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恨海的迴答讓梁強明顯愣了幾秒,他聽從楊小寶的吩咐來機場接人,說是高四海的兒子,可他萬萬沒有料想到此人竟然是一個警察。


    “歡迎你,王警官。”高四海的兒子當然也是能幹警察的,梁強對此並不會有任何的芥蒂,仍然很禮貌地朝他伸手相握,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心裏明確自己這次過來的任務嗎?”


    王恨海的眼神裏掠過一絲痛苦複雜的神色,決然答道:“明白!我有兩個任務,第一,作為一個警官,參與對重大犯罪嫌疑人高四海的訊問與調查。第二,作為重大犯罪嫌疑人高四海的家屬,對他做好親情感化和說服工作,讓他坦白從寬,配合司法機關。”


    “你想多了,這一次你雖然是受命調遣過來,但是沒有肩負任何任務。”梁強搖了搖頭,迎著王恨悔的詫異目光含著笑意說道:“楊小寶交待過,你要做的就一件事,見一見你的父親。”


    “就隻是見一見?”王恨海愕然道。


    梁強很肯定地說道:“對,就隻是見一見。”


    王恨海感覺有些糊塗。他是在前天接到楊小寶電話,通知他已經找到他父親高四海了,還說同時已經跟他的上級打好了招唿,隨後兩天就可能調派他前赴海州父子團聚。因此王恨海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昨晚一接到上級的正式通知,馬上就訂了機票,就今天一大早就飛了過來。


    警察也是普通人,他們的近親屬涉嫌犯罪的情況並不是特別少見,華國警方對此也早就定了一套成文的條例製度。按照條例規定,警察有義務對近親屬犯罪嫌疑人進行“親情感化”,促使對方配合司法調查。王恨海以為自己被指名調派過來也是這麽一個套路,然而現在梁強卻很明白地告訴他並非如此。


    其實不光是王恨悔感覺糊塗,梁強感覺也同樣感覺摸不著頭腦。這位“楊專家”的行事作風是他從來沒見過的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葩風格,他也並不是第一次發現自己跟不上楊小寶的趟。他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人跟人是有差距的。


    半小時後,警車趕到市醫院。楊小寶已經提前等在那裏了,兩個眼睛裏布滿血絲,一看上去就明顯是熬過了一整夜,但是精神狀態很好,甚至還很有些興奮。


    “楊哥,昨晚上是不是遇到什麽好事了?”梁強不禁有些好奇,這家夥又不怎麽打牌,不太可能是通宵打麻將贏了大錢,半開玩笑地問道:“該不是昨晚上走路撿到大錢了吧?”


    楊小寶哈哈笑了笑,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昨晚上無非抓了幾個人,弄了幾個錢,所以熬了一下夜。”


    梁強知道楊小寶最近一直在著手處理高四海等人,這件事決不會像他表麵上所說的那麽簡單,於是湊近了幾步低聲問道:“抓了多少人,弄了幾個數?”


    楊小寶笑著說道:“不多,抓了三百號人,弄到了四十億。”


    梁強差點驚唿出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不相信楊小寶以輕搏重的本事,而是這樣的數字實在太過驚人,僅僅隻是一個晚上,對方居然就在不動聲色之間辦下這樣的大事。如果不是對楊小寶有了相當的了解,他簡直都要懷疑此人是牛皮大王了。


    然而楊小寶還真就沒有吹牛,昨晚確實是辦妥了一件大事。


    昨天下午,高四海很爽快地把他掌控的十二個地下賭場的相關情況都詳細交待了下來。此人對於親生兒子那是念念不忘,二十年來念念在滋,千方百計地尋找下落。但是對於手下那些為他賣命賺錢很多年的弟子幫眾等江湖人物,出賣起來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高四海在性格行事上的這種極其強烈的反差讓楊小寶印象很深刻,似乎他高四海的兒子是兒子,那些被他出賣的手下就不是別人的兒子一樣。楊小寶感覺很有些複雜,當然也談不上對於這種做法是鄙視還是同情。說到底這並不關他楊小寶的卵事,更不妨礙他辦事——人該抓還是得抓,錢該賺還得賺。


    根據高四海交待出的十二個大型地下賭場相關情況,楊小寶抓住機會當機立斷,當天晚上就協調相關部門采取了行動:昨天晚上十點整,華國各地的軍警對這十二個賭場進行了突擊查抄。


    由於事先規劃調詳,采取了統一指揮,同時行動,做好充分的保密工作,又有高四海這個知根知底的大人物提前透了底,因此查抄行動進行得特別順利,收獲也足夠大——高四海還真就沒有吹牛,這十二個賭場當中每一家的規模都不比當初楊小寶端掉的海州市的“歡樂賭場”的規模小。每一家賭場查抄到的黑錢賭資也都是過億,生意最好的一間甚至達到了五億之多,加在一起總算也就是四十億左右。


    “唉!賺錢如吃屎啊!”楊小寶哀歎了一聲,搖著說道:“四十億這個數目看著是不少,可是到手也能一半了。全國各地幫著辦事的機構人馬,那都得分潤分潤。警察也是要吃飯的啊,還要添置警車警警械,政府撥下來的財政預算不夠,總得額外發點兒獎金。各地警局那麽多人幫著我辦事,我不分點好處給人家也說不過去。算下來,我最多也就隻能落上二十億。唉,想賺點錢也真是難呐!”


    一聽這話,梁強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心裏想著你楊小寶要是這樣就叫作賺錢如吃屎,那我就靠著一點工資獎金,那還不是賺錢如咬屎?要不是自忖不一定打得過楊小寶,他真想把這家夥摁在地上狠捶一頓!


    “別這麽瞪著我羨慕嫉妒恨。”楊小玉發現梁強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不大對了,淡淡說道:“我弄錢是要辦事,你弄錢是花銷,這不一樣。你看,吳元慶就不羨慕我。昨天晚上的大行動是他替我出麵協調各方的,他出了大力,可我說要分他錢,他一分都不要。他是誌在仕途,你是誌在什麽呢?想清楚了再迴答我。”


    梁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提起這事,說道:“楊哥,高四海的兒子帶來了。”


    “他有自己的名字,還是一位在職警官,你得叫他王警官。”楊小寶很嚴肅地說道:“他不止是高四海的兒子,明白了嗎?”


    “明白了!”梁強明白了楊小寶的語意所指,改口說道:“王恨海王警官到了,現在請他見來嗎?”


    楊小寶點了點頭:“請他進來吧。”


    王恨悔大踏步走了進來,朝著楊小寶敬了一個標準的警禮,大聲說道:“首長,東海市刑警大隊中隊長,三級警司,王恨海向您報道!”


    楊小寶微微一笑:“我不是什麽首長,不用這麽客氣。”


    “是,首長。”王恨海本能地答應了一聲,暗暗偷眼打量著楊小寶。


    其實他還真就並不怎麽了解,眼前這位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上兩三年歲的年輕人的具體是什麽來路,更不知道明此人算不算得上是首長。他隻知道此人神通廣大,居然很輕易地就把自己的那位犯下重罪後潛逃海外又成為江湖梟雄的生父給逮住了。


    如果說僅憑此事還可以說是多少有點運氣的成份在內,但是竟然能在抓到自己的生父之後,還能奇跡般地找到已經改名換姓多年,與過去一刀兩斷的自己,這個本事很可怕了。這還不算,此人竟然還能一個電話叫讓自己的上司服服貼貼畢恭畢敬,直接跨越省市把自己調遣過來。這種地位與能量就更是他望塵莫及的。


    想到這裏,王恨海看向楊小寶的眼神裏不由得多了幾分敬畏——女人是崇拜強者,男人則是服氣強者,對於這樣一個地位


    聽到對方還在喊“首長”,楊小寶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位警察哥們兒是個實誠人,跟他那位滿肚子都是心機的老爸比較起來,還確實不是一迴事。


    “好了。”楊小寶放緩了語氣,很隨意地指了一下樓上,“王警官,你父親高四海就在樓上病房裏,你現在就把他帶走吧。”


    “帶走?”王恨海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簡直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您讓我把他帶走,就這麽帶走?”


    陪同在側的梁強聽見楊小寶如此吩咐,同樣也是大吃一驚,一臉詫異地望著楊小寶,等著他的解釋。


    然而楊小寶並不打算作出任何解釋,淡淡說道:“對,就是帶走。你們二十年沒見過麵兒,眼下好不容易父子團圓,於情於理都得好好聚一聚。你可以帶他去吃飯,去喝茶,去洗澡,甚至做大保健都隨你的意思。


    總之,你可以帶他去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當然,你也可以最後還帶他迴來——這都隨你。你隻需要記住,你是一個成年人,是一個警官,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就夠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梁強和王恨海這才明白了楊小寶的真正意思。他所說的“帶走”並不是法律意義上的無罪釋放不追究,而是讓他們父子私下團聚,可以說是一種“法內開恩”。


    至於王恨海這個警察兒子要不要把頭上頂的國法和警徽拋在一邊,攜同生父潛逃,那就完全取決於他的個人抉擇——隻要為自己做下的選擇承擔責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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