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晏見他如此,也知道差不多了。


    隻見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崔尚書都親自來了,那下官也不饒圈子了!”


    陳安晏說到此處,稍稍頓了頓之後,便接著說道:“要下官放戚大人一馬,不是不可以,不過,崔尚書要答應下官兩個條件!”


    崔時敏聽了倒是一喜,在他看來,陳安晏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救出戚從瑞似乎有戲。


    因此,崔時敏這時候連忙說道:“陳大人請說!”


    陳安晏點了點頭,說道:“戚大人下官可以交給大人,但是他不能再繼續為官,下官覺得還是迴福建老家享享清福的好!”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崔時敏心中一驚。


    他沒想到陳安晏竟然已經知道他們來自福建。


    不過,這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這船上的這麽多大內侍衛,李文棟說是派來保護李琳,可實際上,也是派來保護陳安晏的。


    而在這些大內侍衛都是王府總管李義精心挑選的,其中以吳王府的大內侍衛為主。


    對於單文柏他們來說,原本倒是也想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可是在李義的安排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


    而這些王府侍衛之中,崔時敏最熟悉的就是馬飛。


    因為在過去,馬飛也都一直跟在李文棟的身邊。


    因此,馬飛對於朝廷裏所有官員的情況,大致都了解,所以,陳安晏會知道這些也並不奇怪。


    這時候,崔時敏也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要求本官答應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也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說道:“我這個外甥,當初入仕的時候本官就告誡他要造福百姓,如今看來,他的確不是一個當官的料!”


    崔時敏說到此處,又看向了陳安晏接著說道:“陳大人放心,隻要陳大人高抬貴手,本官一定派人將他送迴福建老家去!”


    崔時敏這時候又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不知道陳大人第二個條件是……”


    原本對於崔時敏來說,在陳安晏要讓戚從瑞迴老家,他倒是也有些猶豫。


    畢竟,據崔時敏所知,這戚從瑞根本就沒什麽本事。


    所以,一旦丟了這個差事,迴到老家之後,恐怕根本就沒有能力負擔家中的開銷。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所以,想來日後自己還得養著戚從瑞一家。


    若是放在過去也就罷了,估計也花不了多少銀子。


    可是這戚從瑞也當官數年,恐怕眼界也高了不少,所以一旦戚從瑞真的迴老家之後,自己恐怕每年都得專門準備一筆銀子才行。


    不過,這跟一跳性命相比,卻是算不上什麽。


    一來,自己這些年也斂下了不少銀子,如今已經是幾輩子都花不完了,戚從瑞每年的開銷,對自己來說也隻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另外,自己還可以繼續派人追查戚家失火之事,若是能查到那十萬兩銀子,那也夠戚從瑞這輩子的生活了。


    不過,這並非他真正的倚仗。


    在崔時敏看來,大梁有這麽多州縣,等過了風頭,自己再替他謀個七品或是六品的差事,陳安晏未必會知道。


    單文柏可是吏部尚書,這對於他來說,可算不上什麽事。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陳安晏知道了,到了那個時候,也拿自己跟戚從瑞沒有辦法。


    而且,就算真的讓戚從瑞在老家待上幾年,可隻要等到李承登基,別說是七品官或是六品官了,就算是四品的知府,自己也能替戚從瑞安排。


    因此,按照如今崔時敏的想法,大不了暫時退一步便是。


    見到崔時敏答應了,陳安晏也點了點頭,說道:“下官第二個要求,這些年,戚大人在杭州府任通判的時候,欺壓良善,坑害百姓……”


    聽到陳安晏提及這些,崔時敏卻是皺起了眉。


    隻見他輕咳了一聲,打斷道:“陳大人,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誤會,本官不是已經……”


    見到自己的話被打斷,陳安晏似乎有些不滿,因此,他也不等崔時敏說完,直接打斷道:“這中間到底有沒有誤會,崔尚書應該很清楚,難不成崔尚書是想跟下官在朝堂上辯一辯這裏麵到底有沒有誤會嗎?”


    崔時敏似乎沒想到陳安晏會突然動怒。


    其實,對於崔時敏來說,他在官場多年,這些無非就是掩飾肮髒勾當的說辭而已。


    可陳安晏偏偏不吃這一套,卻是讓崔時敏有些難堪。


    不等崔時敏說話,陳安晏又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這裏並沒有外人,崔尚書不必這般惺惺作態!”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崔時敏的臉卻是漲得通紅。


    畢竟,在自己執掌刑部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了。


    就算是單文柏,在自己辦差不利的時候,最多也就是稍稍埋怨兩句,而不會像陳安晏今日這般直接。


    因此,這時候的崔時敏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而這時候,一旁的許修傑見狀,也隻能出來打個圓場。


    隻見他笑著說道:“兩位大人息怒!”


    隻見他起身上前,一邊給陳安晏和崔時敏都添了些茶水,一邊說道:“兩位大人不必為這點小事爭執,如今最重要的是兩位大人能夠各取所需!”


    這許修傑在迴到座位之後,又接著說道:“陳大人,天色也不早了,為了不耽擱休息,陳大人就給崔尚書透個底吧!”


    陳安晏聽了,卻是又冷“哼”了一聲,隨後才冷聲說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直說了!”


    這時候,陳安晏又看了看兩人,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想必兩位大人也知道,下官身患怪疾,這些年治病也花了不少銀子,如今雖有薛太醫在側,可是在短時間內也無法根治!”


    陳安晏說到此處,稍稍頓了頓,似乎是在心中盤算了一番之後,才接著說道:“按照薛太醫的估計,少說還得治個一二十年才有可能好轉,所以下官需要銀子!”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在崔時敏看來,這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畢竟,據他所知,在陳安晏進京,特別是住到了王府之後,


    陳安晏的日常開銷都是由王府支出,而且,李文棟還替陳安晏準備了一個小藥房。


    雖說這小藥房裏的藥材可能不及京城那些大藥房那麽齊全,但是這小藥房裏的藥材質量卻是要比一般的要好得多。


    畢竟,得知是王府采辦的,那些藥房以及藥材商根本不敢糊弄。


    而且,他們打探得知,李文棟對這位小皇帝的救命恩人十分客氣,他曾經在王府吩咐過,說是陳安晏需要什麽,就盡量滿足,所以按照崔時敏的估計,陳安晏在來到京城之後,不論是吃住還是治病,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銀子。


    見到崔時敏冷笑的神情,陳安晏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在飲了一口茶後,陳安晏朝著崔時敏淡淡說道:“難不成兩位大人覺得下官能在王府住上一輩子嗎?”


    崔時敏聽了,卻是皺了皺眉。


    陳安晏這話說得倒是也不錯。


    眼下按照李文棟的意思,為了替皇上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自己才會請陳安晏住到王府。


    可是不管怎麽樣,陳安晏?不可能一輩子都住在王府。


    而且,他們之前也已經知道了陳安晏“買”下了金承滿的那座宅子,在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修繕。


    想來最多隻要幾個月的時間,陳安晏就能搬進去了。


    而若是搬出了王府,陳安晏到時候也不便去王府支取開銷了。


    要養著那麽大一座宅子,而且還有這一身病,陳安晏倒是的確需要銀子。


    不過,盡管如此,崔時敏的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畢竟,自從自己投靠了單文柏之後,這些年逢年過節自己也隻需給齊太後以及單文柏他們準備一些禮物,除此之外,都是其他官員來孝敬自己,哪有自己往外掏銀子的?


    這時候,見到崔時敏的神情,許修傑也知道此刻崔時敏心中必然不滿。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隻能替崔時敏說道:“陳大人所言極是!”


    許修傑這時候又堆起了笑臉,接著說道:“當初陳大人進京的時候,我們得知陳大人身有舊疾,還想找幾位名醫替陳大人看一看,不過一想到宮裏有那麽多禦醫,再加上陳大人的身邊已經有了名醫,所以也沒有冒昧打擾!”


    許修傑說到此處,稍稍頓了頓之後又接著說道:“現在陳大人既然提到此事,那也正好能讓我們也出出力!”


    其實,在陳安晏剛來京城的時候,單文柏他們還真的想過找幾位名醫替陳安晏治病。


    那個時候,他們雖說十分痛恨陳安晏救了小皇帝。


    但是,他們也知道,既然李彧已經安然返京,那他們暫時就失去了下手的時機。


    他們聽說陳安晏年紀很小,而且身體有恙,所以打算找些名醫,就算治不好陳安晏的病,也能套套近乎。


    最好是能讓陳安晏為他們所用。


    原本他們想著這應該不是難事。


    畢竟陳安晏才不過十二歲,他們又都是在官場數十載的重臣。


    按照他們的想法,在他們的威逼利誘之下,不少朝廷的官員都隻能就範,更何況陳安晏這個少年。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安晏雖說看上去有些稚嫩,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於他們這些朝廷重臣,陳安晏根本不懼。


    再加上有李彧以及李文棟護著,他們就算是想要下手也沒有那麽容易。


    最後反倒是在陳安晏的手裏吃了幾個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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