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愛民罵罵咧咧的,傅春英在一旁唯唯喏喏。

    許卉看著這樣的父母,又想到剛才上門來的準親戚,悄悄迴了房間。

    臨睡前,她把自發現許願重生以來家裏發生的大事都過了一遍。

    就算她不是許願的姐姐,也覺得她是可恨的,但若說可憐,又似乎有那麽一點可憐。如果許願上輩子不是因為是個女孩子就被一心想要生兒子的親生父母放棄,隨便送養,如果大家都覺得男女平等,生男生女不是一句空洞諷刺的口號,那麽所有事情都可能不會發生。

    她想,若是自己被送養,肯定不會像許願一樣,做出一係列一言難盡的事情,但若說她應該對親生父母有什麽感情,就是恨,也隻有恨。

    東嶺新村在錦繡市僅僅是一個幾百人的小村落,這樣的事就比比皆是了,她想著從小到大遇到的,聽說的,親眼見過的那些為生兒子不求手段,打掉的無數女胎,還有一些僥幸生下來,卻又被親生父母棄之不顧的女嬰們,思緒如浪湧。

    男女平等,不是一句空口就喊的口號,經濟基礎決定上屋建築,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要讓天下被歧視,被放棄的女兒們能夠真正站起來,唯有振興經濟,發展教育這唯一一條路。

    隻有當男女在法律上和事實上都真正平等了,這個宏望才有可能大麵積實現。

    當然,就算如此,也禁不住有些思想頑固的人非要“留下老x家的種”,非要求個兒子的情況發生。

    便以他們許家為例,如果當初許愛民仍然想要追生兒子,卻有能力繳交罰款,也不在乎是不是要繳交罰款,許願是不是就可以如她所願,留在家裏長大?

    就好比許願所說的,他們的“上輩子”,因為家庭環境差,自己的成績雖然不錯,卻沒能上成重點中學,而因為家中住宿情況不好,二流中學提供免費宿舍而被變相放逐出家門。

    但那又怎麽樣?

    她就是要改變這一切的不是嗎?

    許卉氣血翻湧,隻覺得渾身燥熱,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看向窗外。

    月色皎潔,延著窗階慢慢澆下,點點滴滴都像今天那通過電話線而變得有些失真的鋼琴聲。

    腦中迴想著下午聽到的樂曲,許卉慢慢在月色中靜下心。

    老舊的風扇嘎吱作響,就連吹出的風都像是熱的,她的心卻一片沁涼。

    第二天,許卉出了

    臥室門,就見傅春英低眉順眼在伺候許愛民吃早餐。

    她有心打聽一下許愛民昨天做了什麽樣的決定,卻在傅春英的眼神示意下閉了嘴。

    算了,在傳統家庭環境中,她雖然滿了十八歲,在家裏仍然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是沒有發言權的。

    許卉倒也想得開,隻要許愛民不動到她的利益,至於他自己的財產,想給哪個孩子就給哪個孩子。

    何況看樣子,許愛民不像是會賠錢的。

    也是,許願做出那樣的事,打她一頓都算輕的。如果她悔過迴來道歉——哪怕是裝的呢?許卉都覺得許愛民和傅春英也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弟弟都沒了十二年了,許願卻是個活生生的成年人了,難不成許愛民還能真把她打殺了給自己未出世的胎相不穩的可能這輩子不一定出生的兒子償命嗎?

    但是許願沒有迴來,就算是做做樣子也沒有。她龜縮在賀家,躲在賀學文為她撐起的小世界裏,裝著可憐,不願意做個有擔當的,頂天立地的成年人。

    那是她的選擇,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在許卉看來,既然許願做了選擇,就要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心理準備。

    許愛民雖然思想老舊,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其實對許願還是有些親情的,現在許願這麽做,等於是自己斬斷了和許家今後的聯係,從田淑芬的為人處事來看,這個賀家雖然不至於像龍潭虎穴,卻也不是能和平度日的地方。

    如許卉所料,此後的幾天時間,田淑芬上門鬧過,卻被許愛民給罵了出去,沒討著好處。

    許卉知道,賀家不至於出不起醫藥費,也知道,田淑芬對許願並不是真心愛護,像她所說的“為討公道”,那都是說給外人聽著好聽的。田淑芬此舉唯一的可能就是要斬斷許願和許家的親情,好讓許願專心致誌,心無旁騖地為賀家謀財富。用心極其深沉!

    可惜許願根本看不穿田淑芬的險惡用心,自然也就不會主動迴來緩和關係。

    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有的人要作死,真是誰都救不迴來。

    許卉原本以為,事情會僵持不下,誰想到不過一個月不到,她的暑假還沒過完,就出現了反轉。

    許卉很早就猜到,隨著賀學文事業的發展壯大,這輩子的情況與上輩子偏差越來越大,許願那些從“上輩子”帶來的招術會越來越不

    夠用。

    她好大喜功,目光短淺,卻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功勞”,認為賀學文的事業全靠自己的“指導”才達到如今的地步,要不然怎麽自她上了賀家門之後,賀學文的事業一直以來順風順水、資金猛增?而且無視賀學文的進步,在他也在實際操作中飛速成長的情況下,仍然如從前般對其指手劃腳。

    這一次對於一項投資項目,出於對許願從前給出信息的準確率的信任,賀學文雖然覺得她的想法有些過於冒進,還是按捺著脾氣照做了,結果賠得血本無歸,賀家自許願上門後,陷入了第一次嚴重經濟危機。

    賀家全家陷入低氣壓,賀家父母都拉長了臉訓許願,許願卻反怪賀學文不善經營,明明她的指導沒問題,一切都是賀學文操作不當的鍋。

    賀學文這個慫包在自被許願設計後一路被其壓製得抬不了頭、翻不了身的情況下,第一次爆發了脾氣,和許願大吵一架。整個賀家雞飛狗跳,每天都有一出好戲。

    田淑芬讓許願拿奶茶店來填窟窿,許願炸毛怒跳:“那是我的婚前財產,你們沒資格碰!”結果引來賀家父親的強力壓製,說她的奶茶店全靠賀家產業發家的,隻是暫時交給她經營,就連營業執照都是掛在田淑芬名下的,他們說這個話隻是通知她一聲,根本不要經過她的同意。

    許願氣得渾身顫抖,卻無能為力。

    當初她是想在自己還未到婚齡的時候先賺一筆,所以趁著自己還沒到二十歲,硬是從賀家給她的家用裏省出一筆錢來,開了間奶茶店。

    她在記憶裏模糊記得,在錦繡市開的第一家奶茶店老板僅靠一年就通過加盟的方式賺了上百萬,然後開了間大酒樓,一躍成為錦繡市的富豪名流。

    雖然時間上提前了幾年,但她在選址和裝修、經營模式上,無一不力求還願,加盟也進行得很順利,融資得也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奶茶店經營狀況總是不善,而且經常受到當地小混混的勒索。

    她碼頭也拜了,公安那邊也打了招唿了,但無奈人家流動性特別大,偶爾能夠抓次現行,人家就說是來喝奶茶的。

    關小誌說:“人民公安也不能管我們守法公民上哪兒喝奶茶吧?”

    而當公安走了,他們就變本加厲。

    有的時候人家什麽事也不幹,隻要派幾個混混站在店門口,那些小資的小情侶呀,想休閑一下的小職員啊,還有偷偷出來玩的中學生啊,就不敢進來了,都去別的分店了。

    總店和分店與否對於客戶是沒什麽區別的,但對於許願,區別可就大了!

    那些分店說是分店,但其實都是加盟店,付了一筆加盟費,某些原料靠總店供給,其他的就全靠自主經營了,盈虧自負,他們賺錢了,許願也不會發財,他們虧本了,許願也不怕損名聲。

    這麽一來二去的,總店生意越發不好,銷售量急劇下滑。

    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自她第一家奶茶店開店以來,另一些商家聞風而動,不過半年時間,就將市場擠得飽和了,除了前半年找她加盟的店,後半年時間她竟然都沒有拓展新店。

    許願倒有心把連鎖開到外地去,無奈家中兩個孩子綁著,她也要盯著賀家的產業,還要盯著賀學文,又手頭拮據,一直沒能成行。

    此刻她哭得要死要活,但賀家沒人理她,隻有她的大兒子賀大寶,坐在她對麵玩玩具,看著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媽媽,一臉好奇。

    許願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卻無力阻止賀家拿走了她辛苦經營的奶茶店,拿整家店和招牌賣了點錢,填上了賀家生意虧空的窟窿。

    作者有話要說:您現在收看的是滿三千收藏的加更,劇情正在起飛,各位仙長們,坐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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