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悅吃了藥,原本還想再吃幾個蜜餞,但是實在口中膩的慌,什麽都吃不下來了。陳嬤嬤看著喬悅懨懨的模樣有些心疼,一邊給她遞了梅子茶,一邊就道:“長公子對您一向上心,夫妻之間,有什麽話說不開的。”

    喬悅看著手裏的梅子茶,緩緩飲下:“我知道。”

    見喬悅臉色淡然,陳嬤嬤不禁皺起了眉:“那您昨日……”

    怕過了病氣看似是一個名言正順的理由,但按趙琮對喬悅的上心程度。若知道她生病了,定然恨不得親自照顧她。陳嬤嬤一開始也沒想到,但後來仔細一想,喬悅這意思,分明是把趙琮敢去書房了。不說皇室貴族,即便是一般的人家,也斷沒有這個理。

    但是喬悅趕了,還趕的如此理直氣壯。

    喬悅放下茶杯,她想了一會,就捧起臉,撇了撇嘴:“是他自己說的。”

    陳嬤嬤:“……”

    喬悅喝完梅子茶,就把被子往桌上一擱,抬頭看了看,這時候天色正晴。她直接起來:“備車。”

    陳嬤嬤連忙跟了上去:“縣主想去哪裏?”

    喬悅看了看外頭,眯起眼睛:“胭脂用完了,我去買一些,順便透透氣,抱琴跟著我去就好了。”

    喬悅還生著病,就這樣出去了,陳嬤嬤不太放心。但是喬悅心情顯然不好,路也不遠,願意出去走走也不錯。陳嬤嬤想了想,和喬悅一道去了馬車邊上,再問:“長公子那邊,可要派人說一聲?”

    周圍沉默了一瞬。

    喬悅已經上了馬車,聲音就隔著簾子傳來:“買個胭脂而已,你們過去說,我怕是就迴來了。”

    喬悅顯然還在氣頭上,陳嬤嬤一頓,隻能應是。

    過了一會,喬悅又掀了簾子,未施粉黛,又生在病中,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她默了瞬,再道:“算了,如果他過會有派人過來盯我吃東西,就告訴他,如果沒人來,就不用說了。”想了想又道,“把裴縣主給的食盒給公子送去。”

    說著話的時候,喬悅麵上一派平靜,陳嬤嬤垂首:“老奴明白。”

    馬車行了一會,抱琴掀了簾子,看著陳嬤嬤已經迴去,喬悅在一邊閉目養神。抱琴猶豫一會,望向喬悅;“縣主,您真的是生氣嗎?”

    喬悅睜開眼睛,眼眸清亮,靜了一會,她不置可否,隻是道:“有些事情,我得親自處理。”

    。

    書房內,趙琮手拿著書,似乎在看。但承安記得,方才他出去的時候,趙琮手裏翻得就是這一頁。但是他自然沒說,目光在上頭微微一停。便把食盒放在一旁,先道:“夫人出門了。”

    趙琮微微一皺眉,就把書放了下去:“怎麽出門了,她不是還生著病麽?”

    承安小心的看了趙琮一眼,靜了一會,才道:“陳嬤嬤說,夫人睡了太久,有些悶。所以想出去買個胭脂,馬上就迴來。”

    趙琮再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承安方才拿來的東西:“這是什麽?”

    “裴家送來的食盒,夫人方才讓臣下給公子送來。”

    又是裴家。

    承安看著趙琮,猶豫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方才裴府送了這些糕點過來,但是夫人胃口不佳,也用不了幾塊。”

    不想吃東西?

    趙琮皺了皺眉,漫不盡心的再翻過一頁,頓了一會,才道:“晚上做點她喜歡吃的,多多少少吃一些。”

    好不容易最近才養出幾兩肉,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趙琮停了停片刻,還是把食盒打開,最上一層是一些糕點,看著模樣,喬悅的確沒用極快。再下一層,放著一些蜜餞,看這模樣,蜜餞喬悅倒是吃了不少。

    隻是這蜜餞吃著容易上火,她邊上的人怎麽也不知道攬著一點,趙琮皺了皺眉。剛剛想把盒子蓋上,眼神卻驀然一頓。

    就在盒子最下一層,藏著一封未開封的信。

    。

    喬悅挑了幾樣常用的色,又選了幾樣新到的螺子黛,出去的時候,就看見了外頭的人,他似乎早就等在那裏,看著她出來,便連忙上前。

    “好好。”

    喬悅已經準備上車了,看見了裴晟,麵上看著倒沒什麽意外之色,隻是她的眉頭略微皺起:“我信裏不都寫了麽,世子還有哪裏不明白?”

    裴晟沒有迴答這句,隻是看向她,目光深深:“我有話想和你說。”

    雖然裴晟是和喬悅一起長大的,這樣見一個外男於理不合。尤其還是和趙琮處以這樣一個僵硬關係的前提下,抱琴小心的拉了拉喬悅的袖子,開口提醒:“縣主,您該迴去了。”

    喬悅靜靜地看著裴晟,他的神色鄭重。這件事,她拖了這麽久,昨日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幸好還不算太晚。

    喬悅沉默了一會,才略點了點頭,轉頭

    吩咐抱琴:“去前頭等我。”

    抱琴一驚:“縣主?”

    喬悅搖了搖頭:“沒關係,我和世子有要事相商,說幾句就迴來了。你先去前麵等我。”

    抱琴咬了咬唇,過來一會,才點頭:“婢子就在前麵。”

    抱琴剛剛離開,喬悅就轉頭,目光靜靜的看著裴晟:“我信中已經把事情都寫出來了,世子還有哪裏不明白?”

    她的確有所懷疑,但是不管是對誰,她都不敢輕言出口。一來是她自己也不相信,二來是這對象太過匪夷所思。

    直到那次聽到趙琮的帶來的消息,向寄芙有孕。因此,她才真正開始直視當時的種種疑惑。夏苗的時候一次,那次晚上趙琮陪她出去又是一次。

    喬悅不知道,今後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多少次。的確該有所了斷了,隻是,她之前不太明白,昨天靜靜的想了一夜,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處理錯了什麽?

    趙琮說他不信她,她本不這麽覺得。

    但是再一想,趙琮說的不錯,在這件事情上,她寧願告訴裴晟,不正是因為不夠相信他麽?

    想到這裏,喬悅眼神一黯。但是這事已經和裴晟說了,她也不好再矢口否認,隻是她知道的也就這麽多,裴晟再問她其他什麽,她也答不出來。

    “向寄芙即將封為美人。”

    喬悅頷首:“我知道。”

    裴晟不意外,繼續:“她月份尚小,孩子沒有保住。陛下後宮空虛,不喜美色,皇後之前又莫名禮佛三月,閉門不出。你可知,是為什麽?”

    喬悅頓了頓,這件事她沒在信中明說,但前前後後相連,也不難猜,她靜了半晌,還是“嗯”了一聲。

    裴晟靜了一會,聲音沉了一些:“那時候,長公子在哪?”

    見他莫名起來的說起這個,喬悅疑惑,抬了抬頭,還是迴答了:“他之前在和陛下下棋,之後……也沒迴帳子。有什麽問題?”

    裴晟閉了閉眼,沉默了半晌,聲音沉緩:“上次我與他下棋,他的棋路看似保守,實則以退為進,布局極大,甚至隻差一棋,便可扭轉乾坤。這麽多年,一直心思隱藏……”

    喬悅本以為裴晟還想再問他那時候的事情,未曾想,他卻說出這樣一番話,喬悅一頓。就抬頭看他,一雙黛眉斂起,打斷他的話:“你什麽意思?”

    裴晟看著他,絲毫沒有退步,繼續道:“恐怕他城

    府極深,不似你想象與看到得這般。這件事,許是他之前……”

    “世子。”喬悅靜了一會,就抬頭看他,神色卻漸漸冷了下來,“慎言。”

    裴晟頓了頓,看著喬悅,忽然感覺她有些陌生。他停了一會,又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相信?

    聽到這詞,喬悅明顯失神了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他是我的夫君,我為什麽要懷疑他?”

    “是麽。”裴晟淡聲,“若你真的如此,為何要把這件事告訴我,而不是他?”

    看著眼前的裴晟,喬悅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裴晟這句話仿佛在她心裏鑿開了一個口子,在心底滿開了一片冰涼。喬悅本來就在頭疼這事,被裴晟這麽一說,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她聲音忽然就冷了下來:“我告訴世子那些事情,不是讓世子懷疑我夫君的。”

    夫君。

    “好好……”裴晟看著她,一雙黛眉蹙著,看著明顯不悅,聲音卻格外堅定。他很少看見她這幅認真的模樣,記憶裏的小姑娘開始長大。

    他本不是這意思,隻是想提醒她而已,剛剛想出口解釋,身後卻忽然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夫人。”趙琮就從後麵出來,手上搭了一件薄披風,他抖了抖,披風在他手裏展開,仔細的提喬悅係好,“昨日還不舒服,今日怎麽就這麽跑出來了?”

    裴晟完全沒想到趙琮會忽然出來,腦子裏忽然閃過一係列的問題。他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又聽到了什麽?

    喬悅看了看趙琮在她脖子底下打結的手,他的指尖輕輕略過她的下巴,喬悅心口一頓。原先還不覺得多委屈,現在看見他,心底卻是又是柔軟,又是委屈,頓了頓好一會,才垂著腦袋,低低道:“買點東西,馬上就迴去,所以沒帶披風出來。”她停了停,沒去看裴晟,直接轉身上了馬車,“又要下雨了,世子也快迴去吧。”

    喬悅是迴了自己的馬車上的,趙琮並沒有跟上去。

    承安就站在趙琮邊上,裴晟已經離開,他低聲道:“公子,您不過去麽?”看著喬悅的馬車,他顯然有些想不明白,“夫人給您留了信,想來是想把事情告訴您了。”

    趙琮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兩人:“我知道。”

    聞言,承安更加疑惑了:“那您?”

    趙琮沒有說話,他想要的很多。停了一會,他掀了簾子,上了自己的

    馬車,沒有迴答承安的話,淡聲:“迴去吧。”

    馬車開始行使,趙琮看著外頭壓低的天色,微微皺眉,裴晟和太子向來交好,向寄芙小產之事一處,太子那邊想來也會知道什麽。皇後此刻雖幽靜清心宮。但太子這幾日一直再為皇後求情。也不知若知道了此事,太子會是什麽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明天就好啦

    嗚嗚不說趙琮,我都想嚶嚶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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