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瞧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兩位佳人,眼睛都看直了。他半昏半睡間聽見她們說話,知道是女子,也知道是貌美的女子,竟沒想到,是如此貌美。


    阿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一下:“哎,這就看傻啦?”她嘟噥:“就這破衣裳,襯不出我家小姐一成的美。要是換上那件黃裙子……哼哼,驚得你下巴都要掉下來!”


    阿竹一向對唐白的美貌很是自豪,自帶迷妹性質。


    小顧一閃神,聽見此話眼神愈發火辣辣膠著在唐白身上,再也移不開。


    阿竹使勁踩他腳尖:“還看!”


    小顧出手如疾風,刷刷在阿竹腿上點了兩下,阿竹便左腿一麻,半跪在地。


    “小姐……”腿上的力道並不重,阿竹對著唐白撒嬌:“你得罵罵小顧。他老看你,你可還沒出閣呢!這家夥瞧著是個斯文模樣,非禮勿視都不懂!”


    “好了。去吃飯吧。咱們住的這家八仙樓,裏麵的醉魚醉雞醉蝦,名揚四方呢。”換迴女裝,唐白也覺得渾身舒坦。


    終於可以結束逃亡,享受生活了。


    這感覺,真好。


    唐白望一眼小顧。說起來,眼前的繁華,都得倚仗他。


    便不住給他夾菜,添飯,甜甜問候著。


    小顧寵辱不驚,淡然靜默。


    阿竹看著吃味。


    樓下傳來“核桃”的叫賣聲,阿竹找到機會,對著小顧拍出二兩碎銀子:“你去買核桃。”


    “吃什麽核桃!”唐白撇撇嘴不許。


    “小顧不是要補腦子嗎?”阿竹不解。


    “補什麽腦子!”小顧撇撇嘴不屑。


    阿竹一臉呆萌:“你們這是……”


    兩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吃完飯抹抹嘴,默契起身迴房休息。


    阿竹吃醉了,魚蝦肉裏麵全是酒,她跟小顧賭氣,吃了太多。


    唐白換上男裝,敲門叫小顧,打算出去逛逛。


    恢複女兒身,他們就要了兩間房。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唐白試探地問。


    “嗯。”


    “那你還記得是誰襲擊的你?”


    “不記得”。


    “記得我們嗎?”


    “唐小姐,阿竹。”


    買一瓶口脂,再買一瓶香粉,小顧瞧出來,眼前這位小姐頂愛美。


    難為她扮醜裝臭忍了那麽久。


    “怎麽去山東?”


    “不知道。”


    意興闌珊,想問的沒問出來,想抓的蛛絲馬跡一點兒也尋摸不到。


    “小姐……”小顧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前麵是賭場。”


    “我知道。”


    如果不去賭場,她千辛萬苦出來還有什麽意思。“不要叫我小姐……叫公子……”


    他應該也是位公子才對。還是位世家公子。


    自欺欺人。


    小顧抬眼瞧了瞧她的耳洞,又瞧瞧她光潔的脖頸,沒有喉結。


    傻子才當她是公子。


    兩個人進去,裏麵喧鬧沸盈,充滿嘶吼和興奮。


    唐白眼裏閃耀著火熱和興奮。


    原來這裏就是賭場,跟花樓並稱男人的兩大極樂之地。


    “你賭過嗎?”唐白隨口問。


    “不記得。”


    半點破綻也不肯露。


    唐白不以為意,眯起眼睛,摸出散碎銀子壓在桌上:“大!”


    “開大!”三兩變六兩。


    六兩遞給小顧:“你也玩玩兒。”


    “不玩。”


    “還壓大!”唐白把六兩銀子都拍在紅紅的“大”字上麵。


    “開!”


    圍觀的人睜大眼睛,看著開出來的:“又是大!”


    “這位小哥好手氣!”


    唐白抿起唇得意的笑笑,將十二兩壓在紅字上麵。


    “開!”


    “大!”


    便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立時一雙雙手跟著把手中的銅板和銀子,堆在那個“大”字上麵。


    莊家臉色難看至極,手抖了幾抖,經不住周圍人大聲催促:“快開呀。”


    隻得一咬牙“哇,又是大!”


    開始數銀子撿錢。


    四十八兩。


    足足幾十倍,這才多大一會兒,難怪那麽多賭徒傾家蕩產賣兒賣女。


    刺激,真是刺激。


    眼看唐白還要壓,莊家朝看場子的使了個眼色,小顧立時拉起唐白的手,幾個跳躍就往外跑去。


    打手們旋即追出來。


    他拉著她七彎八繞,拐進一條小巷子,昏暗僻靜的,倚在牆上幾乎能聽見心跳聲。


    唐白發覺他的下巴就在她頭頂上方,手撐在她耳後,胸膛在她眼前。


    他偏著頭,靜靜盯著外麵的動靜,像一隻伺機而動的鷹隼。


    夏末多雨,淅淅瀝瀝的說下就下。


    唐白倚在狹窄的巷道裏,出不得出進不得進。


    男人墨色衣衫已經擦到她的鼻尖,她知道他想為她多遮擋一些。


    可天知道,挨得這樣近,她快要窒息了。


    思忖許久,唐白摒棄男女大妨,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我要悶死了。”


    眼前的陰影讓開一點,鼻尖湧進新鮮空氣。


    頭頂上方的手動了動,繞到她的背後。


    “登徒子!”唐白甩手一個耳光。


    手卻沒抽走,仍舊往後探索,直到擱在她腰間。


    手心貼著牆,手背貼著她的衣裳。


    “牆是青石磚,沾水會變涼。”他的目光望向別處,並不看她,深沉如水。


    切,吃豆腐還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唐白不屑的撇撇嘴。也對,他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卷馬鞭摔女人。我呸。


    “賭場不許人贏錢嗎?”睃見他臉上的紅紅巴掌印,唐白不知道怎麽有點心虛,沒話找話。


    “不是。”


    “那我才贏幾十兩,就一副要我命的樣子?”


    “我出千了。”


    “出什麽千?”


    “他想開小的時候,我用石頭打他的手。”


    他是指莊家。


    小顧是說,莊家出千,於是他就“以千治千”?


    “二兩銀子而已,輸就輸了,犯不著出千。”唐白不悅,害他們被追打,躲在這裏淋雨。


    “你太會花錢,沒有盤纏了。”小顧悶哼。


    一瓶香粉,二十兩,她也下得去手。那口脂,大拇指那麽大一盒,要了十五兩……


    今天吃的那麽一大桌菜五十兩。


    她們買的衣裳一百兩五套……


    還有,她贏錢的時候,笑起來很美!如花綻放,如雪炫目。


    顧扒皮,花你家銀子了?摳門。唐白無聲地腹誹。


    “你……家裏很窮嗎?”唐白猶豫著問。


    “不……不記得。”小顧猶豫著迴答。


    唐白將小臉前探,耳朵靠近他胸膛。


    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領子,讓他不得不彎下腰來,耳朵恰好放在她唇邊,體香沁入心脾,軟語撩撥耳廓:“你心跳的這麽快,一定撒謊了!”


    胸膛裏的心,跳的更快了。


    唐白說完就推開他,整理了衣衫走出巷子……雨已經停了。


    空氣清新,陽光絢麗。


    留下顧少鈞麵紅耳赤,搞不懂自己為何撩人反被撩了。


    客棧掌櫃的女兒紅珠見他二人迴來,笑眯眯對小顧拋個媚眼:“顧公子,你們住到幾時呀。”


    小顧不理,徑直上樓。


    “顧公子,若是明日不走的話,晚上有花燈會,我請你去呀……”紅珠興高采烈的邀請,待看清唐白,冷哼一聲扭腰走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唐白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三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三娘並收藏唐白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