上的小粒子都記載著，都知道人的一生中曾經做過些什麽，都會在一定的時候討還，這種公平正義為小粒子生下來做人所必需的。
婚外戀的盲目，造成了他們的末路，不然，天地宇宙間的那麽多的婚外戀，人家怎麽都控製了自己不去做壞事？
就因為人家知道了那為小粒子要記載的末路。
毛豆麽，生理年齡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了，人家看到的人說，她去的時候臉上還很得意的呢，從那時起就一天不知要接多少人。
不過嘛，說她為三十二歲了，輪迴過的，倒也不確，因為，有一迴在飯館吃飯的時候，她明明穿著一雙灰色邊上一圈白毛的靴子。如果她輪迴過的，她應該知道什麽為灰色的。
“什麽是灰色的？哼，你沒看到那灰色的周圍一圈白毛嗎？就為她給開的。她向來為白色的，白短裙黑襪子，黑白道的衣服，淺褐色清湯掛麵的頭發，薜難プ櫻遵胺緶铩k綣晃隻毓模趺蔥薷畝己昧恕！彼吹矯褂摯即虻緇耙計似賜u懍痘崛チ耍圖笆鄙滄〕怠
但她接過很多人倒為真的，她那未開化的時候的想法，象素素這樣不去的，都為“臭死了”，象她這樣的，才配穿紅的穿綠的穿粉的，好看。
所以，她在頭一迴見了他的時候，才會發短信迴去說他，“夠黑，人傻，錢多，速來。”
至於她的去，已經被以前無數的男人們都證實過的。
也被無數個圈子證實過的。
洗啊，洗了無數迴了，都被她的白癜風給蓋了。
教育啊，教育了無數迴了，每一迴毛豆都更加厲害了。
她原來在素素的哥哥那裏就做過狗了，叫“毛毛”“毛毛”的，後來上街的時候被車子壓死了，她之所以拿到了漂亮而絕不敢做漂亮，就因為大多數人對她的底牌一清二楚，她隻要一做漂亮人家就會揭她的底。
她周圍的人說，她無論做什麽都“瞞好的”，“在晚上做”，“不吭不哈的”，隻要有人肯和她上床，那為她求之不得的，因為她又能收到程序了，她隻要粒子鑽進精子中一返迴查詢，對家的房子車子密碼信息全部都返迴了。
“不說毛豆了好嗎？我不說了麽，喜歡她什麽？喜歡她弱智啊？她為頭仇，為計劃中的一部分。照你的小粒子給六做壞事了就散開的信息，六就升級了，而他們沒錢升級。”他終於止住了她，“接著看下去啵，看你和海狼怎麽鬥的。”
一想起大姐，素素又開始沉鬱。當年，大姐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潔白的床單，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裏含著晶瑩的淚，濃密的長睫毛被淚水浸得濕濕的。真的，素素還從未見過哪一個人再能有大姐那麽美麗的眼睛。後來的那麽多年裏，也曾有人讚過素素的眼睛為一雙鳳目，素素說，“我單眼皮的時候，眼睛長得才好看呢，又大又為單眼皮，那種丹鳳眼，後來變雙眼皮了，就不好看了。”
而素素就算單眼皮的時候，也沒有大姐的眼睛好看。所以，每當此時，素素就會付之一笑，心想你們那為沒見過我大姐的那雙美目，否則就會不開尊口了。
大姐拿著男友絕交信的手按在胸口，眼望著天花板，呆呆地說：“我也知道‘一患乙肝就病終生’，就算他不提，我也會提的。”大姐又拉起素素的手，幽幽地說：“素素，你記住，活在世界上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隻不要去愛一個人，真的，以後你會明白的。”
素素果然記住了，她再也未像大姐般地去“愛”過什麽人。隻在心裏，替大姐惋惜。
她的大姐，有著極高的數學天賦。高中時，曾為她們數學老師最得意的門生。在將她一生一迴僅有的愛戀付盡之後，“愛”得筋疲力盡，傷心欲碎的大姐主動揮手告別了世俗紅塵，如今孤身一人在一座海島執教，已逾八年了。她這嫻靜，溫柔，聰慧美麗的大姐！黑暗中，素素似乎又看見了那對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
素素翻了個身，又想起了三妹。三妹不象大姐般嫻靜，溫柔，也不似大姐有一雙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與大姐相反，她一直天真而又執拗地在戀愛。三妹長得並不十分漂亮，但在素素眼裏，卻又清秀又脫俗，臉上常常充滿著不知為認真還為迷茫的神情。正恰恰為這種神情賦予了她一種獨特的氣質，往往連一向自詡冷靜理智的素素都會不由自主地對她生發出一種憐愛之情。
然而，對三妹一迴又一迴失敗的戀愛，素素雖然同情，卻不敢稱道。早在初中，三妹就默默地暗戀上了她的同桌，七十年代的中學生哪裏會象現在的人那麽放，三妹隻能常常幻想，幻想著能與他一起去一處深山老林，避開世人，男耕女織，開辟一塊世外桃源。不知為什麽，素素對她的這種荒唐的想法並不覺得十分奇怪，甚至---十分理解。客觀地說，這算是一種青春期的少女病吧！
高中時，三妹又瘋狂地愛上了另一同學的哥哥---一個會武術的體育教師。素素暗自推測：三妹多半受了《少林寺》一類武打片影響，三妹雖然口口聲聲說決不把世俗的金錢地位當愛情砝碼，素素也十分相信，但內心深處卻認定她的這次戀愛不會長久，因為另一方麵的東西也不會如她鎖預期的那般美好。果不其然，一年之後，三妹宣布與她男友斷交了。理由為“他不理解我”。實質上從一開始就沒理解過，素素心中暗道。但三妹終於還仍然找到了一個十分寵愛她的大學同學嫁了出去。三妹寫信來說，她所能給素素的忠告為：隻要符合“愛你，能給你安全感”這兩條，此人就可為合格丈夫。素素如記住大姐的話一般地記住了三枚的話，並牢牢恪守著。
雖然三妹在信中並沒有告訴她很具體，但素素能夠想象得到三妹在如何如何浪漫戀愛，如何如何風花雪月。願她幸福吧，素素常在心中暗自為她祝福。她實在不會預測這個略帶瘋狂的小丫頭將來會怎樣，隻有祝福，隻能祝福。
二十八歲的素素在戀愛時尚自然不會一片空白。但從有了三妹之後，她竟然學會了常用一種旁觀者的態度來看待自己，是以她從來不曾陷入過任何麻煩。而大姐的教訓又使她象逃避瘟疫一樣逃避著真正的愛情。更多的時候，她寧肯讓對方恨自己。好在素素長得不漂亮，若如某位絕色佳人般的“傾國傾城”，以她的這種應付方式，豈不要將天下人都得罪了。素素隻和他們笑著客氣著言談著，並不會真的觸及她的內心她的靈魂，“重門須閉”，是了，重門須閉，心門一旦打開了，有人會往上麵灑鹽的。素素十分會把事情“合理化”，這麽想想倒也十分地欣慰。有時，連她自己都會對自己的冷血感到驚奇，她也會跟男生們周旋，勾心鬥角，卻從來不會象大姐似的去“愛”一個人，也從來不會象三妹似的惹出一場又一場的戀愛風波。
愛情？她搖搖頭，再搖搖頭。這玩意太奢侈，太貴族了，一般人輕易玩不起。不是嗎？中國沒有貴族，隻有精神貴族。中國朝代的更遷，造成了在中國沒有若幹代興旺的富貴家族，“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而精神貴族，精神貴族存在於詩書繼世，忠厚傳家的被目為“窮酸”的人家之中。而愛情，這玩意卻實在太貴族了，不管為在物質上還為在精神上，都必須有相當的基礎。或許，她的冷血隻為的膽怯？
“嗯，膽怯。”他洞若觀火地一言蔽之，“你不說人要不怕死的話，就什麽都不用怕嗎？多少愛情的止步隻為了一個怕字，而怕到底，終究不過為了怕死。”
是了，素素被他一句點醒夢中人，自己會在工作上不怕死，卻在感情上，生活上怕三怕死的，也許，這就為自己為什麽一直生活得不幸福的根本原因吧。
“接著看下去啵，那時的我也醒了。”素素提示道。
素素猛然醒了過來，怎麽了？今天晚上竟然做起愛情文章來了。她不是最惋惜大姐和三妹在這上頭白白消耗才情嗎？三妹為一個文學天才，一直幻想著要寫出一部能與《紅樓夢》媲美的巨著；還籌劃過要把她們三人的書信集起來出一本《三地書》，但如今。。。“唉！”素素歎一口氣，看看表，時光不早了，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躺在床上，她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的：他以為她為怎樣的人，他又為怎樣的人？他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就該為天生的情癡情種嗎？象所有的傻女孩一樣？他以為他自己為打遍情場無敵手的高人嗎？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原來誘惑從那時就開始了。她又想到了同舍女孩幾次三番對他有意無意的介紹。設計得多麽精心多麽天衣無縫的圈套！隻等著她往裏鑽呢！
素素暫停了一下視頻，“生氣歸生氣，但海狼這個人忠貞還為忠貞的，檢查迴推的嘛，慢雖然慢了一點，但不會花的。你聯係起來沒有，他和門診部漂亮女護士的打鬧，為的就為去掉那愛情線上的兩個道，一定要堅持一個道，堅持原來的愛情，堅持原來的主線。”
素素一麵說著一麵注意地看著他臉上的反應，推測到了他與海狼有一種惺惺相惜的“北極熊”情誼，（寫到這裏窗外有個女人喊了一聲‘你好’，意為海狼與他一樣，都亂過的才會惺惺相惜，於是又開始一波三折，毛豆到處打電話又要開聯歡會，素素趕著到處說海狼“你老婆電視上公開宣稱‘角色替換’，而且你如果去過那天晚上就不會有我迴到宿舍這一說了，肯定強製了而不為結婚了，雖然，結婚了也為宇宙大爆炸。”）就放下心來，說道，“象他這樣檢查迴推的，會被老的檢查迴推的，晉級在上層的壓製住，一點一點地打上去，不過，小粒子說了，欺負新生小粒子人，你不承認小粒子時的功德，那你再做小粒子去。接著看下去啵。”
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她。素素曾設想過對方的千種詭計百般伎倆，卻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素素覺察到了這種方式中所隱含著對她的輕蔑和蔑視。她被深深地激怒了：他以為可以這麽來製服她！他會為他的判斷失誤付出代價的！人犯錯誤，天自會懲罰！而這一次，生活不過是假借了她的手而已。
憤怒之中，素素又有一絲隱隱的失望。她原本，是不打算和人這麽較量的。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就好象有一個武林高手，養精蓄銳之後，靜靜地和人對持了半天，卻發現---對方原來一點武功都不會，而隻是一個絞盡腦汁的卑劣小人而已。以外之下，他自會又生氣又失望的。
素素此時也正處於這種奇怪情緒的支配之下：怒不可遏而又有一絲隱隱的失望。無意之中她又記起了下午女友的一封來信：那個經人介紹，和她談了三個月之久的‘男友’，和她來往的同時，又腳踏兩隻船地與另一個女子勾勾搭搭。“罷，罷，這種人，舍了也就舍了。”下午她曾經灑脫地擺擺手。但此時憶起，卻又憑添了一層怒氣。她決定將計就計。
至於愛情？她心裏冷笑一聲，想起了她的大姐。素素沒有同胞手足，卻曾和另兩個女孩結拜成了三姐妹。直到今日，在她心中，那兩個也還都是超出常人，極富才情的奇異女子。可她的大姐，就毀在了一個男子之手。
大姐和她的男友，曾被羨慕成為一對神仙眷侶。可是，正當她大姐身患乙肝，住進醫院之時，她男友竟狠心撒手而去。
乙肝確實可怕，但更可怕的為那為男子沒有情愛的冷酷之心。正是從他身上，素素看清了中國男子的婚姻觀，他們的理性與現實性；看明白了中國輿論對“兒女情短”而又未必英雄氣足的無情男子的讚賞。從而明白了，在中國這塊土地上，雖然有可能產生“朱麗葉”，卻絕不會產生“羅密歐”。也決不可能有溫莎公爵一類的情聖。賈寶玉與焦仲卿但凡稍微堅決一點，黛玉與蘭芝就都不會夭亡了。而順治皇帝他老人家，雖以天子之貴，終究也隻能以鬱鬱而終的方式，來做不爭之爭。愛情？哼！
他看她的小說，唯一的就為嘲笑，“我愛北京天安門？我想上廁所了。”他起身。
素素知道在粒子細化的等級上，“春江花月夜”要比“我愛北京天安門”高而且細。“我愛北京天安門”後麵為“人民海軍向前進”，然後才為“春江花月夜”。但再高尚的愛情，也蓋不過公平正義。
愛情，不能讓人放棄公平正義，天地良心。
雖然正和邪會鬥，但白到底總比黑到底要高，否則，人類社會怎麽延續啊，小粒子還會生下來做人嗎？
“你一說‘白到底比黑到底要高’，人家就脫光了去的，人家就這麽理解。”他又開始嘲笑素素，以為恐龍的一幕還會發生。
相傳恐龍為了讓眾生物明白“精彩”的用精子采，在地球的上一個毀滅性大爆炸後，以脫光的形式給眾人傳達信息。
但恐龍身上有鱗片的。
“唉唉哎，算了啵，這為我們的老本行了，那些三十二的，有意識的大的輪迴過的‘花雕’們，一好完一拚通一傳，就給人趕跑了，跑到那個不吃不喝不睡不穿，整天隻轉著圈玩亂的星球去了，而那個星球在未來為沒有的，爆炸了的。白嘛誠然白，就為白癜風。”這都十年前打的了。
“迴來的那些人怎麽辦？”他問。
“什麽怎麽辦？一煩就會讓人說為‘煩死了’。”天天都聽人在說‘煩死了’。
小粒子一散開一不推，變粗了一洗掉，二十年後還不知道‘又為一條好漢’還‘又為一樣東西’哪。
“你不全推的嗎？怎麽可以‘煩死了’？”他質問。
“他們小粒子自動要散開的。沒有了公平正義，小粒子生下來做人生不如死，就自動地要散開了。順從了小粒子的意願，小粒子散開後還可以重組成為人的。當然，如果做補救的話，還可以挽迴。”素素的全推已然更進了一步。
“怎麽挽迴啊？”他明知故問。
“為小粒子的未來幸福生活鋪平道路。就象你一直在努力的，五嘛，生個小孩做個替身就好了，就不多婚了，之所以以前有刺激，全都因為六的緣故。”素素也為想了很久，事後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嗯，我找了這麽多的人，就為了最後的拚通，然後，給他們風靡一個軍綠色的，這樣，六就拚通了，就再也不能把五炸掉了自己結婚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終於成功了。
“嗯，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他的出現，在那年夏天眾人無可奈何於精彩們的強暴，一定要爆炸了純淨天地宇宙的時候。
爆炸的按鈕要由她來按下的，這為她與生俱來的使命。實質上也無所謂按不按鈕，素素身上的小粒子隻要一散開，那頂層了解生不如死的小粒子就都會散開，宇宙就大爆炸了，隻有那些為小粒子生下來做人一直在盡心盡力努力的人，才會不散開。
而六，原本也無所謂拚通不拚通，原本就做了那麽多的孽，一定要天地宇宙大爆炸的，他們身上的小粒子，都記載著呢，不會不把他們散開的。
實質上，每個人身上的小粒子都記載著，都知道人的一生中曾經做過些什麽，都會在一定的時候討還，這種公平正義為小粒子生下來做人所必需的。
婚外戀的盲目，造成了他們的末路，不然，天地宇宙間的那麽多的婚外戀，人家怎麽都控製了自己不去做壞事？
就因為人家知道了那為小粒子要記載的末路。
毛豆麽，生理年齡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了，人家看到的人說，她去的時候臉上還很得意的呢，從那時起就一天不知要接多少人。
不過嘛，說她為三十二歲了，輪迴過的，倒也不確，因為，有一迴在飯館吃飯的時候，她明明穿著一雙灰色邊上一圈白毛的靴子。如果她輪迴過的，她應該知道什麽為灰色的。
“什麽是灰色的？哼，你沒看到那灰色的周圍一圈白毛嗎？就為她給開的。她向來為白色的，白短裙黑襪子，黑白道的衣服，淺褐色清湯掛麵的頭發，薜難プ櫻遵胺緶铩k綣晃隻毓模趺蔥薷畝己昧恕！彼吹矯褂摯即虻緇耙計似賜u懍痘崛チ耍圖笆鄙滄〕怠
但她接過很多人倒為真的，她那未開化的時候的想法，象素素這樣不去的，都為“臭死了”，象她這樣的，才配穿紅的穿綠的穿粉的，好看。
所以，她在頭一迴見了他的時候，才會發短信迴去說他，“夠黑，人傻，錢多，速來。”
至於她的去，已經被以前無數的男人們都證實過的。
也被無數個圈子證實過的。
洗啊，洗了無數迴了，都被她的白癜風給蓋了。
教育啊，教育了無數迴了，每一迴毛豆都更加厲害了。
她原來在素素的哥哥那裏就做過狗了，叫“毛毛”“毛毛”的，後來上街的時候被車子壓死了，她之所以拿到了漂亮而絕不敢做漂亮，就因為大多數人對她的底牌一清二楚，她隻要一做漂亮人家就會揭她的底。
她周圍的人說，她無論做什麽都“瞞好的”，“在晚上做”，“不吭不哈的”，隻要有人肯和她上床，那為她求之不得的，因為她又能收到程序了，她隻要粒子鑽進精子中一返迴查詢，對家的房子車子密碼信息全部都返迴了。
“不說毛豆了好嗎？我不說了麽，喜歡她什麽？喜歡她弱智啊？她為頭仇，為計劃中的一部分。照你的小粒子給六做壞事了就散開的信息，六就升級了，而他們沒錢升級。”他終於止住了她，“接著看下去啵，看你和海狼怎麽鬥的。”
一想起大姐，素素又開始沉鬱。當年，大姐躺在病床上，身上蓋著潔白的床單，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裏含著晶瑩的淚，濃密的長睫毛被淚水浸得濕濕的。真的，素素還從未見過哪一個人再能有大姐那麽美麗的眼睛。後來的那麽多年裏，也曾有人讚過素素的眼睛為一雙鳳目，素素說，“我單眼皮的時候，眼睛長得才好看呢，又大又為單眼皮，那種丹鳳眼，後來變雙眼皮了，就不好看了。”
而素素就算單眼皮的時候，也沒有大姐的眼睛好看。所以，每當此時，素素就會付之一笑，心想你們那為沒見過我大姐的那雙美目，否則就會不開尊口了。
大姐拿著男友絕交信的手按在胸口，眼望著天花板，呆呆地說：“我也知道‘一患乙肝就病終生’，就算他不提，我也會提的。”大姐又拉起素素的手，幽幽地說：“素素，你記住，活在世界上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隻不要去愛一個人，真的，以後你會明白的。”
素素果然記住了，她再也未像大姐般地去“愛”過什麽人。隻在心裏，替大姐惋惜。
她的大姐，有著極高的數學天賦。高中時，曾為她們數學老師最得意的門生。在將她一生一迴僅有的愛戀付盡之後，“愛”得筋疲力盡，傷心欲碎的大姐主動揮手告別了世俗紅塵，如今孤身一人在一座海島執教，已逾八年了。她這嫻靜，溫柔，聰慧美麗的大姐！黑暗中，素素似乎又看見了那對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
素素翻了個身，又想起了三妹。三妹不象大姐般嫻靜，溫柔，也不似大姐有一雙美麗的，微微發藍的眼睛。與大姐相反，她一直天真而又執拗地在戀愛。三妹長得並不十分漂亮，但在素素眼裏，卻又清秀又脫俗，臉上常常充滿著不知為認真還為迷茫的神情。正恰恰為這種神情賦予了她一種獨特的氣質，往往連一向自詡冷靜理智的素素都會不由自主地對她生發出一種憐愛之情。
然而，對三妹一迴又一迴失敗的戀愛，素素雖然同情，卻不敢稱道。早在初中，三妹就默默地暗戀上了她的同桌，七十年代的中學生哪裏會象現在的人那麽放，三妹隻能常常幻想，幻想著能與他一起去一處深山老林，避開世人，男耕女織，開辟一塊世外桃源。不知為什麽，素素對她的這種荒唐的想法並不覺得十分奇怪，甚至---十分理解。客觀地說，這算是一種青春期的少女病吧！
高中時，三妹又瘋狂地愛上了另一同學的哥哥---一個會武術的體育教師。素素暗自推測：三妹多半受了《少林寺》一類武打片影響，三妹雖然口口聲聲說決不把世俗的金錢地位當愛情砝碼，素素也十分相信，但內心深處卻認定她的這次戀愛不會長久，因為另一方麵的東西也不會如她鎖預期的那般美好。果不其然，一年之後，三妹宣布與她男友斷交了。理由為“他不理解我”。實質上從一開始就沒理解過，素素心中暗道。但三妹終於還仍然找到了一個十分寵愛她的大學同學嫁了出去。三妹寫信來說，她所能給素素的忠告為：隻要符合“愛你，能給你安全感”這兩條，此人就可為合格丈夫。素素如記住大姐的話一般地記住了三枚的話，並牢牢恪守著。
雖然三妹在信中並沒有告訴她很具體，但素素能夠想象得到三妹在如何如何浪漫戀愛，如何如何風花雪月。願她幸福吧，素素常在心中暗自為她祝福。她實在不會預測這個略帶瘋狂的小丫頭將來會怎樣，隻有祝福，隻能祝福。
二十八歲的素素在戀愛時尚自然不會一片空白。但從有了三妹之後，她竟然學會了常用一種旁觀者的態度來看待自己，是以她從來不曾陷入過任何麻煩。而大姐的教訓又使她象逃避瘟疫一樣逃避著真正的愛情。更多的時候，她寧肯讓對方恨自己。好在素素長得不漂亮，若如某位絕色佳人般的“傾國傾城”，以她的這種應付方式，豈不要將天下人都得罪了。素素隻和他們笑著客氣著言談著，並不會真的觸及她的內心她的靈魂，“重門須閉”，是了，重門須閉，心門一旦打開了，有人會往上麵灑鹽的。素素十分會把事情“合理化”，這麽想想倒也十分地欣慰。有時，連她自己都會對自己的冷血感到驚奇，她也會跟男生們周旋，勾心鬥角，卻從來不會象大姐似的去“愛”一個人，也從來不會象三妹似的惹出一場又一場的戀愛風波。
愛情？她搖搖頭，再搖搖頭。這玩意太奢侈，太貴族了，一般人輕易玩不起。不是嗎？中國沒有貴族，隻有精神貴族。中國朝代的更遷，造成了在中國沒有若幹代興旺的富貴家族，“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而精神貴族，精神貴族存在於詩書繼世，忠厚傳家的被目為“窮酸”的人家之中。而愛情，這玩意卻實在太貴族了，不管為在物質上還為在精神上，都必須有相當的基礎。或許，她的冷血隻為的膽怯？
“嗯，膽怯。”他洞若觀火地一言蔽之，“你不說人要不怕死的話，就什麽都不用怕嗎？多少愛情的止步隻為了一個怕字，而怕到底，終究不過為了怕死。”
是了，素素被他一句點醒夢中人，自己會在工作上不怕死，卻在感情上，生活上怕三怕死的，也許，這就為自己為什麽一直生活得不幸福的根本原因吧。
“接著看下去啵，那時的我也醒了。”素素提示道。
素素猛然醒了過來，怎麽了？今天晚上竟然做起愛情文章來了。她不是最惋惜大姐和三妹在這上頭白白消耗才情嗎？三妹為一個文學天才，一直幻想著要寫出一部能與《紅樓夢》媲美的巨著；還籌劃過要把她們三人的書信集起來出一本《三地書》，但如今。。。“唉！”素素歎一口氣，看看表，時光不早了，明天還有好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