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中,一道遁光飛過天際,在安嶺古道前停下。


    雷天轉頭,剛想說什麽,忽然看到靈玉的臉,吃了一驚:「你……」


    達成目的,離開寒鴉山,靈玉恢復了真容。


    看到他既驚且疑的樣子,靈玉笑道:「幹壞事當然不能用真臉了。」


    沒等雷天說什麽,她隨手拿了個玉簡,留下印記,拋給他:「就到這裏吧。沒有意外的話,你兒子應該帶著他的母親妹妹到達陵蒼太白宗了,你自己去找他們。」


    雷天若有所悟:「原來真人是陵蒼大宗門的修士,難怪……您不迴去嗎?」


    「我還有事,暫時不迴去。記住,我叫程靈玉,你可以告訴值守弟子,你是天池峰程真人的僕從。」


    「是,屬下遵命。」


    靈玉又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給師長的信。你到了太白宗,送到觀雲峰去。」


    雷天恭敬應下。


    靈玉又交代了一些事,最後交給雷天幾張靈符:「去吧。」


    雷天向她深深一禮,轉身向安嶺古道行去。


    擁有築基修為的雷天,不需要靈玉多費心,看到他進入安嶺古道,自己化為遁光,掠過昌和城上空,往南邊而去。


    寒鴉山一行,她收穫豐厚。


    本來寄予厚望的奇石,沒能給予她更多的幫助,反倒得到了仙根肉芝這件寶物。


    邱元說,此物可以增加結嬰機率,這正是她目前急需的。


    而且,肉芝這種東西,不像普通的靈藥,不必種在土裏,擁有自我修復的能力。不貪心的話,完全可以做到取之不盡。


    另外,在亂石林中,她用此物治好了雷天身上的傷,說明它確實擁有療傷奇效。若是在身上帶那麽一兩片,對自身亦是大有幫助。


    靈玉心情極好,盤算著這塊肉芝要怎麽用。


    首先,她結嬰的時候需要一塊。其次,得留上一些,關鍵時刻能救命。然後,師父和師祖那裏也給一些,肉芝的療傷效果很好,元嬰修士也能用。剩下的,交給宗門好了。如果宗門利用得好,以後弟子結嬰,機率會提高一些……


    昌和城往南,幾乎沒有什麽仙城,隻有一些依附於世家的小鎮。


    靈玉抹去了偽裝,將修為壓在築基期,一路雲遊。


    築基期的修為,在大夢澤算是不錯的了,她幾乎沒遇到什麽麻煩,就到了高湖城。


    高湖城位於大夢澤中部,周圍是五個連環湖,稱為五子湖。高湖城就在五子湖的中央,一塊地勢較高之處。


    說是城,其實也就是鎮的規模。大夢澤的仙城,大部分都是如此。


    靈玉進了高湖城,閑逛一圈。


    比之昌和城,高湖城還大有不如,來來往往的修士,大都神情麻木,修為低下,築基期都很少見。沿街攤位零零散散,就連店鋪都沒幾個光鮮的。


    靈玉轉來轉去,連個搭話的都沒有。


    這要是換成星羅海,像她這樣的外來修士一進仙城,立刻就會有人吆喝,熱情地向她介紹自己售賣的貨物。


    商業的繁榮與否,直接可以看出這個地方的修士是否富足。


    高湖城顯然都是貧窮修士的聚集地。


    正逛著,忽聽街上起了騷動。


    靈玉轉頭去看,一家商鋪門口圍了許多人。


    「掌櫃的,求您了,我哥哥等著救命呢!」一個年輕人跪在商鋪門口,拚命地向掌櫃磕頭。


    靈玉皺皺眉頭,這年輕人是鍊氣五層的修為,掌櫃相差不多。修士之間,少有行大禮的,更不用說磕頭,要是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兩個凡人。


    那掌櫃拉著臉,喝道:「你當我們是開善堂的嗎?之前已經容你欠了藥費,還沒還呢又想賒欠。我也是給人幹活的,老是讓你賒帳,怎麽跟東家交待?」


    年輕人仍然拚命磕頭,血順著額角流下:「求求您,沒有這藥,我哥哥要不行了!」


    他越是磕,掌櫃越是惱怒:「怎麽?還賴上我們了?」


    人群裏,有人喊道:「掌櫃,他這麽可憐,你們就做做好事嘛!」


    「他可憐,我還可憐呢!」掌櫃轉頭對圍觀的人群訴苦,「各位道友,你們不知道,這麻小二,來我們鋪子賒了好多迴了,要不是看他可憐,怎麽會讓他賒欠多次?俗話說,救急不救窮,他們要是一時急需,那就算了,我們東家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可麻老大這藥都吃了一年了,現在還半死不活的,能不能撐過去都不好說,難道我們要一直賒到他好嗎?」


    人群中,有同樣開店的喊道:「錢掌櫃說的是,自己遇到難處,也不能賴上人家啊!」


    年輕人麻小二哭道:「錢掌櫃,我、我給你們店鋪幹活,不要工錢,一定還上欠你們的藥費!」


    「這是怎麽迴事?堂堂修士,怎麽能隨便亂跪?」有行人走到這裏,擠過來問。


    他旁邊那人道:「這位道友,這麻小二他哥麻老大等著藥救命,可是沒錢了,隻好求掌櫃賒給他。」


    那行人道:「賒藥?你們這有這樣的規矩嗎?我們那裏的店鋪,從來都不賒欠的。」


    「可不是,照我說,錢掌櫃已經不錯了,之前賒了好多迴。」


    旁邊有人插話:「那怎麽一樣?麻老大是給他們鋪子採藥的時候受傷的,在他們鋪子裏幹了多年的,怎麽能一受傷就不管?」


    「是嗎?受了什麽傷呀?」


    「聽說是中毒。」


    人群裏你一言我一語,靈玉聽了個大概。


    原來這年輕人的哥哥麻老大是個採藥人,靠採藥賣給店鋪為生。這家店鋪,是他常年賣藥的鋪子。


    一年前,麻老大採藥時遇到了守護的靈蛇,僥倖逃得性命,卻被咬中,中毒而迴。


    麻小二為了給他哥治病,很快沒錢了,賺的錢完全不夠花,隻好來這間鋪子賒帳。鋪子掌櫃一開始還賒給他,眼看麻老大沒起色,就不大願意了。


    有人覺得,麻小二已經賒欠多迴,掌櫃不賒給他有道理。也有人說,麻老大是給他們鋪子採藥受傷的,怎麽能不管。


    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正看著熱鬧,街道口傳來聲音,有人喊:「白小姐來了,白小姐來了。」


    一名少女騎在一隻靈豹身上,向這邊跑來。


    這少女鍊氣九層修為,一身玄衣,英姿勃發,十分貌美。


    靈豹三步兩步飛奔至店鋪門口,少女揚聲喝道:「怎麽迴事?」


    人群很快散開,掌櫃恭敬地向這少女一揖:「小姐,是麻小二又來賒藥了。」


    看到少女出現,麻小二轉過來向她磕頭:「白小姐,求求您,我哥哥需要藥……」


    沒等少女說話,掌櫃稟道:「小姐,我們已經賒了很多迴了,再賒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少女皺著眉頭,問道:「他欠了鋪子多少錢?」


    掌櫃的說:「至少一百塊靈石。」


    一百塊靈石,對大夢澤的散修來說可是個大數目,大部分人全部身家都沒有這麽多錢。


    「白小姐,白小姐!」那麻小二喊道,「我知道欠你們鋪子很多錢,我願意賣身還債,隻求你們救救我哥哥!」


    「賣身?」少女看看他,又看看掌櫃。


    掌櫃湊過去,低聲道:「小姐,麻老大治不好了,麻小二不比他哥……」


    「如果不賒給他,先前欠的債也討不迴來了。」少女說,「他要賣身就賣身吧,本小姐差個隨從。這麽鬧下去不是個事,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這事就這麽辦,爺爺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


    掌櫃為難,在少女的瞪視之下,隻好點頭同意:「是,小的遵命。」


    少女進了店鋪,年輕人也被帶進去,一場風波就這麽平息了。


    靈玉繼續閑逛,逛完了找個客棧住下,招來夥計。


    「高湖城附近有什麽高階修士嗎?」


    夥計見她修為高深、出手闊綽,熱情地答道:「我們高湖城,修為最高當屬羅前輩。他已經築基後期,如果能夠結丹成功,就是我們高湖城散修中唯一一個結丹修士了……」


    「我說的是結丹修士。照你這麽說,結丹修士都在世家裏?」


    「啊!」夥計摸摸頭,「原來仙客找的是結丹前輩。這個麽,還真的都在世家裏……」


    高湖城附近,世家眾多,據夥計說,中等世家有三五個,小世家多不勝數,最起碼有十幾個。大部分資源被世家占有,散修中修為最高的隻到築基期。


    夥計大致把幾個出名的世家說了一遍,末了道:「前輩是來討教的嗎?若是如此,倒也不必上門,每三個月,世家們有一次論道大會,散修也可以旁觀。運氣好的話,能碰上結丹前輩講道。」


    「是嗎?這論道大會什麽時候舉行?有什麽講究?」


    「仙客想去論道大會,要稍微等等,下一次在半個月後。論道大會上,主講之人會隨機指幾個人現場發問,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讓世家的前輩們看中。上上次論道大會,就有位道友因此進了世家……」


    靈玉打賞了一枚靈石,揮揮手讓夥計下去了。


    論道大會,她沒什麽興趣,高湖城附近雖然世家眾多,卻都不成規模,停留兩天就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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