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上爆開絢麗的光芒,挾帶著強大的威勢,飛撲而去。


    袁長風大驚,伸手一指,連環子母刃環環相套,連成一片,試圖挽迴頹勢。


    連環子母刃成功把劍氣擋住了。可是,他這口氣還沒鬆下來,劍光再次爆開,完全沒有迴避地推著他的連環子母刃,繼續向他撲來。


    袁長風睜大雙眼,理智知道自己必須閃避,但是,當他剛剛意動,那道劍光就破開連環子母刃的阻擋,沒入了他的心窩。


    這不可能!袁長風按著腰帶,這裏有他借來的高階靈器,還有數道危急時挽救情勢的靈符,他還沒來得及用……


    袁長風顫抖地指著雷天,鮮血不停地從胸口湧出來,然後身子一重,往下落去。


    一名袁家管事飛掠而出,接過袁長風的屍體,狠狠地瞪了雷天一眼。


    生死鬥,生死無怨尤,有人身死再正常不過,然而這麽快決出勝負,著實出乎眾人的意料。


    這場比試,連一刻鍾都沒到,就結束了。除了靈器之外,兩人還沒用到其他手段。


    築基修士之間的生死鬥,怎麽也不應該這麽簡單啊!


    兩側山峰鴉雀無聲。築基修士都看得出,雷天之所以能迅速解決袁長風,是因為袁長風低估了雷天的實力,他的劍術著實驚人。奇怪,以前沒聽說過雷天有這麽強悍的劍術啊,莫非失蹤的時候真的遇到了不得了的機緣?


    生死鬥結束後不久,雷天很快被袁家總管叫了過去。


    雷天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袁家總管坐在上首,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仍在專心地處理公務。


    雷天知道,這是他殺了袁長風後必須要承擔的後果。


    不管怎麽樣,他一個外姓散修殺了本宗修士,一定會被家族厭棄,哪怕簽了生死契,他所做的一切都光明正大。


    數個時辰一晃而過,袁家總管總算處理完公務,擱下硃筆,端起靈茶。


    「你就是雷天?」他冷淡地掃了一眼下跪的雷天,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外姓修士。這麽一個尋常散修,居然那麽輕鬆把袁長風斬殺,要說他沒遇到機緣,還真沒什麽人相信。


    「是。」雷天恭聲迴稟。


    袁家總管道:「這麽多年,在亂石林失蹤的人很多,你能安全歸來,著實幸運。」


    雷天默不作聲。


    袁家總管看得眉頭一蹙,幹脆直言:「你在亂石林遇到了什麽?」


    雷天抬頭,看了他一眼。


    袁家總管目光冰寒地道:「多年來,在亂石林失蹤的修士不少。你若能說清楚亂石林裏有什麽,對家族幫助甚大。」


    雷天沒有立刻迴答,他沉默了片刻,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枚玉簡,呈了上去:「迴總管,亂石林之事,小人已向管事一一說明。這是在一具遺骸裏搜到的,或許對家族有用。」


    他這麽上道,袁家總管有點意外,接過那枚玉簡,仔細看了一番,不由地拍案:「這劍術……真是絕妙!」說罷又嘆道,「可惜不完整,隻有這麽幾劍。」


    他想問雷天,是不是沒有把全套劍術拿出來,想了想又咽了迴去。亂石林裏失蹤的修士,都是三大世家的人,若是得了這麽絕妙的劍術,豈會無人知曉?八成那人隻是得了幾招殘缺的劍術。


    至於雷天是不是說謊,他並不在意。雷天就在袁家,如果說謊,早晚會露出破綻。


    想到這裏,袁家總管對雷天親切了許多:「雷天,你妻兒之事,本座已經知曉,這事是家族疏忽了。現在你妻兒都不知所終,你可曾想過,接下來怎麽辦?」


    雷天仍是一臉恭敬:「小人想去尋找妻兒,求總管成全。」


    袁家總管搖頭:「不妥,不妥。你剛剛迴來,身體還沒調養好。這樣吧,你先在家族休養幾年,沒有大礙再出去尋他們。」


    「總管……」雷天似乎有異議。


    「放心吧,家族會派人出去打探的,你的妻兒都是袁家族人,家族難道還能不管?」


    雷天掙紮半晌,終於應了一聲:「是。」


    袁家總管滿意地揮揮手:「既然沒有異議,你下去吧,本座會替你好好安排的。」


    「……遵命。」


    出了大堂,雷天抹了抹額上的虛汗。


    還好主上之前交待過,如果需要,就將那殘缺劍譜交給家族。要是他今天堅持不交,裝聾作啞,必會得罪總管。


    袁長風的命對總管來說不值一提。不過,以總管的身份,還需要親自為難他嗎?那些管事都是人精,隻要總管透露出對他的不滿,有的是人為難他。


    他主動上交劍譜,總管這關算是過了。接下來,就算別的管事為難他,頂多就是日子難過些而已,隻要主上辦完事迴來,他就能脫離袁家了……


    靈玉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無數的景象從眼前閃現,有些模糊,有些清楚,她想抓住,卻徒勞無功。


    這些景象越來越多,閃現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她受不了,大喊一聲。


    「啊——」


    靈玉滿身大汗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倚在奇石上,連忙挪開,隔得遠遠的。


    果然不應該對奇石抱有太大的期望。


    沒有簡真君這個主人操縱,她根本不可能像許寄波那樣看到接下來幾百年的人生,就連預見一些片斷,都是模糊而淩亂的。


    她進一步確定了,這塊奇石,根本不是現階段的她能夠操縱的,想帶走,那是不自量力!


    別說帶走了,想占點便宜,都差點把自己交待在這裏。


    剛才如果沒有及時醒來,她的識海一定會被這些雜亂的景象給塞爆。


    靈玉按了按疼痛的額頭。雖然她及時醒了,但識海還是被傷到了。


    不過,她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有幾幕景象可以告訴她一些事情……


    休息了一會兒,緩過勁來,靈玉解開金丹上的束縛。


    仙書一點一點從金丹上抽離,當她恢復結丹修為的時候,眼前的景象開始虛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場景。


    她從時間旋渦裏退出來,站在真實的亂石林裏。


    既然奇石不是她能夠操縱的,那就不必戀戀不捨。跟簡真君打過一迴交道,她對這位大乘前輩著實懼怕。


    在亂石林裏休息了兩天,確認識海沒有受大傷,靈玉隱藏行跡,出了亂石林。


    她在時間旋渦裏進進出出,少說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寒鴉山因為失竊而引起的騷亂已經平息了。


    靈玉引動魂契,讓雷天前來相見。


    雷天沒讓她等太久,當日半夜,一個人影向她藏身之處飛奔而來,到了近旁,叩頭便拜:「屬下見過真人。」


    靈玉正在打坐,睜開雙眼。


    收拾了鬚髮,換了衣衫,眼前的雷天像個人樣。隻是他神情有些憔悴,看起來過得並不好。


    「報仇了嗎?」她問。


    「是,」雷天恭敬迴稟,「多謝真人賜下劍法,屬下已將袁長風手刃。」


    「那就好。」


    「隻是……」雷天低頭稟道,「屬下將真人所賜劍法獻給了袁家,當真不要緊嗎?」


    靈玉淡淡道:「有什麽要緊?」


    雷天說:「功法之物,何等珍貴,真人所賜劍法犀利無比,就算隻是殘篇,那也太便宜袁家了!」


    靈玉搖搖頭:「他們練不成的。」


    雷天聞言不解:「真人,可屬下確實練成了……」


    靈玉道:「那是因為我給了你劍氣。」


    雷天不大明白,不過他知道,身為僕從,主上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準備好了嗎?」


    「屬下身無長物,隨時可以離開。」


    「那我們走吧。」靈玉一句廢話也無,話音剛落,捲起雷天,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


    藥田小屋裏,方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到了今日,她還是無法相信那件事。


    那天凍鶴潭挖出密道,她突然暈了過去,醒來後聽說,寒鴉山混入奸細,盜走了寶物。


    然後,她被帶到了老祖麵前。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元嬰修士,以往就連結丹修士都見不到。


    她戰戰兢兢地拜見老祖,接下來聽到了一個更加匪夷所思的消息。


    她的朋友,在許家最親近的兩個人,居然都是奸細!


    方禾難以置信,許家對她進行了徹底的調查,甚至動用了夢引術。最後確認,她並非同夥,對那兩個人的身份一無所知。


    方禾失魂落魄地迴去,繼續管理藥田。然而,每次看到對麵的小屋,她都會想起那位程姐姐。


    宗門很快派了新人過來,住進那間小屋,「程君影」這個人存在的痕跡被抹得一幹二淨。


    方禾覺得,她好像做了一個夢,什麽程姐姐,江道友,都是她的夢。


    可是時月和狄修平證實她並沒有做夢。


    怎麽會這樣呢?江道友就算了,程姐姐怎麽可能是奸細?


    幾個月過去,方禾仍然沉浸在這件事裏,心情低落。


    正當她翻來覆去之時,忽然聽到暗夜裏一聲輕響。


    她坐起身,發現桌上多了一個小小的靈石袋,下麵壓著一張符紙。


    方禾顫抖著拿過靈石袋和符紙。


    符紙在她手中無火自燃,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方妹妹,此中靈石,應該足夠你去星羅海了。後會無期,你多保重。」


    方禾拿著靈石袋,怔怔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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