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藍兩眼發黑,一時間,就覺得兩腿發虛,身子發軟,她吸了口氣,挺了下身,開口:“隻不知那位大小姐現在如何了?”

    李管事有些欣賞的看了她一眼,這麽快就穩住了神,倒也不枉殿下的栽培:“具體如何還不知殿下也是剛收到消息,怕你不知情況,這才讓我來說一聲,想來,高家現在也該收到消息了。”

    李如藍起身抱拳道:“多些寧王關心,在下必會妥菩處理此事,請寧王放心。”

    李管事點頭,起身告辭,李如藍送到她到門外,在出了二門的時候,李管事停了下,開口:“李大人,你在那裏的產業還要妥善處理丁。”

    最後一句,說的很有些意味深長。李如藍一僵,一揖到底:“多謝李管事教誨,下官必會謹慎。

    進走了李管事,她連忙換了衣服趕到高府,高太尉不在,高老夫君接見了她。真要論起親屬關係,李如藍還要說是高平的某個拐彎的表姐,不過這一表也表的太遠了,彎也拐的不是一般

    的大,因此基本上是沒有人在乎的。

    但有這份關係在,就算高太尉不在,她打著來拜訪探問的旗號,高老夫君也總要應酬她一番的李如藍一進去就說請罪,高老夫君隻說自己一個夫道人家,不懂外麵的事,又說高平自小身體

    不好失了教養,李如藍即是她的姐姐,教訓她也是應該的。

    說的,仿佛高平會被刺傷,就是因為李如藍要教訓她。李如藍聽的連稱不敢,一直到最後,她都沒能從高老夫君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話。

    從高府出來,李如藍是有些鬱悶的,她本想探一下高府這邊的態度,可高老夫君雖表示了幾分憤怒,卻不代表什麽,她想了想,又趕到寧王府,寧王倒是見她了,卻隻是道:“我要說的,已經讓淮安都給你說了,你若是覺得不好處理,不如讓人給永卅遞給信。”

    李如藍一僵,寧王又道:“如藍,有些事,我是不好出麵的,自李家出麵卻正合適。梓山已經四十九歲了,你才二十有二,二十年後,中書令的職位定然是你的。隻是梓山集二十年名望於一身,如藍,你若想讓人信服,必然要有所依仗啊。”

    這番話說的苦口婆心,李如藍表現出一副受教的樣子,心中卻擰的如同麻花。

    青年一代中,她可以算做是翹楚的,林開雲當年雖是狀元,但也不過就風光那麽一陣。這一次能到陽卅任通判,還有高家的影響。

    而她

    卻是全憑自己的能力,爬到了現在的位置。李家家主三妹的四女,聽起來,倒也是嫡係.

    但在她十歲之前卻是在外麵長大的,十歲之後被接迴去,也是飽受冷落,一直到後來她中了探花這才有了幾分地位,但李家對她的要求卻是,自動請纓到陽卅任知縣。

    “我女年少成名,在朝恐為人妒,不如下到地方積累資本,三年生聚,三年積累,十年之後,必與凡人不同。”

    這是她母親李溥曆給她的信,說的很是有道理,但隻是一眼,她就知道這並非她母親所寫,她那位母親,出了名的不學無術,長了一副好麵皮,有一張慣會哄男人的嘴,詩詞歌喊也小有成就,但若說天下大事,恐怕也就知道當朝鳳座上皇帝的名號了。

    這信,自然是她大姨李溥心的手筆,這封信不能說錯,也不能說李溥心特意打壓她,世家子弟中,總有一些在科舉上有成就的到下麵為官,從知縣到知卅,若能有出自的走到知府、巡察使那一步,也有了幾分競爭家主的資格。

    但是,那不是她要走的路.

    李家家主對別的李家人有吸引力,她卻是不稀罕的。她的父親死在異鄉,一直到她中了探花,牌位才入李家祠堂。

    在她被嘲笑的時候,李家人沒有幫助過她,在她熬夜苦讀的時候,李家的下人甚至克扣她的蠟燭.在她十五歲前,身上甚至連一件金器都沒有。

    她對李家沒有半分感情,她也不想做什麽李家家住。不,她從來沒有報複李家的心思,因為她知道,李家是一個怎樣龐然大物,要動這樣的世家,哪怕是當朝鳳座上的那位也要思忖再三,就算她有朝一日為中書令,執掌天下權柄,也不太可能無故將這樣的家庭扳倒的。

    她隻想走出自己的路,她隻想,盡可能的脫離李家。

    而現在寧王讓她向李家求助,那她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流水,她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笑柄。在寧王這樣說的時候,她又有一種疲憊。這就是自己效忠的人嗎?以後記事此人登上大位,又能給她留幾分的情分?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和李家的分量相比的,若是能說動本家出手,那在某種關係上,也算是拉攏到了李家,寧王的實力,必定大增,但她呢?她又算什麽?

    “自然,你的才學也不讓當年的梓山,就算是寒門出身,二十年後,也必然有一番成就。葉縣的事情你處理好就行了,要怎麽做,我都沒有意見。”

    寧王笑著端起了茶,

    李如藍知道下麵寧王也不會再說什麽了,又寒喧丁幾句,行了禮,就退了出來。

    她走後,一人從裏屋出來,寧王笑道:“梓山怎麽看,此女會找李家求助嗎?”

    “年輕人,難免會有些氣盛。此女才華心智都不同一般,就是在李家的問題上有些偏激,此事對她正好是一個磨礪,想來經過此事,她會更上一個台階。”王梓山笑著分析,“倒是高家那位,倒令人有些詫異了。高遠航自幾最擅長的就是扮豬吃老虎,調教出來的女兒也不差相讓。不過還是年輕,此事若是高遠航處理,必又不同。”

    “是啊,陛下當年若沒高遠航相助,恐怕也難登大位,隻可惜此人近些年越發失了當年的銳氣否則若肯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她說到這裏,又連忙道,“當然,有梓山助我已是足夠。”

    王梓山一笑,謙虛了一番,兩人都沒再提葉縣,更沒有再提李如藍。對於她們來說,這都是不重李如藍是個英才,但也隻是如此了,若沒有李家嫡係的身份,她和大雁成百上千的進士也無甚區別。

    當然,此女知進退,有謀略,手裏還有一個小型的銀礦,對新黨也還算忠心。但是知進退有謀略的並不隻是她一個,至於說銀礦,沒有上報的銀礦,一年的開采量也是有數的。

    李如藍雖將四成拿了出來,但每年也不過六千兩的出產,就算去年增加到一萬兩,那每年四千兩的分成,寧王也不是多看到眼中的。

    當時願意收下,更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那是一個沒有上報的銀礦,這樣的銀礦,早晚會被人發覺而到了瞞不住的時候,李如藍就算是不想告知李家也是不成的了。

    自然,她們是絕對不會安排人告發的,可是這種事,又哪需要人告發?隻要開采的量大了,上麵的照顧漏了點縫,就自然如破了縫的蛋招蒼蠅了。

    “我本以為此事,還要再過個一兩年,倒沒想到提前了,梓山看那高平此去是真的退讓,還是以退為進?”

    王梓山想了想:“現在還看不出來,要看她下一步了,若是她就此留在桉卅,恐怕就是以退為進了。”

    寧王點點頭,轉口談起其他事。

    李如藍從寧王府出來,又是氣憤又是迷茫,她隱隱的知道自己也許一開始就落到了局中,可笑她當年還笑林開雲不懂事,哪知道自己也和林開雲一樣。

    那銀礦,她本一直瞞的緊緊的,直到中了探花,入了新黨這才拿出來,一是為了表忠心,另外也是

    想找個庇護。

    她怕的,就是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她所想的,就是希望寧王能在這種情況下扶持一把。

    她不是沒想過也許拿出來,就被吞了,但她也知道,寧王並不在乎那區區幾千兩的銀子,而且,寧王向來以賢能著稱,對年輕官員也是扶持有加,就算是作秀,但是她相信,比起財富,寧

    王更需要的是名望,是天下歸心。

    “是啊,她不在乎銀子,但她在乎李家”

    咬牙慘笑了一下,她長吸了口氣,跺了跺腳,喊道:“到內城”

    她要去請假,然後趕向葉縣,無論如何,她都要先過去看看再說。

    請了假,帶了兩個家人,她連夜出城,到花園口包了船,星夜趕目葉縣,雖說走陸路,在驛站連續換馬可能會更快一些,但她這次出來畢竟是私事,而且不拿出李家的身份,她一個六品官,能換的,也不見得是什麽好馬。

    總算運氣還好,河水沒有結凍,就算有些地方結冰,也對她所包的小船沒有多大影響,一路不停終於在三天後趕到了大鑫府,然後又雇馬車,緊趕慢趕的在第五天早上到了葉縣。

    她到的時候,高平正在看高太尉給她的來信,開頭對她進行了一些褒獎,後麵則是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她正看著,有壽來報:“小姐,李如藍來了。”

    高平一挑眼:“快快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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