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屋不大,除了兩間內房,便是進門就能入眼的堂屋。

    中間擺的是一張不大的四腳木桌,四邊橫放著四條長凳。

    沈母抱著傅君寶坐上了桌,見傅景晏進了屋,忙過去挪了凳子,“侯爺,家裏簡陋,您將就將就。”

    傅景晏哪裏在意這些,他大大方方坐下,“沈夫人,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無需如此客氣。”

    “哎喲,瞧我這記性,倒是忘了您上次還來過,”沈母看沈禾一直低頭不語站在一旁,心中疑惑這孩子又是犯什麽怔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麽,她過去捏了捏她的手,“阿禾,去廚房裏給侯爺泡杯茶過來,就用我上次曬的那蓮心。”

    沈禾巴不得自己這會能消失會,她著實怕那男人冷不丁會說出什麽讓她娘生疑的話。

    傅景晏看著她似逃般的背影,眼梢微動,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隨後收迴目光,對傅君寶道,“君寶,今天嬸嬸生辰,該說什麽?”

    傅君寶正趴桌子上玩著自己的小肉手,聽了他大哥的話,坐直了小身板,朝沈母甜甜地開口道,“君寶祝嬸嬸永遠年輕,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小孩子天真單純的聲音,一個個字雖普通卻如同那春日裏拂過的軟風,讓人聽了不禁覺得心都被融化了般,沈母過去摸了摸他的臉,“君寶真是乖。”

    “沈夫人,你方才讓沈禾泡的可是蓮心茶?”傅景晏朝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母有些驚訝,這蓮心茶,他們普通人家喝的多,那些上等茶料什麽的,自然是沒有的,原還怕他不喜,不想他卻知曉般。

    “正是。家裏也沒有其他的茶,正好前兩天曬的差不多。”

    “清心降火,此茶是不錯的,”他似是認真與沈夫人聊了起來,“不瞞你說,這茶,我幼時也曾經常喝。”

    “哦?倒是看不出。”

    傅景晏又道,“我自幼便在村落裏待了幾年。”

    沈母微微吃驚,這其中定是有原因,她也沒多問。

    兩人又聊了一些,從蓮心茶聊到一些其他的普通茶,又到那些農家的事,最後話題也不知怎麽轉的,竟說起了幼時的沈禾。

    後院裏,沈禾一共泡了三杯茶。

    這蓮心都是苦的,清心降火是極好的,她給傅君寶泡了一杯僅放了兩片,雖然小團子不定能喝,但她還是得備著,再就是給

    她娘泡了一杯,片數適當,最後隻剩下給傅景晏的了,她突然生了個壞心眼。

    咬著唇,往茶杯裏添蓮子心,邊兌上熱水邊想著事,眼角眉梢突然染上一絲得意的笑,

    她捧著茶托過去時,便看到傅景晏同她娘竟還真聊上了,似乎還聊的很愉快。

    側耳一聽。

    “阿禾這孩子,小時候可皮了,爬樹什麽的,也沒少幹。”

    “她還會?”

    “哎喲,那可不是,鎮上幾個孩子裏,就她見著樹便抱著走不動。”

    “現在看著倒是乖順。”傅景晏想著她那柔順溫靜的模樣,讓人看著覺得像一隻小白兔。

    “後來有一次吃了苦頭,從樹幹上直直滑了下來,然後哭著說再也不爬樹了。”

    傅景晏聽著,突然覺得這還有點心疼,那得多痛。

    沈禾忙端著茶托過去,覺得自己可不能讓她娘繼續說下去了。

    她態度恭敬,雙手端著茶遞給他,“大公子,您請。”

    傅景晏接過來,中指趁機觸了一下她的手背,沈禾條件反射似的縮迴手,暗暗瞪了他一眼,隨後又裝做無事般去給傅君寶和她娘布置茶水。

    傅景晏斂眉,低頭抿了一口茶。

    茶水滑過他的口腔,留下的是濃烈的苦澀,散在口中,喉嚨間,避無可避。

    眉骨凸起,目光轉向對麵的沈禾。

    “侯爺,這蓮心茶如何?”沈母問道,又自己喝了一口,仔細品了品,繼續道,“今日阿禾泡的這味剛剛好。”

    傅景晏放在膝上的指尖微屈,麵上很快恢複如常,扯了扯唇,“的確不錯。”

    沈母笑的更深了,“那您多喝點,阿禾難得能泡的這般好,之前不是太淡便是太苦。”

    “娘,泡多了自然就好了,迴頭我再多給您多泡幾次。”沈禾眸子彎了彎,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傅景晏抬了抬眼皮,直直地超她看過去,對上她明亮的眸子,眼神微微發緊。

    沈禾被他看的頭皮發麻,突然有些心虛地低頭,湊到傅君寶旁邊,作勢給他吹吹熱茶。

    傅景晏看她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心情一時暢快許多,單手拿起茶杯,竟當真將剩下大半杯濃鬱的苦茶喝了個幹幹淨淨,臉上神色無常,這會子,便是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阿禾,再去給侯爺添一杯。”

    沈母心情大好,沒想到傅景晏這般愛喝。

    沈禾聞言,積極的跑了過來,正要伸手去拿他麵前的茶杯,不料男人直接抬手在她手腕下擋了擋。

    “沈夫人,這種好茶,品一次便是最佳,品多了,那便與尋常的茶水一般了。”

    言外之意很明顯,沈禾摸摸鼻子,“娘。大公子說的對,說的對。”

    她有些悻悻地坐迴去,心想這男人還真是能忍,原怕他強忍著難受,打算去給他換杯清淡點的,不過這會看他說話時的臉色,都瞧著正常的很,許是真沒什麽事?

    沈母與傅景晏倒有許多話聊似的,左右聊了許多,男人總能不經意間將話題轉到沈禾身上,尤其以打趣幼時的沈禾為主,比如她三歲時,抱著飯碗吃飯,吃完便直接將碗丟地上,也不管在哪個地方,走哪丟哪。

    沈禾有些難為情,插了句,“娘,我哪有這樣。”

    沈母笑,“你那會尚不記事,我可記得清楚。”

    “沈禾,看來我趕明得讓人給你量身定製一個鐵飯碗。”傅景晏打趣她。

    沈母說的一時興起,也未曾注意到傅景晏話中之意。

    沈禾卻讓他說的突然紅了臉,看她娘並未注意到這個,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人還真是口無遮攔。

    外邊天色不早,傅景晏起身,將傅君寶牽了過來,準備告辭迴去,沈母要送,傅景晏看了看沈禾,“您就別去了,讓沈禾送送我和君寶便成。”

    沈母也沒注意到他話裏邊稱唿的變化,見沈禾不吭聲,便過去拉了她一把,“阿禾,快去送送侯爺和君寶。”

    沈禾無法,隻得上前道,“大公子,請吧。”

    天邊霞光初現,猶如一件五彩衣蓬,鋪滿整個天際,散出道道昏黃的光,落在寂靜的巷子裏。

    沈禾走在裏側,腦袋往牆那邊偏著,她眨著眼睛,自出了她家門,她便能感受到傅景晏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轉著,迫得她不敢迴頭。

    巷子裏隻聽得到傅君寶巴巴地要傅景晏抱抱,身側的目光似乎淡了去,沈禾這才迴了頭,隻見那小團子揪著傅景晏的腿,嗚嗚半天張著兩隻小胳膊。

    傅景晏半彎下身子,也不知在小團子耳邊說了什麽,她傾了傾身子,什麽都聽不到,最後隻能看到小團子胖乎乎的手捂住眼睛,轉了身去。

    她正疑惑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張五官清朗的臉,眉間帶了幾分鬱色,她被嚇

    得往後退了一步,退無可退,直接靠在了牆上。

    “大公子,您嚇人呢。”她眼神躲閃著。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那張俊臉又近了一分,沉聲道,“這就嚇到你了,”他眯了眯眸子,“沈禾,我之前怎麽不知道你這般壞心眼?”

    沈禾心裏咯噔一下,這人是準備來同她算賬嗎?

    “我……我就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放多了,大公子,您誤會了。”她聲音越發的有氣無力。

    他抿唇,哼道,“不打自招。”

    說完便扣住她的下巴,灼熱的唿吸打在她臉上,氣勢逼人,接著溫熱的唇密密麻麻地壓了下來,微潤的舌尖舔舐著她的唇畔,衝破貝齒,直入口中,那濃鬱苦澀的味道滾滿她口腔裏的每一處。

    還真是苦極了,她被苦的眼睛泛了紅。

    雙手微微用力,在他身上推了推。

    “味道如何?”他沙啞著嗓子,鬆開她,問道。

    沈禾那兩片唇,經方才一番廝磨,這會紅得滴血般,她抿了抿,傅景晏眸色緊了緊,到底是抑住自己想要繼續的想法。

    “你怎麽這般小氣。”她許久才說了句。

    傅景晏眉眼舒展開,覺得自己口中那蓮心茶的苦味淡了不少,方才喝完之後,整個人強忍著,就為這一刻,叫她曉得,君子報仇,為時不晚。

    “記住了,這叫有苦同吃。”他敲了敲她的額頭,轉身將還乖乖捂眼背對他們的傅君寶抱了起來,“君寶,咱們迴家。”

    沈禾在後邊捂著唇。

    深深體會到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傅君寶兩隻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抱著傅景晏的脖子,“大哥,您剛剛為什麽不要我看?”

    傅景晏摸了摸他的頭,“以後你長大就懂了。”

    “哦。”傅君寶點頭。

    “君寶,大哥給你找個嫂子吧。”

    “大哥,我不是有嫂子嗎?”他咬咬手指,“咦,好久沒見到二嫂了。”

    傅景晏給他放了下來,“那個不算,我說的是大嫂。”

    “大哥,我要抱抱。”

    “要不要大嫂?”他問。

    傅君寶抱著他的大腿,“要要要。”

    “那君寶覺得先生做你大嫂如何?”

    傅君寶眼睛亮了亮,“那以後

    先生是不是就可以住在我們家啦?”

    “對。”他滿意地將傅君寶抱了起來,似是自言自語,語調略微慵懶,“得住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沈禾:你好壞!

    侯爺:你先對我使壞的。

    君寶:大哥,先生,你們在做森馬?

    jj又出了一點bug,新章一直發不出來,找了客服,才發出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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