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楊小寶的要求,趙良成嚇了一大跳,一下子抓捕三十九個東瀛人,這可是重大涉外事件。萬一稍微出點差池,別說他區區一個剛剛上任的市局副局長,就是省廳的廳長都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看到趙良成麵有難色,楊小寶眉頭微皺,半開玩笑地說道:“怎麽,你辦不了?你該不會是一聽進要抓老外就慫了吧?”


    “那沒有,那沒有。”趙良成老臉一紅,趕緊撇清道:“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分什麽國籍,隻要觸犯了法律,那就有多少抓多少。隻不過……隻不過……涉及外事方麵,咱們還是要顧及到影響,最好慎重些,要有真憑實據才好抓人……”


    楊小寶微微一笑,淡淡說道:“真憑實據嘛,等抓到人了,就算沒有,那也會有的。”


    這一下是真把趙良成給嚇著了,那表情就吃了一個青橄欖似,既為難又難受,苦笑說道:“楊哥,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一個兩個嫌犯,跟這麽多外籍嫌犯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套,怕是……怕是行不通吧?”


    楊小寶斜眼瞅著他,嘲諷說道:“你忘了當初咱們是怎麽認識的嗎?你當初抓我的時候,跟我不也來過這一套嗎?”


    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趙良成再也沒有任何退路,拍了一下大腿,咬牙說道:“那好,不管了,就按楊哥您說的辦。反正我芝麻官兒也是托的福才幹上的,就連我自己這條小命也是虧著你才保全的。”言下之意自然說就算這事出了岔子,把自己的前程賠進去了,那就當是還了人情。


    楊小寶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一下趙良成的肩膀:“那我就領你這份兒情了。”


    趙良成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內心卻憑著直覺判斷出,此事的後果並不當真會有自己所說的那麽嚴重,多半到後麵還是什麽狗屁麻煩都沒有——以往為楊小寶辦下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肆意妄為,視法條紀律如無物的?以往一直沒事,這次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後患。


    “楊哥,既然你說的這事兒這麽急,那您能不能把具體說一下這三十九個東瀛人的相關情況資料,最好能提供他們的姓名。”趙良成麵色為難,意思是你既然要求我在今天晚上把這三十九個東瀛人全逮到,就算不給我真憑實據,至少也得告訴他們是什麽人啊?否則這偌大的一個海州市常住人口過千萬,我上哪兒找著他們去?


    楊小寶哈哈一笑,指了一下茶室大廳的天花板角落裏的攝像頭:“這不是有監控嗎?”


    趙良成轉過頭吩咐了下屬一句,很快就有人跑到國貿大夏物業那裏拷貝來了監控錄像,找來了一台筆記本電腦現場播放提取,很快就找到了事發時監控畫麵。


    那三十多個東瀛黑衣人的麵孔在監控畫麵裏顯現得倒是個個清楚,很容易就能把其中的每一張麵孔都提取成高清頭像,完全夠得發通緝令的像素標準。


    都已經知道要抓的人長什麽樣兒了,趙良成卻還是一點高興起來,依舊是苦著臉,麵露為難之色:


    “楊哥,你能不能再把時間寬限幾天?你可能不大了解我們警察辦案抓人的流程,雖然現在掌握了這些人的長相,可是下發通緝令到各個的分局各個派出所,然後再安排基層民警到各個涉外酒店賓館走訪摸排。知道長相有了照片,隻要對方沒跑,那是一定找得到線索的,可這需要時間不是?”


    楊小寶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我當然不知道你們警察抓人辦案的流程,可我為什麽必須要知道呢?就算知道流程,我為什麽又一定要按流程來?規矩不都是拿人打破的麽?我讓看監控畫麵找那夥東瀛鳥人的長相,可沒說讓你隻看長相啊!”


    趙良成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仔細瞅了一眼監控畫麵上那些東瀛人一水的黑色西裝,疑惑道:“難道是看衣服?好像也是,他們穿西裝都是一樣的……不過這個也沒什麽用吧?西裝牌子那麽多,而且黑色很普遍,通過衣服查人恐怕是查不了……”


    “老趙,說你死腦筋你別還不信,老看衣服看臉幹什麽?”楊小寶笑著搖了搖頭,指了一下監控畫麵上那些東瀛黑衣人手裏人手一根的橡皮棍:“你看他們手裏的家夥啊,個個都是一模一樣,這明顯就是批量購買,統一訂購的。


    這種棍子雖然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可也不是那種隨便擺在超市賣的大眾商品,那都是特種安保器械商店裏才有得賣的。一下子買幾十根這種玩意的買家,肯定不會太多,一下子買了幾十個的老外就更少了。你隻要查到本市有哪些經營商店經營這種棍子,再打聽到這種批量送貨的地址,根據地址把收貨的東瀛人逮了,然後順藤摸瓜,不就把那夥東瀛人一個不拉全端了?”


    趙良成這才恍然大悟,猛然一拍腦袋,哈哈大笑起來:“對!對!就是這個套路!這幫東瀛鳥人還真是講究,萬裏迢迢跑到華國來搞個事,居然都還要統一打扮,連動手的家夥都要統一定製!都說東瀛人做事嚴謹仔細,特別遵守紀律,注重細節,還真是沒說錯。他們估計是萬萬想不到,自己正好就是栽在這個地方。”


    楊小寶笑而不語,跟東瀛人的你來我往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島國人的民族性格以及普遍性的習慣,他早就領教過不止一次了。把話說迴來,“遵守紀律,注重細節”,這八個字並不能算是一個缺點,放在大多數情況下還要算是很重要的優點——隻不過他們講究細節到了變態程度,然後恰好被自己利用了而已。


    趙良成的腦子裏也轉過彎來了,很敬佩地看向楊小寶說道:“其實他們也不是栽到這個毛病上——這也不算什麽毛病——而是栽你楊哥的手裏。”


    楊小寶哈哈一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到天亮還有**個小時,你現在就趕緊安排下去。到了明天早上,等我吃完早飯到了警局,我需要看到監控畫麵裏出現的三十九個東瀛人已經穿上了黃馬甲,洗幹淨屁股了。”


    “楊哥,你就放心好了,一定一定。”趙良成拍著胸脯,信心滿滿地一口答應。


    楊小寶拍了拍屁股,在滿屋子警察的特別注目之下揚長而去,離開了陸羽茶室。


    “趙局,剛才那位是什麽來頭兒?”等到楊小寶離開後,一個趙良成關係親近的女警察悄悄地走了過來,低聲詢問趙良成:“我剛剛雖然沒敢偷聽您和那個人談什麽,可我覺得吧,光看他走路的姿勢,都能看出這家夥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牛皮哄哄的味道兒,就差把‘老子天下第一’這幾個字寫在額頭上了。”


    趙良成在警察係統裏的那些心腹親信當中,有一大半是見過楊小寶的,曾經聽從楊小寶指揮端過“天道社”的地下賭場,也為楊小寶出麵整治過葉文豪派來的打手,幾乎每個人都受過楊小寶的一大筆好處。


    這些人對於趙良成對楊小寶的恭敬服從的態度早就已經習慣了,也全都視為理所當然。隻有這個小女警察成為趙良成的親信時間還短,沒有見識過楊小寶的本事能耐,看到領導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青年點頭哈腰的感覺很不忿,這才有此一問。


    從關係上講,她是趙良成的一個遠房侄女,才從警校畢業加入警隊不久,是由趙良成親自帶在身邊教導。有這樣的一層關係在,自然有什麽就可以問什麽,不用擔心因來胡亂打聽而招來領導的忌諱。


    “小孟,你打的這個比喻還真是有那麽一點意思。”趙良成知道她是好意,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即慢慢止住笑意,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來路。”


    這個叫作小孟的小警察不由愕然,露出了難以理解的神色,甚至有些懷疑這是領導在敷衍自己,或者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趙良成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當下緩緩搖了搖頭,很嚴肅說道:“你不要以為我是信不過你就跟你打哈哈。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到現在也不知道楊小寶到底什麽來路,隻知道此人神通廣大,背景深不可測——深到我連他到底是什麽來路這句話,都從來不敢問。”


    “哦,原來就是一個來頭兒大的官二代嘛,賴著靠山混江湖辦事……”小警察撇了撇嘴,臉上不由流露出了輕蔑之色,餘下的話雖然咽了下去沒有明說出來,但是意思卻很明顯:光憑著自己背景深,靠山大混事,那又有什麽了不起了。


    看著這個年輕侄女一臉較真的不屑模樣,趙良成哈哈大笑起來:“他是因為自己先有本事,然後人家才給他麵子,願意給他提供支援,主動做他的靠山,然後他就這種靠山辦下更大的事,這樣就有了更大的後備靠山過來投靠——所以你明白了麽?最關鍵還是人家有本事。”


    把話說到這裏,趙良成停下來想了一下,笑著說道:“這樣吧,你要是還不服氣,我就給一個機會讓你跟他打一打交道,讓你自己感受一下——他向我交待下來的任務,以後就由你去負責和他接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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