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彧堯悄無聲息同客戶去了澳門,一個電話交代也沒有。隻剩下輝佬同王茵打了聲招唿,還是王茵主動提及。

    匡北明自那日之後也沒再來找過王茵,輝佬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不用在死守目標。隻是現今,王茵每晚坐在客廳沙發,足足等到兩點才入睡,生活規律已然顛倒。待王彧堯風塵仆仆趕迴來時,王茵更不願理他。

    房門打開,王彧堯客廳中央的人喊道:“小茵。”

    “王先生迴來了。”阿婆主動打招唿。

    王茵聽到聲音,確認是他,已懶得同他多說,言語冰冷:“我要去睡了。”

    語末,起身直接拿著盲杖準備迴房間睡覺。

    “現在還早,我一迴來你就要同我鬧,就不能乖一點。”明明都等他等到這麽晚還不睡,待他一迴到家就變臉色,這些小心思他怎麽會看不出,隻是她這小孩子脾氣一點也不見改。

    阿婆主動離開客廳,打算先迴房間睡覺。

    王茵甩掉他手,“以後去哪裏能不能直接告知我,就算不便說,也請你簡單明講,你有事將出去幾天。”

    她不明白他究竟在忙什麽,一走就是好幾天而且還杳無音訊,按理說小店被轉讓,他已然輕鬆不少,現在又開了飯店,更是不用他如此勞心勞力。飯店有員工,頂多是月底事務比較忙。哪裏會幾日不見蹤跡。

    王彧堯妥協:“好,我答應你。”

    王彧堯懊惱的事情不算多,其中有一件就是迴港沒主動同倪正良打聲招唿,告知王茵已迴港,直到對方殺到家門,他才知自己算漏此事。

    倪正良的妻子親自找上門,那日劉敏身穿一件白色風衣,戴一副黑墨鏡,挽著高高的發,坐在飯店裏等他迴來。

    他出於當年情份畢恭畢敬的喊了聲阿嫂。

    豈料對方摘下墨鏡直奔主題道:“我想見一見王茵,順便帶她迴港島。”

    王彧堯帶劉敏迴紅磡的公寓,劉敏進房間審視周圍,心中暗想這裏不及港島,房間不夠寬敞明亮,家中傭人不多,王茵待在港島半山,總比她住在這裏要強。

    王彧堯早已提前打電話告知王茵,進門後他指了指房門,向劉敏解釋:“她先在應在裏麵聽音樂。”

    劉敏推門而入,王茵並沒主動同她打招唿。

    “小茵,我是阿嫂。”

    “我知道,請坐。”

    “謝謝。”王茵目光呆滯,麵無表情。

    劉敏目光狐疑看向她,伸手示意,見她雙眼無神,目無焦距,簡直半點反應也無,這才緊張問:“小茵,你的眼睛?”

    王茵麵帶微笑,語氣生硬:“我很好,隻是出了點點小意外,醫生說隻等它自我恢複即可。”

    劉敏打算開門見山:“小茵,我不知你已經迴來,下個月是爸爸的祭日,他老人家死前講過,要我們一家人都和和睦睦在一起。那時我就想和正良接你迴去,哪知你已同王彧堯離港去了溫哥華。”

    王茵低頭笑了笑。

    劉敏麵目疑惑,雖然來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總歸還是要試一試。

    此時房間的氣氛有些尷尬。

    “倪太太,不好意思,我姓王。”王茵首先提醒她注意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不想再和倪家有半點瓜葛,王茵握緊盲杖,停了幾秒,繼而又說:“我同倪家沒有任何瓜葛,你們自己可以去祭拜倪康,無須帶上我,除了紅磡我哪裏都不會去。”

    倪康二字從她口中講出,不帶一絲感情。

    “小茵,你真要這麽絕情,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

    王茵冷臉站起身,卻也隻是輕輕一笑:“你們當我是家人?可我隻知我家人是王彧堯。”

    她自小被寄養在王彧堯家,是王彧堯供她讀書,將她養大成人,之前十幾年沒聯係的人,突然跑來向你認親。這是唱得哪出戲。她隻覺得好笑,況且當年因為他們,重案組來人帶她去警局協助調查,問盡各種刁鑽問題,使她令成為玩伴笑柄。她永遠也不要同他們這幫惡魔扯上任何關係。

    “小茵,不要這樣講,血濃於水。以前是爸爸虧待你們,現在我們一家人終於......”

    王茵立刻打斷她後麵那番話:“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哪裏來的虧欠,倪太太不要忘記我家姐怎麽死的,這個時候還想要我同你們講親情,拜托你醒目些好不好。”她言語衝動,過後又向她擺手示意,懶得再講。“我的話已經講完,倪太太,你可以走了。”

    談心不成,劉敏被趕出房間,氣到臉色慘白,在同王茵講下去,估計氣血上升的隻是自己。

    王彧堯雙手握拳,一直徘徊在客廳,不知裏麵狀況如何,他並無十分把握,王茵會留下,更何況王茵跟住他們,遠比同他在一起的生活要好。最後當他看到劉敏陰鬱著臉色從王茵房間走出,他心裏已猜中大

    概情況。

    劉敏在勸說王茵不成之後,反而求助王彧堯:“彧堯,你再幫我勸勸她,我知道你照顧她這樣久,她肯定會聽你講。”

    “阿嫂,該講的我會講,至於小茵怎麽想,全看她是否願意,我勉強不了。”

    劉敏不怒反笑:“我知道,但你們畢竟不是親兄妹。住在一起,這樣怎麽好?而且你覺得她心中更鍾意港島還是紅磡?”她一連幾個問題無一不是挑住重點,正中王彧堯命脈。

    王彧堯拉下臉,“阿嫂剛剛不是已經問過小茵了,怎麽還有閑心重複聽我講。”心中氣極,很不想同眼前這位女人爭吵。和王茵交談不成,就轉而在他這裏下手,她還以為能有多得用。

    待劉敏冷臉離開後,王彧堯推門而入,緊張問她:“你要不要迴倪家?你早已成年,可以自主選擇。”王彧堯麵色鐵青,很不情願說出接下來的話:“而且,你畢竟是倪家人。”

    王茵惱羞成怒:“我不記得我講過多少次,我姓王,和倪家沒有任何瓜葛。”

    她盡量不同王彧堯生氣,一字一句說:“以後不要給我看他們,答應我,我們日後更不要同倪家扯上任何關係。”

    王彧堯陰沉著臉沒迴答,額角的青筋隱約可現,很是怖人。

    聽說幾位內地客戶已經到達,王彧堯為他們在半島酒店訂好房間,屆時一同在房內商議事務。

    晚間同幾位客戶一起去歌舞廳消遣,輝佬在包廂叫了幾個女郎,大家人手一個,迴家時蹭得渾身都是濃鬱的香水味。

    王茵老遠就聞到了味道,怪隻怪他進門忘了脫外套。她湊到他跟前嗅了嗅,一股煙草酒精還參雜著女性香水味,她頓時表情厭惡:“什麽味道,真難聞。”

    女人大都對男人身上的味道比較敏感,王彧堯眉頭緊皺,完全不理解她此時情緒變動的真正原因:“怎麽,我就去了趟夜總會,陪同朋友多飲了幾杯酒。又沒做什麽。”

    說完,他將外套脫下,隨手丟在沙發上,轉身去茶幾旁喝水。心中想著,不知道事情到底能否辦妥。

    王茵拄著盲杖,氣勢洶洶走到他跟前,加重語氣說:“那你給我發誓,你什麽都沒做!”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令王彧堯怔了片刻,他隻當她鄙夷那種場所,這才正色道:“癡線!我能去那裏做什麽,你以為我是輝仔,招妓也不看樣貌。”

    王茵咬唇沒說話,哼一聲,扭頭拄著盲杖走幾步,

    不再理他。

    她站在櫃前,握緊手中的盲杖,雙目無神,心中十分氣憤,聽到身後腳步聲逐漸接近,她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王彧堯隻是靜靜站在她身後,沒說一句話,醫生說過,不可刺激她,盡量保持她情緒穩定,所以他盡量克製自己的脾氣暴躁,不為她這種無理行為而生氣。

    她深唿氣平複內心,不讓王彧堯看出端倪:“你會不會找女友?”

    王彧堯疑惑道:“怎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王茵看不見他此時的表情,隻是小心翼翼與他說:“彧堯,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養我到大,中間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我也不希望你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屆時你肯定會同她共同生活,從而忽略我。”她缺乏安全感,幼時被親人拋棄,長大還要和王彧堯分開,想想都可怕。

    那是當年王彧堯初到溫哥華時,對她說的一句話,他說,他會對她很好,不讓她成為多餘的人,也不會有別的女人。這句話她一直記到現在。如今她想起這些,心中好似百爪撓心。

    王彧堯看都不看她,忽然挑眉勾起嘴角,輕輕拍著她頭:“真是越來越似個小孩。”

    他毫不在意的語氣,令王茵有些失望,失望中又帶有隱約受傷後的疼痛感。

    她現在渴望得越來越多,渴望能時刻見到他,渴望永遠和他在一起,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剛差點將那句話脫口而出,我早已長大成人,你根本不用考慮別人。但是她不敢,她有所的勇氣和意念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堪一擊。她害怕得來得結果是她到頭來煙消雲散,有時候這世上比失去更痛苦的是,曾經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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