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秋兒自己先起身洗刷完畢,再生拉活拽起那有些戀床的燕漓,服侍他梳洗好,便一同趕赴忠義殿。

    他們抵達忠義殿之時,距離辰時尚有一刻鍾,殿中也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什麽人。

    這時,走過來一個叫小德子的小太監,他告知秋兒與燕漓,說因著昨日下學較早,忠義王爺帶著林公公迴了宮外的忠義王府一趟,不過臨走之前王爺告訴他,他們辰時之前應該就可以趕過來。

    然後,小太監又遞給秋兒與燕漓一人一本《氾勝之書》,讓他們先在課堂中溫習著,說這是今日燕無疆要講學的內容。

    對於這本書,秋兒倒是也不太陌生,以前就曾翻閱過,它是西漢氾勝之著,是我國曆史上最早的農業科學著作,書中總結出一種叫“區田法”的耕作方法,還介紹了‘穗選法’、‘浸種法’等選種方法和育種方法。

    在現代曆史上,將它與《齊民要求》、《陳敷農學》、《王禎農學》、《農政全書》統稱為五大農書,是我國古代農學著作中的傑作。

    秋兒覺得,燕無疆之所以想向他們講授這本書,應當就是想讓皇子們對農業知識以及弄人的農耕種作方麵的常識有個基本了解。確實,這對於統治著國家的皇室子弟來說,應當是必須要了解清楚的內容,否則將不利於做出朝廷與農民之間雙贏的政策,也不利於日後對占據著國家一半以上總人口的農民的管理。

    隻是《氾勝之書》中記載的耕作方法太老舊了,使用這種方式來耕作,農作物的畝產率必定也非常低,即便由於生產力的製約,不能拿這本書上記載的農作物耕作方式與現代科學的農作物耕作方式相比,單是拿它與《齊民要求》、《陳敷農書》、《王禎農書》、《農政全書》這四古代農書的記載相比,它的實用性都要差上很多。

    秋兒認為,依照現在大燕王朝現有的生產力水平,以及工業與商業的發展程度,如若他們學習那本由明代徐光啟所著、集前人農業科學之大成的著作《農政全書》,可能更具有借鑒意義,也更能切實的提高農作物的畝產率,繁榮農業經濟。

    可惜的是,大燕王朝之前的發展曆史中,根本就沒有明朝這個朝代,所以就更別提有明代人所著的書了。

    原本按照中國正史,朝代發展順序應該為夏、商、西周、東周、春秋、戰國、秦、西漢和東漢、蜀魏吳三國、西晉、東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明國再到現代。

    而經過秋兒的了解,大燕王朝之前的曆史,除了夏、商、西周、東周、春秋、戰國、秦、西漢箐兒東漢、蜀魏吳三國、西晉、東晉、南北朝、隋朝的曆史與中國正史重合外,剩餘部分的發展曆史則自成一個體係。

    這個自成體係的由來,似乎是源於隋朝末年,由於繁重的徭役和無休止的兵役,民不聊生,紛紛起而反抗。在這個過程中,一些老友婦孺以及一些未去參軍的青壯年被當地一些未倒台的朝廷官員所強攤下來的苛捐雜稅弄得苦不堪言,無奈之下,他們自發組成了一支獨特的起義軍,來抵抗當地官員與官兵對他們的壓迫。

    不過,因著這支起義軍的成員構成,決定了他們的戰鬥力不會太強,為了使自己能夠變得更強大一些,他們的首領便打算投靠距離他們最近的成翟讓與李密領導的瓦崗軍。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在瓦崗軍匯集的過程中,義軍卻誤入了一個世外桃源。

    由於這片世外桃源與世隔絕,沒有戰爭與紛爭,經過一番思索之後,他們便索性在此駐紮了下來,男耕女織,繁衍後代。後來因著人丁越來越興旺,經濟也越來越繁榮,便又索性成立了自己的王朝,大齊王朝,有了自己的君王,疆土也越擴越大。

    慢慢的,開始有人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直到最後發生了戰爭,大齊王朝被一分為二,從原先的世外桃源中部劃開了一條界線,界限左邊的是大鷹王朝,界限右邊的是大燕王朝,兩個王朝之間互不來往,也無不幹擾。

    再後來,大燕王朝這邊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可是卻因為祖祖輩輩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很多年,已經習慣了這片土地,也就安安分分的繼續住而來下來。倒是大燕王朝開始往外麵的周邊國家派出了使臣,建立了邦交。

    秋兒在這個朝代待了幾十年,依照她的判斷,這個朝代的工業、商業發展的繁榮程度比中國曆史上的唐朝、宋朝、明朝都要發達,至於農業方麵,她倒是了解得不多。因為她以前居住過的李府也是位於市集之中,以給富貴人家幫傭為生,倒是沒有人務過農。

    秋兒不知道從大齊王朝往大燕王朝發展的過程中,農人們是否有發現並創新農作物的種植方法以及新的農具製造、水利工程等農業技術與農學理論知識,如若還沒有,還仍舊停留在這本《氾勝之書》所記載的內容之中,那就太令人扼腕了。

    “奴才叩見二皇子殿下!”就正在秋兒沉思之際,門口突然傳來了小太監的叩拜聲。

    秋兒向門口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身著錦衣華服,高挺鼻子,薄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麵部輪廓完美,眼眸之中卻透出幾分陰沉與淩厲的少年走了進來。

    見到這個少年之後,盡管心不甘,情不願,燕漓還是帶著秋兒,一起起身向少年行禮。

    少年瞥見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他行禮的燕漓與秋兒後,不禁愣了一下,可能是不清楚燕漓與秋兒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忠義殿中吧。不過旋即少年的眼中掠過一絲怨恨之色。

    他怨恨燕漓在迎新宴上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第一,這不僅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也害得他從新年至今,一直被母妃啐罵沒有,竟然連一個低等嬪妃所生的也未受過多少正規之人都比不上,說他如此下去,就更別奢望什麽皇位了。

    這踩住了他的一個痛腳之處。原本他就不明白,父皇為何要選擇那個資質平庸、儒弱無用的大皇兄做太子,而忽略了這個天資聰穎、處事果斷的他。於是,伴隨著母妃每日在耳旁的刺激與鼓勵下,他開始發奮圖強的學習起來,心中期盼著父皇能夠更加重視自己,發現隻有自己才具有治國之才,從而早日廢黜大皇兄,讓自己成為這大燕王朝的新任儲君。

    原本,他已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連續兩年在迎新宴上擊敗了大皇兄,讓父皇對他比對大皇兄更認可一些,這也使得他心中變得無比的喜悅。而至於那個也被母妃列為競爭對手的四皇弟燕衝,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覺得燕衝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而已,就算有一些小聰明,也無法與年長、聰慧的自己相比。

    可是,沒想到的是,在他變得更加躊躇滿誌的第三年,竟然殺出一個程咬金,還竟然是那個從未被他正眼瞧過,也從未被他放在心上的三皇弟燕漓將原本屬於他的第一給搶了去,也攫取了包括父皇在內的所有人的注意,這讓他如何不恨呢?

    雖然母妃一邊責罵著他,一邊又叮囑他,日後再見著燕漓之時,一定要盡量與燕漓較交好,爭取將燕漓拉攏到他這邊來,這樣日後他能被重新冊封為皇儲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

    但是,自負的他認為,即便是沒有燕漓的幫助,他同樣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而且,他也看不出來,燕漓能夠對自己成就大業提供什麽樣的幫助。

    因而,他不僅沒有依照母妃所言,拉攏燕漓,反倒在燕漓向他行禮之時,故意不讓燕漓免禮,任由燕漓與他身邊的那名侍女保持彎身垂首之資,矗立在那裏,刻意的讓燕漓難堪。

    “坤兒,漓兒,日後再忠義宮學習這段時間,你們二人便都是同窗,日後相見之時,以同窗之禮見過便好。而且,你們二人本來就是兄弟,相互本業不必行如此大禮,無端的就弄得生分了。”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的一個聲音。自然,說話之人便是匆匆從宮外趕迴宮內上課的燕無疆了。

    燕坤一聽是二皇叔燕無疆的聲音,心中不禁有些悻悻然,麵上卻也隻能點頭應允了。

    對於這個二皇叔,燕坤既有著一種莫名的崇拜與敬畏之情,又有著一些不認同之感。

    他崇拜二皇叔學識淵博,上知天文地理,下知繁瑣俗事,好像無所不知一般;敬畏二皇叔深的父皇之心,二皇叔在父皇麵前說上一句話,頂上別人在父皇那裏說上十句,如若他在父皇那裏說個自己的不是,那自己離儲君之位就更加遙遙無期了,而二皇叔若是在父皇麵前誇讚自己幾句,那儲君之位就在自己的麵前唾手可得。

    二皇叔太過迂腐,他不認同的是,整天向他灌輸與世無爭,並要與皇兄、皇弟們團結一致,共同為大燕王朝的江山社稷效力,為黎明百姓謀福的這種儒弱無為的思想,這與母妃整日向他灌輸,並在他腦海之中已經根深蒂固的“成王敗寇”的思想不相符。他覺得,隻有將權勢抓在手中,才能真正的迫使皇兄、皇弟們為江山社稷效力,才有能力為黎明百姓謀福。因而,雖然因為不敢得罪二皇叔,他迫不得已的在口中應著,心中卻非常不以為然。

    因著燕無疆的解圍,秋兒終於隨在燕漓身後,站直了已經彎得有些發酸的身子,走到燕漓所坐座位的後一排座位上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左手邊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著自己,她轉眸一看,竟然是二皇子燕坤帶來的那個伴讀小太監,讓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這小太監的麵孔看起來似乎非常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

    而小太監見秋兒也看向她時,便連忙向她點了個頭,並朝她露出一個友好之中似乎由帶些感激的笑容。

    正是這個笑容,讓秋兒終於記起了他是誰,原來他就是在掃地院的小黑屋中,楊良強給他做淨身手術,卻因刀法發生誤差,弄得流血不止,最後被自己用鶴草、紫珠草、白芨、三七、蒲黃揉和在一起,終於將其身上的血止住之人。

    那日,他被自己救醒之後,也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類似於這樣的笑容。

    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裏與他重逢了,日後還有可能朝夕相處,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想到這裏,秋兒也迴了小太監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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