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偵察大隊司令部,當時間接近中午的時候,依然沒有接到在前沿的各個觀察哨發現柏衛國的報告。李洪國清楚,此刻的柏衛國絕對已經出境了。好在他們所有人都能確定柏衛國的目標會是那裏,唯一吃不準的,就是柏衛國會在什麽時候對目標采取行動。


    “覃參謀長,命令情報中隊密切監視敵人動向,特別是清水一帶敵人的電台有異常的話,馬上報告。命令炮兵中隊,進入預設陣地,等候命令,隨時準備炮火支援。命令四中隊組織一支突擊隊待命,一旦清水方向戰鬥打響,要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一條快速通道,前出接應。”


    李洪國盡管對柏衛國惱火異常,但他還是果斷的下達命令,要求部隊做到能隨時向柏衛國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


    “大隊長,要不要先向前指報告一下,未經批準,就這樣發起行動,那可是要受處分的。”


    參謀長覃建華向李洪國提醒道。


    “報告?這個小兔崽子,這一報告,他的前途可能就毀了。要不這樣吧,我們就向前指報告,說我們派這個小兔崽子前出偵察。嗯,結果他發現戰機,來不及請示就動手了?”


    李洪國邊說,邊以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劉湘山和覃建華。


    李洪國的意圖很明白,他不想把柏衛國私自離隊,擅自行動這件事上報到前指。雖然他非常不滿柏衛國的這種衝動的行為,可從心底裏,他理解柏衛國。


    從他下達的命令,就能看出他對柏衛國的行動並不看好,他覺得柏衛國此去,絕對是九死一生。他的這些部署,隻是在盡他最後的努力,希望柏衛國能創造奇跡。


    “這樣做,會不會……”


    劉湘山欲言又止。合起夥來欺瞞上級首長,他還是有很大的顧慮的。


    “隻要上報,這個小兔崽子絕對要背處分,他之前的戰功也全沒了。如果他迴不來,沒準連個烈士稱號都得不到。老劉,我的政委,你就忍心看到這樣的結果?要不這樣,老劉老覃你們都到下麵各個中隊去檢查部隊的訓練情況,這事算是我李洪國瞞著你們獨自決定的,有什麽責任,我來扛。”


    對於劉湘山的猶豫,李洪國感到了不爽。


    “老李,你這是什麽話?”


    劉湘山聽到李洪國這麽說,他的臉上有點掛不住。


    在柏衛國來到偵察大隊大隊之後的種種表現,他劉湘山也一點一滴的看在眼裏。對於柏衛國,他和李洪國一樣的欣賞。在發現柏衛國私自出走去為高遠複仇的行為,他也從心底裏感到理解。同時,他也有一絲的歉疚,覺得自己沒有及時的開導柏衛國,解開他心裏的心結,才導致了眼前的狀況的發生。


    他的顧慮的產生,實際上是他從軍這麽多年來,早已經養成了遇事向上級如實匯報,聽從上級命令的習慣。現在冷不丁的要和別人一起合起夥來欺瞞上級,讓他本能的產生了一種抗拒心理。


    “政委,我看就按大隊長的意思上報吧。衛國其實是做了我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雖然他這樣做,嚴重違反了軍紀,但其罪當罰,其情可憫,其誌可嘉。”


    參謀長覃建華適時的插言,打起了圓場。但他話裏的三個“其”的排列順序,表明了他的立場,那就是柏衛國此舉在他看來是其誌可嘉。


    中國文化博大精深,這三其的十二個字,同樣的組合,不同的排列就會代表不同的意思。而重點就是看排在最後的組合是什麽。覃建華的排列組合的最後是其誌可嘉,那麽前麵的罪和情都是修飾,嘉才是重點。若是其罪當罰排在最後,重點就變成了罰。當然,這是題外話。


    “我想,你們兩個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想法是暫時不報,等結果。畢竟我們安排例行的偵察任務是我們的本分,柏衛國剛剛迴來就安排他去執行任務雖然有些突兀,但也說得過去,沒有上報也很正常。


    若是柏衛國沒能迴來的話,我們就按老李的口徑報上去,就算是他執行任務中,遭遇突發情況而犧牲吧。但他若是最終迴來了,我想還是如實上報比較妥當。


    雖然如實上報會對他的評功產生影響,但軍紀就是軍紀,不容違反。我想,你們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出乎李洪國和覃建華的意料,劉湘山的意見,比李洪國的意見更進一步。


    顯然,按劉湘山的意思就是做兩手準備。若是柏衛國這次犧牲了,那麽就隱瞞真相,為他申報榮譽,他們不能讓一個犧牲了的勇士還最終背上一個處分。


    但柏衛國若是活著迴來,那麽他既然違反了軍紀,就要接受應得的懲罰。但因為柏衛國之前立下的功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功過相抵,丟掉前指首長們已經在醞釀中要申報授予柏衛國的榮譽稱號,同時,也不予處分。


    畢竟柏衛國還年輕,還要在軍中發展,絕不能讓他誤以為立功了就能掩蓋他違反軍紀的行為,不能縱容他這種無視軍紀的思想,這也算是對柏衛國另一個角度上的愛護。


    李洪國和覃建華幾乎立刻就聽懂了劉湘山話裏的意思,他們心情沉重的點頭表示明白。很明顯,他們其實都都有一個想法,就是都不認為柏衛國的行動有多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不管他們嘴上是不是承認,他們的行動都表明,他們在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晚上九點,柏衛國睜開了雙眼。拉過放在一旁的竹背簍,拿出幾個芒果剝開吃了起來。今天一整天,他都拿這些原本用作掩護的道具做食物了。這東西雖然不扛餓,卻有足夠的糖分、蛋白質和維生素,足以補充他身體所需要的營養。


    重新換上自己的迷彩服和鞋子,把軍挎背好,再次檢查了一遍武器和彈藥。摸出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後,他這才慢慢的下水。柏衛國計劃的行動時間是十一點左右,時間還很寬裕。從眼前這個地方下水,他估計順流遊到公安屯的圍牆下麵,大約需要四十分至一個小時之間。


    順利的來到公安屯的圍牆邊,他慢慢的從水裏探出頭來,仔細傾聽著圍牆裏麵的動靜。


    圍牆裏麵很安靜,柏衛國幾乎都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圍牆裏的房子裏傳出來的鼾聲。他這才伸出手,摸索著石砌圍牆上石頭間的縫隙,僅憑著雙手,像隻壁虎一樣,慢慢向圍牆的頂部挪動。


    這樣的攀爬很考驗他的攀援功夫,因為他在剛開始爬時不能快,要讓身上的水,有足夠時間淌掉。不然,等他身體完全離開水中後,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入清水河造成的響動,沒準就會驚醒牆內房子裏的敵人士兵。


    攀上牆頭,輕輕的落在牆內的屋頂上,柏衛國把自己的身形縮在牆角的陰影裏藏好,才四下察看起來。


    院子裏很安靜,當然,這個安靜不是沒有聲音,至少剛才在圍牆外隱隱約約傳來的鼾聲,此刻就更響了,而且還不止一處。


    這個安靜,是指院子裏沒有人走動,也沒有燈光,似乎除了哨兵,所有人都進入了夢想。隻有門口那裏亮著兩盞昏黃的電燈。


    柏衛國看了眼手表,十一點二十了。他下意識的把身體又往陰影裏縮了縮。他把行動時間定在這個時段,是有他的考量的。


    白天觀察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敵人門口的崗哨,是兩個小時一換。按照時間推算,在晚上十一點半,會有一次換崗。他就要等敵人換崗後,再去摸掉崗哨,為自己的行動爭取時間。


    果然,在十一點半差五分的時候,下麵有兩間屋子先後亮起了燈。很快,兩間屋裏各走出了一名士兵,手裏拿著手電,晃悠著向大門口而去。再等了一會,門口方向下崗的士兵迴來了。


    等到亮燈的兩間屋子的電燈先後熄滅了以後,柏衛國才輕輕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借著黑暗的掩護,向門口摸了過去。邊走邊在自己衣服口袋裏,掏出了兩顆事先準備好的鵝卵石分別握在兩個手裏。


    快到門口的時候,柏衛國向著大門外的方向用力的一揮手,一顆鵝卵石飛向了大門外的木橋方向。


    “什麽人?”“誰?”隨著石子落地製造的響動,門口的哨兵和瞭望哨的哨兵不約而同的喝問著,一齊看向木橋那邊發出聲音的位置。


    柏衛國抓緊這個時間,快速跑過門口燈光照亮的地方,閃入崗樓背麵的陰影中。


    “喂,你看到什麽嗎?”躲在暗處的柏衛國聽到樓上瞭望哨的哨兵在問樓下的哨兵。


    “或許是什麽小動物跑過吧,我沒看見橋那邊有人過來。”門口的哨兵迴答道。


    “哦!”樓上的瞭望哨應了一聲,就不再吱聲,門口又再次陷入了寧靜。


    陰影中的柏衛國慢慢從腰間拔出傘兵刀銜在嘴裏,然後把另一手裏的石子再次用力拋向了木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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