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宮裏的宮女都不是吃素的,想著要討好淑妃,便結結實實的整治了一番繡夏。

    等景姑姑把繡夏接迴去,撩開衣裳一看,果然下麵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景姑姑對這些手段心知肚明,不過這上不了台麵的事情也沒辦法拿出去說,更不可能因為一個宮女去告淑妃娘娘的狀,所以這委屈隻有繡夏吞了。

    隻是繡夏的嗓子,不知道是被燙了,還是真給灌了啞藥。

    景姑姑趕緊去迴稟了五皇子:“迴殿下,奴婢已經把繡夏給帶迴來,隻是她看著不太好,我去之前剛被灌了藥,嗓子好像被燙壞了,您看……”

    五皇子臉色有些不好看,想了想道:“一會趙太醫來給我請平安脈的時候,請他幫繡夏看看。”

    照理說宮女是沒資格讓太醫幫著瞧病的,但是五皇子想著繡夏的忠心,也不忍她壞了嗓子。

    “對了,她還在發熱嗎?”五皇子問道。

    景姑姑還想著幫繡夏邀功,趕緊道:“摸著額頭還有些燙。”

    五皇子道:“那這段時間就不需要她伺候了,淑妃不是撥了一個丫鬟過來嗎,你調、教調、教,讓她去伺候繡夏。”

    景姑姑為難道:“可是、可是這不合規矩啊。”

    五皇子道,“我記得一等宮女身邊是可以有小宮女伺候的。”

    每個皇子身邊都可以提拔四個一等宮女,景姑姑心裏一喜,看來五皇子不是一般的關心繡夏:“都聽殿下吩咐。”

    趙太醫很快就來了,聽五皇子想要讓他去醫治一個宮女,心裏便不太樂意。

    五皇子早已不是往日那般不懂人情世故,很是陳懇道:“這一年多都是這個宮女在照顧我,生病也是被我染上的,之前又挪出宮過,所以……”

    趙太醫的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她之前在挪出去時喝了些藥,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麻煩趙太醫。”

    趙太醫想了想,五皇子既然開了口,那也不能拒絕,隻有道:“既然殿下這麽說了,那老夫就去看一看。”

    繡夏正昏睡著,她雖然已經九歲了,但是這一年來吃得不好,所以身量不高,臉色也有些蠟黃。

    盡管如此,還是能看出她姣好的五官。

    前貴妃當年精挑細選了幾個丫頭,準備□□著以後伺候五皇子,繡夏是裏頭資質最好的,現下年紀雖小,卻已經芙

    蓉麵孔,等再過兩三年相貌一長開,恐怕就成了禍水。

    趙太醫心裏自有計較,看五皇子緊張的模樣,再加上這種樣貌,這共患難的情分,這宮女的前程恐怕不止如此,便認真的把起脈來。

    “怎麽樣?”五皇子問道。

    趙太醫道:“就是風寒並著氣虛體弱,嗓子嘛,應該是燙傷,至於之前喝的藥,應該就是一般的藥。”

    五皇子鬆了口氣。

    等趙太醫走了之後,五皇子便琢磨起淑妃給繡夏灌藥的意圖來。

    景姑姑倒是知道,可是五皇子不問,她隻能憋著,憋得難受了,就是一副想要去如廁的表情。

    五皇子失笑,他年齡小,從前也很少接觸這些後宮的事情,見景姑姑迫不及待想要表現一番,便問她道:“姑姑怎麽看?”

    景姑姑趕緊抓住機會顯擺自己的宮廷智慧:“淑妃娘娘一是不願意給人留下話柄,二是想著殿下年紀小,關心則亂,一時沉不住氣也是有的。”

    五皇子點點頭,如果他真是從前那個衝動的小童,自己親近的宮女疑似被灌了啞藥,或許立刻就會去找父皇告狀。

    所以淑妃才這麽痛快的把繡夏給送了迴來。

    可惜淑妃看錯了他。

    趙太醫剛離開不久,就有個大太監領著四個大宮女,四個小宮女,並著許多賞賜過來。

    “皇上吩咐了,殿下已經要進學,再住在這裏就不太方便,等朝陽殿收拾利落了,就請殿下搬進去。”

    皇子六歲以前都是跟著自己的母妃住,到了六歲才遷居獨住。去歲因為前貴妃娘娘被打入冷宮,所以五皇子也跟著被遷出了永壽宮,守在一處破敗的院子裏無人問津。

    景姑姑笑著答應,朝陽殿在西六宮,算是一處很大的宮殿,二皇子曾經問皇帝要過,可皇帝都沒給,這樣好的去處,她是巴不得立刻就搬進去。

    把八個宮女和八個太監安排妥當之後,景姑姑又把桃杏叫了過來,耳提麵命了一番,讓她去伺候繡夏,一同去的還有一個小宮女。

    她囑咐那個叫葡萄的小宮女道:“你把桃杏看好了,若是她出了什麽錯,立刻就來告訴我,知道嗎?”

    繡夏喝了藥之後不久就醒了,她看著頭頂熟悉的床帳,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迴來了。

    景姑姑見繡夏睜了眼,難得的和顏悅色,拉著她的手道:“你總算醒了,殿下顧念你,不僅讓

    我把我帶迴來了,還找了太醫給你診脈。”

    繡夏一怔,眼眶不知怎麽得就紅了,她長了一雙桃花眼,默默流淚也是梨花帶雨的,看得景姑姑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手。

    這小模樣,真招人疼!

    繡夏哽咽道:“我原以為自己是迴不來的,沒想到殿下這樣為我,我……”

    進宮不過一年多,繡夏已經知道這宮裏人命如草芥,像她們這種宮女,死了也就死了,連個墳頭都找不到。

    這次被移出去,她是真的以為自己沒命了。

    景姑姑就喜歡繡夏這個知恩的性子:“這宮裏的奴才啊就和地裏的野菜一樣,一茬接著一茬,永遠不會缺。你想想,病了被抬出去的宮女能有幾個活下來的,又有幾個能得到主子惦念?”

    “現在殿下還小,你和他有了這送藥的情分,以後隻要不作死,前程遠大著呢。殿下升了你作一等宮女,我明日就給報上去,你啊,以後好好伺候殿下。”

    繡夏點點頭,又聽景姑姑道:“外頭還有兩個丫頭,一個叫桃杏,一個叫葡萄,你先使喚著,等你病好了,再去伺候殿下。”

    喝了藥,繡夏複又睡了過去,待再次醒過來時,卻發現窗邊站了個人,定睛一瞧,竟然是五皇子。

    繡夏一驚,連忙起身想跪下請安。

    她動作急,腿上又沒力,砰的一下就摔下了床。

    五皇子聽見聲響轉過頭來,見繡夏又羞又急的摔在地上,心下好笑,趕緊扶起她道:“你病還沒好,不用多禮,坐吧。”

    繡夏本就受寵若驚,又說不出話,隻能雙眼通紅的看著五皇子,倒像是在眼角邊上畫了胭脂一樣,一雙桃花眼越發的好看。

    可惜五皇子年紀小,沒見著美人含淚,隻注意到了那感激涕零的眼神,心中滿足,態度就更和緩了。

    “太醫說了,你的嗓子再養半個月就無礙了,你別擔心。”

    許是很少關心人,五皇子雖然心裏有些擔心繡夏,但也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來。

    繡夏點點頭,又要跪下給五皇子行禮。

    “哎哎哎!你別又跪啊!”五皇子連忙阻止。

    五皇子人雖小,說起話來已經很有點大人的樣子,他扶起繡夏道,“我知道你的忠心,你現在病著,這些禮節就免了。”

    繡夏眼眶更紅,苦於說不出話來,隻能使勁點頭。

    見

    這丫頭這麽實誠,五皇子心裏也高興了起來,忍著笑意道:“我已經給景姑姑說了,以後你就升為一等宮女,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來伺候。”

    五皇子也沒什麽要交代的,不過是想著繡夏忠心才來跑這一趟,說完就迴去看書去了。

    繡夏心裏念著五皇子的恩德,更是打定主意了要好好伺候五皇子。

    但是她這一病就在床上纏綿了半月有餘,桃杏自然是不會伺候她的,隻有葡萄跑前跑後的。

    繡夏看在眼裏,也知道桃杏是淑妃的人,便找了個由頭尋了個桃杏的錯處。

    “你胡說,我沒偷拿主子的東西!”桃杏不忿道。

    繡夏坐在床上,嗓子好些了,可說話還是費力,她輕聲道:“東西在你那裏找著了,你說你沒偷,誰都不會信。”

    “肯定是你們冤枉我!”桃杏吼道。

    繡夏道:“殿下念著你是淑妃娘娘賜的人,便讓你一個人住一間屋子,除了你,誰還能把東西放你屋裏去。”

    桃杏咬牙,她出門都是上了鎖的,誰知道這反而把自己坑了。

    於是當天,桃杏就被送走了。

    繡夏終於吐出了胸口的一道濁氣,這辦法算不上聰明,可是卻立竿見影,從她進宮以來,就見到不下數十人栽在這個上頭。

    至於得不得罪淑妃,繡夏撫了撫自己的青紫已退的手臂,她即便什麽都不做,就憑這她是五皇子宮裏的人,淑妃都不會放過她。

    宮人們的命實在是太賤了。

    繡夏再一次按捺不住了想要出宮的衝動。

    “還有十多年,隻要能活到二十歲,就能平安出宮了。”想起她娘和兩個弟弟,繡夏緊緊抱住被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景姑姑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自言自語道:“沒想到繡夏這丫頭不聲不響的,做起事來倒是有一兩分魄力,雖然法子粗糙了些,不過再調、教調、教,日後就是個好苗子。”

    桃杏是絕無可能繼續待在五皇子的院子裏的,這事從上到下都知道,五皇子自然不會親自出手,就得下麵的人來幫他分憂。

    趁著五皇子複寵的東風,景姑姑本來想自己動手的,其他幾個膽子大的大宮女大太監們也未嚐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沒想到卻被繡夏搶了先。

    “嘖嘖,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呸呸呸,我胡說什麽呢,那丫頭想要把我比下去,還嫩了點。”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修改了一下章節,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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