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晏這時候卻是看著孫樂冬,緩緩說道:“勾結宦官,行刺皇上未來的嬪妃,不知孫大人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孫樂冬的臉色一變。


    他實在想不明白,陳安晏為何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眼看這孫樂冬似乎還是不願開口,陳安晏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孫大人對王爺如此忠心,大人還是去廣西幫王爺去吧!”


    不等孫樂冬說話,陳安晏又立刻接著說道:“在下還是去問卓侍郎好了!”


    聽到陳安晏提到卓定方,這孫樂冬又吃了一驚。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陳安晏竟然會知道卓定方也是秦王爺的人。


    其實,當初在收到秦王爺的親筆信,孫樂冬也十分意外。


    秦王爺讓他在經常好好配合陳安晏,陳安晏那邊有什麽動向,便立刻把消息傳迴來。


    後來,孫樂冬也曾問過卓定方,因為在這京城之中,秦王爺還是有不少眼線的。


    論官職、或是其他,怎麽也輪不到自己。


    可卓定方隻是告訴孫樂冬,這是王爺的意思,讓他跟陳安晏好好合作,定期將陳安晏那邊的動向告訴自己就行了。


    對於孫樂冬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


    畢竟,在過去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已經見識到了陳安晏的厲害了。


    因此,他心裏很清楚,其實所謂的合作,陳安晏應該根本不指望自己幫忙,無非就是讓自己給秦王爺傳個話而已。


    所以,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會變成眼下這樣的局麵。


    而且,孫樂冬在京城為官也有年頭了。


    盡管他一直都跟卓定方有來往,但他堅信,朝中恐怕無人知曉。


    當初為了能跟卓定方互通有無,他特意讓自己的夫人養成了出城進香的習慣。


    另外,因為他的刻意隱藏,所以朝中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他。


    可如今,陳安晏卻是在他的麵前提到了卓定方,對於孫樂冬來說,他自然十分不解。


    眼看著陳安晏就要離開了,他隻能立刻上前,叫住了陳安晏。


    顯然,他已經看出來了,陳安晏今日不達目的恐怕不會罷休。


    而且,陳安晏似乎對於自己處理黎雨竹之事,十分不滿。


    這時候,他心裏也隱隱有些擔憂,莫非皇上已經看上了黎雨竹?


    陳安晏倒是也沒有再跟他廢話,他告訴孫樂冬,自己等會還要去見皇上,若是孫樂冬所言不能讓自己滿意,那就讓孫樂冬自己去跟皇上解釋。


    無奈之下,孫樂冬隻能承認,那卓定方的確也是秦王爺的人。


    而按照孫樂冬的說法,自己不能直接跟秦王爺聯係,不論是自己有消息告訴秦王爺還是秦王爺對自己有什麽吩咐,都是通過卓定方,至於在卓定方之上還有沒有什麽人,他就不知道了。


    至於自己下麵,的確還有兩個官員,但這兩人都不是之前陳安晏和李彧找的那幾個人。


    這兩人品級不高,更也沒有進宮的資格,按照孫樂冬的說法,這兩人大部分時候都隻是聽自己之命行事。


    至於是誰通知了江公公,孫樂東告訴陳安晏,是卓定方那天在進攻上朝的時候,找了個機會讓江公公對黎雨竹下手。


    陳安晏聽了,卻是有些意外。


    如此一來,他之前的推斷似乎並不準確。


    而且,讓陳安晏不解的是,在江公公被打死之前,曾經提到過一位胡大人。


    可孫樂冬到現在,卻並沒有提到姓胡的官員。


    陳安晏想了想之後,卻是試探著問了問孫樂冬,可知道朝中可有姓胡的官員。


    孫樂冬聽了,似乎也有些意外,隻見他想了想之後,倒是提到了那位太常寺少卿胡浩工部郎中胡靖川、吏部員外郎胡海以及欽天監主簿胡子怡四人。


    見到孫樂冬對這幾位官員如數家珍,這也倒是也讓陳安晏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而且,陳安晏觀察他的神情,並沒有什麽異樣,所以,要麽江公公真的跟某位胡大人沒有關係,又或者,就連孫樂冬也並不知道秦王爺在朝中還有一位胡大人做他的眼線。


    隨後,陳安晏卻是放下話來,說是不論孫樂冬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意隱瞞,等自己查清之後,必有計較。


    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鴻臚寺。


    沒能從孫樂冬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陳安晏其實還是有些失望。


    如今唯一的線索恐怕就是卓定方了。


    隻是,眼下並不是跟卓定方攤牌的時候,陳安晏在想了想之後,並沒有再進宮或是去別的衙門,而是直接迴了陳宅。


    剛迴到陳宅沒多久,修慶便前來稟報,說是顧青鬆來了。


    陳安晏聽了心中一動。


    這幾日大部分外邦使臣都已經離開了京城,而今日則是高麗使臣離開的日子。


    隻是在最近這幾天裏,陳安晏忙於追查黎雨竹的家世,倒是有些疏忽了這些外邦使臣。


    隨後,他便立刻去了一間專門用來跟顧青鬆見麵的屋子。


    如今的顧青鬆跟數月之前相比,卻是已經大不一樣了。


    此刻的顧青鬆滿麵春光,顯然,在成為京城四大勢力之一後,不論是穿著還是氣勢,都已今非昔比。


    而且,短短數月,顧青鬆的手下卻是已經比城東、城南和城西幾處勢力還要多。


    這主要是因為,其他勢力的人,每日要麽是出去找人麻煩,要麽是去替人擺平麻煩。


    有的時候還是會遇到一些硬骨頭,甚至是一些有背景的人。


    要是硬骨頭也就算了,最多在交手的時候吃些虧,過後還有機會報仇。


    可遇到一些有背景的人,他們這些混混卻是根本硬氣不起來。


    所以,在這幾個勢力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混吃等死,根本賺不到什麽銀子。


    反觀顧青鬆,在陳安晏的要求下,他的那些手下從不去做仗勢欺人之事,反而會做一些除暴安良之事。


    所以,顧青鬆的手下在京城百姓裏的口碑是最好的。


    而且,陳安晏會定期給顧青鬆一筆銀子,盡管分到每個人的手上並不算多,但勝在輕鬆。


    不過,實際上他們每個月能分到的銀子,已經比另外三個勢力的大部分人都要多了。


    而且他們隻需要每日喝喝茶,打聽打聽小道消息,比另外三個勢力的人過得要滋潤得多。


    也正因為如此,另外三個勢力的人在這段時間裏,有不少人轉而投靠了顧青鬆。


    不過,顧青鬆心裏很清楚,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陳安晏給的。


    所以,盡管如今已經穿得光鮮亮麗,但是在陳安晏的麵前,他還是不敢造次。


    京城天子腳下,本就不許乞丐橫行,再加上年節期間,京城有不少外邦使臣,所以,丐幫弟子想要打探京城裏的消息並不容易。


    相比之下,顧青鬆對此卻是有著天然的優勢。


    他告訴陳安晏,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他的那些手下大部分時間都在打探京城各方的動向。


    而且,他還按照官職和身份,專門做了冊子。


    按照顧青鬆所言,在最近這段時間裏,不論是朝廷的官員還是尋常的百姓,幾乎都為了慶祝年節而走動。


    那些朝廷的官員,則是根據他們品級的高低先後設宴。


    盡管顧青鬆也利用這個機會,讓手下去這些官員的府上伺候,但這些官員一旦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商談,都會去書房,顧青鬆安插的手下想要偷聽十分困難。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被他們偷聽到了。


    在正月初二的時候,單文柏在他的尚書府設宴。


    那天,單文柏不光請了朝中的大臣以及京城的鄉紳富戶,還請了不少外邦使臣,就連李承都在齊國公的陪同下登門,算是給足了單文柏麵子。


    坊間甚至有人說,初二的尚書府,恐怕要比宮裏還要熱鬧。


    而且,不光是那些投靠了齊太後的官員,就連一些保持中立,甚至是像魏文康這些支持李彧的老臣,要麽也親自登門,要麽也派人前去送禮。


    所以,那天的尚書府,不光是門前的街道,包括附近的幾條街都是車水馬龍。


    也正因為如此,那天為了招待這些貴客,尚書府的管家又請了不少下人前去伺候,顧青鬆正是利用這個機會,往裏麵安插了人手。


    其實,他原本是想要親自混進去的,可是,如今的他在京城也已經混出了些名聲,所以,他剛到尚書府,就被尚書府的管家認了出來。


    為了不想他前來鬧事,尚書府的管家還賞了他幾兩碎銀子。


    顧青鬆的手下在混進尚書府之後,主要還是在後廚砍柴、洗菜、燒火,再者就是洗盤子這些粗活。


    等到單文柏和他的客人們用過了午膳之後,他們便去另外一邊的戲台看戲。


    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宴請,在用過午膳之後,主家要麽是一起看戲或是其他表演,要麽是一起品茗,談古說今。


    總的來說,可以休息,也可以消遣,這也是為了顯示主家的待客之道。


    不過,在這樣的場合,幾乎沒有人休息,大部分都是幾人坐在一桌,喝著茶說著話,因為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可是一個上下疏通的絕佳機會。


    但是,這樣的場合也有著潛規則,若是品級相差的多了,是沒有資格坐在一張桌子上的,最多也就是得到允許之後,上前耳語一番,隨後再坐迴去。


    而那天,在單文柏他們那一桌上,他特意將李承請到了主位,而齊國公和他則是分坐左右。


    雖然那些老臣看了,心中多有不滿,但李承畢竟是王爺,他可是比齊國公這個外公的爵位還要高,所以,他坐主位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從單文柏的眼神之中卻是能看出,這是他有意為之,就是想要挑釁他們這些老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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