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草原蠻夷們很多還在奇怪,這種又肥又醜,看起來笨重無比的大鳥坐騎,到底有什麽特異之處,還是得靠實際戰鬥來驗證。


    這些生活在草原之中的人們,見過的各種怪物也算不少,每天都生活在廝殺中的他們,很多人對戰鬥都有一種天然的沉浸感。


    無論遇到什麽敵人,殺就行了!


    相對於或恐懼或躍躍欲試的草原騎兵,騎乘著浴火金鴕的燕鎮人、蛇兩族戰士更是戰意澎湃,作為第一次騎乘金鴕出戰的他們來說,此時每個人的殺意已經不可阻擋!


    “殺!”


    衝在最前麵的閻柔已經抽出長刀,直劈向眼前的烏丸武將。


    在這之前,因為秦開的要求,他也被迫騎上了這個全身金閃閃的金鴕坐騎。


    本來還有點不太樂意的他,一騎上去,就感受到了什麽叫人鴕合一,原本騎術上佳的他,在騎乘上金鴕時才感覺到,他可以在這種奇怪的異獸身上做任何事!


    “喝!”


    長刀攜著巨大的爆鳴聲,劈開敵將兵器,但從武力上來說,兩人堪稱勢均力敵。


    不過與之前的戰鬥不同,閻柔並沒有急著繼續劈砍,而是用盡全力卡住敵將的兵器,似乎想要與對方比拚力氣。


    這種奇怪的行為也引起敵將的奇怪,但對方隻是冷哼一聲,道:“漢人,你是找死!”


    他正準備再次用力,將這個漢將一刀砍死,就看到對方座下金鴕圓滾滾的腦袋迅速一紮,竟然以極快的速度穿透了自己的腹部,鮮血橫流之間,他手上力道頓減,顯然被傷了要害。


    怎麽迴事?


    剛才發生了什麽?


    但沒有人迴答他,閻柔趁機一刀輕鬆削下他的頭顱,將他的陣斬當場。


    早就知道這些金鴕本身實力不就算弱,隻有此時他才真正的了解到,這些金鴕,實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太多!


    這金鴕居然殺人如此輕鬆,果然很兇。


    看起來比狼騎兵也不弱啊。


    閻柔嘴角一咧,趁機觀察身旁的其他戰士們,隻見翼蛇們紛紛嗷嗷叫著,殺進敵陣中,異族坐騎異族騎士,雙倍的怪異組合,帶來的卻是一陣血雨腥風。


    背上戰士配合金鴕迅捷如雷霆的小腦袋,簡直就是戰場大殺器,與他們交手的前幾排草原騎兵,根本無力抵擋,就被接連斬殺當場。


    宇文界甚至以為自己花了眼,這些坐騎都能殺人?


    還講不講武德?


    燕軍之前不是隻能固守青崖關,根本不敢出來的麽,到底是從哪裏得到的如此多異獸坐騎,而且訓練成了騎兵。


    就算是田牧從那個什麽丘墟帶來的,也不能直接就成為騎兵吧。


    宇文界滿腦袋問號,這道題,他不會解啊!


    更可怕的是,這些騎兵的坐騎戰鬥力也極強,甚至不遜於普通的戰士,金色的小腦袋猝然一個疾衝,就能殺人於無形。


    這哪是什麽肥鳥,壓根就是巨禽!


    在這種超規格的戰鬥中,許多草原蠻兵已經陷入了恐懼之中,到底是誰人少啊?


    騎兵作戰,更看重士卒的武勇,而此時大部分蠻兵已經陷入了絕對的恐懼之中!


    這是對未知的恐懼,無形無跡,卻悄悄纏繞了所有人的心髒。


    正在此時,一名宇文部萬夫長拚命砍下一隻金鴕腦袋,在金鴕倒地將翼蛇摔斷脖子的同一時間,已經帶著本部勇士殺進金鴕群中。


    “跟我衝,衝破他們的軍陣,勝利屬於我們!”


    “先砍那些大鳥的腦袋,他們的騎兵騎術沒那麽好,我們有機會!”


    此人顯然是宇文部中難得的高手,這麽短的時間內,他就發現了金鴕一族的弱點。


    雖然翼蛇族戰士可以像模像樣地騎乘金鴕作戰,但如果不是本身騎術極佳又能適應這種金鴕的後背,普通的步卒在作戰中還是無法避免徒步作戰時的習慣,導致行動之間與坐騎行動出現滯礙。


    步兵雖然上了能適應他們的坐騎身上,比騎馬步兵要強,但想要一下子掌握騎戰的能力,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訓練。


    而此時的燕軍,顯然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去訓練。


    這種小小的缺陷本身也極難被發現,但對於真正生活在馬背上的草原勇士來說,足以他們趁機先殺坐騎!


    在這名萬夫長的帶領下,他及他的部下瘋狂衝擊,不計死傷之下,竟然連殺數百燕騎,衝進了燕軍深處。


    “殺!”


    “殺穿他們!”


    果然如此將的預料,這些人不過是坐騎嚇人罷了,大部分根本不懂騎戰的精義,他們有機會!


    在這些烏丸勇士麵前,大部分金鴕騎兵竟然無力阻擋。


    即使有部分將校帶著本部人馬擋在他們前方,也被這些騎術超絕的蠻人甩開,他們似乎直奔秦開坐鎮之處衝去。


    居然知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敵將,秦開卻是巋然不動,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對戰局並不在意一般。


    隻有濃鬱的黑色光芒透體而出,顯然他仍然將全部精力用在了掌控全軍上。


    他騎乘著的金鴕王金尉卻是目露思索之色,這個人類統帥的實力還不錯,在這種時候,竟然依然不露聲色,田領主讓自己跟隨他,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啊。


    而在正麵戰場上,看著那名萬夫長帶著部落最精銳的勇士殺穿敵陣,就要斬殺敵軍主將,所有宇文部戰士士氣大振,紛紛呐喊著殺向燕軍。


    隻要能完成斬首,勝利還是屬於他們!


    即使是烏丸人也大為振奮,拓烏更是大吼道:“拓林部的兒郎們,難道要讓鮮卑人立下大功,我們幹看著嗎?給我側翼突襲,掩護宇文部的勇士!”


    他身後的各個戰士紛紛呐喊著,向著金鴕騎兵側翼掩殺而去。


    宇文部正麵突擊,拓林部兩翼掩殺,兩部如同鐵鉗一般,要將燕軍攔腰斬斷一般,一時間竟然勢不可擋!


    但燕軍的將士們也不會就這麽放棄,在他們的拚死抵擋下,三軍很快就陷入彼此血戰不休的狀態。


    隻有宇文部萬夫長憑借自身強大的武力,竟然硬生生在浴火金鴕騎兵中殺出一條血路,連破數隊燕騎。


    “哈哈哈哈,小的們,隨我衝,這些人不過如此!”


    此將剛發出一聲暢快的大笑,就看到一名打扮粗獷的燕將手持一張泛著青氣的硬弓,正冷冷盯著自己。


    “著!”


    幾聲冰冷的喝聲響起,即使是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他都能清晰地聽到弓弦聲響起,在這一瞬間,無數箭矢攢射而來,竟然是那名燕將及其身後的騎兵射出。


    這些人還會射箭?


    他隻來得及泛起這個念頭,就驚恐地發現,射向自己的許多箭矢竟然力道驚人,完全不是騎弓的威力。


    竟然是步弓!


    拿著步軍弓箭手使用的硬弓,並坐在在坐騎身上射箭。


    這是什麽操作?


    “嗖!”


    “哧!”


    白色的箭矢疾射而來,竟然穿透了他身邊許多部下的甲胄。


    “大人,這些人不對勁,他們的弓箭威力太大,我們...啊!”


    他身邊一個族人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箭射穿身上鎧甲,落馬而死,看的此將渾身一寒,這才仔細看向身前的敵人。


    隻見這些人雖然騎在巨鳥身上,但從動作到神態,卻根本不像騎兵,反而更像漢軍的步兵。


    要不是有那麽大一坨巨禽站在那,他都以為對方是步兵了。


    而那白色的箭矢,不是燕鎮獨有的什麽破甲箭矢麽,為了對付他們,居然用這種箭矢?


    平時漢人看到草原騎兵,都會結陣對抗,這些人卻在主將的指揮下,騎著胯下坐騎,一邊衝鋒一邊一臉謹慎地彎弓射箭,雖然表情很猥瑣,動作很謹慎,似乎是因為沒有結陣戰鬥,缺乏安全感。


    但他們手上卻是毫不停歇,白色的箭矢更是能輕易射穿自己部下的甲胄,輕鬆殺人。


    這些人,果然不對勁!


    隻是兩輪箭矢,雙方已經迎麵撞上,那名燕將也取出長刀,長聲道:“我乃燕鎮青崖關閻柔,宇文部的逆賊,去死吧!”


    青崖關,閻柔!


    那個草原的叛徒?


    萬夫長聽到這個名號,頓時驚怒萬分,閻柔雖然是漢人,卻在少年時期就被掠奪到草原,從小就在草原生長長大,掌握了不錯的騎射技能,又對草原情況十分了解,現在背叛草原,投入了漢人懷抱,是許多草原“勇士”們所不齒之人。


    此時當麵見到他,恨不得將他當場斬殺。


    這可是叛徒!


    但他絕對想不到,此時他麵對的不隻是閻柔,還包括同樣在草原生活許久後來才逃迴漢地的秦開。


    兩人本就有相似的經曆,經過這些天的共事,早已隱隱成為交心之友,在秦開的統帥下,閻柔的戰鬥力,又豈是一個蠻將可以理解的。


    看著催馬衝來的敵將,閻柔卻是一聲冷笑,他身側的弓騎兵已經悄然向後退去,緊隨而來的,竟然是一排排隊列齊整的持刀騎兵。


    這些騎兵渾身籠罩在濃鬱的黑色光芒之中,原本就是峭山部騎術最優秀的戰士的他們,此時騎在浴火金鴕上,在黑光覆蓋下,甚至下意識以為自己已經與金鴕一體共生。


    秦開統帥下的軍隊,越是主動進攻,越能保持極高的紀律性與殺傷力,即使現在似乎處於劣勢,他依然隻考慮進攻。


    金鴕列成整齊的隊列,如同一堵高大的金色之牆,向著地方強壓而去,其氣勢,竟然如排山倒海。


    “鐺!”


    閻柔長刀與敵將強行一碰,感受著刀柄上傳來的力道,他卻冷哼一聲,毫不在意。


    這名宇文族萬夫長正要繼續砍向閻柔,就聽到一聲聲慘叫聲,隻見他身側的族人們,竟然被那些身材粗壯的巨鳥直接撞來,許多戰馬甚至被強行撞到在地,即使有人操縱戰馬躲開衝撞,也被那些巨鳥的腦袋啄得渾身血洞,慘叫著倒在地上。


    而金鴕背上的騎兵,無論騎術還是武藝,更是完全的烏丸風格,同為草原上生存的民族,他對烏丸人簡直了如指掌。


    但此時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在他的記憶中,烏丸人不是全都和他們鮮卑人一樣,隻會騎馬嗎。


    哪來的會騎這種巨禽的。


    而且這些巨禽的身體素質和戰鬥力,也太強了吧。


    這些騎術高超的烏丸人操縱下的巨鳥,竟然如此恐怖?


    看著自己精心挑選的能和自己一樣完美操縱金鴕的族人,順利地強推敵軍,斬將殺敵,閻柔更是滿臉笑容,這才是最強的騎兵啊。


    有這種異獸坐騎,一般的輕騎兵,根本無力對抗他們,他們可以縱橫草原!


    “燕騎,萬勝!殺敵立功!”


    “殺敵立功!”


    在他的帶領下,所有金鴕騎兵紛紛放聲怒吼,在閻柔麾下精銳的帶頭下,瘋狂衝向敵軍,竟然勢不可擋!


    而在這名萬夫長身邊,已經圍攏了數十名閻柔親兵,數杆長刀淩空劈下,如同密集的刀林,封鎖了此將周身所有逃跑之路,而他們座下的金鴕,更是眼中散出兇煞之氣。


    顯然雖恐懼於此將的威勢,卻依然想一嘴巴啄死他或他的坐騎。


    閻柔更是長刀連劈,全力殺向此將,絲毫不顧體力消耗。


    “區區叛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看著洶湧而來的刀槍,此將已經感受到了入山的壓力,每當他想要先殺數人,找出一條生路之時,都被閻柔強行擋住。


    閻柔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兩人想打出勝負,怎麽也得八九十迴合,但他顯然已經沒有那樣的餘力了。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數個騎兵已經手持弓弩圍來。


    “鐺!”


    “嗖!”


    當閻柔再次撥開他的兵器,甚至被瘋狂之中的他重擊之下震得手臂生疼之時,弩機響起,利箭以迅雷之勢,終於疾射而出。


    在弩箭如此近距離的攢射下,根本無人來得及避開,直接將他當場射殺。


    此人如同破麻袋一般倒在地上,甚至都沒有引起多大影響,因為此處除了他之外,其他跟隨他衝來的鮮卑人早已全部倒在地上,金鴕精騎甚至衝到了百步之外。


    五級鮮卑精騎,戰敗之勢已成。


    此將一死,閻柔也很快帶著麾下親兵衝向遠處敵騎,在他攜著斬將之勢狂衝而去之後,戰場已經進入了一麵倒的狀態。


    “殺敵將,得敵將首級者,得重賞!”


    “殺敵將啊!”


    在閻柔心中,對烏丸人可能還有點香火情,但對於那些鮮卑人,把這些人全殺了,對他沒有一絲負擔。


    反而將主要攻擊目標轉向鮮卑人,更能充分調動他的殺意!


    而在不遠的數百燕騎守護中,秦開看著陷入崩潰邊緣的敵人,心中並沒有太多波瀾。


    區區東胡而已,隻有鮮血與殺戮才能讓他們意識到誰是這一帶的主人。


    “擂鼓,絞殺殘敵,將這些烏丸人放走,鮮卑人全部占盡殺絕,占據太白道,此戰之後,蠻夷將再不敢入青崖關!”


    漆黑光芒環繞中的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已經滿是肅殺之意!


    他身邊的一名武將隻是抱拳道:“遵命!”


    鼓聲響起,大量金鴕騎兵爭先衝鋒,追亡逐北,在勝利的激勵下,每個人都有一種自信,仿佛自己天生就是步戰能列陣,騎馬能衝鋒的馬步雙全的天才,士氣爆棚!


    在鮮卑人慘遭屠殺之時,烏丸拓林部卻選擇了直接逃走,感受著燕軍精騎勢不可擋的攻勢,拓烏已經被嚇得失去了一切勇氣。


    這就是閻柔的選擇嗎?


    那個燕軍,果然太恐怖了!


    峭山部、闊奚部被燕鎮收服,本來一直被其他烏丸部落引以為恥,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燕軍根本沒拿出什麽主力來對付他們,隻是一些從沒見過一看大部分騎術都很稀鬆,顯然是新成立的軍隊來對付他們,就以少勝多,擊敗了他們。


    那麽,燕軍的主力,又在哪裏,他們主力聚集之處,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被殺得人頭滾滾。


    想到這裏,他恨不得躲進草原深處,再也不和這些恐怖的燕人接觸,實在是太嚇人了啊。


    戰場一側,秦開卻沒有繼續注意這場追逐戰,而是看向了東北的扶餘國方向,他的目標,又何止是區區鮮卑烏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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