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這一砸就是結結實實的栽在了地上。

    建武帝握著的拳頭一緊,仍是繃著臉,讓吳太監趕緊去請太醫,隻是聲音到底比平日快一些。

    吳太監從小就跟著建武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五皇子這是要翻身了啊。他抱起五皇子,輕手輕腳的放在暖閣的塌上。

    張太監一旁看得牙癢癢。當時父子倆鬧得多僵啊,果然還是親兒子,道個歉皇帝就原諒了。

    建武帝把伺候的人趕出去後,臉皮也鬆了下來,看著昏迷不醒的五皇子,不禁歎了口氣。

    他今年四十多歲了,前麵還有四個兒子,但是真正讓他體會到天倫之樂的還是這個小兒子。

    五皇子才出生的時候,是他和前貴妃感情正濃之際,之後的幾年,建武帝甚至不大寵愛其他的女人,隻獨寵貴妃一人。

    比起羽翼漸豐的大兒子們,這個和心上人所生的小兒子自然更惹人愛,更別說五皇子還和他長得那麽像,活脫脫就像是幾十年前的他。

    想起前貴妃,建武帝腮幫子的咬得死緊,他深吸了口氣,不再去想那個女人的事情。

    五皇子的鼻息漸漸重了起來,拉迴了建武帝的注意力,他看著小兒子在昏迷中也皺的死緊的眉頭,不禁心軟了軟。

    這個畢竟是他的種!

    罷了罷了,建武帝雖然恨極了曾經的貴妃,但是五皇子不知情,自然也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毫無所動,不是成了和他娘一樣的冷血之人。

    心裏雖然還因為前貴妃的事情對這個兒子有些膈應,但他此刻還是忍不住握住了五皇子的手。

    太醫很快就來了,看了昏迷著的五皇子後道:“迴稟陛下,五殿下這是著了風寒,發了熱,再加上脾胃虛弱,氣血不足,這才暈了過去,還需好好調養上兩三個月才行。”

    建武帝皺著眉頭道:“從前小五的身子骨很是康健,怎麽現在又是脾虛又是血虛,還有發熱,小五得風寒了?”

    太醫來之前得了吳太監的信,知道五皇子這是要翻身了,自然是不敢隱瞞:“這風寒看起來已經有兩三日了,燒雖然退了些,但還沒大好,還需要再吃上半月的藥才能除掉病根。”

    建武帝瞥了張太監一眼:“五皇子病了的事情,沒有人來通傳過嗎?”

    張太監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知道這是建武帝疑心病犯了,趕緊跪下磕頭道:“皇上息怒。”

    建

    武帝冷笑了一聲:“兩三日了,竟然都沒有請太醫,這下麵的人真是長本事了!”

    張太監頭磕得砰砰響,心裏恨死了多管閑事的吳太監,如果不是他今早多嘴說上一句,建武帝也不會懷疑起他來。

    建武帝沉著臉道:“看來你是大太監做久了,做的你連奴才怎麽做都不知道了,二十板子,自己出去領了。”

    張太監鬆了口氣,趕緊磕頭謝恩。

    “趙太醫,”建武帝又道,“以後小五每日的平安脈就由你來請,三個月後,朕要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皇子,而不是一個病秧子,知道了嗎?”

    趙太醫恭敬的應了。

    處理完這件事情之後,建武帝又對著一旁的吳太監吩咐道:“前幾日聽說淑妃吹了風,在犯頭痛,就暫時把她的牌子撤了,今晚去德妃那裏。”

    吳太監恭敬的應了,然後無聲的退了出去。

    五皇子沒多久就醒了過來,見建武帝守在他床邊,鼻子一酸,沒忍住眼淚。

    “這是怎麽了?”建武帝好笑道。

    “兒子隻是想父皇了。”五皇子是真的想念建武帝,隻是再也沒法像從前那樣充滿孺慕之情。

    這眼淚既是出自本心,也是順勢而為。

    見五皇子哭的可憐,建武帝心中別扭的不悅也散去了。

    終歸是個無辜的孩子,他娘的事情,和他也沒什麽關係。

    父子倆表麵上終是和好如初。

    五皇子告別了建武帝,坐上了轎攆,帶著八個賜給他的太監,迴了自己的院子。

    這邊景姑姑是一早就聽了五皇子的吩咐,來了承乾宮給淑妃請安,看看能不能把繡夏給帶迴去。

    淑妃哪裏會見她,晾了她半天,氣的景姑姑在心裏把淑妃和她的一眾狗腿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眼見日頭大了,景姑姑人長得有些豐腴,背後的衣裳都給汗濕了,忍不住問外麵站著的一個小丫頭道:“姑娘,您看我這都來了這麽久了,五殿下可是交代了我,一定要把那丫頭帶迴去的。”

    那小宮女看起來十二三歲,表情卻老成得很:“淑妃娘娘頭疼呢,誰都不見。”

    得了,又頭疼,當宮裏誰不知道淑妃沒事就頭疼一樣。

    景姑姑又道:“這點小事哪裏用得著驚動淑妃娘娘啊,您給我說一聲這丫頭被挪到哪裏去了,我自己去找就行。”

    小宮女尖尖的下巴一抬:“你怎麽這麽煩人啊,這宮裏生病的宮女不少,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啊。”

    景姑姑心裏罵娘,圓乎乎的臉上還是擠著笑,正待分辨幾句,就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要死啦,走這麽快!”那個小宮女嗔怪道。

    小太監湊上前去,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小宮女臉色一變,也顧不得景姑姑了,趕緊走了。

    “你說什麽?!”淑妃把手上的書一扔,“皇上見了那小崽子了?”

    “聽說五皇子迴去的時候皇上還專門賜了轎攆,選了幾個太監跟著呢。”

    淑妃一雙明眸暗了暗:“皇上這是念起了昔日的父子情,不過五皇子有那麽一個母妃在,一時的複寵容易,長久的卻難,等哪日我在皇上麵前微微提提我們那個前貴妃,五皇子就得遭殃。”

    淑妃身邊的榮姑姑附和道:“娘娘英明。”

    主仆兩人說著話,就見剛剛才退下去的宮女又來了。

    “娘娘,剛剛吳公公派人來說,皇上把娘娘的牌子撤了。”

    淑妃一愣,隨即怒道:“把本宮的牌子撤了?!”

    小宮女害怕的點點頭。

    淑妃胸脯劇烈起伏著,過了許久她才冷靜下來:“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宮女小聲道:“聽說趙太醫被招進了暖閣,然後張公公被打了二十個板子。”

    “看來皇上是知道五皇子風寒的事情了。”榮姑姑道。

    淑妃尖尖的指套滑過手下的書頁:“知道便知道了,本宮近日頭疼,這牌子撤了也好。”

    “對了,外頭那個宮女走了沒?”

    “迴娘娘的話,還沒走呢。”

    “她既然想要迴那個丫鬟那就給她。”淑妃冷笑了一聲,“日子還長著呢。”

    繡夏昏昏沉沉的睡在濕冷的床鋪上,這是宮女們被挪出來之後統一住的地兒,因為常年照不到太陽,所以又陰又寒。

    這是一個大通鋪,旁邊有的人在啜泣,有的人在發抖,還有的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什麽。

    繡夏睡在最中間,被子硬邦邦的,根本沒法保暖。

    身上又冷又疼,她牙齒打著顫,緊緊縮成一團,腦子裏糊裏糊塗的,一會兒是五皇子坐在床上劇烈的咳嗽,一會兒是她爹捧了一副精致的銀丁香要給她戴,一會兒又是前

    貴妃娘娘灼灼如華的麵容。

    迷迷糊糊中,卻聽見有人推門,兩個婆子一邊嘀咕一邊走了進來。

    繡夏被她們提了起來,嘴巴被大力的掰開,滾燙的藥汁就被灌進了嘴裏。

    “咳咳!”繡夏嘴裏嗓子都是一痛,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灌藥的人還是不依不饒,掐著繡夏的胳膊,使勁往她嘴裏倒。

    繡夏想推卻推不開,隻得逼著自己喝下去。

    灌完藥,那婆子才冷冷道:“淑妃娘娘恩德,念在你伺候五殿下有功,這才讓人給了熬了藥送來,你不思謝恩就罷了,還敢推拒,真是不知好歹。”

    繡夏一個激靈,清醒了不少,她傷了嗓子說不出話,身上也沒力,隻記住了那婆子的樣子,然後把被子一提,蓋住了腦袋,閉眼睡覺。

    “你!”那婆子沒想到繡夏竟然敢無視她,伸手就去扯繡夏的被子。

    另外一個婆子卻攔住她:“辦正事要緊。”

    其他被關在這裏的宮女們都緊緊的盯著繡夏,一是沒想到她膽子那麽大,敢不理淑妃娘娘底下的人,二是想看看這兩個婆子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結果卻是被關著的門又被咯吱一聲推開,一個臉圓圓的姑姑走了進來,沒理那兩個人高馬大的婆子,直接掀開了繡夏的被子。

    “死丫頭,還睡,走,跟我迴去了。”

    攙扶起繡夏,景姑姑對著兩個婆子皮笑肉不笑道:“謝謝兩位姐姐了,這丫頭我就帶迴去了。”

    屋外頭還有兩個小太監等著,景姑姑一使眼色,這兩人就一人一邊扶住繡夏。

    “你們手上輕點。”景姑姑道。

    繡夏嗓子火燒火燎的,她想叫景姑姑,卻發不出聲音,隻好停下來,對著景姑姑指了指她的嗓子,做出了一個喝藥的動作來。

    “一群心黑的!”景姑姑神色一變,又對著兩個小太監道,“背著她走,走快點。”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麽你們!~

    這篇文我也不知道寫得怎麽樣,也歡迎大家提意見,溫柔點溫柔點,作者很軟很玻璃,兇了就要去牆角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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