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馬,初芽牧場的刀也是極好的,一把圓月彎刀,在大雁,起碼能賣到六十貫!”

    藍春海為高平介紹著,初芽牧場都有什麽出產,什麽穀子稻子金子都不用說了,這些東西大雁也都有,初芽牧場有而大雁稀缺的,一是馬,二是刀。

    說起來,大雁的刀也不錯,像馮學等身上帶的也都是百煉鋼,極是鋒利,但初芽牧場普遍佩帶的,卻都不比馮學等人的差。

    這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差別,但馮學等人的佩帶,基本上已經可以說是大雁最好的刀了,而那種圓月彎刀,在初芽牧場卻非常普通。

    這邊的上駟是人家那邊的中駟,這就是差距了。

    高平也問過為何大雁的刀比不過初芽牧場的,要說大雁地大物博,人力物力都要比初芽牧場強一些,沒有馬是因為沒有天然牧場,刀也比不過,就有點稀奇了。

    “衙內莫忘了那初芽牧場的傳聞?都說那牧場和前朝有關,也是因為這圓月彎刀。”

    藍春海對她解釋了一通,她才明白,原來這圓月彎刀本是寧朝出現的,寧朝赫赫有名的,就是圓刀隊。

    後來寧朝勢衰,眺國柔然等國並起屠戮中原,等到大雁異軍突起的時候,已是幾十年後,前朝的很多東西都消失了。

    這圓月彎刀也是其中的一項,隻是卻沒有滅絕,後來又從初芽牧場流傳出來,至於到底是初芽牧場沉寂吸取了中原當時的工匠,還是初芽牧場真的是前朝遺族,這就是眾說紛紜了。

    知道了這點,高平也隻有歎息,當初大唐的刀也是極好的,隻可惜唐末大亂,一些工匠被殺死了,一些工匠就跑到了日本,同時也將他們的手藝帶了過去,因此,後來大唐,刀在日本

    重現,也就是後來的世界四大名刀。日本武士刀。

    一些手藝失傳了,再想學,就難了。

    高平知道,要想讓初芽牧場交出國月彎刀的製法恐怕不容易,就看能不能多弄一些刀了。

    高平就是抱著這種想法去見木蘭的。

    木蘭所住的地方從外麵看也沒什麽稀奇的,裏麵卻很有乾坤,一橋一木都非常講究,顯然是專門找人規劃過的。

    高平帶著劉欣藍春海,木蘭那邊隻有王寒佑一人,酒席擺在一個涼亭處,亭子四周掛著紗帳,此時雖還不是太熱,但已有一些飛蟲了。

    樹林中有人在操琴弄笛,看不到人影,隻聽到樂聲飄渺。

    幾人吃著飯,喝著酒,閑談幾句,在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木蘭邀請高平去看他所說的那個稀罕的東西,高平欣然起身。

    她雖然沒經曆過,但也聽說了,像這種談判,上麵的人表明了態度之後,就是下麵的人磨嘴了,他們在此倒傷了和氣。

    果然,她們這邊一離開,那邊王寒佑道:“高小姐今日和兩位前來,想來是已經有了決定,在下魯莽,卻想要聽個確切的消息了。”

    劉欣和藍春海對視了一眼,劉欣開口道:“王先喻這話卻錯了,我家小姐是否同意,卻要先看木蘭小姐這邊的態度了。”

    兩邊一開口都是劍拔弩張,雙方都知道,此時讓一小步,將來不知道要讓出多少東西,雖然雙方在此次見麵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規劃,也定好了底線,但這個時候多爭取一些,往大裏說,是代表了自己的國家,往小裏說,也是展現了自己的手段。

    幾句之後,雙方就丟了斯文客套,若不是都是自製力出色的,說不定就卷起袖子,親自上陣了。

    而在那邊,高平正被木蘭引著看那新奇的東西,那所謂新奇的東西一對挺像孔雀的鳥,尾巴很大,很漂亮,不過她向來對羽毛類的東西沒什麽興趣,因此也不覺得這一對,據說是從海外得來的神奇品種怎麽稀罕。

    “這代州的產業,原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一直打理著,也不過是不想辜負了老人家的心血,卻沒想到最後卻成了我的容身之地,木蘭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高姊答應。”

    他說著一揖到底,高平連忙避開:“木蘭客氣,若可以幫的,我必不吝嗇,隻是,隻怕有心無力。”

    “此事對高姊來說,想是不為難,但於我,恐是生死之別。木蘭隻望,若隻能停在這代州,還望高姊照拂一二。

    高平看著他,沉吟了片刻,終於道:“此事,卻不是我能做主的。”

    雖然高太尉沒在信中說,她也知道,木蘭的事,高太尉是必定要對安樂帝匯報的。木蘭這樣的身份,若停留在大雁境內……

    “我知道高姊有為難處,屆時,木蘭願為小姐掃榻鋪床。”

    高平嚇了一跳,差點沒被口水嗆死,這掃榻鋪床聽起來也沒什麽,好像是仆人的工作,但放在這裏,那就是說願意委身於她做侍夫了。

    “木蘭男扮女裝,見過的人也不在少數,若說真女兒,卻少有能和高姊相比的。”

    高平別過頭,嘴角抽動,克

    製著自己咳嗽的衝動,事實上她更想做的是學一把狼人,仰天長嚎。

    是的,若木蘭成了她的恃夫,那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庇護他了,他畢竟隻是一個男人,放在這個時候的國與國之間,最大的作用,也就相當於古代的那些和番公主。

    若是將來奪位不成,安樂帝所能利用他的也不過幾點:一,自己收到後宮裏;二,指給某個宗室,若是將來能生下個女兒,那女兒也許會在長大後被當做工具再去奪位。

    她雖然不是宗室,但若說娶了木蘭,也不會有大妨礙,這件事,於她來說,真不是特別難辦。說不定還會有些好處,不說別的,木蘭的產業,到時也要給她幾分。

    但是別說幾分,就算是全給她,她也不打算接手。家裏那兩個,都算是溫順聽話的,她還擺不平呢,更何況這個木蘭了。

    她甚至懷疑,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這人絕對會把她推到高家家主那個位置,然後她就可以學習唐高宗了。

    “木蘭雖少穿男裝,但這世上男子要會的,木蘭也是學過的。”

    高平咳嗽了一聲,終於忍不住道:“此事,高某是絕對不敢自專的,另外……”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被叫做五彩織的鳥,停了停,才慢慢的開口:“既然這五彩織可以過來,咱們這裏的東西,也可以過去吧。”

    她說完,就沒有再說話,木蘭也沒有再開口,隻是拿著手中的食物逗鳥,又過了片刻,有使年來送茶,兩人喝了,又向迴走,此時涼亭中已是一片和睦,雙方的臉色都非常平和。

    劉欣對高平點了下頭,高平就知,事情談的差不多了,又說了幾句話,她就起身,帶著劉藍二人離開了,在馬車中,劉欣道:“那王寒佑先不同意給種馬,到最後也隻同意每年給一匹。”

    “一匹嗎?能有一匹也不錯了。戰馬她同意每年給多少?”

    “五百匹,和刀一樣,但卻是讓我們拿東西換的。”

    聽到五百這個數字,高平有些詫異,當然這個數字正是她所定的底線,可是劉欣完全不像那種勉強完成了任務就興高采烈的人啊。

    她正想著,藍春海已道:“卻不想真的能達到五百匹,若不是小姐先前給了這麽個數,這次倒要吃虧了。”

    劉欣是個知趣的,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還不是太懂,因此道:“也不怪小姐不清楚,說起來,陽州一地也有兩萬餘匹的馬,隻是……若說是馬,其實是不堪大用

    的,府尊守衛京畿,八十萬禁軍中,能騎的上這初芽牧場的,也不到一百個,雖各個宗室、世家中也有收藏,但想來也不會超過五百的,雖還有柔然、眺國的馬做補充,卻也稀少。”

    她這麽一說,高平就明白了,雖然五百不多,但貴在珍貴,隻是,這每年五百匹……能有什麽用?

    她雖然沒有進過軍隊,但對大雁的軍事體製也是有一點了解的。

    大雁有步、騎、水三軍,步兵和水兵就不用說了,騎兵也是五五製的,也就是五人為一伍,五伍為為一兩,五兩為一卒,五卒為一旅,也就說一旅的正式騎兵要有六百二十五人。

    而初芽牧場提供給她的,每年還湊不齊一旅,更不要說什麽單人雙騎了。柔然基本上是全國皆兵,每次都是號稱什麽三十萬大軍,眺國更厲害,隨便拉拉也有個七八十萬。

    就算這些號稱有水分,三五萬還是有的,而這三五萬,基本上都是騎兵!五百去對人家五萬,怎麽看都有點像兒戲。

    雖說是有種馬,但每年一匹種馬,沒有個十幾年,也不要想弄出規模,而十幾年後,木蘭還會不會遵守約定,誰也不能保證。

    “不過十年後的事情,十年之後再說吧。”她這麽一想,將問題拋開,轉而對劉藍二人,說了一通誇讚。

    劉藍二人也很是高興,就這麽一次談判,就為大雁爭取到了五百匹戰馬,說出去,也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

    她們都知高平大方,此次談判成功,賞賜想來也是少不了的,麵子裏子都有了,兩人都非常亢奮,

    過了片刻,劉欣道:“在下僭越,不知小姐要怎樣助那木蘭?”

    74合作(中)

    “卻不知那位高家小姐要怎麽出手呢。”

    幾乎就在劉欣詢問的同時,王寒佑也在和木蘭討論同樣的問題,木蘭喝了口茶,慢慢的開口:“也許不見得是她出手,說不定這一次我們能見到高遠航的手段。這些年,我不信大雁在我牧場沒有伏筆。大雁對柔然眺國都不怎麽看重,卻對我牧場心心念念不忘。”

    說到這裏,木蘭冷笑了一聲。

    王寒佑皺了下眉:“但願不知我們這次是不是開門迎盜。”

    “王姨不用擔心,雖然戰馬的數有些超了,卻也無妨,我牧場畢竟地稀人少,又封閉這百年,從上到下都養成了驕傲自大的脾氣,好一些的,也是不思進職,自以為能在那麽一個不到一州的地方世

    世代代”

    “也虧得大雁這兩代的皇帝都不怎麽出色,若再出一個天寧帝,哪還有我牧場的容身之地?”

    王寒佑歎了口氣。

    外麵的人都覺得初芽牧場是世外桃源,但他們前有大雁,後有眺國,夾縫中生存談何容易?

    前兩代,還有危自意識,知道厲兵秣馬,到了這兩代卻月想著怎麽享樂了。她願意把全副身家壓

    在木蘭身上,不是因為他是她從小看到大的,也不是因為木蘭對她最尊敬,而是因為,這一代的李氏家族,有眼光,有謀略的,也月有這麽一個男子了。

    大雁目前儲君不定,下任鳳座上是誰很難說,若是那位寧王,也還好,但若是那位鶴翔將軍,牧場危矣。

    “卻不知鄭姨那邊是否有消息了?”

    王寒佑迴過神,道:“正戛對你說,雪雲那邊倒是迴了消息,隻是模糊,不過看起來,老場主應該...還在世。”

    “是嗎?”木蘭沉吟了片刻,“那就好。”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老場主就算還在世,但想來也不能主事了,否則也不會那麽貿然的下令的就算想戛他讓路,也隻需要慢慢的消減他手中的權利就好。

    氣氛有些沉悶,王寒佑又道:“那件事...你和那位高小姐談的如何?”

    木蘭苦笑著搖頭:“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再有幾分姿色就好了。”

    這個話題本就尷尬,王寒佑雖然幾乎從沒將木蘭當做男子看待,這個時候,也不好貿然說什麽

    過了片刻才道:“那位高家小姐卻是個不愛色的,韋小弟在她那裏也吃了個閉門羹,說起來倒還有件事沒對你說,那劉江宇手中的鏡子,也是高家的東西呢。”

    木蘭一愣,也沒有太多的追究。他在代州雖有產業,也知道貿易利潤豐厚,但說到底,他對這些還是不太在意的。

    他知道錢的用處,可是在他來看,這些用處是在他有權勢的基礎±才有用,若他無權無勢,就和那些普通商賈一樣,是受人欺淩的。

    而在這個時候,高平卻在和藍春海劉欣談貿易的用處:“初芽牧場可以自給自足,那月是說他們不用為生存發愁,但總有他們缺少的。這南方的花草樹木他們就沒有對不對?南方的茶他們也沒有對不對?還有我們的玻璃,他們也沒有,對不對?”

    劉藍二人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她講這些做什麽,這和他們幫助木蘭

    奪位有什麽關係嗎?

    “貿易,我們先用貿易來打開缺口。初芽牧場雖說閉關,但一直以來都有走私,而我們所要做的,不過是把這個走私的規模搞大!”

    “小姐的意思,是要聯係走這條路的商人嗎?”

    高平搖搖頭:“我們聯係他們做什麽?我們有木蘭在,他雖然現在自己迴不去了,但一兩個忠心的手下總是有的,幫我們介紹^個當地的商賈總是能做到的。”

    藍春海有些遲疑的開口,她雖然不是太清楚,但也知道初芽牧場的走私利潤巨大,不說別的,隻是一匹馬,哪怕是不怎麽出色的,隻要販運到大雁就能有幾十倍的利潤。

    這樣大的利潤,後麵怎麽可能沒有勢力支撐?當然,高家是不怕的,隻是這樣一來,難免會引人妒限。

    高平一笑:“春海,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初芽牧場有一個地方是鄰著海的。”

    她先前口口聲聲叫藍春海藍先喻,此時叫名字,卻更體現親近。藍春海一愣。反應了過來:“隻是那裏並沒有海港。而且走海運......”

    她麵上顯出猶疑之色。

    就像都知道代州油誰豐厚,但卻還是鮮少有官員願意來這裏一樣,大雁的商人們也都知道海貿利潤巨大,但除非是家傳的,否則同樣鮮少有人願意走這一途。

    內陸國家的人,因為地大物博,一門心思都在土地上,就算是遊牧民族,也月想到奇襲、快攻,卻很少想到水路。

    當然,這和遊牧民族水軍不咋樣很有關係。

    隻是大雁雖有水軍,但那水軍也隻是護衛內河的,偶爾在近海掃蕩掃蕩海盜,其他的,就是天天吃餉度日了。

    神舟?就和鄭和下西洋一樣。那是用來耀武揚威的,那是用來令附近的藩國膜拜的,那是用來賞賜的。唯獨不是用來打仗的,甚至不是用來做貿易的,就算它有打仗的功能,能帶來大筆的財富。

    高平曾研究過大雁的地圖,想著自己若是投胎到眺國或初芽牧場,說不定就會獻上一個奇襲大慶府的計策,就算攻不下大雁,掃蕩一下周邊也夠看了。

    不過現在,她當然不會多那個嘴,月是看著那個幾乎不設防的大慶府,她還是覺得非常不安生。

    不過她也不能說那裏會被攻打,縱觀整個中原的曆史,大大小小的戰爭不計其數,但在她的記憶中卻沒有一個,是一方沿海攻擊另一方的。

    她這番論調

    一說出,不知道會引出什麽後果。不過她相信人對利益的追求是無窮盡的,隻要那裏成為一個繁忙的港口,大雁上下自然是會重視的。

    畢竟大慶府不同於代州,那裏離京城還不到兩百裏!

    “但是船......”

    藍春海剛一開口,劉欣已道:“四奶奶那裏倒是有船的,不過......”

    高平一笑,她來之前,高太尉就對她說過,自家四姨在代州有點產業,也有兩個門人在這裏幫著打理,但同時也說了,若無事,不戛讓她拈惹。

    她末代州,本就是為了躲這些事,自然是不會去拈惹的,未了之後,那兩個門人連上門行禮都沒有,她自然也就清楚了。

    自家娘親和自己的姐妹有什麽糾葛她是管不了的,也沒必要知道,她老娘比她能幹一百倍,怎麽也不會吃虧的,她隻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這代州這麽多船,總有我們能用的。”

    見兩人還有些猶疑,她也不管,月是問:“莊子那邊怎麽樣了?”

    她說的莊子,就是當初買下的那片荒地,稍加整理之後,她就將韓悅,淩澤義丟了過去,按時送錢糧日用,自己卻月去過一次。不是她不操心,而是她總覺得發明創造是需戛時間的,她已經指明了大方向,下麵的,她也無能為力了。

    “卻是弄出了一種東西,就是小姐說的煤爐。”

    藍春海笑道,淩澤義和韓悅都是她的好友,她向那邊跑的次數也比較多一些。

    高平一喜:“弄出來了?快拿來看看。”

    “這個,並沒有帶迴來,心悅說,還有一些需要改進,小姐若想看,明天讓他們送過來。”

    “那倒也不用,我明天過去看看吧。”

    “小姐戛去,那朱寧那邊”

    “先讓她等等,對了,也去給劉江宇打聲招唿,過兩天,這兩個人,我就一起見了吧。”

    第二天高平興致勃勃的趕到了莊子那邊,一見那煤爐,幾乎沒有抽過去。那煤爐真的按她所說的,有上有下,有通氣孔,但,是一個方形的。

    她不死心的向裏麵看了看,連那通道,也是方形的韓悅不知看她的臉色,依然喜滋滋的道:“小姐所說的不錯,煤放在這裏麵,果然更好用呢。”

    倒是找來的鐵匠經常和人打交道,看出隋況不對,小心翼翼的問:“小姐,可有什麽不妥的嗎?”

    有什麽地方不妥?

    高平一時也說不出來,但是她相信經過時間沉澱下來的,必然是有道理的,煤爐煤球都是圓形的,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她既然不是真的行家,還是照貓畫虎的好。

    她想了想,開口:“我覺得,圓形的會更好。”

    那鐵匠連忙點頭,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以為然的,她隻有繼續道:“這個煤爐,以後是用來燒火做飯的,既然我們的鍋都是圓形的,那這爐子,自然也是要圓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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