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跟她在一起的日子裏,我始終搞不清她是否愛我。但我愛她是真實的,真實的好像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為了她,我隻能努力忘掉黎雅芳。我也始終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黎雅芳。這對我始終都是無法正視的問題。

    我真的不想自己剛剛懂得戀愛就陷入無法取舍的境地。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學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裏,裝作外部世界就此不存在了。

    在公園裏呆了一夜,太陽仍舊同往常一樣升起來,沒有因為我的幸福而變得更紅,也沒有變得更黃,沒有更熱,也沒有更涼。我不知道怎樣跟她分手,但我總是要迴去啊。我問她怎麽打算,她滿不在乎的說:“你走你的,我還有我的事情。”

    我堅持送她,不料她說:“你要是送我,我就不上車。你要是跟著我,我就永遠不理你。”我想不到她會這樣,非常不解:“那為什麽?”她攔了一輛車,迴頭對我說:“迴頭等我電話就行了。”

    我昏頭昏腦地迴到學校。我很累,很困,也很餓。我自有對付之道。我很鄭重的買了一份早餐:一個肉鬆麵包,一份冰酸奶,一份豆漿,兩個肉包子。隻有多多地吃些高營養的食品,才能讓我忍過今天上午的四節課。

    上課果然很困,我裝作歪在桌子上記筆記,好歹合一會兒眼。好在前兩節課人很多,還有個傻女人非得來旁聽,老師看到人這麽全,眉開眼笑,課上得很精彩,笑話不斷,總算讓我熬了過來。後兩節可就痛苦了,一共七個人聽課,聽的是“如何給字典編碼”這一節,那女老師牙齒好像掉了好幾顆,根本兜不住風,聽得好痛苦。課的內容更是晦澀難懂,七個人倒有六個打哈欠,隻有我早就睡了過去。我本來堅持得很好,後來聽得有人打哈欠,眼前就慢慢朦朧起來。老師脾氣好,也不生氣,還繼續稀裏唿嚕地講,那六個人急得直抓頭發。他們打哈欠其實不是困,所以想睡也睡不著,不知道怎麽熬,簡直要發瘋。

    好容易到了十二點,那老師好像看出了大家的心理,偏偏不下課,非得把備課的內容全部講完,搞得那六個人唉聲歎氣。有大膽的抗議,老師耐心地笑著,說:“很快就講完,很快的,不要急。”偏這幾句話她講得清楚。

    老師一說下課,班裏一下子就沒了人,連平常最願意擦黑板的老杜都跑了,隻留下我和那位老師。老師把我推醒:“喂,喂,小夥隻,你也該醒醒了哦!”我好容易睜開眼,睡得天昏地暗,好半天才明白不是在餐廳裏吃牛排。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老師,您來得好早啊。”

    老師氣得迴頭就走。我“嗬嗬”傻笑了一會兒,把黑板擦的幹幹淨淨。忽然想起她給我說過要打電話過來,急忙掏出手機,啊,足足三十個未接電話。我頭都大了。我忙打過去,鈴聲震了十多下,忽然就給掛掉了。我不屈不撓地打過去,她都一一掛掉。她也不關機,就是惡狠狠地掛掉我的電話,感覺特爽。我知道她這個習慣,也就繼續打。後來終於想起還可以發短信,就發了一個過去,把事情大體講了一下,無非說上課不許開手機鈴聲,隻好無聲狀態,加上老師變態,非得拖堂,我也沒辦法。

    她的短信迴了:“就在你們雅園居,這裏的飯難吃死了。”

    我匆匆趕到雅園居,在二樓一個偏僻而又靠窗的角落找到了她。她正跟一個老外用英語聊天聊得熱鬧。見我來到,就向老外介紹道:“這是我哥。”老外的中國話相當不錯,對我點頭道:“你好!”竟然像模像樣。

    我說:“你也好。”這老外年紀甚輕,但頭發已然稀疏得像列寧。我問萌萌:“你怎麽把人家外教的位子占了?”我知道這些位子一般都有個條子,上寫“外教專用”,我們出於對外教的尊重,一般是不占這些位子的。老外們都喜歡清靜,尤其那些知識分子。他們也許有喜歡熱鬧的另一麵,但那是在酒吧或者迪廳裏,就餐時他們喜歡安安靜靜的,最好還得是靠窗的位子,因為窗外就是美麗的熱帶植物;如果能放點他們能聽懂的音樂,他們就更喜歡了。

    萌說:“什麽我占人家外教的位子?你就會誣賴人家。是這位edwin先生請我過來的。”

    edwin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

    我對edwin點點頭,說:“您吃點什麽?”

    edwin說:“我,吃過了。你們吃,你們吃。”

    我問萌萌:“你呢,你還吃點什麽嗎?”

    萌萌一撇嘴:“你們這餐廳太差了,簡直不是人吃的。”

    我笑道:“還有更差的呢,在樓下。我們覺得已經不錯了,別忘了,這也就是食堂而已。”

    萌萌說:“那好吧,不笑話你們了。我喝點什麽吧。”

    我說:“好啊,那我們到別處去,別耽誤人家老埃休息。人家也許下午還要上課。”我對edwin:“你好!謝謝你對我妹的照顧,我們走了,不打擾你了。”

    edwin好像依依不舍的樣子,我忙拉著萌萌去櫥窗看有什麽好喝的了。萌萌笑道:“慢點,哥!你還叫人家老埃,多土!”

    我說:“你看看他那腦門兒,足足有五十歲了吧。”

    萌萌打了一下我的手:“別胡說。人家還沒有三十歲。唉,哥,他叫我去美國留學哎。他說他能幫我。”

    我站住,盯著她的眼睛說:“寶寶我告訴你,別信這些老外的話。”

    她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說:“難道光聽你的?你又不是老外。”

    我火了,指著她的鼻子道:“不要崇洋媚外!你知道他的底細嗎?你沒看過多少中國女孩子被這些老外騙了嗎?你呀,就算是出國讀書,也不必找他啊。”

    萌萌低聲道:“至少他可以幫我練口語。”

    我脫口而出:“我也能!”

    萌萌噗哧笑了:“老埃。”

    我也忍不住笑了,說:“讓你搞得都不困了。好了,我餓死了,先吃東西,再告訴你好玩的事兒。”

    我認真地吃我那份套餐。這份套餐有一份米飯,一份青菜,一個老鴨湯,還有一份排骨。我替萌萌要了一份聖代,她隻是就著吸管喝了一口,就吐迴杯子裏。我皺了一下眉頭,但沒多說什麽。我把碗裏的白米飯一粒不剩地吃完,望著萌萌和她麵前的那杯聖代。萌萌從袋子裏拿出錢包,取出一張十元紙鈔,往我麵前一推。我詫異地望著她。

    “給你的聖代錢。”她說。

    我搖搖頭:“不用。”

    “那你老盯著我幹什麽?”

    “沒什麽。”我說。

    “我不信。我知道你在想,或者你想說,我真浪費,是不是?”

    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是雙手十指互相頂住,我盯住自己的指頭看。

    她繼續說:“如果吃了這種東西,把胃口搞壞了,要花很多錢的。你不知道我的胃有多脆弱。”

    我點點頭。

    “你也許會說,這是最好的了,在這裏。是的,我承認,可是這無非是一些橙汁加上刨冰做的東西,那橙汁我還保證不是真正的果汁,太難喝不說,恐怕也不衛生。哥,你值得為這個生氣嗎?”

    我笑了,說:“萌萌,你真是個節約的好孩子。懂事啦。”

    萌萌笑著迴我:“這都是哥教育有方啊。對了,等一會我們到對麵麥當勞去吃麥樂酷,你嚐嚐那種味道才叫好,而且不比這個貴。這個多少錢?”

    “我刷的卡,誰知道多少錢,沒注意。”

    “買東西一定要知道價格,不管刷卡還是付現金,這一點哥以後一定要記住。”

    我連連點頭。我忽而又生氣對她道:“對了,你不喝可以讓我喝嘛,我正渴呢。”

    萌萌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哥肯定會這麽做,所以我就吐了口水在裏麵,讓你也不能喝這種東西。這東西你喝了就保證能行?我怕你鬧痢疾,我這裏又沒有準備保濟丸。”

    我服的不行,隻好不說話。

    “我這都是為你好。”最後她加了一句。我連連點頭。

    吃完飯我們去了動物園。至於為什麽去動物園,大家都沒有什麽想法,隻是隨便坐上了一輛公車,看到了動物園的牌子,她看看我,我看看她,就下去了。

    動物園沒有圍牆,隻是圍了了一圈鐵柵欄。想想也是,動物園有什麽好偷的?我們沿著動物園柵欄走,園裏伸出一種開滿了紅花的植物的柔細的枝條,不知道有什麽意義。我們腳下是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兩邊是低矮的木柵欄圍成的小塊的草坪和花池。當然有行道樹,是一種叫做扁桃的植物,長得不是太高,樹冠是球形的,樹蔭很密,但又不會像垂柳那樣遮擋視線,而且沒有怪味。樹葉是長長的卵圓形,很厚,葉子表麵還有一層蠟質。這城市到處都種了這種樹。這是一種很討人喜歡的樹。

    我們走到了大型食草動物區。駱駝們正在吃草。它們吃的是一種幹草,這種枯燥的東西它們居然吃得津津有味。它們不像我們人類一樣上下牙前後咀嚼,它們是用上下牙左右咀嚼,邊嚼嘴邊邊流著一層白沫。它們一個個麵相善良,但是吃相實在不夠好看。我催促萌萌快走,萌萌卻看得非常來勁,說:“哥,這駱駝真好玩兒,我能喂它們嗎?”

    我說:“當然啦,但是得進到裏麵才行。你看那邊的小梅花鹿多可愛!”

    她聽了,滿心歡喜道:“小鹿在哪裏?我要看,我要看!”

    我說:“看沒有,一隻鹿媽媽,一隻小鹿,多可愛。”

    她歡喜得滿臉放光:“我要看,我要喂小鹿!”轉過來看著我:“哥,我們偷一隻小鹿迴家養吧?”

    我嚇了一跳:“私人禁養國家保護動物!”

    她有些失望。我說:“寶寶,我們進去,你喂它把青草也是好的啊,它會把你當作它的朋友。”

    萌萌自言自語道:“我不想當它的朋友,我要當它的媽媽。”

    我說:“好啊,當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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