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少君感覺到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窟裏,覺得唿出的氣息都是冰涼的,甚至連周遭的口氣都冷了。他聲音嘶啞而輕微地說:“好冷……”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幾分焦急,幾分氣惱地道:“他的身上好冷……”有人在給他蓋被子。

    旁邊的人淡淡道:“他中了毒,過些時辰還有更嚴重的呢。”

    “那怎麽辦?”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帶著令人很舒服的溫度,須臾的清醒後,他又昏了過去。

    夜半,他覺得身體裏突然像燃燒了一般,仿佛有一團火在他的胸口點燃,頃刻間蔓延到全身,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隱隱地傳來一陣難過,隻不過那疼不是來自火焰中心的胸口,而是來自喉嚨,他喑啞地道:“水……”

    這時,他突然覺得有黑影在他的眼前晃動,隻是看不清樣子,有人驚唿道:“他醒了……”

    有腳步聲挨近,可是他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了。他再一次低聲地道:“水……”

    這時,守在床邊的人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多時,有一雙溫柔的手將他的頭托起,將一個碗沿似的東西靠近他的口,他艱難地張開了嘴,一陣清涼將所有的燥熱都融於無聲,心裏一鬆,又昏過去了。

    昏睡間,他不知醒來了多少次,可是片刻的清醒後就又失去了知覺,隻是他隱約覺得有人守候在他的床邊,在他冷熱不斷交替的過程中,為他加被子,送來清涼的水。

    那是一雙溫柔的手,軟弱無骨,有些文弱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迴憶起許多年前的手,握在他手中的手。

    就這樣不知昏睡了多少時候,他終於醒來了。他突然覺得很疲倦,仿佛世間所有的事都再提不起他的興趣了,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理會。可畢竟方寸間的寧靜維持不了太久。

    “吱呀,”

    有腳步聲挨近,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如雪的容顏,似乎因為照顧他的關係,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一種憐愛之意,在他的內心深處生出。

    他輕輕地開口道:“如煙……”

    正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的如煙背一僵,她慢慢地轉過身,仿佛擔心如果轉過來太快,她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蕭大哥……”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

    蕭少君看著如煙,仿佛過了千年的光陰,如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的臉頰有淡淡的紅雲。

    蕭少君動了動,想要坐起來。如煙走到床邊,摸索著為他墊高了枕頭,將他扶靠在枕頭上。

    “坐吧。”蕭少君調開目光。這時才打量起房間的布置,這是一間普通到不能再不普通的房間,隻有簡單的桌椅和床,他現在正躺在這張床上。

    如煙依言在床沿坐了下來。屋子裏靜極了,兩人都沒有開口,靜默在空氣裏綻開。

    蕭少君看著如煙,她仿佛像在這寂靜裏無聲開放的一株海棠,嫋嫋地散發著幽香,時間仿佛迴到了許多年前。

    如煙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道:“蕭大哥,該吃藥了……”頓了頓她又道:“辛先生說,你要按時吃藥。”

    她走到桌邊將托盤端了過來。

    蕭少君將托盤上的碗端了起來,一飲而盡,將碗放迴托盤上,問道:“小乙呢?”

    “辛先生,他走了。”如煙道。

    “走了?”蕭少君的眉頭皺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恐懼,像一片陰雲一樣,盤桓在心頭。

    如煙點點頭,轉身準備出去。

    蕭少君突然開口道:“還有多少時間?”

    如煙的背一僵,雙肩開始輕微地抖動,仿佛在壓抑著什麽。終於,她慢慢地轉了過來,微笑著道:“還有三天。”

    蕭少君看著眼前清麗的容顏,雖然經過了擦拭,但還是有隱隱的淚痕,他很想說點兒什麽,安慰她一下,可是卻發現自己對於這樣的事並不在行。

    良久,他苦笑了一下,不無感慨地道:“真不錯,可是如果能夠有人陪我喝一杯就好了。畢竟我已經保持清醒他久了。”

    “蕭大哥……”如煙喊道,那聲音裏又隱約地疼惜,還有不言而喻的傷痛。

    “如煙……”蕭少君喚道。

    片刻後,又道:“不如咱們出去吧,去一醉方休,正所謂一醉解千愁。”

    如煙沒有迴答,隻是咬了咬嘴唇,仿佛要沁出血來。終於,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似的,她開口道:“蕭大哥,羅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全部中毒死了,除了我。”

    “什麽?”蕭少君吃了一驚,又道:“怎麽會這樣?”

    如煙長歎了一口氣,道:“就在昨夜,你走後不久,大家就都和你一樣的症狀,隻不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下人都死了,那些會些本事的江湖人倒還好,隻不過隻怕活不過四、五日了。”

    “那……娉婷呢?”蕭少君的聲音聽起來微微地發顫。

    如煙的臉色好像又白了一些,仿佛像風中輕擺的柳絮,她手扶著桌子,勉強地站在那裏,顫聲道:“二娘……二娘,她和爹爹都……”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蕭少君怔在那裏,迴不了神,那記憶中的笑臉仿佛還那樣鮮活,耳邊她的聲音似乎還在,隻是突然間沒有征兆地消失了,就那樣戛然而止。

    靜,寂靜,仿佛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蕭少君臉上又恢複了平靜,淡然地道:“咱們出去走走吧。”

    如煙點了點頭,仿佛剛剛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夢。門在他們的身後發出“吱呀”的響聲。

    出了院門,他笑笑道:“我以為以他的性格會把我帶到僻靜的角落,讓其他人都找不到,沒想到竟是在這裏。”他的目光落在對麵街道的轉角處,仿佛昨夜那裏還高朋滿座,而此時卻是這集市上最為寂寥的一處,不過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隻怕過了些時日都不會有人記得這一切的曾經。

    “走吧,”他的聲音裏似乎因為夾雜了太多的感情,聽起來仿佛有些破碎,有種淒涼的味道。

    蕭少君和如煙互相攙扶著來到了一品居,老板似乎並沒有認出他們。店小二似乎也並不覺得兩個人有什麽特殊。不過,一個憔悴的中年男人,身旁一個標致的姑娘,隻可惜是瞎的。

    其他座位的人似乎隻專注自己盤中的食物,絲毫沒有分散精力來注意他們。

    蕭少君隨便選了一張桌子,讓如煙先坐下,然後自己也在桌旁坐下,高聲道:“小二,撿幾樣拿手小菜,再要五斤牛肉,再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好嘞,馬上到。”店小二向後堂跑去,向著後廚的方向,高聲地喊道:“幾樣小菜,五斤牛肉。”

    跑迴前廳,就取了兩壇女兒紅過來,放在桌子上,道:“客官,這是您的酒。”

    蕭少君點了點頭。取過杯子,斟滿了酒,一飲而盡。仿佛天地間的顏色又變了一變。這時,客店裏來了一個微醺的女人,眼波如絲,媚態擺出,她踉踉蹌蹌地走進一品居,偏巧不巧地坐在了蕭少君對麵的桌子,笑問道:“不知道哪位大爺願意請小女子喝杯酒?”

    刹那間,一品居裏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咀嚼的聲音都停止了。女子似乎並沒有在意這變化,她就那麽隨隨便便地坐著,竟也說不出的嫵媚,酒醉處,便也是無法抵擋的風情。

    蕭少君並沒有看她,隻是為自己斟滿了酒。突然,女子慢慢地站了起來,走過來,坐在了他的旁邊,道:“不知道這位爺,願不願意請小女子喝一杯呢?”

    蕭少君沒有說話,隻是將另一壇酒推到了女子麵前,女子打開酒,嗅了一嗅,道:“真香啊,果然是好酒。隻是您也太小氣了,隻顧自己喝酒,也不給我的好妹子倒酒,”說著,她斟了一杯酒,放到了如煙的麵前。

    可是,在下一刻酒卻到了蕭少君的手裏,他淡淡道:“她不會喝酒,還是不要為難她了。”

    “呦,這位爺好俊的功夫。”女子驚歎道,頓了頓,訕訕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

    女子和蕭少君自斟自酌。

    一品居裏,剛剛女子引起的騷動不知何時已經平息了,大家又各自忙了起來。

    很快地,蕭少君要的小菜和牛肉已經上來了。蕭少君將小菜放在了如煙的麵前,把筷著塞到她的手裏,輕輕地道:“吃吧。”

    如煙點點頭,將筷著握緊。

    “怪不得這位爺如此細心,原來我這妹子是個瞎子。”女子大聲地道,似乎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如煙的眼睛看不到。

    蕭少君的臉色略現慍色。

    女子尷尬地笑笑,道:“對不起,對不起。”

    蕭少君沒有理她,反倒是如煙開了口,道:這位姐姐,你不必掛懷,我本來就是瞎的,”她淡漠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隻是她的臉色很平靜。

    女人將手放在如煙的手上,道:“妹子可真是個善良的人,”幽幽地歎了口氣道:“饒是姐姐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也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你會毒死羅府上下幾百口人……”

    如煙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手中的筷著掉在地上的聲音,在此刻一品居裏,聽來都有如驚雷般響亮,可是蕭少君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他淡淡地開口道:“如果姑娘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麽就找在下好了,因為……”

    他突地站了起來,在大家迴過神的時候,他已將如煙護在了身後,冷冷地注視著圍在周圍的這群人,已經不再佯裝是老板、小二和客人的江湖人。

    “因為你們都還活著。”蕭少君將未說完的話說完。

    女子冷笑著,道:“蕭少君,你還是不要再頑抗了,乖乖地告訴我寶藏在哪裏,或許我會考慮給你留個全屍也說不定。”

    “蕭某就在這裏多謝了,隻不過……”

    “隻不過怎樣?”女子急急地問,眼睛裏充斥著貪婪的欲望。

    “隻不過寶藏是很秘密的,這裏人多口雜,傳出去,很快江湖中的人就都知道寶藏在哪裏了,到那時……”蕭少君挑眉看著女子,似乎在說“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女子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那你就告訴我吧。”

    “好,我也正是此意。”蕭少君對她招了招手。

    女子遲疑了一下,慢慢地走過來,口裏威嚇道:“你別耍花樣,這裏全是我的人,如果你敢亂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時,蕭少君低聲地對如煙說:“集中精神,待會兒我說走的時候,你就抓緊我。”如煙微微地點了點頭,離蕭少君更近了些。

    女子走了過來,站定,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俯耳過來。”

    女子依言。蕭少君慢慢地靠近,輕輕地吐出,“我不知道。”

    女子一怔,愣在了原地。就這一瞬間,就給了蕭少君機會,他的中指和食指一點就將她製住了,口裏喊道:“走。”

    等到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少君已經帶著如煙破門而出,消失在朗朗白晝裏,哪裏還能夠尋得他們的蹤影。

    不知趕了多少路,蕭少君開始劇烈地咳嗽,如煙摸索著拿出了身上的手帕遞給他。

    蕭少君接過,道:“好在小乙留下了藥丸,否則今天怕是逃脫不了了。”

    “藥丸?”如煙驚道。

    “就是這個,”蕭少君攤開如煙的手,從懷裏掏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放在她的掌心,道:“就是這個,可以解江湖上所有的迷藥,現在把它吃下去。”

    如煙依言吃下,頓時覺得似乎頭並沒有那麽重了,眼皮也不那麽沉了,她感激地道:“謝謝,蕭大哥。”

    蕭少君沒有說話,良久,他開口道:“我就隻能做這些了,隻怕日後……”他的聲音裏有一絲滄桑和悲涼。

    如煙微微地笑笑,可是蕭少君看著那笑,卻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滄冷撞擊著他的胸腔。他突然做了個決定。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蕭少君開口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等一個人,或許他能夠照顧你。”

    如煙還沒有開口,就有人慢慢地開口道:“難道你這麽快就想拋下你的朋友了。”

    聽到這個聲音,如煙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年輕的臉龐散發著喜悅的光芒,整張臉頓時升起了希望,道:“辛先生……”

    蕭少君坐在那裏並沒有動,眼睛盯著從樹林裏走出來的辛小乙,但眼睛裏似乎多了些什麽。

    辛小乙慢慢地向前挪著。

    突然,如煙驚道:“你不是辛先生……”

    “好,好,好”辛小乙居然拊掌大笑,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笑過後,他道:“如煙姑娘果然耳力非凡。不錯,在下並不是辛小乙,”他頓了頓,又道:“隻是在下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誰了,不知道蕭大俠可否幫助在下恢複記憶。”

    蕭少君覺得自己的雙腳已經開始麻木,他的心裏升起了一抹寒意,但麵上仍一片平靜,還是那樣從容和淡定,開口道:“江湖上除了範仲卿,範先生,還有誰能夠連辛小乙的每個細節都知道。”

    “是啊,確實,知道辛小乙的每個細節是很困難,但再困難畢竟是可以做到的,但有些事情,就算是再努力也是做不到的,終究假的還是假的。”範仲卿歎道。

    良久,三個人都沒有開口。

    範仲卿率先打破了平靜,道:“現在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了,該說的大概也都說了,不知道蕭大俠還有什麽遺願需要在下代為完成的呢?”

    “別的就沒有了,就是有一件小事要麻煩範先生了。”蕭少君的手臂已經開始有些麻木了,看樣子,剛才的奔跑讓體內的毒發作得更快了。

    “無妨,能夠為蕭大俠效勞是在下的榮幸。”範仲卿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範仲卿的眼睛看了看蕭少君,又在如煙的臉上流連了片刻,最終停在她如雪的肌膚上。

    仿佛感覺到範仲卿貪婪的目光,如煙撇開頭,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厭惡,來自深心處,深深地。

    “那就好,範先生在江湖上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我相信蕭某的這件小事,隻要蕭先生願意,就能夠做到,”蕭少君頓了頓,又道:“就算蕭某到了地府也還會感激範先生的。”臉上很是泰然,絲毫沒有麵對死亡的感覺。

    “蕭大俠,客氣了。”範仲卿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過如煙,仿佛整個心神都被那陽光照得有些透明的容顏吸引了進去。

    “好吧,蕭某想拜托範先生幫我照顧如煙小姐,不知範先生可願意?”蕭少君轉過了身子,伸手握住了如煙的手,道:“如煙小姐,蕭某不能再照顧你了……”

    如煙一驚,她覺得自己的手中好像多了些什麽,有一個念頭如驚雷般在她的腦海裏爆炸。她訥訥地道:“蕭大俠,說笑了,如煙能夠有範先生保護那是再好不過了。”

    範仲卿急不可耐地向前走了兩步,忽又停下了腳步,遲疑道:“蕭大俠,可不要開玩笑。”

    蕭少君慘然地道:“範先生,您可看仔細了,看看蕭某還能不能活得成,”他將衣袖艱難地拽起,露出手臂,兩條青色順著他的手臂蜿蜒而上,看來說不出的詭異。

    他又道:“蕭某倒還值些銀子,隻要範先生答應蕭某照顧如煙小姐,那蕭某就不再頑抗了。”

    範仲卿臉色驚疑不定,似乎在考慮著什麽,過了一會兒,自語道:“對,反正隻要抓到的時候是活的就行了……”他抬起頭,隻看了一眼蕭少君便不再看他,仿佛他已不存在一樣。他徑直地走到如煙的跟前,道:“走吧。”

    “坐得久了,如煙的腿有些麻了,不知範先生可否拉如煙一把?”如煙輕聲細語地問道,慢慢地將手伸出。

    那聲音仿佛要將範仲卿的骨頭惹得酥麻了。他不疑有他的伸出手將那柔軟握在手中,突然覺得掌心裏似乎有蚊蟲輕咬了一下。正欲查看,站立不穩地如煙整個人傾倒了過來,他伸手接住,抱了個香玉滿懷,手不老實地四處摩擦。

    如煙臉頰紅潤,怯怯地道:“範先生,您沒事吧,會不會是如煙太重了?”

    範仲卿一雙眼睛都已經掉在懷中的人兒身上了,哪裏還管得了其他,頓時隻覺得渾身欲火焚燒。

    這時,他突然覺得手臂上被什麽叮了一下,突然覺得渾身麻癢了起來,他不得不放開如煙用兩隻手抓撓,片刻的功夫,他的臉上、頸上赫然出現了許多條紅紅的血痕,看起來甚是怕人,若不是在白晝遇到,真會以為是厲鬼索命,他怒道:“你們……交出解藥,饒……你們不死。”

    蕭少君猛地站起,將如煙拉到身後,冷笑道:“承蒙範先生看得起,隻可惜蕭某並無解藥,我看範先生還是趕快尋訪名醫,否則不出一時半刻就會毒發身亡,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你……”範仲卿一個起落,人已在幾丈之外,遠遠地還聽他怨毒的聲音傳來。

    “蕭少君,我不會放過你的。”

    勉強支撐的蕭少君心頭一鬆,有一種深深的疲憊感襲來,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如煙驚道:“蕭大哥……”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了地上,雙手摸索著抱起了蕭少君。

    突然,樹林裏響起了一陣唿哨聲。

    又過了一會兒,從樹林裏竄出一個矮壯的老者,發紅了臉膛上嵌著一雙虎目,聲如洪鍾,道:“女娃娃……”

    如煙單手抱住蕭少君,向著腳步聲接近的地方,喊道:“你不要過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另一隻手在地上摸索著。

    突然老者笑道:“女娃娃,你是不是在找這個?”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枚黑色的蝙蝠形狀的東西,看來似鐵非鐵,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陰森森的青光。

    如煙的心中一涼,沒有言語。心裏沒有了先前的慌張,反而異常的平靜,抱著蕭少君的手又緊了緊,在心中道:過奈何橋的時候,隻盼莫喝那孟婆湯,下一世,能在人海裏找到他。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趴在了蕭少君的身上,不知道誰會先走一步呢,隻是不要走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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