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之後,天氣迴暖,初雪融化,我走出小屋,來到山下的集市把我一冬攢下的毛皮賣掉。正當我與一個中年漢子爭論價錢之時,兩個人在我們身邊閑聊道:“你聽說了嗎?現在那新野縣令劉玄德正在找一個人。”

    “什麽人啊?”另一人問道。

    “據說叫什麽靈烈的,聽說是他的一個什麽親戚,”第一人迴答。

    “姓靈?哪裏有這麽古怪的姓?”那人嘲笑道。

    第一人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據說那人天生異象,還是紫色頭發、眼睛呢!”

    這時,那個中年漢子抬起頭來,慢慢打量著我;我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買不買?”

    “你是不就是,那個靈烈?”中年漢子問,旁邊的人也安靜下來,都看著我。我連忙一打哈哈:“你們都弄錯了,我不是,真不是,哈哈……”我一邊搭訕著一邊拿了皮毛離開,中年漢子大聲道:“原來是你!跟我走!”

    就這樣,我又被帶到了新野。當那中年漢子對守門兵士說這事時,守門兵士連忙把我們送進去,一個人走出來,看了看我,粗聲笑道:“正是這人了!多謝!”他給漢子一串銅錢,打發他離開,然後帶我走進內堂——這人竟是張飛?

    舊人都在,劉備、關羽和微笑的趙雲,還多了兩個人:一人身著葛巾布袍、皂絛烏履,神色瀟灑;另一人則是典型的羽扇綸巾,身披鶴氅,十分俊秀。我瞪趙雲一眼,來到那身披鶴氅的人眼前,拜道:“不知可是諸葛孔明?”

    那人笑道:“正是,你是靈烈?”

    我拜道:“真的是二舅舅!”

    孔明止我道:“令堂可有信物?”

    我連忙把那塊玉佩拿出來,孔明接了,細細一看,方才起身,歎道:“吾姊多年前便失蹤,未想卻一直流落匈奴。靈烈免禮。你這些年都在何處?”

    我把這些年我與諸葛靜的經曆說了一遍,最後笑道:“好在二舅舅認我,否則我就無家可歸了。”舉座微笑,孔明道:“何不拜見主公?”

    “拜見使君!”我立刻拜道。趙雲臉上掠過一絲不明神色。

    劉備笑道:“若非賢甥,吾早已是落湯之人。”

    孔明笑道:“主公已見過,快來拜見元直伯伯。”他一指身邊的布袍人,我下拜,而那人微笑道:“不想孔明外甥已經這麽大了。”

    “靈烈,我聽聞你已與子龍將軍結拜了?”孔明笑問。

    “正是,”我笑答。

    相見完畢,我跟著孔明來到內堂,之後他對我囑咐了幾句話,不過是對主公應如何如何恭敬等。我聽得不耐煩,道:“舅舅,你認了主公,我可沒認。”

    孔明笑道:“你還想隱歸山林?既然招惹了元直和我出山,你自己也別躲清閑。”

    我賴皮似的笑笑,蹭出門去。

    後來我才知道,我走之後,趙雲把我的話轉達劉備,劉備命人請了伊籍過來相馬。伊籍見劉備十分有禮,加之對其早有好意,便記住了馬的樣子去問蒯越。蒯越說這是妨主的的盧馬,伊籍便轉告劉備,劉備詫異。幾日後劉表見劉備馬好,十分稱羨,劉備即把的盧馬之事告知;劉表又問了蒯越確定,以為劉備對自己忠心,對其更為親熱。

    後劉備躍馬檀溪,在水鏡莊上住過後果然遇到長歌而來的徐庶。沒等徐庶自報家門,劉備便一五一十把徐庶的老底都說清了,驚得徐庶訝異不已,也不再唱歌試探,立刻將劉備引為知己,以死相報,並火速派人取了老母來歸。而後劉備更是問起諸葛孔明,徐庶便設法代為引薦。

    孔明頗為詫異,也漸漸為劉備風雪中三顧茅廬的誠意所打動,與徐庶共輔劉備。

    又一日,孔明問劉備如何知道他們二人,劉備照實迴答,孔明占卜一課,言引薦之人對主公大有裨益,宜速速招來,因此劉備便命人廣貼告示,我也就是因此在山下賣皮毛的時候被人發現、抓住。聽完來龍去脈後,我還挺鬱悶的,心想早知道還不如省了這個麻煩,現在還有錢在山村小屋下沒取呢,我便請孔明派人去取來。

    幾天之後,劉備被劉表召入荊州,一時不能返迴。諸葛亮派人叫了我來,我發現徐庶也在場,除此之外再無別人。孔明率先說道:“元直,劉景升此次召主公,必是為了托付荊州之事。”

    徐庶道:“我猜亦是,隻是主公仁德,必然不肯納。”

    孔明歎息道:“我所慮者,亦是此事。主公若不取,荊州必為他人所得,到時主公何以安身?”

    徐庶道:“隻好等主公迴來力勸罷了,若是依然不從,我等也無法可想啊。”

    我插言道:“舅舅,元直伯伯,不妨要挾一下。”

    孔明道:“如何要挾?”

    我笑道:“等使君迴來,你與元直伯伯先勸,若是勸不成,便提出離開使君、另投明主,不就得了?”。

    徐庶睜大了眼,孔明笑道:“這事也是隨便說的?靈烈,不要胡鬧。”

    我淡淡道:“我才沒胡鬧呢。要是萬一主公不取,到時候曹操大兵殺來,我們又沒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難不成都要以身殉國才好?”

    孔明默然,徐庶卻笑道:“不妨一試。”

    孔明搖頭道:“非是上策!”

    劉備歸來,果然是劉表相托,但他不肯接納荊州,徐庶、孔明苦勸不聽。就在此時,來人報孔明軍師甥靈烈已經備馬要辭別,劉備十分詫異,詢問孔明無果,便連忙召靈烈入,仔細詢問。

    我進了內堂,拜過劉備;劉備憂慮道:“先生何故離開?”

    “不想死,”我平靜答道。

    劉備蹙眉道:“如何就死?”

    “使君不肯納荊州,倘若劉表病死,曹操大軍來襲,荊州城內奸人又說了劉琮投降,幾麵合圍,我血肉之軀之人,又如何不死?還是趕緊走吧,逃命要緊!”我淡然答道。

    “等等,你如何得知劉琮接位?”劉備問道。

    “劉琦在外不得入,內又有蔡瑁和蔡夫人,劉琮不即位,難道我繼位?”我冷笑反問。

    劉備沉吟片刻,道:“取之則為不義。”

    “若是白白給了曹操,就更是不義,”我迴答,“以小不義免大不義,孰輕孰重?況且新野之民敬愛使君,使君若是一走,難保百姓們不隨軍而走,到時無安身之地,難道使君要看新野百姓被曹軍屠戮才稱心如意?”

    “新野百姓怎麽會隨我走?”劉備表情頗為驚喜。

    “我早已問過多人,無人不感使君恩德;曹兵兇蠻,誰又會留下?”我說道,“使君若是想看到時的血流成河、流血漂櫓,想看新野之人如何責怪使君毫無遠見,想讓手下寥寥兵士對抗虎狼曹軍,便請不納荊州。”

    孔明道:“靈鳶所言雖偏狹,卻也有幾分道理。主公,若是曹軍來襲、荊州失守,主公應當如何退敵?”

    劉備陷入沉思。徐庶道:“主公,劉景升之意我也知道,他隻是要主公在幼子劉琮未成年之前將荊州交與主公打理,劉琮成年之後自然交與劉琮打理,又非是要主公占荊州為家,主公何慮之有?”

    劉備沉思半晌,緩緩道:“諸君雖有理,但吾不能為此不義之事……”

    “來人!我的馬備好了沒有!”我大喝道,兵士道:“已經好了。”

    “舅舅、元直伯伯,靈烈就此拜別,”我泣淚下拜,不理劉備,“若是兩位僥幸不死,請到東吳呂蒙那裏找我。”我又對劉備道:“拜別使君,但願使君洪福齊天,能化過此劫……舅舅,你不是看了天相,說這一月內荊州附近連隕數十顆將星麽?恐怕大事不妙。”

    “靈烈要往何處?”孔明問。

    “我去找趙雲,看他走不走,”我迴答,“不過趙雲肯定不會走,那我也會記得每年給他燒香祭拜的,畢竟是結義兄長,隻可惜他還是個少年便要死於此處,可憐呐。”說罷,我再次拜過,轉身出去。

    我出了門,便去找趙雲。趙雲正看兵書,看我來了連忙起身道:“賢弟請進,請坐。”

    我找把椅子坐了,趙雲命人上茶;我喝了幾口,把今天的前因後果一點沒留全告訴了他。趙雲聽後,道:“賢弟所言雖是,但隻怕主公不從。”

    “他是肯定不聽的,因此我要走了,”我迴答,“我仍然去小山村隱居,你要是活著沒事就去那裏找我吧,找不到我就去東吳呂蒙那裏看看,要是都不在……那可真是奇怪了,就此拜別兄長。”

    說完,我深深一拜,就要告辭而去。

    “靈烈!”他叫住我,我迴頭一看,隻見他站起身來走到我跟前:“靈烈,你權且暫留一日,主公未必不聽的。”

    “劉備一定不聽,我多留無益,”我迴答。

    趙雲道:“若是二位軍師相勸,也許會聽從一二。”

    就在這時,趙雲手下人前來報道:“啟稟將軍,劉表使臣又來了,請主公去荊州議事。”

    趙雲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從人下去,我苦笑道:“你瞧,劉表又來了,若是他還不答應,隻怕無數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趙雲歎了口氣,道:“再等等,等等看。”

    夜幕降臨,我等得也不耐煩了,便對趙雲道:“我不想再等了,拜別!”趙雲留我不住,正在苦勸,隻聽下人來報道:“將軍、先生,主公下午入荊州城,請將軍護送二位軍師隨後入城。”

    趙雲大喜,迴顧我道:“你聽見了?我們走吧!”

    我則莫名其妙,曆史上不是說劉表兩次將荊州送與劉備,劉備都不要麽?現在這是怎麽迴事?“等等,我倒覺得其中可能有詐,要是劉表已死,劉琮、蔡瑁把荊州獻了別人,再把劉備賺了去與曹操邀功,那該如何?”

    趙雲沉吟片刻,道:“在城外部下重兵包圍,若是事急,便想辦法裏應外合。城內伊籍與主公相厚,也可起事。”

    “那好吧,不過你不能去,我替你去,”我笑道。趙雲不解,我問道:“使君入城,城外留了多少軍馬?關張二人留下了誰?”

    “關張二將軍都隨主公入城了,城外隻有糜竺、糜芳與簡雍領了五千兵馬在,”趙雲道。

    我笑道:“好,把你鎧甲借我。”

    我身披重鎧走入內堂,徐庶與孔明都在;見我入內,徐庶一驚,孔明卻笑道:“子龍來遲了,我們這就走吧……元直,走啊。”孔明走近我,用力在我肩上拍了拍,對劉表使臣道:“貴使,先請。”

    劉表使臣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孔明、徐庶坐在車上,我則騎馬率少數騎兵跟隨保駕。車簾飄動之間,我看見孔明和徐庶一臉微笑,不知在說些什麽,臉色十分安穩。我心下覺得,孔明估計著也有了對應之策,因此也安下心來。

    入了荊州城,我們被送入劉表府邸。

    我與孔明、徐庶入內之時,隻見府邸內戒備森嚴,到處是士兵戍衛,為首之人是員大將,我不認得。徐庶卻是曾投於劉表,認得此人,便道:“文聘將軍,你為何在此?”

    “末將奉命守衛主公,請先生見諒,”文聘冷聲道。

    徐庶、孔明對視一眼,文聘道:“主公病重,見不得刀戟兵器,請趙將軍先行退下。”

    “諾,”我短短應了一聲,看了孔明一眼,離開了。

    我剛剛出門,便被幾個人製住,其中一人笑道:“趙將軍,請隨我等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怒道,幾人不聽,直把我奪去兵器,關進一所柴房裏。關進去之後,我湊著門口,隻聽一人道:“蒯越,你為何不把此人就殺了,以絕後患?”

    “將軍太心急了,趙雲此人雖屬劉備,卻異常英勇,早在磐河一戰便世間聞名。若能為他人——丞相所用,豈不美哉?況且劉備、關張及趙雲都在手裏,城外新野隻有那幾個酸腐儒生,並三五千軍馬,又有何用?”

    “說的也是,”他們說笑著走遠了。

    “蔡瑁,你假傳吾兄之意,騙我等在此,到底是何居心!”劉表府邸內,在劉表靈牌下,劉備怒斥蔡瑁道。

    蔡瑁哈哈大笑:“劉玄德,在那年席上我便想殺你,恨未得便;今日,你與關張都在我掌握之中,連趙雲都被禁住,你城外除了孫乾、簡雍等人,還能有誰?趕緊受降,我饒你家人不死,你自絕就是了。丞相等得心焦。”劉備一驚,黯然歎氣。

    張飛被縛,仍大怒道:“蔡瑁小兒,無恥村夫,暗下陰手,我張翼德誓死不降!”

    關羽冷冷道:“吾乃漢臣,不降賊子!”

    就在此時,城外有人報道:“啟稟將軍,城外趙雲帶人攻城!”

    “什麽?”蔡瑁大驚,“趙雲不是已被我擒住,如何能脫逃?你可看清楚了?”

    “已經看清楚了,卻是趙雲不假,”兵士迴道。

    蔡瑁一轉念,笑道:“量一趙雲,又有何用!不必理他,亂箭逐之!等丞相大兵到來,自有他好看。”

    兵士哆哆嗦嗦道:“將軍,人數太多,恐怕不行啊!”

    蔡瑁怒道:“不就三五千人,殺散即可!”

    兵士顫抖道:“迴稟將軍,不止這點人,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三萬軍馬……”

    “什麽?”蔡瑁、蒯越一聽,全都披甲執劍,吩咐人仔細看管劉備等人,便急出門去。

    我一槍打破了門鎖,打得火星四濺,便閃出門去,果然無人看守。我直尋到劉備等人被囚禁的地方,劉備、關張等見我都大吃一驚。劉備道:“靈烈先生,你怎麽進來的?”

    我看著孔明、徐庶,徐庶微笑點頭,我也淡淡一笑,道:“使君先等等吧,等一會就知道了。”

    關羽沉吟道:“難不成護送二位軍師前來的,竟是先生?”

    我笑嘻嘻點頭,道:“將軍所言甚是。舅舅,時候也該到了吧?”

    孔明淡笑,尚未答言,隻聽得一聲巨響,趙雲帶兵闖進來。他渾身灰塵,見了劉備忙下拜道:“趙雲見過主公!主公受驚了!”

    身後二人站出,一人是伊籍,一人劉琦。二人拜道:“拜見主公(叔父)!”

    劉備大驚,看向孔明。孔明笑道:“蔡瑁、蒯越等人都抓到了?”

    “正是,”趙雲一揮手,手下兵士捆了幾人上殿,其中就有蔡瑁、蒯越,還有文聘。趙雲笑道:“二位軍師妙計,蔡瑁等人皆已被俘,荊州已在主公掌握之中了。”

    劉備不解道:“不知這是怎麽迴事?”。

    徐庶笑道:“早先靈烈便說,劉表一請不去,可能有二;若是有二,則隻怕劉表早已病亡,蔡瑁賺人入城。果然次日孔明夜占劉表病亡,而第二日荊州使就來,隻恐是蔡瑁圖謀不軌,因此先傳書信與劉琦,又傳書信與伊籍,設此裏應外合之計。現搜出蔡瑁通曹操的信件在此。”

    “可靈烈為何伴軍師而行?”劉備問道。

    我笑道:“我知道關張二將軍都已經入城,就怕趙雲也進去,城外無人攻打,便要了趙雲的鎧甲冒充,沒想到居然能成!隻是我不管怎麽算,都沒算在軍師算計之內,二位軍師果然是高人。”我笑著一拜。

    徐庶笑道:“若非一人,恐伊籍先生也不能出來了。”

    劉備忙問何人,徐庶笑道:“請上魏延將軍!”

    劉備以千金謝了魏延與伊籍,將蔡瑁等設計之人關押起來,自來見劉琮和蔡夫人,進行勸說。趙雲單單留了我,道:“你怎麽能如此?”。

    我莫名道:“如此?我怎麽了?”

    “你說隨在軍師身邊更為安全,我才放心讓你去,誰知你居然獨入險境,你忘了我們曾經發誓結盟麽?”趙雲責問我道,身邊孔明、徐庶都是微笑不已,而伊籍、魏延等人則莫名其妙。我笑嘻嘻一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了,我錯了,嘮叨的子龍。”

    眾人皆笑,趙雲略顯尷尬。

    晚間,我聽孔明說,劉備已經說服了劉琮安心留下,而蔡夫人則暫時被軟禁著。蔡瑁、蒯越等人一徑下獄收監,徐庶已經去說文聘、王威等武將投降,還不知結果。孔明說完,笑道:“靈烈可是成了一件大功。”

    我淡淡笑道:“不敢,舅父,不知那魏延,舅父是如何處理的?”

    “我觀魏延此人,生性多變,隻怕難以常留,”孔明道。

    我則笑道:“舅父,姑且留下,以觀後效吧。我看魏延對使君敬服。”

    “靈鳶,你如何還叫他使君?”孔明微微一蹙眉,道。

    我微笑道:“舅父,那是你的主公,我還沒認呢。我又是一介腐儒,認不認的不打緊。”說罷,我看了看身上仍然穿著的趙雲鎧甲,撓了撓頭。

    孔明笑道:“一介腐儒!靈鳶,你可知主公方才對我說什麽?”

    “說什麽?”

    “主公說,你這外甥,不次於一個大將軍,”孔明微笑道。

    我默然,半晌道:“舅父,你可曾在荊州之人府內發覺了什麽?”

    此話一出,孔明便道:“果不其然,蔡瑁等人與曹操暗通書信,迴信我已看到了。”

    “也就是說,隻怕曹操不日便要發兵了?”我還沒說完,隻聽門外一陣亂響,孔明方起身,就見趙雲擒了一個人進來,道:“軍師,此人妄想劫獄,被我等擒住了。”

    我一看,原來抓住的是一個八尺彪形大漢,麵目猙獰,看來頗為驍勇,被繩索緊緊縛了還兀自掙紮不停。趙雲仗劍而立,尚自氣喘籲籲。孔明忙命人請了劉備、關張及徐庶等人來,夜審劫獄之人。

    伊籍也到了,立於一旁。

    劫獄者不管怎麽問都一言不發。

    “所欲救者,乃是何人?”劉備遂問道。

    猙獰大漢昂首不語,趙雲道:“是荊州一從事,名叫蘇飛。”。

    蘇飛?這人是誰啊?

    “蘇飛曾是黃祖部將,祖死後歸荊州,”伊籍道,仔細端詳大漢,吃驚道:“原來是錦帆賊甘寧甘興霸!”

    甘興霸?甘寧?我莫名其妙,這人不該是破江夏之時,被孫權得去了麽?

    劉備命人提了蘇飛來,蘇飛把起因來由說了一遍,原來是孫權破黃祖前夕,上官正好命蘇飛歸荊州,蘇飛見孫權勢大,又與甘寧交厚、怕其被害,便召了甘寧一同歸來,因此並未被俘。可當時為什麽會突然叫蘇飛迴來?

    伊籍細說緣故,原來當日蔡瑁見劉備文有徐庶、孔明在側,武有關、張、趙雲,又頗得劉表歡心便深怕其做大,因此命部下蘇飛帶一員心腹大將歸來協助,未想蘇飛帶來的居然是水賊甘寧,蔡瑁因此十分惱怒,將二人留在荊州城內,卻一並棄而不用。伊籍說到此處大笑,說:“若是被孫權得去,主公豈不有損一員上將?”

    劉備和關羽上下打量著甘寧,不言不語。

    我笑道:“原來如此,恭喜使君了。”

    劉備勉強一笑,對甘寧道:“留你做個隨軍參事,你可願意?”

    甘寧怒道:“鼠目寸光!”劉備雖是好性,卻也忍不住蹙了眉頭,麵帶不悅。

    徐庶咳嗽一聲,正要搭訕,我便笑道:“此人所言雖是粗俗,但人有大才,確是一員大將。使君若是不信,我願擔保。”

    劉備一笑道:“既是靈烈所言,我有何不信。”他立刻吩咐封甘寧為大將,統領三千兵馬,戍衛荊州城,又賞黃金百兩;拜蘇飛為參事,賞銀百兩留任。甘寧這才漸漸轉怒為喜,領命而去;蘇飛得以出獄,更是歡喜。

    我招手叫來從人,吩咐了一句,從人隨即出去,不久端一杯香茶迴來,遞給我。

    我笑對趙雲道:“趙將軍辛苦,好在留下了那人,請喝茶。”

    趙雲笑笑接了,一口氣喝盡,孔明又是微笑。

    劉備道:“軍師何故發笑?”

    孔明看了徐庶一眼,笑道:“主公,吾已有破曹之計了。”

    劉備大喜道:“該當如何?”

    “東聯孫權,”孔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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