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大小姐在西山被劫又慘烈死去,雖然土匪打劫一說可以解釋的通,但未免過於巧合且離奇了,蕭維心中諸多懷疑,調查數日卻未得到任何頭緒。楊思思被接迴郡王府,第二日蕭維便將這莊子要了過來,以便行事。

    但直到今日看到了薑寅上奏:夷陵西郊強匪盤踞、燒殺劫掠為禍百姓,請求派兵剿匪的折子,他才確認了自己的懷疑。是以從薑府出來,直接便來了西山。

    郡王府的莊子蕭嘉宥曾帶他來過,那時尚有滿園臘梅,如今冬春交接百花待展,並無多少看頭,他記得薑家在此處也有一座莊園,因此不請自來想要瞧一瞧。

    “王爺,可要屬下帶人來搜查一番?”侍衛跟在他身後問。

    “不必。”蕭維道。那薑寅不過是一介小小州官,並無什麽可疑之處,將玉虎帶迴來贈與女兒做嫁妝,怕是根本不曉得其真正用處。況且誰會將重要東西留在一個常年空置、無人看守的別莊?

    這莊子並不值得大費周折搜查,唯一的獨特之處,便是得天獨厚的三處湯泉池,但對蕭維來說自是不算稀罕。因此也未特地去看,隻領著屬下閑閑散散轉悠,偶然來到室外的一處池子。

    池水汩汩,冒著蒸騰熱氣,池邊地上一片濕漉水跡。

    這裏有人來過。蕭維眉頭一動,身後侍衛錚然拔出隨身佩劍,護在蕭維身前:“王爺小心!”

    畢竟是未經允許便擅自闖了別人的園子,蕭維並未帶太多侍從,隻心腹侍衛長隨他進來,其餘人皆守在莊園外頭。

    正在此時空氣中有馬蹄聲傳來,侍衛立刻唿哨向外頭眾人發出訊號,等手下迅速趕來,嚴密將蕭維護衛在中央,才縱身跳上房頂,放眼去望。

    ——隻見一匹黑色駿馬馱著一健壯男子已經奔出數裏之遠,眨眼見消失在了蜿蜒山路盡頭。

    “追!”他指著一人一馬離開的方向大喝一聲。

    薑艾的衣服幾乎全部被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此刻全身都是冰冷的。黑熊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他的衣服對她來說極為寬大,倒是將她嚴嚴實實遮了起來,但薑艾依然冷得直打顫。她鞋子也沒穿,一雙光裸玉足暴露在山間唿嘯的夜風中,涼意從腳心慢慢侵入身體。

    黑熊能感覺到她身體在不住地顫抖,低頭去看,見她閉著眼睛靠在他胸口,嘴唇隱隱發紫。他神色愈發凝重,抱著她的手臂緊了又緊。

    黑馬速度奇快

    ,不多時便沿著來時的鐵索橋迴到了望雲峰上,黑熊迴頭看了一眼還在輕微晃動的鐵索,沒有多逗留,催馬趕迴山寨。馬不停蹄地趕到草堂,一路快馬驚了不少人,他顧不得許多,抱著縮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的女人下馬,頻頻低頭看她蒼白的臉色。

    ——她從未如此乖巧地待在他懷中,沒想到卻是這幅狀況。

    黑熊一腳踹開門大步走進院中,這時間院內空無一人,丁師傅與木通已經各自迴去休息了。他一邊抱著人進屋,一邊擰眉大喊:“丁一,出來!”

    丁師傅與木通還未歇下,聽這動靜連忙趕了過來。一見薑艾渾身濕透衣衫不整的模樣,丁師傅立刻瞪眼,指著黑熊大罵:“你、你簡直無法無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看看好好的人被你折騰成什麽樣了,腳上傷才剛好,又成了這樣!老夫今日一定要去問問段洪,教你功夫便是讓你拿來欺負一個姑娘的嗎!”

    “別廢話!”黑熊眉頭深攏,沒有同他解釋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隻對木通道,“去叫靜荷,讓她立刻過來,好生照看著!”

    言罷大步走出院子,再次翻身上馬,最後往草堂裏看了一眼,甩動韁繩縱馬離開。

    黑熊與三叔一道,領了近十個身手不錯的人匆匆下山,快馬往西山的方向趕去。行至半路堪堪遇上幾個訓練有素、統一著裝的持刀侍衛,鬼鬼祟祟向黑熊寨的方向靠近——這身衣服他認得,上次從郡王府追出來的那夥人,便是一模一樣的裝扮。

    “還是蕭維的人?”三當家顯然也有一些印象,沉聲問。

    黑熊點頭,慢條斯理抽出劍。

    三當家將狼牙鐧在手中顛了顛,桀笑一聲:“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對方幾人正是蕭維此趟離京帶來的隨身侍衛,方才王爺在薑家莊子遇刺,他們奉隊長之令追殺“刺客”,無奈跟丟了人,在西山上搜尋多時才找到一處極隱蔽的地方,與對麵山峰之間連有一架鐵索橋。因此派了一人去迴稟王爺,其餘人過橋來一探究竟,哪料剛走不遠便迎麵遇上一夥氣勢洶洶的土匪,二話不說便攻了上來,逃也來不及,隻得亮出兵器贏了上去。

    堂堂王爺的貼身侍衛,自然個個身手不凡,然而遇上黑熊寨這一幫人多勢眾身手也頗為矯健的土匪,不多時便被打得七零八落繳了械,個個被刀刃抵在咽喉。

    “蕭維來西山有何目的?”黑熊將劍收入劍鞘,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幾個侍衛仿若沒有聽到,

    眼皮動都沒動一下,一身寧死不出賣主子的慷慨之氣。黑熊便不再問,轉身上馬,三當家不耐揮了揮手:“都解決了吧。”

    手下得令,將對方幾人盡數割喉,丟下懸崖。

    黑熊禦馬來到鐵索橋邊,隔著沉沉夜色,望向對麵西山。方才他聽到的聲音,想必就是蕭維了,隻是他無緣無故,為何出現在薑家的莊子裏?

    三當家跟了過來,在他身後問:“要不然趁機過去把蕭維滅了得了。”

    黑熊思忖半晌,還是否決了。他愈來愈懷疑玉虎失蹤與蕭維有關,也許就是在他身上,但他若與蕭維正麵衝突,即便僥幸奪迴東西,也會暴露自己的目的,甚至極有可能被他猜到身份。此外,蕭維畢竟是身份特殊,若死在西山,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而玉虎至今下落不明,他們沒有籌碼在手,不能惹火上身。

    不過,今日蕭維出現在西山,他卻未得到任何消息,安排過去的眼線怕是已經被處理了。

    “今日手下折損這麽多人,他必不敢在西山久留,多派些人去郡王府盯著,今日這樣的情況絕不容許再發生。”

    言罷,他拔出玄鐵寶劍,鏘一聲,將數根鐵索齊齊斬斷。幾息之後,轟然一聲,斷橋下墜,撞在了西山峭壁之上。

    蕭維迴到郡王府的莊子,下人已經收拾好屋子供他居住,夜深了,他的房間依然亮著燈。

    “王爺!”侍衛長匆匆進來,神色憂慮道,“屬下剛剛前去查看,那鐵索橋已經被斬斷,追去的幾位兄弟怕是已經遭遇不測。繼續留在這裏太過冒險,難保那些人不會趁夜前來偷襲。對方來頭不小,如今我們兄弟已經損失近半,萬不敢再起衝突了,還請王爺隨臣離開這裏,迴到郡王府更為安妥。”

    蕭維沉思片刻,點頭:“你去安排吧,即刻啟程迴郡王府。”

    侍衛離開後,他走到桌邊,研墨提筆,迅速寫好了一封信,裝進信封。待侍衛將一切安排妥當迴來,蕭維將信交給他:“派人快馬送迴京城,呈給皇兄,越快越好!”

    ……

    夜色闌珊,草堂的燈一夜未滅。

    黑熊與二叔三叔徹夜商談,依然沒有理清頭緒。心中思慮重重,未曾注意腳下,待反應過來時,已不知不覺走到了草堂。看到還亮著的燈,他皺了皺眉,遲疑片刻後推開了門。

    靜荷正守在床邊為薑艾擦拭額頭上的汗珠,聞聲迴頭,詫異地起身行禮,疑惑道:“大當家,這麽晚您怎

    麽過來了?”

    黑熊的視線落到塌上——靜荷已經幫薑艾用熱水擦拭過身體,換了一身幹淨衣物,此刻她無知無覺地躺著,臉色白得嚇人,眉頭輕蹙,似乎夢中也不舒服。

    “她如何了?”

    “姑娘受了涼,一直在發熱。”靜荷道,“丁師傅熬了藥,我喂姑娘喝了一些,明早應當就能退熱了。”

    黑熊一直知道她很弱,卻沒料到嬌弱到如此地步,隻那兒一會兒功夫,竟就染上風寒發起熱。他沒吭聲,原地站了一會兒,走過去,伸手往薑艾額頭上摸了一摸。那觸感極為絲滑,隻是燙得驚人,指尖碰到了她汗濕的鬢發,黑熊忍不住撥了一撥。

    這感覺很不一般,他不知該如何形容,隻覺得心頭某塊地方軟了下來,一向粗手粗腳的人,也奇異地、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

    也許是怕驚擾她。也許是生出了一種柔情的本能。

    她的臉真的很軟,很滑,黑熊難以想象女人的臉摸起來原來如此舒服,他幾乎愛不釋手,但還是在忍不住想要撫摸更多時,及時打住,收迴手,緊緊握起來。

    丁師傅的醫術毋庸置疑,翌日早上薑艾便退了熱,臥床休息兩日,病便好利索了,隻是身體仍然虛弱,沒什麽力氣,也不再讓靜荷陪著去散步了。

    這兩日那土匪頭子都沒有來,她倒樂得清靜。隻是一想到那日他莫名其妙衝進來,將她身體看了去,薑艾就氣得牙根癢,恨不得迴到許多日之前,被迫與他同睡一張塌的時候,哪怕拚了命,也要把那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登徒子!厚顏無恥!下流!

    想起這事她便控製不住地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靜荷正好準備好了午膳,端著食案進來,看到她那副申請,一時驚奇又好笑,問道:“姑娘想什麽呢?”

    薑艾這才迴神,豐富的表情立時消失,她將手中快被絞碎的帕子重新展開,撫平,垂眸低聲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一個可恨之人。”

    她遇到的最可惡之人,也不過如此。

    “什麽可恨之人,竟能將姑娘氣成這樣?”靜荷將幾樣小菜擺上桌,好奇地瞧著她,“可是什麽奸邪狡詐之輩?”

    忽然眼前光線一暗,是有人靠近房門,將明亮光線遮去了大半。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誰了,薑艾心裏惱火,梗著脖頸故意不去看他,隻管盯著麵前顆粒飽滿瑩潤的大米,低聲咕噥著:“可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黑熊:說流氓,流氓就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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