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倏忽而過,轉眼進入陽光明媚的四月,高考體檢在錦繡市的高三學生間引來了一陣軒然大波。

    本市應屆高考生中,竟然有三個女學生被查出懷孕。而其中一個,就是許卉同班的封鈺。

    此事涉及學生**,原本大家是都不知道的,但當封鈺被老師和家長在校辦公室責問她知道不知道自己懷孕,還有,孩子的父親是誰的時候,封鈺大哭不止,就是不說。

    封鈺的媽媽隻覺得臉都丟盡了,自己身為市立醫院婦產科的,女兒卻在她眼皮子底下鬧出這種事,這讓她以後在單位怎麽抬得起頭來?

    她瘋了一樣罵女兒不要臉,賤貨,風度盡失。封鈺的爸爸是個工廠領導,倒是冷靜,隻問女兒,她是不是不願意的?

    封鈺得了暗示,自然是就坡下驢,直說自己被強/奸了,因為不敢告訴家長所以一直瞞著,沒想到就……

    事情一旦進入刑事範疇,要想阻止秘密傳開已經是不可能了,校方當場就要報警處理,封鈺的父親卻多了個心眼,直接了當問她:“那人是誰?是你們學樣的人嗎?”

    老師拿起聽筒,號都拔到一半了,聞言停下了動作,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封家一家三口。

    封鈺的媽媽也反應過來了。封鈺天天跟他們同進同出,同吃同住,真要是被暴力脅迫過,不可能一點傷痕或是行動不便都沒有,說被強/奸致孕還不如說是與人和奸更有可能。

    封鈺一個高中生,平時雖然愛玩愛鬧,也是從來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的。像她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交男朋友都喜歡找年齡相當的少年,封鈺在學校也是頗有美名,每年都會收到不少情書,她的男朋友,說不定就是同校的學生。

    封鈺被父親隱含威脅的目光盯著,強迫滯澀的大腦運轉起來,在內心搜尋著腹中骨血生父的人名。

    “他是,是,是……”封鈺哭得頭昏腦脹,是了半天,都沒說出是誰。

    封母咬牙切齒道:“到底是誰?這時候你還不說!”

    春衫薄,封鈺手臂被母親掐得生疼,不由大聲叫道:“是顧鳴,是顧鳴!”

    “顧鳴?哪個顧,哪個鳴?是哪個班的學生?”封父抬頭看向封鈺的班主任張老師,問得很有禮貌,但語氣裏全是騰騰的殺意。

    張老師鐵青著臉:“封鈺,你想好了再說。”

    封父冷笑打斷她:“怎麽了?這個顧

    什麽鳴的,是貴校的好學生?還是來頭很大?動不得?”

    一旁的教導處主任忙出來打圓場:“封書記,有事好好說,好好說。”

    封母卻像是靈光一線:“是不是你們班的那個顧鳴?”

    封鈺話已出口,隻得認是,封母猛地放開女兒,衝了出去。

    事發突然,眾人攔阻不及,封父又跟老師們周旋,張老師被阻了阻才得空出去追人,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沒攔到人。封母衝進教室,揪著顧鳴撕打了一通不說,還在全班麵前說他是強/奸犯,害了她女兒一輩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顧鳴也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臉上已經被為母則強,戰鬥力爆表的封母撓了個滿臉桃花開,他振了振衣袖,把封母擋開點,惱道:“你他/媽在說什麽?”什麽強/奸,還有,封鈺懷孕了?他的?

    他連封鈺的嘴都沒親過好嗎!

    許卉震驚地看著張老師青著臉從外麵衝進來,沒過一會兒另一個老師也衝了進來,倆人硬是把封母給架住拖了出去,但班上已經炸開了鍋。

    許卉下意識地去看顧鳴,他一臉氣惱,捂著被抓疼的臉,胡亂拿袖口擦著滲出的血。

    見許卉看她,他急急辯解:“姐,你信我啊,我沒,沒跟封鈺幹那事兒,我跟她一個星期還不到就分手了!這事兒你知道的啊!”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從顧鳴身上轉到許卉身上,讓她心中一凜。

    顧鳴雖然打架、抽煙、逃課,不學好,但是強/奸……這個帽子要是扣上了,可就一輩子洗不掉了!

    沒多會兒工夫,顧鳴就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解釋問題了,顧鳴開始不想去,在班裏怒目大吼:“我沒強/奸!我幹嘛要去?”

    鬧了半天,還是許卉出來勸他,沒問題就更要去解釋清楚。

    顧鳴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此時卻茫然失措得像個小孩,他殷殷看著許卉:“姐,你信我的,對不對?”

    張老師盯著,許卉也不能說校方就是冤枉人,也許校方也搞錯了?隻能說隻要他真的沒做錯事,老師肯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顧鳴卻一把抓住了許卉的胳膊:“姐,你要幫我,封鈺當初是想氣你故意和我在一起的,我當初也是因為想認你才和她分手的,你最清楚了,你幫我跟老師解釋解釋!”

    許卉被揪了個措手不及,她心中惱怒顧鳴病急亂投醫,把她也拖下水,卻

    也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正僵持間,張老師發話道:“那就一起去說明情況吧。”把倆人都帶走了。

    聽到許卉能跟他一起去,顧鳴手勁就鬆了不少,被她一下子掙開了。

    走在路上,顧鳴情緒也平靜了些,這時才升出濃濃的愧疚,直跟許卉說對不起,害她也跟著被叫去。

    許卉隻叫他閉嘴!

    事情都這樣了,她已經被拖下水了,就要好好把解釋的事情做好。一會兒肯定有場硬仗要打。

    倆人跟著張老師到了另一間辦公室,又過了會兒,門口傳來一陣節奏有些奇怪的腳步聲,許卉發現顧鳴忽然全身繃緊,像是把馬上要彈跳起來的弓。

    她向門那邊望去,一個腿有些跛,長得跟顧鳴非常相似的高大男人走進來,對張老師打了招唿,幾步走過來,揚手就要打顧鳴,被他用胳膊一架擋開了,站起身來,反將人推倒了數步。

    張老師愣了愣,顯然沒預料到這個發展,忙上前來勸:“顧鳴爸爸,別著急打人啊,事情都還沒弄清楚。”

    誰料顧父沒理她,直接衝到許卉麵前,給她深深一鞠躬:“我兒子毀了你的清白,對不起!你看是要錢還是要人?要錢我家沒有,可以打張欠條以後慢慢還,要人,我兒子可以退學打工養活你和孩子。”

    許卉:……

    她算是知道顧鳴的二貨氣質是哪來的了,敢情全是遺傳的!

    張老師頭更疼了,忙把人拉到一旁小聲解釋了一下,顧父愣了愣,又跑過來跟許卉道歉了半天。

    父子倆橫眉怒目對視了半晌,還是張老師看不下去了,勸他們先把事情說說清楚,就坐到門口去了。這真正的戰鬥還沒打響呢,自家父子兵就先幹得火藥味兒十足的,這一家子也是夠嗆。

    許卉剛才見識了顧家父子異常熱情的相處方式,怕被殃及池魚,也把位置往旁邊挪了挪,留出足夠的空間給父子倆“溝通”。

    顧父狠狠一瞪這個不學好的兒子:“人家大著肚子找上門了,你要是真幹了就承認,咱顧家不出孬種!”

    顧鳴眼眶通紅,像隻被傷到軟腹的剛長成的猛獸:“你是不是就盼著我不好?”

    顧父呸了一聲:“你幹過的好事還少嗎?”

    倆人像是兩隻很努力想靠近的刺蝟,互相被紮得千瘡百孔,卻還不願分開。

    “是啊我就壞!逃學打架,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你還沒習慣啊?

    從小到大每次和人產生矛盾你從來二話不說就會打我,什麽壞事都是我幹的,現在我告訴你:是啊就是我幹的,你滿意了?”

    “你他/媽的再說一句試試!”

    “試試就試試!”

    眼看著話趕話的說到了這兒,張老師覺得再讓二位溝通下去,到世界末日都解決不了問題,急忙介入叫停。

    她一臉嚴肅地跟顧鳴講了別的問題他隨便愛認不認,都無傷大雅,這是個刑事案件,他要是認了,會坐牢的。

    “你不要為了跟你爸爸賭氣就意氣用事。好好想想一個多月前那天你在幹什麽。一會兒怎麽迴答警方的問題。”

    顧鳴眼睛通紅的,裏麵全是紅血絲,許卉實在看不過去,走過去說:“顧鳴,我相信你雖然不愛學習,卻也不是壞到骨子裏的人。你還記得那天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顧鳴看著許卉,神情驀地柔軟下來:“記得。你問我,要的到底是什麽,我已經想到了。”

    看著三言兩語就讓兒子平靜下來,不再跟自己針鋒相對的許卉,顧父不由悵然:明明應該是最親密的父子,他還不如一個外人來得有用了。

    不一會兒,警方介入,許卉被帶離了這個辦公室,也就再沒機會聽到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事情的結果許卉是在幾天後才全部得知的。

    原來封鈺貪小便宜,在一次外地演出的時候收了人禮物,跟一個自稱是某經濟公司總監的人出去吃飯,說想捧她給偶像劇唱歌,還帶她去錄音棚錄了歌曲,說是要出專輯,隻是需要她先付出一點。倆人做那事時一直無保護措施,她對避孕一事不甚了解,便沒有做任何事後補救,結果顯而易見。

    因為學習壓力大,許多女孩子月經不調,所以封鈺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懷孕了,還以為隻是又一次月經推遲而已。

    被查出來後她嚇得要命,剛才在辦公室那麽多人圍著她,逼問她孩子父親是誰,她哪裏敢說自己是在潛規則?說了人家肯定不會再給她安排出路了。直到封父暗示她可以先攀扯一個本校的同學做擋箭牌,她才想到顧鳴。

    顧鳴在學校裏追過她不短的時間,大家都知道,而且他向來是個不良學生,做出壞事完全有可能,再說了誰又知道他在外麵是不是真幹過強/奸他人的事情?反正壞的爛掉的人,再潑盆髒水也沒什麽。

    封鈺覺得,憑她的長相和名氣,把自己和顧鳴扯在一起,也不算辱沒了他,而且

    對顧鳴來說,無非就是多一筆風流債罷了,無傷大雅。再說了,這個孩子她肯定是不會留下來的,等孩子做掉了,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世上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這樣,她又度過了眼前的危機,又保護了那位總監的安全,人家肯定覺得她又聽話又懂事,說不定會為了補償她,給她更多的機會。

    可她萬萬沒想到,學校竟然不顧阻攔,偷偷報了警。

    警方的力量自然是強大的,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沒有幾天就把二人最近兩個月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

    封鈺懷上的時間是她在過年期間,她頻頻在外地演出的時候,而顧鳴,則拿著壓歲錢混跡各地的遊戲廳,雙方都有許多目擊證人。

    當顧父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也說不清楚顧鳴天天去打遊戲到底是好是壞了。

    總之一切真相大白,封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顧鳴的,至於是誰的,那是封家要頭痛的問題。

    得知自家兒子是被誣陷的,顧父十分生氣,不過看封鈺的樣子已經很可憐了,當場表示不追究她的汙蔑,隻希望封家能夠公開道歉,在學生麵前還自家兒子清白。

    封鈺本來鬆了口氣,聽到這個,臉直接嚇成白紙。

    要她公開說自己攀汙顧鳴,豈不是說自己的人品低劣,連個混混都不如?不,他們不能這樣,她還是個學生,是個孕婦,不能這樣,太殘忍了。

    但是顧父卻說,事情是封家惹出來的,在沒調查清楚前就把話鬧開了,現在全校,不,可能全市都知道顧鳴被封鈺指認是強/奸犯。他們如果不主動道歉,那他也就奉陪到底,直接起訴他們誣告!

    封家全家人臉都黑了。

    無奈之下,封母隻好出麵到顧鳴班級說自己弄錯了,不過卻夾雜了不少私貨,賣了一迴慘。

    反正封家服了軟,把事情說清楚了,他們額外想要說什麽,顧父也不介意了。

    事情過去,餘波未消。

    大家對於此事仍然有些風言風語。對封鈺就不必說了,她潛規則的事到底是被人挖了出來,被人添油加醋傳了一通,名聲算是廢了,直接辦了轉學。至於顧鳴,則說他若不是爛泥,誰也不會想到往他身上扔石頭。說到底,牆倒眾人推,誰讓他自己不學好?

    顧鳴一改從前吊二郎當的樣兒,變得異常沉默,平日裏也不跟人說話,就連關小誌都不怎麽搭理,倒是時不時跟許卉請教問題,

    連帶著跟夏晚晚也混熟了。

    到了報誌願那天,顧鳴交了表,跑來找許卉談心,開場白如下:“姐,你真是我親姐。”

    許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怎麽了?”

    顧鳴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跟我爸和好了。”

    許卉嗯了一聲:“早該這樣了。”

    顧父對顧鳴不是不愛,隻是倆人的腦迴路都太神奇,加上長期溝通不良,溝通方式又簡單粗暴,這才導致父子關係緊張。

    “現在挺好的吧?你爸腳不方便,你在家得多幫他做點事,別老惹老人家生氣。”

    顧鳴說:“我爸迴去後老誇你呢,說你帶我學好,你是我救星。”他說著說著,又開始跑火車,“哎也不看看我多努力了,這不是事物內因才是決定因素麽?”

    許卉笑道:“你報了什麽?”

    顧鳴肅然道:“軍校。”

    許卉說:“像你爸爸那樣?你其實挺崇拜你爸爸的呀。”

    顧鳴有些羞赧:“嗯。我要比他更強。”

    封鈺的事情之後,顧鳴看到了自已父親其實非常重視自己,為了自己,不惜跟封家拚命的架勢深深打動了他,父子二人冰釋前嫌,促膝長談,雖然還有些溝通不良的地方,但最關鍵的一個結點已經消融了。

    牆,推倒了就是橋。如今雖然才過去幾個月,但是二人的溝通已經初見成效,最少顧父不會在兒子一陷入事件裏就對兒子暴力對待,拳打腳踢,他嚐試著相信兒子,去傾聽兒子內心的訴求。

    而顧鳴,也從從前的偏見裏醒過神來,發現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雖然腳步不夠穩健,卻仍是一肩扛起了這個家,隻是礙於文化水平低,處理事情的方式比較粗暴。

    顧父是當兵出身,身體素質一流,在部隊也算個兵王級別的人物兒,隻是由於一次任務失敗,他是指揮的人,引咎退伍。因為沒有文化,隻有力氣,去碼頭扛包,腳被砸傷,這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顧鳴其實從小就崇拜軍人,卻覺得的父親把兵當成這個失敗的樣子,因此對他感覺複雜。

    這段時間顧父也放下了家長的架子,為了從前的錯誤向兒子道歉,並且告訴他,現在當兵不像舊時候,隻有死力氣是不行的,文化課也要跟上,不然一些戰術分析都聽不懂,怎麽做好事情?顧鳴這才立誌考軍校。

    許卉說:“加油!”

    顧鳴說:“

    我會努力!”

    高考在不久之後如期而至,許卉和許許多多應屆生一起踏進了決定他們一生命運的,沒有硝煙的戰場。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錯了,第一卷沒完……

    小劇場不改了_(:3」∠)_

    一米emmm八的沈清辭正在候場,看了看旁邊有個光幕顯示:新角色加載中……

    問作者:“這是誰?”

    作者:“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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