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尺堪堪與柳紅顏擦臉而過的時候,兩人心裏都生出了一絲警惕之感。


    柳紅顏的警惕感還是很容易理解的,畢竟身為一隻菜雞,還是要有身為菜雞的自覺的。所以剛剛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閃身,幾乎已經用上了她最快的速度,當戒尺附帶的戾氣擦過她的臉,她的心跳得幾乎要炸開了。


    但是對方很明顯不會理會柳紅顏到底是什麽心情,他一擊不成,立刻收住手,用盡全力向左一揮,與此同時右腳向外未移,這是為了穩定自己的重心。


    而柳紅顏也不是任人打的傻子,隻見她盡全力向後一彎,雙手握著的劍卻向前揮去,這也是為了穩定平衡,鐵劍向前揮的時候勢必會向前使力,在力學基礎上正好彌補她重心的後移,順便看看能不能逼著對方向後移一移。


    那黑衣青年自然不是個新手,隻單從柳紅顏揮出的這一劍就能看出她並不通南山劍道。


    “我叫屠北,你記住。”沒來由的,屠北就是很想讓這個即將死去的女子知道自己是誰。


    他說這話的時候,停下了攻勢,手裏握著他的戒尺。


    也是柳紅顏幸運,雖然從力學上能實現的東西,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很難的,所以柳紅顏剛剛她樣一個彎身其實有些重心不穩的,趁著屠北說話的這個機會,她迴身向前,鐵劍抵著地,穩了穩自己很不穩的心跳。


    看著那青年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柳紅顏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很爽朗,就像是她在南山下開的花,熱烈而美麗。她的笑容像是那盛開的紅花,隻是更像紅的熱烈,而非花的嬌弱。


    “我叫柳紅顏,紅顏枯骨的紅顏。”她的聲音不高,也不溫柔,就像是風聲的絮語,低沉而冷靜。


    一邊說著,她雙手又握緊了劍。


    “你不是任遙的弟子,任遙也不會收你這樣的弟子。”屠北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手中的戒尺卻再一次舉起來。


    生活畢竟不是武俠小說,更不是言情小說,人家不會因為你的脆弱而同情,也不會因為你的笑容而憐憫,對手就是對手,若不是為了要你命而舉起武器,他就不會在你麵前露出殺機。


    屠北出手很快,戒尺又很快揮向了已經握緊了鐵劍的柳紅顏,但是她的眼睛卻並不看著戒尺,而是向屠北的身後看了一眼,那裏有人。


    但是很快,柳紅顏又將目光放在了屠北身上。


    她這時凝聚靈氣聚於鐵劍之上,然後身體迅速後移,就在那一瞬間,一隻青鸞鳥從劍裏衝了出來。


    屠北從沒見過這樣的招式,所以在青鸞鳥向他飛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往後掠了十幾步,即使是這樣,那隻鸞鳥還是從他身體裏穿過。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屠北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靜止。


    不過下一刻他就明白,那樣的劍氣根本沒有任何的殺傷力。隻是等他再往前看的時候,前麵哪裏還有柳紅顏的影子,隻在那氤氳在妄死海的靈氣當中,似有人掠過的身影。


    不錯,柳紅顏在那短短一瞬直接跑入妄死海。


    原本以為隻有屠北一個人,所以她並不想退,想在實戰中提升自己。然而,當知道原來在妄死海邊上還有別的人,即使不知道他是不是屠北一邊的,但光從那人能見死不救這一點上,就能猜出他對自己八成也心懷惡意。


    妄死海裏麵很平靜,比上一次她來的時候還要平靜,甚至還有些陰森恐怖。但柳紅顏現在卻沒工夫想這些,她還要去找她的劍鞘,起初為了防止對方知道自己身懷異寶能讓劍鞘憑空消失,就把劍鞘扔入妄死海裏,如果屠北稍聰明一些從她這一個動作就該知道,柳紅顏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退路就是妄死海。


    可是沒有這個如果,所以屠北隻能看著靈氣氤氳的妄死海有些愣住。


    柳紅顏沒走多久就發現了她的劍鞘,純黑的鐵劍插入劍鞘以後,柳紅顏開始抱著劍在妄死海裏四處閑逛。


    她心裏有一種感覺,屠北不會這麽輕易離開的。


    “唉,也是倒黴。”她自言自語道。


    “倒黴。”


    妄死海裏忽然發出這樣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裏頭還帶了一些傻氣。


    原本知道妄死海原來是一個人而不是一片海以後,柳紅顏走在妄死海上就有些心裏發怵,現在又突然聽到聲音,柳紅顏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是誰?”柳紅顏抱著鐵劍,眼睛看著自己站著的海麵,碧色的湖水這麽看著依然很美,但柳紅顏心裏總是覺得,這顏色頹頹的,就好像海水生了病。


    “誰。”


    妄死海似乎完全沒有理解能力,隻是呆呆重複著柳紅顏的最後一個字。


    柳紅顏道:“你有名字嗎?”


    妄死海說:“嗎。”


    柳紅顏……自己這是又多了一個孩子了……


    柳紅顏道:“我叫柳紅顏。”


    妄死海說:“紅顏。”


    柳紅顏道:“你叫清越。”


    妄死海說:“阿越。”


    本來在那裏隻是閑閑問著妄死海的柳紅顏,聽到這個迴答,終於來了精神。


    雖然聽了無名氏的話,雖然心裏已經認了他當師尊,但是柳紅顏看人看事情從來不會隻聽一個人的,不管那人是誰(除了柳二貨)。所以,如果能聽一聽清越自己講故事,柳紅顏覺得自己還是很願意的。


    ……


    妄死海邊上終於又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還是最美的女人。


    她臉上帶了薄紗,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眼神冷漠,手上持著一支碧玉簫。屠北一看來人,心裏翻起驚濤駭浪,善水宮的人怎麽會來玄玄宗?


    “張潸潸。”屠北這是在詢問那女子的身份,但是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不錯,一直在妄死海邊上的另外一個人正是張潸潸。因為良庸的那一番話,她決意要了解柳紅顏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所以今天看見柳紅顏要出門了,她隨後不久也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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