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楊芸釵肯定道。


    “好!”殷掠空真是從未像此刻那麽慶幸學了易容之術!


    從張舍前後腳出來,分開而行,二人皆懷著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期待各迴各府。


    途中殷掠空遇到寧同紹,寧同紹就近請殷掠空在一家小茶館坐了坐。


    “毛指揮僉事近來可好?”寧同紹待店小二送上茶與點心,開口便問候了聲,雙目不離殷掠空臉片刻。


    殷掠空未察覺寧同紹目光有異,爽朗地笑道:“一切安好,有勞寧主事掛懷。”


    寧同紹考中進士後,便被寧天官安排進吏部觀政,爾後便留在吏部當差,從最低的從九品司務做起,到如今的吏部正六品文選司主事。


    雖說如今不過是個正六品的官兒,然吏部文選司、驗封司、稽勳司、考功司四司,文選司負責人事任免,考功司負責官員考核,較之餘下兩司那可是要重要得多,如無特殊情況,曆任尚書與侍郎也俱都是從文選司或考功司的郎中遷上來的。


    寧天官一反常態不避嫌,為寧同紹謀了個吏部文選司主事,明眼人都曉得這是寧天官在培養嫡長孫成為他的接班人。


    隻要寧同紹爭氣,有嫡親祖父坐陣扶持,又有寧貴妃此嫡親姑母在,穩打穩紮,假以時日,遷為文選司郎中,再升到左右侍郎,最後問鼎吏部首官,還不是指日可待之事。


    “毛指揮僉事客氣了。”也不知為何,努力了十年,然此十年裏,無論寧同紹如何想拉近與心上人的距離,都未能成功,每每思及此,他都沮喪得很,眼落在殷掠空腰間佩戴的繡春刀問:“上迴送你的刀,不知可還喜歡?”


    “喜歡。”這話是真的,殷掠空是真喜歡那把看起來好看舞起來更好看的刀,奈何不管黃芪肖還是花雨田,皆不準她佩戴,“隻是我乃錦衣衛,有繡春刀足矣。”


    寧同紹失落地點頭:“也是。”


    本以為她扮成男兒,勤練身手,一心想往上爬,又整日刀不離手,她定然是喜歡刀的。


    他費盡心思尋來的刀大約能入得了她的眼,隻要能佩戴在她的腰間,那便是對他最大的肯定,不管她是否還與他保持著該有的距離,他也不會那麽難受了,結果還是他天真了。


    “近時聽聞各府州縣皆有缺,想來吏部應是挺忙的。”殷掠空純粹無話找話說,她與寧同紹相交,自來保持在君子相交淡如水的分寸裏,不會過多問及不該問的,當然要是寧同紹主動說的,她也會洗耳恭聽便是。


    “確實有些忙,不過我隻是個小小文選司主事,倒也忙不哪兒去。”寧同紹謙虛道,十年的相交,即使再有距離,他有心了解她,也足夠了解她的所有,他知她並非那等城府深沉的女子,每每見麵說話,大都是他找的她,所言所論她從未踩過線,想來是不願為難他,他承她這份情,便越發地沉迷於她。


    “要是驗封司與稽勳司的主事聽你這樣說,他們準得約你好好地醉一場!”殷掠空打趣道,提起茶壺為自已與寧同紹添了添茶水。


    寧同紹笑而不語,並未就著人事任免之事再說下去,他夾了塊小茶館裏的招牌點心到殷掠空碗裏:“這茯苓糕味兒不錯,你嚐嚐。”


    “好。”殷掠空夾起茯苓糕咬了口,邊嚼著邊道:“好吃!我記得此糕也叫複明糕,乃閩南坊間傳統食物。”


    “你記得不錯,確實也叫複明糕,且常吃茯苓糕還有健脾滲濕、寧心安神之效。”寧同紹非是頭迴來這家小茶館,聽聞有茯苓糕,且味道不錯後,他便尋思著哪一日得帶殷掠空來吃一吃,今日總算是如願了,“上迴聽你說,你偶爾會心神不寧,湯藥你又不喜,如此你便多吃些茯苓糕,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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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過是恰巧遇到,又一同當街尋了家普通小茶館坐下說說話,但殷掠空聽寧同紹此言,倒像是早有預謀似的。


    寧同紹說完觀殷掠空反應,聽殷掠空隻嗯一聲,表情也無差異,他默默越發失落了,他故意這樣說,說得有些言外之意在,便是想她多想些,猜一猜他的心思,猜著了方能正視他的心思,可怎麽好似沒用,沒起效果。


    側麵的不行,正打算來個正麵的寧同紹未料尚未開口,殷掠空便一把站了起來。


    “寧主事且坐,我有急事兒先走了,待改日再聚!”殷掠空語速頗快地說完,嗖一下跑出小茶館。


    寧同紹愣愣地感受到一陣風卷出小茶館,反應過來起身追至店外街道,往殷掠空跑遠的方向看,隻來得及看到殷掠空跑得飛快的背影,下息拐過彎兒,再也不見蹤影。


    “我……”寧同紹張著嘴兒,低聲說了一個我字,大半天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難姑騎著馬兒跑過街道,在拐彎時感覺到有人在後麵追,迴頭一看,見後麵的人警覺地閃躲,匆匆一瞥之間,竟像是殷掠空。


    她略微訝了訝,隨即迴頭繼續跑馬,想著也就因著此為人來人往的大街,她又騎著馬兒,倘若不是,單論輕功,殷掠空可跟不上她。


    不過既然被殷掠空盯上了,不管緣由為何,殷掠空未喊停她,隻是跑著跟在她馬後,又時不時以輕功趕上來,那必然是有何目的,她要去給大小姐買桂粟糕,還得同北女轉達大小姐交代的一些事情,那便不能讓殷掠空再這麽跟下去了。


    殷掠空長年練武,體能不錯,跑得快,加上輕功,跟上打馬的難姑也不算費力,然要跟得不被發現卻有些難,況且方將難姑有迴一次頭,雖說她避得及時,但難保沒被難姑瞧見。


    不敢斷言,那便不能冒險。


    想著,她慢慢緩下速度,最後停在風堆大街,沒再追下去。


    白壹總是要見的,她不能急,不能亂了分寸。


    畢竟琅琊白氏是連她師父都千交代萬囑咐不能得罪的世族門閥,不管白壹是不是十一,連芸釵都說過要小心確認,那便不能因她一時的按耐不住而打草驚蛇,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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