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晏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的表情說道:“差大哥,您這是……?”


    那牢頭有些生氣的說道:“這二人在夜間值守竟然都唿唿大睡,還想讓我將他們調去白天當差,真是豈有此理!”


    雖說在晚上當差要比白天輕鬆許多,但白天畢竟有機會能見到上麵的大人們,這可比整晚跟這些囚犯待在一起要好得多!


    白天事多,若是那些大人們交辦幾件差事,一旦辦好了,說不定就有提拔的機會。


    而這值守之事都是由牢頭擬定,所以有些獄卒便想著法子去討好牢頭換到白天當差。


    隻是今日這兩個獄卒,先是被唐大年見到在牢房裏擺了酒菜,現在又被牢頭發現兩人都在睡覺,估計在短時間裏是沒什麽機會了!


    這時候,牢頭也注意到了陳安晏的棉被。


    他清楚的記得,昨天那兩個獄卒在清掃這間牢房的時候,隻是鋪了些細草,上麵蓋了一條被單而已。


    不過這在牢房裏,已經算是最高規格的待遇了!


    就是這牢頭,平時晚上躲在裏麵睡覺也不過如此。


    他見了這棉被忍不住問道:“陳公子,您這棉被……”


    陳安晏卻笑著說道:“差大哥您忘了,昨天你們都喝多了,說在下這細皮嫩肉,擔心睡不慣這細草,非要替在下去買這棉被!”


    這是陳安晏與施鏢頭商量好的說辭,否則這憑空多出來的一床棉被就說不清了!


    那牢頭卻是有些發懵:“這是我去買的?”


    別說是出去買棉被,就是喝酒之後的事情他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陳安晏十分肯定的說道:“這是自然,那時候探監時間早過,除了您之外,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拿一床棉被進來?您還說您走的是偏門,一個人都沒發現,讓在下放心的睡!”


    牢頭揉著腦袋說道:“可為何我一點都不記得?”


    陳安晏說的不錯,過了探監的時間之後,除非是得到唐大人的首肯,否則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這大牢!


    所以這棉被除非是自己長了腿走進來的,否則就真如陳安晏所說,是他去買的!


    隻是對於此事,他根本一點記憶都沒有!


    陳安晏卻絲毫不慌張,笑著說道:“在下與幾位差大哥一見如故,您見我年歲尚小,這才多加關照。在下孝敬幾位的五十兩銀子,差大哥竟然花了四十兩買這棉被,讓在下實在感激不盡!”


    他這番話,說得幾位巧妙。


    若是直接說給五十兩讓牢頭去買東西,這樣的話會讓人覺得陳安晏有喧賓奪主之嫌,甚至有些仗勢欺人!


    仗著自己有銀子,隨意的使喚別人!


    這與先前他讓牢頭去買酒菜不一樣,因為這酒菜除了他之外,主要是買給牢頭和另外兩個獄卒的,所以讓牢頭出麵並無不妥,而且還能借此機會多給一些銀兩,牢頭自然會十分高興!


    而這棉被是陳安晏所用,自然不能用這樣的說辭。


    但是他如今這樣說,既照顧了牢頭的麵子,又拉近了兩人的關係!


    牢頭身手一摸,果然除了之前剩下的那十幾兩銀子之外,又多了十兩銀子。


    不過他卻有些咂舌:“這一床棉被竟然要四十兩?”


    這也難怪他會有些失態!


    要知道他一年的俸祿也就十幾二十兩,這一床棉被就抵得上他兩年的俸祿!


    另外兩個獄卒更是隻有十兩左右。


    陳安晏見他似乎相信了他的話,笑著說道:“這可是瑞慶祥的東西,自然貴著呢!”


    他在太白居的時候,丁堅就替他買的瑞慶祥的棉被,所以他自然十分熟悉。


    “瑞慶祥?這倒是說的過去了!”


    牢頭喃喃自語說道。


    瑞慶祥的名頭他自然聽過,隻是那裏的綢緞一尺就要一兩以上,穿得起的大多都是王公大臣或是富商巨賈,對於他這樣的“官”,就有些觸不可及了。


    不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再次問道:“昨日我等飲酒之時已經不早,這瑞慶祥還沒有打烊?”


    昨天另外兩個獄卒收拾完牢房,三人開始飲酒的時候已經過了酉時,按照他們的酒量來看,喝完兩壇燒刀子,大概已經過了戌時。


    京城雖說繁華,但到了這個時辰,還在打開門做生意的也隻有酒樓、妓院這些了。


    而像布莊、綢緞莊他們晚上大多都很早就打烊!


    這一來,天色已晚,有些花色看不真切。


    二來,若是一個不慎,那些布匹綢緞被燭火引燃了,那就血本無歸了!


    這牢頭在京城生活多年,自然知道這些常識。


    陳安晏聽了卻是大笑道:“這瑞慶祥自然早就打烊了,您愣是砸門把他們給驚動了,這才賣到了一床棉被,您迴來還跟我們幾個炫耀呢!”


    牢頭聽了卻是有些頭大了,這瑞慶祥聽說跟京城的一些達官顯赫走的頗近,若陳安晏說的是真的,他們到時候追究起來,自己可能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陳安晏見他似乎還有疑心,又笑著說道:“在下出去之後,這條棉被就留給差大哥做個紀念,還請不要嫌棄!”


    他自己估算著,出去之後,應該就會搬進王府,這床棉被反倒是個累贅,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就便宜了這個牢頭了。


    那牢頭卻是連連說道:“這可使不得!”


    他聽了那瑞慶祥的名頭,自然也十分心動。


    隻不過照陳安晏所說,這可是值四十兩銀子。


    平時收些孝敬都是幾百個銅錢而已,今日已經得了二十多兩,他實在不敢再收東西了!


    再者說,他這憑空抱一床被子出去,似乎也不好解釋。


    陳安晏卻是佯裝生氣,說道:“莫非差大哥嫌棄這是在下睡過的?那等我出去之後重新買一床新的!”


    其實他會如此在意這一床棉被,倒不是說因為價格昂貴,否則也不會隨意的送給牢頭處置了。


    而是他擔心有人會通過這床棉被查出自己在京城之中除了皇上之外,還跟別人有聯絡!


    這不光是那些支持李彧的老臣想知道,另外其他的那些勢力也想知道。


    這位小皇帝在江南之行後,就帶迴了一個號稱是皇上救命恩人的少年。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甚至曾經懷疑,陳安晏可能就是李彧擺出來的一顆棋子!


    自他在到了京城以來,除了出現在皇宮之外,其他時間便一直跟著薛啟堂在一起。


    那些勢力也已經派人去查薛啟堂的底細,隻是時間太短,還沒有迴報。


    不過就算他們得到迴報,必定也會十分失望。


    薛啟堂在杭州成名已久,根本不會查出什麽破綻。


    所以對於陳安晏發生的任何事,他們都不會放過。


    若是他們真的發現了這床棉被,雖說他可推脫是皇上派大內侍衛所送!


    但既有皇上下令,直接走大門即可,根本無需偷偷摸摸。


    更何況並沒有人去通知皇上,皇上根本不可能這麽快知曉。


    所以陳安晏才會想著讓這牢頭將這棉被處理了!


    而且,從這兩次對施鏢頭的試探,他對於自己的身世也發現了一點端倪!


    照陳安晏的估計,自己的身世極有可能跟朝廷甚至皇室有關!


    在施鏢頭的述說和形容之下,他已經大致了解了萬通鏢局的實力。


    這樣的一股勢力照顧了自己這麽多年,還奉自己為副總鏢頭!


    而且自己想要銀子,施鏢頭二話不說就應下了兩萬兩白銀,照此看來,他之前的家世必定非同一般!


    所以是有能力讓他的家族覆滅的,要麽是江湖大派,要麽是大梁朝廷!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可能!


    不論是丁堅還是施鏢頭,他們隱瞞自己的身世,很大的可能就是擔心那些仇家前來追殺,這才費了一番功夫,讓自己在太白居生活了這十多年。


    若是江湖門派所為,以萬通鏢局的實力還無法複仇的話,的確需要小心翼翼的生存。


    但是施鏢頭如今已經知曉自己跟李彧的關係,若是通過朝廷出麵,還是有很大的機會複仇!


    但是經過自己的暗示後,施鏢頭依舊不為所動,這讓他懷疑,自己家族的覆滅,是跟朝廷有關!


    而且,丁堅明顯跟趙公公有舊。


    依李彧所說,這趙公公自小入了宮,跟先皇一起長大,所以應該不可能是在宮外與丁堅相識。


    不過,他還是不能確定,因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十惡不赦的魔頭,所以施鏢頭和丁堅他們才不願告訴自己!


    隻是他不管如何猜測,始終不得要領,每一種可能看似都說得通,但深究起來都有漏洞!


    這時候那牢頭卻是連連說道:“陳公子,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這瑞慶祥的棉被太貴了,小的可不敢收啊!”


    他見陳安晏麵色不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氣。


    不過他也見識到了陳安晏出手大方,必定非富即貴,再加上唐大年多番叮囑,他自然不敢違逆陳安晏的意思。


    陳安晏給他出了個主意:“你到時候先把它收起來,再迴去取一條將它換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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