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卉過了幾天殘障人士的生活,苦惱無比。別的事情還好,就是上廁所實在令她難以接受。

    因為一隻腳不能著力,全身的重量全壓在另一隻腳上,兩隻手就必須尋找一個支點以支撐。而隻有簡易隔斷的學校女衛生間,根本沒有突出又趁手的物件可供抓握。她隻能厚著臉皮抓住夏晚晚伸出來的友誼之手。

    好在夏晚晚本來就與她相熟,而且特意不去看她,有時還會跟她閑聊些有趣的事情,一次兩次之後,許卉的臉皮就被練厚了,又過幾天,她就能不依靠他人獨自上廁所了。

    許卉恢複獨自上學後沒幾天傍晚,一出校門,就被人叫住了,她詫異迴頭:“賀學文?”

    賀學文穿著白色的t恤,卡其色的褲子,模樣好,生得白淨,在夕陽下看上去還挺養眼的。

    他慢慢走過來:“小卉,我有話要對你說。”

    和許卉一同出校門的夏晚晚暗暗拉了拉她,小聲問:“要不要我幫你叫老師?保安就在那邊。”

    許卉神色複雜地說:“不用,他是我的……準妹夫。”

    夏晚晚腹誹:這哪裏是妹夫?我看他想當你丈夫。她指了指旁邊的行道樹蔭說:“我就在那邊。”就走過去了,不遠不近地看著二人。

    賀學文見夏晚晚走了,又靠近了許卉一點,眼裏透著疲憊的痛苦:“小卉,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許卉腳還是不方便,本來不想站在學校門口附近跟人說話的,但是賀學文明顯有些情緒激動,她不想在他麵前露怯,而且在學校門口這種熱鬧的地方,對他人也有一定的約束力。再不濟,她一聲喊,有同學幫忙,還有不遠處的保安呢。

    “你問吧。”許卉淡淡地說。她不太喜歡賀學文的性子,黏黏糊糊的,說話做事沒一處幹脆爽快,有事直接說唄,都麵對麵了,難不成像是社交聊天軟件一樣,還要問句“在嗎”?

    放學高峰期,學生們來來去去,有好奇的,都會往這兒張望一下。

    賀學文幾次張口,都覺得旁邊人多,他又提了個要求:“這兒人太多了,要不,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許卉這迴是真煩了:“有什麽事就在這兒說吧。說完了我好迴去了。”

    賀學文忍不住問:“小卉,你對我就沒點感覺嗎?”

    許卉隻覺得他可笑:“賀學文,你隻是我準妹夫,有什麽心裏話,就去跟你的未

    婚妻說。有什麽大事要商量,就去跟你的準嶽父嶽母說。”在校門口堵她算什麽?

    賀學文終於鼓足勇氣,又上前一步:“小卉,那天晚上我原本以為是你的。”

    他靠得實在太近了,許卉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低斥道:“賀學文,話要說清楚!”什麽“那天晚上”、“以為是你”?周圍路過的幾個學生都一臉八卦地看過來了。

    賀學文見她退後,沒敢再往前湊,隻垂著頭:“我,我用詞不當,我道歉。但是我真的,隻是難過。”

    許卉又等了會兒,見他還是這個死樣子,冷冷道:“說完了嗎?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賀學文猛地抬頭,眼中掙紮著,痛苦著,卻像是一艘沉船一樣,盤旋在漩渦裏,慢慢地沒到水平麵以下去了。

    “我懂了。”他慢慢後退了兩步,轉身走了。

    許卉心道,可算完了。迴頭見站在樹下的夏晚晚正和沈清辭揮手告別。見她聊完了,夏晚晚走過來攙住她:“走,我送你迴去。”

    倆人走著,夏晚晚想到剛才沈清辭過來問她:“那是誰?”

    她說:“許卉說是她準妹夫。”

    沈清辭盯了人兩眼。

    她還問她:“你就不擔心?”

    沈清辭卻很淡定:“自然不擔心。像那樣的人,許卉不會看上的。”

    夏晚晚說:“倒是有自信。”

    沈清辭卻說:“我不是對我有自信,我是對許卉的眼光有自信。”

    想到這兒,夏晚晚忍不住笑出聲:這沈清辭,講話真損。

    許卉一臉莫名其妙:“什麽事把你樂成這樣?”

    夏晚晚止住笑:“沒有沒有。對了,你們是不是過幾天就要去比賽了呀?我剛和沈清辭說好了,比賽迴來就去準備服裝。”

    許卉一怔:“服裝?”

    夏晚晚說:“對呀,你該不會把咱們的舞台劇給忘了吧?難不成你上迴真摔壞了腦子?”

    她作勢要看她的頭。

    許卉撥開她作怪的手:“哎呀!別鬧。要準備什麽服裝啊?那種大裙子嗎?”一定很貴的吧!

    夏晚晚說:“我有些演出服,可能能用,到時候你去我家試試,隨便挑一件穿就行了。”

    聽到不用新買,隻是借用,許卉暗鬆了口氣:“哦,可是你的衣服,我能穿嗎?你比我高好多。”

    夏晚晚說:“我還有幾套是兩年前做的,那個時候我也才一米六多,到時候你穿個跟高一點的鞋子,應該沒問題。”

    許卉聽了,也覺得不錯,便沒再糾結。

    幾步路的距離很快到了,許卉讓夏晚晚趕快迴去吧,她自己進去就行。

    夏晚晚也不跟她矯情的推來推去,痛快說了再見,二人分別。

    過了幾天,許卉跟沈清辭參加完奧數競賽,離十一月英文月隻剩下一周多點的時間了。舞台劇在英語老師的指導下也排演得似模似樣了,自為主演的夏晚晚還額外得到了關照,私下開了小灶,糾正了她平時英美混搭,美式占多的發音,讓她跟著沈清辭的英式音走。

    夏晚晚認真學習完,差點沒把沈清辭給掐死。

    “你說你,現在流行美音,你為什麽要英式發音?害得我得配合你,累死我了!”

    沈清辭眼皮也不抬一下地理著襯衫袖口:“你準備好了嗎?”

    夏晚晚一愣,反應過來他根本當成沒聽到,氣得七竅生煙,圍著他叫道:“喂!沈清辭!我在跟你說話!”

    沈清辭終於理好繁複的好幾層蕾絲的袖口,抬起頭,不大卻很明亮的雙眼仍然平靜無波:“聽到了。所以你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第一次帶妝彩排了。”

    夏晚晚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施施然在台上開始走台位,算步子,氣得大叫一聲:“許卉!你看他!”

    許卉還在後台整理衣服,聽到她叫她,探出個頭:“你沒事了吧?來,正好,幫我弄弄這裙子。”衣服有點長,許卉在腰部往上折了兩下,要用別針固定住,前麵還好弄,後邊看不著,已經紮著自己兩迴了。

    夏晚晚半張著嘴,僵了一會兒,認命地閉上嘴鑽進去,幫許卉弄衣服。

    反正也沒有人理會她被傷害了的脆弱小心髒。

    劇場每個組都排隊借,他們的時間其實不多,穿上全套行頭隻是為了更早適應這身拖遝的大衣服。

    英語老師坐在台下正中,時不時提出一些意見,半個小時不到,幾人都累得夠嗆。

    不過效果應該是很好的,結束後,英語老師一直在誇他們很棒。

    幾人把衣服換下來,夏晚晚問許卉:“還有幾天時間,要不我把裙子拿去改改吧。”

    許卉攔住她:“不用了吧,到時候像今天一樣別起來就行了,再說萬一改的時候出狀況怎麽辦?”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吧。

    夏晚晚頓了頓:“好吧,隻要你不嫌麻煩。”

    許卉笑道:“也就幾分鍾的事,沒關係的。”

    倆人把裙子打包了兩大袋,沈清辭換好衣服過來,很自然地接過許卉手上的袋子。夏晚晚叫他:“喂,沈大紳士,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清辭掀了掀眼皮,也把她手上的接過來了:“許卉腳上有傷,你體壯如牛的,嘖嘖。”

    夏晚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發出一聲感歎:“我靠!”

    許卉在一邊偷笑。

    夏晚晚說:“喂!你也笑我?”

    許卉憋住笑:“沒有,你看錯了。”

    夏晚晚作勢要捶她,倆人打打鬧鬧間,沈清辭在前方叫他們:“兩位尊貴的女士,快迴去了。”

    下一組人員已經進場,他們再待著不好,有刺探軍情之嫌。

    二人忙跟上。

    到了正式比賽那天,許卉第一次在夏晚晚的巧手打扮下,上了一個大濃妝。

    臉上還好,就當頂了層麵具了,當雙唇被抹上鮮亮的唇膏,許卉隻覺得話都不會說了。

    沈清辭換好衣服鑽進後台,抬眼就見到心上的姑娘保持著微微抬頭的姿勢,雙唇微張著,夏晚晚左手輕托著她下巴,右手拿著唇筆輕輕從她唇上移開:“好了,完美!”

    許卉動也不敢動,眼珠子溜過來,看到沈清辭進來,衝他眨了眨眼。

    夏晚晚順著她目光看去,放開許卉,轉身埋頭收拾化妝品,問:“沈清辭,你要不要也上層粉?”

    等了半天沒聽見迴答,她抬頭,見沈清辭目光緊緊凝在細心提著裙角慢慢站起的許卉身上,目不轉睛。

    作者有話要說:沈清辭:好想嚐嚐口紅的味道。

    感謝:讀者“sucuy708”,灌溉營養液+102017-06-1913:4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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