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進宮,卯時早朝,豈不是正正好好?


    隻不過,方平安還從來沒有上過早朝。


    此刻的心情,那是小激動,外加小忐忑。


    在線求問,頭一次上早朝穿什麽比較有排麵?


    龍袍怎麽樣?劍履上殿如何?


    要不要再摟兩個貴妃助助興?


    “你小子想得倒美。”


    高弘義一句話便是打破了方平安的幻想,“就你這官職,還需要上早朝?”


    “不能嗎?”方平安遺憾地問道。


    高弘義白了方平安一眼,解釋道:“大乾律法,五品官秩以下,如無陛下召見,不得上朝。”


    聞言,方平安頓時哭喪了臉。


    這上早朝的幻想剛剛破滅,高弘義卻是又在不經意之間,告訴了他一個壞消息。


    那便是,自己在刑部的官秩,未到五品。


    雖然方平安也沒有奢求高弘義能給自己一個五品官位,但突然得知這個現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那大人,卑職進宮是去幹什麽呢?”方平安好奇道。


    “陛下想見一見你。”


    高弘義端起茶盞小酌一口道:“陛下想看一看你方平安,長了幾隻眼睛,幾張臭嘴。


    “要是和常人一樣的話,便拖出去斬了。”


    “嗬嗬,大人真風趣。”方平安陪笑地拱了拱手道。


    見此,高弘義沒好氣道:“你小子,一天天的問題真多,讓你幹什麽便幹什麽。”


    哼,你好大的官威呀,高大人。


    “對,對,大人所言極是,卑職受教了。”方平安謙遜的頷了頷首道。


    “好了,現在說說你官職的事情。”高弘義起身道。


    而方平安看見,話完的高弘義走向了書案之後的,一處半人高的木架。


    在那木架之上,則是放了一卷絲綢。


    那絲綢的樣式,方平安並不陌生。


    兩邊有突出的玉軸,中間是金色的綾錦。


    這卷絲綢,與方平安那日在送別亭,給玉信大祭司所看的盟書十分相似。


    此乃,大乾皇帝的聖旨。


    想到這裏,方平安連忙邁出幾步,站到了高弘義身後。


    與此同時,高弘義也是拿起了那卷絲綢,轉身高舉道:“方平安,接旨。”


    聞言,方平安睜了睜眼,頓時跪拜了下來。


    見狀,高弘義雙手打開聖旨,神色肅穆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


    “有京兆府司法少參方平安,屢建奇功,甚合朕意。


    “今遷為刑部司外主事,從六品官秩。


    “望卿,恪盡職守,盡心竭力,不負皇恩。


    “欽此。”


    “微臣方平安領旨,微臣方平安謝陛下隆恩。”方平安恭敬拱手,深深一拜道。


    隨後,方平安便是低頭抬手,接過高弘義遞來的聖旨。


    然而,就在觸碰到聖旨的刹那之間。


    方平安頓時感覺,有一股神聖玄奇的力量,自聖旨當中注入了他的體內。


    而這股力量,與方平安當初第一次見到高弘義之時,所感受到的那股莫名威壓,十分相像。


    隻不過今日,方平安不再是承受威壓的一方,而是釋放威壓的一方。


    方平安感知得到,如果自己想要使用這股威壓,根本不需要任何修為,心念一動即可。


    也就是說,即使是個普通百姓,也能釋放這股威壓。


    至於威壓的強度如何,方平安現在還不太清楚。


    可他卻是不得不承認,即使是自己,在感受到這股威壓之時,也難免會心生畏懼。


    這便是,大乾的官場體係嗎?


    “起來吧。”高弘義招了招手道。


    “謝大人。”話完,方平安方才徐徐起身。


    而當方平安起身之後,高弘義也是從書案之上,拿來了兩件東西。


    一件,是一尊不過半個手掌大小,上麵雕刻了一頭石獅的玉器。


    而另一件,則是一麵青色的令牌。


    高弘義將兩件東西都遞給方平安道:“這是你的印信與令牌,從今往後,你便是刑部的司外主事了。”


    接過印信和令牌,方平安忽然想到。


    之前他擔任京兆府司法少參的時候,可既沒有聖旨,也沒有印信,高弘義隻給了他一麵令牌。


    現在看來,自己之前果然是在白給心機“波誒”打工。


    收起手上的三件東西,方平安好奇地問道:“大人,這刑部司外主事是一個什麽官職?”


    聞言,高弘義解釋道:“刑部司外主事,從六品官秩,為刑部正六品主事的副職。


    “主要負責刑部諸案的調查,同時也有參與審訊的權力。


    “本相與陛下商議過了,以後你就在朱屹手下辦事吧。”


    聽完,方平安會意地點了點頭。


    朱屹他倒是記得,之前幫過自己不少次。


    不過話說迴來,心機“波誒”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自己都已經遷任相國了,也不說給人家朱屹大人升一升職,還讓人家當個刑部主事。


    隻是,細想一下,高弘義應該還是有自己的考慮在的。


    他如果想要監察百官的話,便需要在朝廷各個機構裏的各個階層、各個品級,全都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因此,除非有新人能夠頂上去,否則的話,高弘義應該不會輕易調動那些眼線的官職。


    總的來說,從六品官秩,還是比較符合方平安預期的。


    “刑部那邊,本相已經下達過命令了。”


    高弘義背負雙手道:“明日與本相一起麵見過陛下之後,你就可以直接去上任了。”


    說到這個問題,方平安皺了皺眉,拱手道:“大人,卑職在除怨司那邊的職務,應該怎麽安排?”


    要是去刑部任職,便必須放棄除怨人身份的話,方便接受不了。


    “這件事情,本相也已經與朱屹知會過了。”


    高弘義招了招手,示意方平安放心道:“刑部有案子需要你出麵的時候,他會派人到除怨司去通知你的。


    “之後,還是與你之前在京兆府任職的時候一樣,不必日日都待在刑部。”


    聽到這裏,平安頓時拱手道:“卑職多謝大人體諒。”


    “行了,你下去吧。”


    高弘義坐迴書案之後道:“今夜你來本相府上,明日一同進宮。”


    聞言,方平安期待道:“大人,相府還是高府?”


    聽到這話,高弘義頓了頓,忽地一笑道:“如果本相說高府,你想幹什麽?”


    見此,方平安急忙拱手道:“卑職什麽也不想,卑職告退。”


    “站住!”然而,正當方平安轉身走至門口之時,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高弘義的輕喝。


    聞聲,方平安咽了咽唾沫,迴頭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看到方平安緊張的神色,高弘義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明日記得換上官服。


    “你出去之後,會有人交給你的。”


    聽到高弘義說的是這個,方平安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頷了頷首道:“卑職領命。”


    出了相國書房,關好房門,方平安轉身便是看到了那位吳姓綠袍文吏。


    兩人相距不過半丈,差點便是親上。


    此時此刻,那位文吏手中,正捧著一套深綠的官服。


    他微微一笑道:“方大人,這是高大人讓下官為你準備的官服。”


    聞言,方平安後退半步,迴應地拱了拱手道:“有勞吳大人了。”


    接過官服,方平安朝那位文吏頷了頷首,便是轉身離去。


    而當方平安走出相國府之時,他才將官服收進納玉之中。


    單從材質手感來說,大乾的官服,絕對堪稱上品。


    牽上心愛的小馬,方平安轉頭看了看雄偉的相國府,隨之又望了望其背後巍峨的皇宮。


    明日便要見到那位,掌握千萬人性命,足踏江山之命脈,號稱天子的皇帝了。


    方平安心裏,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修行的世界,皇帝的威能,必是高深莫測的。


    看來今夜,方平安得好好想一想,明日應該怎樣在君前奏對了。


    離開相國府,方平安駕馬,徑直便是返迴了十三號分部。


    不過,他並沒有進到壬申伍小院,而是迴了自己的房間。


    關好房門與紙窗,方平安拿出了自己的那套深綠官服。


    不現在試一試的話,實在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隻是,話說迴來。


    高弘義是怎麽知道他的尺寸的?


    要是不合身的話,還需要自己裁剪一番嗎?


    罷了,先穿穿看吧。


    想到這裏,方平安便是麻利地換上了官服。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這套官服對他來說,確實是大了幾分。


    ‘高弘義什麽時候辦事這麽不嚴謹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鬆垮的衣袍,方平安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而,正當他要脫下官服,準備拿去裁剪之時,後者竟是忽地閃爍起了一陣綠光。


    隨後,方平安便是驚訝地看見。


    原本寬大的官服衣袍,此刻居然自行收縮起來,直到與他的身姿完全契合之後,方才停了下來。


    見狀,方平安睜了睜眼,又眨了眨眼,最後笑了出來。


    “厲害。”他想了半天,道出了這兩個字。


    而後,方平安又將官帽戴在了頭上。


    本來就是一套的官服,官帽自然也有改變大小的能力。


    穿好官服,方平安張開雙手,低頭仔細地看了看。


    不得不說,確實是挺威武的。


    隨之,方平安一手背負身後,一手作捋須之狀,還真有幾分意境。


    不多時,似乎想到什麽的方平安輕咳兩聲,猛地抬起右手,一指指向身前的木椅。


    他神色威嚴,目光灼灼,口中忽然厲喝道:“大膽!


    “本官麵前,豈容你在此放肆!”


    做完這些,方平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卻是忽地響起敲門之聲:“方永寧,你有什麽事嗎?”


    那是十三號分部的值守官。


    方平安如果不在司裏,他自然不會管這麽多,但隻要在,他便必須過問。


    否則便是他玩忽職守了。


    “我沒事,大人。”


    方平安連忙迴應道:“我就是過來喝一口水,馬上迴去。”


    “那就好,動作快點。”


    趴在門上,聽到值守官的腳步聲遠去之後,方平安這才鬆了口氣。


    差一點就社死了。


    方平安低頭笑了笑,可剛準備褪去官服的他,卻是忽然看到。


    他衣袍上的鷺鷥圖樣,竟是也泛起了綠光。


    而當方平安細看之時,更是驚訝地發現,那隻鷺鷥,居然在眨動眼睛,扇動翅膀。


    “活了?”方平安揉了揉雙目,不可思議道。


    雖然那隻鷺鷥的動作很小,但它確實是活了過來。


    一時之間,方平安愣住了。


    而正是此刻,他才忽然注意到,那隻鷺鷥身上的氣息,竟是與他體內的官家威壓,一模一樣。


    或者更準確的說,讓那隻鷺鷥活過來的力量,本就是來自這股威壓。


    方平安皺了皺眉,思考了起來。


    應該是他剛剛社死的舉動,讓自身的官家威壓,注入到了這身官服衣袍當中。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般神奇的變化,方平安心中有兩個猜測。


    其一,或許是這身官服自有的能力。


    可能,與他們除怨人的除怨衣一樣,朝廷的官服,也可以看做是一件法寶。


    畢竟都能自行變大變小了,便說明它並不是一件普通的服飾。


    隻不過,這個猜測,很快便是被方平安否定了。


    因為他嚐試了一下,將自身的修為注入官服裏麵。


    如果這套官服是一件法寶的話,那麽應當任何修為都能使其上的鷺鷥複活才對。


    畢竟朝廷也不能保證每一位官員,修行的體係全部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武將與文官之間的差別。


    他們因為身處環境的不同,需要修行的體係自然大不相同。


    至少據方平安所知,朝中的文官大多都是修行的儒道,而武將大多都是修行的武道。


    言歸正傳。


    結果是,他失敗了。


    他的修為,不僅不能讓鷺鷥複活,甚至根本無法注入到官服當中去。


    更甚至,為了確保這不是偶然,方平安除了嚐試武人的內功真氣以外,也嚐試了儒家與醫道的修為。


    可最終,結果還是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也就是說,除了那股官家威壓以外,別的力量,全都不能催動官服,使其上的鷺鷥複活。


    如此看來,真正的原因,應該便是方平安的第二個猜測了。


    他認為,朝廷的官服,正是為了使用這股力量,才被設計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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