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勢雄偉,隘穀深幽,飛瀑如簾,雲海翻湧,林木蔥蘢,山裏雲霧繚繞,整個森林浸在乳白色的濃霧裏。山澗裏的小溪清澈見底,有形態、顏色各異的小石子,溪水淙淙地流著,好像在歡快地歌唱。

    陽光灑在身上暖烘烘的,睡在屋簷上的我打了個哈哈,睜開一雙剛睡醒的眼望了望天。

    看來日光神君非常照顧我峨眉山這群子民,將日光灑的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剛好,草皮樹木所需的養份給足了,子民們過得倒也逍遙自得,還真托這位神君的福啊。

    “姑姑,姑姑。”

    我朝聲音來源看去,屋簷下雨稞腳步倉惶的跑入屋內,看似有幾分落荒而逃之色。

    我剛睡醒,連連打了幾個哈哈。將雨稞似無形般,對他的叫喚不予理睬。

    “姑姑,姑姑。”

    雨稞叫喚著跑了出來。

    我看他那張俊臉皺成一團,抬手摸腦袋的那傻樣,覺得著實好玩,便把化了原形的蛇尾垂下拂了拂他那頭墨發。

    雨稞忽然轉身,我趕忙把蛇尾纏在屋簷上,憋著笑意瞅著他。

    雨稞抬頭,便見一條白蛇纏在屋簷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那條樹杆粗的白蛇不是別人,就是本上神我。

    “姑姑,雨稞正找姑姑。”

    我探出蛇頭望著眼前的雨稞,吐了吐蛇信子。

    “姑姑這麽看著雨稞幹嘛。”

    雨稞長得很俊俏,是棵修了幾萬年道行的雨稞樹,其實雨稞本不是峨眉山之靈樹,是阿爹在尋挺著大肚子懷我時鬧脾氣的阿娘時,路過華山,見這棵雨稞樹很有靈性就將他鏟下用土養好種在了清風洞洞口。沒想到這棵雨稞樹日日吸收天地之精華,幾千年後化為人形,一住就不走了。阿爹阿娘見他無處可去,又沒有想離去之意,便封了個地仙讓他當當。雨稞挺厚道,為了報答阿爹阿娘知遇之恩,就在清風洞前搭了間茅草屋,一住就是幾萬年。

    雨稞隨其它小仙們喚阿爹一聲君上,雖我隻長他三萬年,身份卻是帝君這女,論輩份他也隨眾小仙們非常尊敬的喚我一聲姑姑。

    “雨稞,我有些渴了。”

    “姑姑還是趕緊迴屋吧,過會,日光會更強烈先,雨稞怕傷了姑姑的眼睛。”

    我的話對雨稞很受用,他說完,轉身入屋就端來一杯茶水來到我身前。我見他踮著腳跟雙手高舉將茶遞給我,本上神見他這般辛苦,就化了人形下了屋簷,接過他手間冒著香氣的茶輕啜了幾口。

    “雨稞,你不守在洞前,喚我何事?”我見日光慢慢有些刺眼,便隨了他方才的話,入了屋。

    剛坐下,剛將茶水放下,雨稞一臉苦狀的雙手攥著我的衣袖。

    能讓道行有十萬年間的雨稞這般驚慌,看來又是哪個施展死纏爛打之術的小仙或小妖纏上這棵俊美的雨稞樹了。

    我瞥了雨稞一眼,嘖嘖笑道:“我說雨稞,你都這般大年紀了,成親生子是理所當然之事,我看阿娘多替你*心呀,我們這峨眉兔精,花仙你都看不上眼,阿娘就為你再招來個玲瓏的小雀精,怎麽,這小妖精又不討你喜了?”

    “姑姑就隻會看雨稞的笑話,雨稞本就沒有成家立室之意,守在清風洞好好的,現下,現下……”

    給他一千個膽,他也不敢說阿娘的不是。

    我抽迴衣袖,端起茶水又輕啜了一口後,道:“誰叫你長得這麽招花引蝶啊。”

    雨稞眉間微蹙,緩緩道:“十裏桃花森折也上神長得美如冠玉、冰清玉潔、明眸皓齒,不也是招花引蝶嘛,折也上神那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不知惹得多少小仙為之傾倒,君後,君後的美意,小仙唯有心領就是。”

    折也是遠古父神坐下的一隻老鳳凰,盤古開天地之後,是天地精華孕育出的第一隻鳳凰,自從千萬年前一場天地整頓之後,四海八荒之內,就唯有鳳凰族,女媧神蛇族,和九重天君僥幸還能活在這遍天地間。

    說起阿爹阿娘那些往後,折也沒對我們這窩小蛇們少說,說起當年,我那長相俊逸可腦子呆愣的阿爹是阿娘後來才遇上的,那時的阿娘心裏思慕著阿爹,阿娘不知折也心裏藏著一顆暗開桃花的鳳凰心,就把心事說給折也聽,唉,誰讓咱阿娘長得這般貌美惹人愛呢,折也心痛之下硬是要帶阿娘離開,那曉得,誤打誤撞將我那榆木腦袋的阿爹給挑動起了那顆冰冷的異動的心,結果一紙桃戰書拉開了愛情大戰,倆人戰幾百個迴合,沒想到這一戰下來,倆人竟然結成了兄弟,真是看著在旁的阿娘汗顏。

    阿爹阿娘成親後,阿娘也為折也找了幾門親事,可一門也沒說成。老鳳凰幹脆在峨眉十裏之外劈了幾間茅屋,與阿爹們做起了鄰居。

    阿娘說謀不成,對像結果換成了雨稞,不厭其煩為雨稞說親。

    不說我那幾個師哥長得如何如何讓女子看了心花怒放,三個哥哥長得如何如何讓女子看了捶胸頓足,可這有對桃花眼特別惹人眼的折也與每日一襲素雅的雨稞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啊。

    每日有這棵相貌慧中的美男樹在旁侍候著,我心裏也挺美滋滋的。這洞前有這美男看陣,倒也為清風洞增添了幾分風彩。

    心裏也猜到了雨稞此次來找我的用意,而我故作不知,輕咳了聲,起身正想迴房。

    雨稞攔住了去路,“姑姑,幫幫雨稞說通一下還在洞外的喜鵲仙子吧。”

    喜鵲仙子,不是小雀仙嗎?我瞅了雨稞一眼,道:“你這美貌,嘖嘖,不知要傷多少仙子們的心呐。”

    許是聽了我第一次用美貌一詞評介了他的長樣,雨稞白皙的雙頰微微泛著紅。

    沒想到這棵雨稞樹也會臉紅。

    我立在他身前眼睛放光的看他,他還不好意思的躲我。

    “那好,我幫你說說去,你呆在洞內等我的好消息。”

    我正邁出去,雨稞跑到我身前,我正想問他還有什麽事,他卻道:“外麵陽光刺眼,還是敷上白綾擋擋日光。”

    我從小患了眼疾,聽阿娘說是從胎裏帶出來的,許是阿娘在懷我時,營養不夠,懷我時害喜害的很,唯有東荒翠玉山上的山竹才能讓阿娘吃的下,這眼睛本來就不好使,在三百年前更是一爆發的不可收拾,害我差點眼瞎,阿爹用他的靈珠運用靈氣為我做了一對眼珠,又用東海裏的蔓葉草做了一塊擋強光的敷眼白綾。

    我從袖間掏出白綾係上,來到洞前,果然一位身穿淺綠色裙裳,長相清秀的小仙子立在洞前。小仙子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正一個勁的往裏瞧。

    見我這幾萬年從不出峨眉的姑姑走了出來,喜鵲仙子先是呆愣了一下。

    她畢恭畢敬的福下身,“小喜鵲看過姑姑。”

    雖是來替雨稞擋桃花的,傷心是難免的,但也不能傷小喜鵲的心傷得太深。

    我見她很懂禮數,微微笑道:“同住峨眉,不必多禮。”

    我話才剛落下,她便起身眉開眼笑來拉我的手。

    看來這個比上一個難對付的多。這個屬於撒嬌型的。

    “姑姑,姑姑,雨稞在嗎?”

    “在,在。”看來兩聲姑姑對我很受用,我將雨稞在洞內的實情告訴了她。而我的腦子裏也快速的想對策怎麽來擋下這朵桃花。

    喀,民間話本子裏是怎麽說來著。

    “那,姑姑能不能,能不能讓小喜鵲進去。”

    她笑臉的確很甜,看著人心裏像抹了一層蜜般。

    “找雨稞有事嗎?”

    小喜鵲羞澀的低下頭,抬手摸了一把泛起紅暈的小臉,“找雨稞,問問,問他願不願意與我喜結連理。”

    “哦,這樣呀,可雨稞他……”我欲言又止的沒將話說完,皺著眉看了她一眼,重重的歎了口氣。

    “難道雨稞哥哥與哪位仙子成了婚麽?那我……是哪個這麽有福氣的仙子能得雨稞哥哥的憐愛?”

    小喜鵲一副眼眶含淚傷心的樣子,看著我心裏有幾分內疚,可謊話還是要編下去的呀,要不然怎麽迴去向還在屋內坐立不安的雨稞樹交待。我先是與她說了雨稞先是如何鍾意他那位未婚妻的,如何倆人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小喜鵲聽得一張俏麗的小臉笑中帶著苦澀,哭笑不得幾將臉皺成了一團,。

    “本是快要成婚的,可就在後來。”我瞥了她一眼,接著道:“後來,小雨稞忽然得了場大病,他……”

    “他不是在洞內嗎?”我還沒說完,她就接過了話,轉身又一個勁的往裏瞧,這迴可是一臉灰暗,滿臉擔憂。

    “雨稞他差點就枯竭了。”

    “枯竭!!那他好些了麽?現下,他未來的娘子有守著照看著他麽?”

    看來這小喜鵲真的動了心了。雨稞呀雨稞,你罪孽深重啊!害得我也淌了這趟混水,傷了小喜鵲的心,我真是罪大惡極啊!

    看她本是一張容光煥發的臉,硬是被本上神我搞得黯然失色,一臉悲愴之狀。

    “姑姑為何總搖頭,莫非,雨稞哥哥他的病情……”

    我正了正身,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小喜鵲呀,雨稞病情正在惡化,他那娘子一聽他病在膏肓,家人怕損了她的名聲怕往後嫁不出去,拉著她迴家了,心上人一走,雨稞更是病的奄奄一息,整日裏吐血,喝藥都不管用,吃什麽吐什麽,就算是給他靈芝也不管用啊。”

    “怎麽會?這峨眉仙氣繚繞,雨稞怎麽會一病不起呢。”

    “喀!這,峨眉雖清修之地,整日來仙氣繚繞,可這天傑地靈之地,也加快了蟲的快速生長與猖狂,你別看雨稞表麵相安無事,裏邊全爛了!”我隻有講的有多誇張就有多誇張了,趕快斷了她的念想。

    她聽了為之一慎,“那,還有什麽辦法救他嗎?”

    “喀,這個,這個,哦,決對要讓他靜修,靜下心來不受外界幹擾,也許,還有一線希望。”

    “那,姑姑請將小喜鵲到來之意,傳達給雨稞哥哥……”

    “不能!”許是我這兩字重了些,我看她兩眼就要冒出淚來,看著我心裏著實難受,可我還是要斷了她的念想,我接著道:“我的意思是說,他現下在靜修,不能打擾的,而且,他已徹底斷了成親的念想,他現在是心灰意冷,前些天我阿娘要為他再擇佳偶,沒想到他一聽,就投了一次湖,說什麽死活也不會成親。”

    小喜鵲徹底絕望的輕哦了聲,對我福了安,一臉惆悵的轉了身化了隻喜鵲,我見她好幾次差點從空中跌下,我想我這是傷人傷到家了。民間話本子裏這麽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生死相許,我搖搖頭,輕歎口氣,轉身便見雨稞從洞口走了出來。

    “姑姑怎麽能這麽糊編瞎造呢,雨稞不是好好的嘛。”

    “怎麽,心疼了,心疼了你再把她追迴來呀,是呀,你好好的,好好的害我傷喜鵲仙子的心。”我白了他一眼,轉身朝洞內走去。“看好洞口,不許再來煩我。”

    “那,姑姑這喜鵲仙子會不會折迴來呀?”

    “折迴來還不順了你的心,你好安慰安慰她被姑姑我傷害的那顆脆弱的心。”

    “姑姑!”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以施了法在洞外五裏處的一線天,再多的桃花也進不了你的身。”

    “那好,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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