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氣倒是難得的好。南方不比北方,哪怕已經到了深秋,白天也總是熱得很,晝夜溫差極大。

    董兵兵起床後去浴室梳洗,床上則擺著酒店服務員剛送來的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衣。陽光透過拉開的窗簾照射進來,明亮的光線裏塵粒在舞蹈,安靜的房間隻聽得水聲嘩啦作響。

    做完基礎護膚之後,董兵兵又從空間裏挑選出一些適合自己的彩妝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她的空間裏儲存著好幾個行李箱的高端保養品和化妝品,這些東西光她一個人用幾輩子也用不完。

    到底年紀小,敷完麵膜飽飽地睡過一覺之後,皮膚重又變得絲滑紅潤。

    董兵兵沒有上全妝,她的皮膚底子不錯並不需要太多的化妝步驟,隻是簡單地修了修眉毛,又挑選了跟膚色相似色號的粉底薄薄地打了個底,最後在嘴唇中央抹了一點變色唇蜜用手指輕輕拍開,整個人頓時變得精神起來。

    這算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化妝。以前住在董宅的時候蔣姨娘偶爾也會給她買一些雪花膏或者香粉之類的化妝品讓她塗臉,可董兵兵哪高興啊。

    前世多年的生活經驗告訴她,漂亮的姑娘機會總會多一些,孤兒出身的她得自己給自己掙學費生活費,出去兼職也會把自己簡單打扮一下。來到這後,日常生活有董老爺他們打理不缺吃也不缺穿的,說實話她是鬆了口氣的,所以除了日常保養她再也不想往臉上抹東西了。

    可現在情況有變,董兵兵對著鏡子掃了層散粉定了下妝,鏡中的女孩眉眼間已脫去了稚氣,瑩白潔淨的肌膚襯著菱唇紅如胭脂,卷翹的睫毛濃密且修長,眼角微微下拉仿佛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樣,她又得自己找飯吃了。

    董兵兵鬆開綁在腦後的頭發,鬆軟柔順的長發頓時傾瀉而下,妥帖地披在身後。她一邊梳頭發,一邊揪起一縷發絲,漫不經心地垂下眼仔細觀察,清澈的瞳孔晶瑩剔透。

    由於這些日子疲於奔波頭發疏於保養,發尾已經微微有些發黃分叉了。見狀董兵兵皺了皺眉,這具身體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頭長及腰背的黑發,每季都會定期修剪以便它能越長越好。原本出國之前本來已經剪過一遍了,但看樣子待會上街還得去找家理發館再修一修。

    董兵兵將頭發鬆鬆地挽了個髻,用蔣姨娘送她的簪子固定住,她隨手理了理額邊垂落下的幾絲碎發,氣質越發變得溫軟成熟起來。她紮頭發的手藝其實很不錯,隻是平常懶,來來去去除了馬尾就是麻花。

    這時期未婚的女孩一般都是麻花垂辮,隻有已婚的女子才會將頭發挽起,她這樣裝扮未必不是一種偽裝。

    外麵的雲層散去太陽越發大了,董兵兵將窗簾拉上,房間裏瞬間變得陰暗起來。

    董兵兵脫掉身上的睡袍剛想俯身拿床上的衣服時,卻突然覺得身體好像有些不自然。她捧著胸前一對白兔略有些無語,昨晚實在太累了,洗澡時竟沒發現它們已經長大了許多。

    女孩子哪有不注意自己形體的,隻是之前幾年雖然有意調養但效果並不大,她以為一輩子就是營養不良的樣了,誰知道過了幾天風餐露宿的日子反倒變大了。

    董兵兵穿上合適的內衣,又換上那套被解掉了內膽的單棉襖,她整了整腦後的發髻出了門。

    現在的她儼然一副婦人裝扮,有些時候確實是得學會些必要的偽裝。

    白天的上海要比晚上繁華數倍,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且穿戴都很新式,可能是在租界的原因,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有錢的體麵人。其實民國大部分的人不論男女都十分注重儀表,哪怕家裏的日子過得十分窘迫,出了門也要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因為這彰示著門麵。

    在租界裏賣東西吃的門店大都十分有格調,如咖啡廳、西餐廳、蛋糕房之類的,但董兵兵要吃的並不是這些。

    她出了租界去外麵一座茶樓吃早點,這裏進進出出的人並不少,裏麵恰好有說書先生在說書,講的正是北方前線上的戰事,很多人都聚在周圍的大圓桌上邊喝茶吃點心邊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叫聲好給些賞錢,整座茶樓裏熱鬧極了。

    民國已有以禮拜計時日的概念,今日此時正好是禮拜天早上八點半,正是眾人的休憩日。

    她不願意跟別人擠,徑直上了二樓的雅座點了餐。二樓的人不比一樓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幾乎都坐滿了,其中有張桌子上坐著的幾個人異常惹眼。

    都是些年輕先生,麵容稱得上俊秀,他們穿著得體的淡色係長衫,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書香氣質,在一水的長袍爺們間顯得出眾極了,茶樓裏有不少姑娘都在偷瞄他們。

    小二將董兵兵領到角落裏剩下的一張單人座上,座位正對著窗,景色正好。正是吃飯的時間,茶樓裏早就備著許多吃食,她點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上來。

    “上海特色小籠,爛糊麵,鹹豆漿,您的菜齊咧。”小二一邊將放著食物的盤子一一擺到董兵兵麵前,一邊朗聲報菜

    名,一套流程下來流暢極了。

    一籠六個的小籠包,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爛糊麵,還有一碗鹹豆漿,分量十足。董兵兵有些汗顏,她隻點了三樣卻沒想到會這麽多,索性直接從筷筒裏取了雙筷子,用茶壺裏的熱水燙了下就開始吃起來,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距她不遠處的飯桌上,年輕先生們的談話還在繼續。他們都是市中女校的教書先生,前些日子學校裏剛發了薪水,於是打算今日好好聚聚,喝喝早茶。

    “對了,左焦兄,你呆的那個報社現在還需要人翻譯稿件嗎?”李誠向著正在喝茶的左焦問道,另外兩人也抬頭看向左焦,看樣子對他的迴答很關心。

    他們是學校裏最普通的助理講師,並沒有什麽額外的補貼,每月隻能靠著二十幾元的薪水過活,由於還要贍養家人,這麽點收入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他們都希望能找份兼職掙些外快。

    “這我倒是不太清楚,我翻譯的那些稿件向來都是直接寄來家裏的,隻是每月去報社結次賬罷了。不過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去問一下主編。”左焦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一眼眾人,態度溫和體貼,“你們是都想去嗎?要是那邊缺人的話,我就直接推薦你們了?”

    三人聞言十分欣喜,紛紛道謝。左焦為人謙遜友善且與報社的主編私交甚好,有他擔保此事必定十拿九穩。

    左焦擺了擺手:“先別急著謝,到時報社裏的人必會出題考你們,成功與否還需看你們自己。”

    ……

    董兵兵已經吃飽了,她停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神情滿足。

    桌子上的小籠包都被吃完了,鹹豆漿被喝了大半,隻有麵還剩著半碗,已然成了一碗坨坨。

    “結賬。”她高聲喚小二過來結賬,聲音清脆好聽。

    小二看了眼桌子很快就算出了賬單:“承蒙惠顧,一共十五個銅板。”這茶樓裏的消費還算比較貴的,但是味道確實很好,隻是今天點的有點多,她吃不完。

    董兵兵低頭翻找荷包,耳邊的碎發隨她的動作滑落下來,卻被她不耐煩地撩迴耳後,明明記得放在身上的啊,她今早出來的時候還將零錢都裝在裏麵了,可別掉了才好。

    找到了,董兵兵鬆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

    “給。”她麵色微紅地掏出十五個銅板遞給小二,嘴角還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她耽擱的時間有些長。

    看小二接過後,董兵兵

    就起身下樓去了,小二將錢放迴兜裏後開始整理桌子。

    “左焦兄,你在看什麽?”他們正在問左焦一些關於報社會出什麽題考驗他們的事,然而左焦目光發直,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顯然並不在聽。

    他們順著左焦的目光望去,隻能看到小二擦桌子的背影,這有什麽好看的?

    左焦收迴目光重又變得沉穩冷靜,他喝了口杯中已經變冷的茶:“無事,咱們剛說到哪了?”

    ……

    董兵兵出了茶樓後直接就去了裁縫鋪,她想做幾件新衣服。

    如今旗袍已流行多年且款式多變,幾乎成了上海女性們的標準服飾。無論是平民婦女、學生或者工人,還是達官顯貴的太太小姐們,無不穿著,大街上像她一樣穿棉襖的實在少數。雖然董兵兵覺得穿著不同應該屬於南北方文化差異,但既然到了南方還是入鄉隨俗的好。

    眼下不過十月底,離過年還早著呢,裁縫鋪裏生意也冷清。

    董兵兵在鋪子裏挑了中意的式樣和布料,一口氣做了整整五身衣裳,兩身毛織物為外料、重磅素庫緞為內襯的雙襟低領旗袍和三身輕磅素縐緞料子的睡衣。

    “兩身旗袍,三身睡衣,毛織料五毛八,重素兩塊五,輕素一塊八……零頭就抹了,總共三十塊。”老裁縫劈裏啪啦打著算盤,不一會兒就算出了總數。

    “先付定金吧,等全都做好了我再付尾款。”董兵兵掏出五塊錢放在櫃台上,並且和老裁縫約定好半個月後來拿衣服。

    這家裁縫鋪的開價還算地道,布料價格同她在武漢時了解到的差異不大,要是做出來的衣服還行,那她以後的衣服也在這做也未嚐不可。

    站在街上,董兵兵撩開袖子看了眼手表。她八點多出來的,現在還不到十點,吃午飯有點太早,所以她打算先去剪個頭發。

    街上拿著剃子給人削頭發的師傅不少,價錢也是一個賽一個的便宜,但顧客卻沒幾個。而有著專門店麵的理發店裏卻客人繁多、人頭攢動,想剪頭發還得排隊。

    董兵兵轉了一圈,決定隨意找個剪頭師傅,反正她隻是剪一下發尾而已。

    這是個擺在街角的小攤,攤主是一對爺孫倆。頭發有些花白的爺爺拿著剃刀給客人剃頭發,十來歲的孫子則在一旁學習,時不時打打下手。旁邊的小爐子上熱著給客人洗頭的水,不停地冒著熱氣。

    董兵兵剛去,正好前一個客人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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