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顏在妄死海裏呆了得有大半天的時間,直到天色已昏。夕陽的餘暉照入妄死海的時候,柳紅顏知道自己一定要離開了。


    就在她出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一個女人,而且自己還認識。


    柳紅顏道:“屠北呢?”


    張潸潸這時已經揭下了自己的麵紗,她美麗的容顏像是不化的冰雪,晶瑩剔透裏有著最美的棱角。


    張潸潸說:“他以後不會再出現在這了,你盡可以放心。”


    這麽說著,她的臉上又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樣的笑容像是四時花開。


    柳紅顏道:“良庸師兄在避著你,避著你的原因是善水宮宮主的詛咒。”


    如果是別人,在知道自己被人誤會以後,一定會盡力為自己辯解。但是柳紅顏卻並不這麽做,她沒有對張潸潸說自己有多無辜,也沒有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之類的話,她隻是說出了一個自己知道的事實。


    張潸潸聽完,臉上那點淡淡的笑意消失,但是神情卻並不嚴肅。


    她說:“我知道。”


    柳紅顏這時就有些糊塗了,既然她知道,又怎麽會來這找良庸,或者換一種說法,既然她知道良庸避著她的原因,不應該暗中先化解化解麽,怎麽這麽明目張膽地來南山下。


    柳紅顏問道:“你知道?”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一陣風吹過,吹起她看起來平凡無華的深青色衣裙。在她的身後,是深綠的妄死海以及湧動的朦朧的靈氣。


    張潸潸歎了一口氣,憂愁像千萬隻蝴蝶,繞著她盤旋,讓她的美麗變得神秘而不可捉摸。


    “師尊她自己是身在迷局裏才看不清,她隻看到了自己為人所棄,卻從不思考深層次的原因。可我那時卻看出來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在這個世界,有什麽能讓一個人離開另外一個人,不是情也不是愛,隻能是命運。”


    張潸潸這麽說著,向柳紅顏走近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去牽起柳紅顏的手。但是柳紅顏自己卻往後退了一步,她原本就離妄死海不遠,這麽退了一步就更近了,她心裏很有把握,隻要再有三步,她就一定能跑入妄死海。


    張潸潸對於她這個小動作,似乎並不在意。


    張潸潸說:“在中清界,真正因為情愛結為道侶的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都是因為相互合適罷了。所以那時我就明白,裏頭是有隱情的。”


    柳紅顏聽她這麽說,心裏對這女子的欣賞之意更重了,她喜歡像張潸潸這樣冷靜理智的人。在現代的言情小說裏,時常是因為女主的多疑與猜測,才讓男女主的感情坎坷起來,最後就是原本相愛的兩個人互相傷害。


    她又向後移了一步。欣賞歸欣賞,一個人在感情裏都太理智,總歸不是什麽好事,一般隻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再愛了,另一種則是從沒愛過。


    感情這玩意從來都很拉低人的智商,比如說張青那種才是正常情況,而像張潸潸這種,實在有些詭異。


    張潸潸好看的眉頭皺了皺,而那隻是一瞬間,她又接著說道:“不凡告訴這事的時候,肯定是希望你保密的,現下你這麽告訴我,又是為什麽呢?”


    她這就純屬隻是好奇了。


    柳紅顏聽了她這個問題,卻笑了起來,笑容裏還有些不以為意。


    她說道:“我從沒答應過他什麽,自然也就不用新手什麽承諾。更何況,你們倆的事情,我原本就不想攪入。”


    其實,在良庸自己把那些事都說出來的時候,柳紅顏在心裏就已經決定,無論接下來他說的是什麽,她都會把他說的東西全告訴張潸潸。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秘密很簡單,女人和女人之間的秘密也很簡單,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秘密就很不能忍了,特別當對象是一個有心上人的男人和一個有心上人的女人。


    有些時候,現代人常要求要思想自由、行動自由,很多人向往開放的性關係,這很正常,畢竟封建了幾千年總要有個思想解放的。但是這樣的心態,在你遇見心上人以後就應該改改了。


    因為他(或者她)是你愛的人啊,你之後的潔身自好也好,守身如玉也罷,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麽狗屁名頭,一切不過是為了你愛的那個人,因為你愛她,所以你願意體會她一切可能的傷心,你會巴不得自己三頭六臂去保護她,又怎麽能忍心她為了一些莫須有的事情而傷心落淚。


    所以,柳紅顏自己雖然不會天天嚷著男女授受不親,但是該保持距離的時候還是應該保持距離的。


    張潸潸這時也笑了,不是虛偽的笑,沒有一點矜貴。


    她說:“你知道嗎,如果不凡他對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子獻殷勤,我都不會相信他是真的移情別戀。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最獨特的那一個。”


    柳紅顏聽了,覺得有些好笑,這夫婦倆還沒成婚就已經心有靈犀了。


    隻不過,她倒真有些不明白了,首先她沒有三頭六臂,其次她不是天仙下凡,為什麽自己就成了那最不同的一個?


    她笑著反問道:“為什麽我就不同了?”


    張潸潸手裏拿出了一支白玉蕭,那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樂器。她會用這支蕭去殺人,也能用它吹出整個中清界最動聽的曲子。


    張潸潸說:“你知道我手上這支蕭的來曆嗎?”


    柳紅顏老實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支蕭的來曆,也不知道張潸潸到底在中清界是個什麽樣的水平。因為在南山的藏經閣裏,有關善水宮的資料在幾百年前燒了個差不多,而從那以後,似乎宗門裏的人也並不想了解善水宗了。


    “我的蕭,是從幾萬年前傳下來的神品,玉是北域深海裏的,做這支蕭的人是第一任南山長老,而有資格用它的,隻有我善水宮曆任宮主。”


    “我就像是這蕭,可以說在整個中清界,不會有比我手上這支更好的蕭了。”


    “但你不一樣,你不是蕭,你倒更像是一把鐵劍,像劍一樣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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