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出來的江尚愁眉苦臉,想到從崇山派兩位長老口中得到的消息,莫名覺得連空氣都變得焦灼起來。


    搞什麽嘛?


    對付他一個小小新人,堂堂的扶風府三大宗之一的崇山派至於用得著傾巢而出嗎?


    這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掘了人家全宗的祖墳呢。


    江尚心裏對崇山派的那位流雲武宗豎了一根長長的中指,然後就隻能哀歎。


    對付崇山派的兩位長老,他還能用些陰謀詭計,後手埋伏。


    因為大家整體實力差不多,誰夠陰險,誰就能贏。


    可對麵是一位稱號武宗,三位資深先天長老,還有三到五位新晉先天弟子。


    這麽一支力量,平推了他是一點不費勁。


    什麽陰謀,在這種堂皇大勢之下,根本起不了一丁點作用。


    至於粉塵爆炸,可用一不可二。


    人家又不是傻子,還會呆呆地等著他布置好現場,然後去炸他們。


    而且這個爆炸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威力。


    連兩個毫無防備的長老都炸不死,何況他們掌門。


    再說他手下的這幾個歪瓜裂棗,欺負一下城中的那些所謂大家族還行,可想要對付崇山派,就是再翻個倍也不夠。


    若不是人家顧慮紅葉坊市隱藏的大佬,也就是上任老板,早就飛龍騎龍,哪還用什麽陰謀算計,講什麽師出有名了。


    那麽當務之急是……跑路?


    江尚這個念頭出現沒多久,就直接被他甩到腦後,暗罵自己腦袋秀逗了。


    若非萬不得已,他怎麽能舍棄這片大好基業,何況他背後又不是真沒人。


    作為袁幹爹唯一指定繼承人,他需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嗎?


    他要是死了,袁幹爹哪還有顏麵去見他那個死去的娘。


    他隻是擔心袁幹爹的考驗要到什麽程度。


    是要他被打得半死還是全熟?


    不過不管是哪一樣,他都大大吃上一番苦頭才行。


    至於打贏?


    從紙麵實力上計算,他能贏隻有一種可能,除非對麵放上一條河。


    隻恨自己太窮,連掛都開不起。


    否則給他三個月,連袁幹爹來了,他都敢齜牙較量一番。


    “難呐!”


    江尚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盡可能讓自己輸得好看一點。


    這年頭,人生多艱,想躺平繼承個遺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兩天後。


    崇山派的人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


    一群青衫長劍怒馬的江湖武者從青陽縣的城門魚貫而入,直撲紅葉坊市而來。


    紅葉坊市最近的生意很差。


    因為傳言紅葉坊市殺了崇山派的弟子,還囚禁了人家的真傳弟子,崇山派聽到消息後就要打過來了。


    為免殃及池魚,來逛街的人都少了許多。


    對此,連江尚也沒啥好辦法。


    因為傳言是真的。


    要不是他是老大,他都想跑了。


    紅葉坊市的最高建築,一座年份久遠的鍾樓上。


    江尚俯瞰著整個紅葉坊市。


    一半繁華,一半廢墟。


    要不是崇山派的事情,這會兒紅葉坊市應該在如火如荼的重建當中。


    但因為崇山派,這會所有工程都暫時停工。


    也就造成了這副模樣。


    童蓮站在一旁,匯報著剛才得到的消息。


    “老板,守在城門口的人迴報,崇山派的人來了,他們沒有遮掩蹤跡的意思,大概一刻鍾以後就到。”


    江尚微微頜首:“那就照計劃行事。”


    童蓮點點頭,要離去之時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老板,我們能贏嗎?”


    製定計劃之時,江尚沒有避諱她,也因此她知道了崇山派此次來的真正實力。


    以老板現在的實力,對付他們無異於以卵擊石。


    所以她不明白為何要死守紅葉坊市。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老板難道不明白嗎?


    保住火種,以後未嚐不能東山再起。


    還是老板有著她不知道的底牌。


    童蓮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江尚搖搖頭,很肯定道:“不能。”


    童蓮愣了下,愕然道:“不能?”


    江尚瞄了童蓮一眼,說道:“這不明擺著的嗎?


    他們高層力量那麽多,這邊就我和丁三勉強算兩個先天武者,丁三前幾天受的傷還沒好完,隻能算半個。


    我們憑什麽贏?”


    童蓮沒想到老板看得這麽通透,她苦笑道:


    “那……那,好吧,老板我沒問題了。”


    老板想不開。


    那她隻能陪著了。


    即便她知道任性的後果極有可能是死。


    但她早已上了老板的賊船,就算現在想下船,那也來不及了。


    何況她從來沒想過要下船。


    雖然隻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隻有這段時間,她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樣。


    就算能活著,可如果是再迴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她又如何能願意。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見過光明。


    看著童蓮決然而去的背影,江尚差點笑出了聲。


    這是袁幹爹給他的考驗,何嚐不是他給自己那群手下的考驗。


    現在看來,他還是挺有魅力的。


    這不,他的童大管家已經做好了陪他當場去世的準備。


    也算他的收獲。


    突然,他眉頭一皺,看向身後道:“誰?”


    “我!”


    一臉不爽的白蓮教候補聖女西西款款而至。


    她穿著一身紫色長裙,遮掩住了一雙大長腿,腰間一根青色束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唯獨美麗的臉蛋上卻帶著滿滿的怨氣,不免失了幾分氣質。


    還有那幽怨的小眼神,就好像江尚是什麽負心人一般。


    “你還我錢來!”


    西西伸出一隻手,手掌白皙修長,一看就是搞藝術的。


    江尚愕然道:“什麽錢?”


    西西雙眼冒火道:“就是你騙我的錢!”


    江尚更不解了:“我何時騙過你的錢?”


    “好啊,你果然忘了!”


    西西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她咬牙切齒道:


    “就是你讓我買你鋪子的銀子,那五萬兩!”


    她這麽多年才存了這麽點私房錢,結果連迴門錢都沒見著,就聽到崇山派打來的消息。


    於是之前還繁華的紅葉坊市頓時一片蕭條。


    說好的一鋪養三代,這會兒連鋪子都沒見到,整個坊市都要黃了。


    這讓她如何能忍?


    趁著藍貓還沒打死,她是能挽迴多少損失就算多少。


    江尚立即明白過來,原來是這個啊。


    他看著頗有一言不合就要和他決鬥的西西,定了定神,而後倒打一耙道:


    “買賣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情,當初你給我錢的時候可沒說過要拿迴去。


    再者說你的錢我已經全部投資了下去,你瞧瞧,這麽多地裏可有你的一份。”


    江尚指著已經停工的廢墟道:


    “地就放在這裏,童叟無欺,哪裏有什麽騙不騙的?”


    西西一時語塞,但還是強撐著道:


    “可崇山派要來了,你們坊市要黃了,那什麽黃金商鋪也成了賠錢貨。


    總之我不管,我的銀子你必須賠給我。


    就算沒有五萬兩,也得……得三萬,最少兩萬!”


    西西伸出三根手指頭,又自己掰迴去一根,然後眼淚刷刷往肚裏流。


    折騰了這麽久,她才從藍貓手裏賺了小兩萬銀子,這啪的一下就全都賠了出去,還倒貼一萬。


    江尚卻是搖頭道:“賠錢是不可能賠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們要有合約精神。


    再說誰跟你說我們坊市要黃了。


    崇山派算個什麽東西,你難道忘了我背後的人是誰?”


    “他們來了正好,我正要借他們好好立威,把紅葉坊市的名聲打出去,借機做大做強。


    你五萬兩花的可是太值了。


    我也就是看你算是朋友的份上,不然我還得讓你加錢呢。”


    西西一愣,又把肚裏的眼淚吸了迴去,眼睛登時一亮。


    對啊!


    她怎麽忘了紅葉坊市背後的老板的老板是誰。


    那可是她頂頭上司,白蓮教五行散人都要客客氣氣的袁縣尉,有他出馬,崇山派又算得了什麽。


    一見西西這副表情,江尚就知道她把自己說服了。


    於是他聲音變冷道:“想通了?還要不要你的銀子了?”


    西西被嚇了一跳,表情有些委屈道:“幹嘛兇人家?我就是一下子沒想明白。


    誰讓你剛才跟你那小侍女說打不過的?”


    江尚冷哼一聲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虧你還是混了這麽多年的老江湖。”


    “算了算了,兩萬兩是不是?我這就掏給你,跟你這種意誌不堅定的家夥合作,我還真怕哪一天你又在背後捅我刀子?”


    江尚作勢就要從懷裏掏銀票。


    “別別!!!”


    西西退了兩步,連連擺手道:“我不要銀子了,我相信你。”


    江尚追問道:“真不要了?真相信我?”


    西西堅定點頭道:“真不要了,真相信你!”


    與其拿迴兩萬兩,不如賭上一迴。


    說不定就時來運轉,真變成富婆西西了。


    江尚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那好,不過為了表明你的誠意,這次戰鬥你也參加吧。”


    他原本沒想拉上西西,不過既然她這次送上門來了,自然不用白不用。


    西西一愣,指著自己道:“我也參加?”


    她不是來討債的嘛,怎麽又被拉了壯丁?


    江尚冷哼道:“誠意你懂不懂,咱們既然是合作夥伴了,是不是得有難同當?”


    西西苦著臉道:“可我打不過流雲武宗。”


    江尚心中大唿好家夥,一來就想當主力。


    他差點都沒忍住答應下來。


    不過那是袁幹爹給他找的對手,他倒是想讓,就怕這次搞不定,下次又不知道換什麽對手。


    所以表麵上他嗬嗬一笑,帶著一絲刻意的嘲諷道:


    “沒讓你跟崇山派打,這樣吧,剛才下去的那個女孩你見了嗎?”


    西西氣鼓鼓地點點頭,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但她是真打不過啊。


    這份委屈也就隻得咽下。


    江尚語氣淡淡道:“她是這次紅葉坊市重建工程的主要負責人,你既然擔心你的商鋪,這次你就負責保護好她。


    她隻要不出事,等幹掉了崇山派,工程很快就能重新啟動。


    要是她出了事,我還得重新找人,重新交接,工程就得延誤。”


    西西一聽這麽簡單,直接點頭道:“沒問題。”


    江尚低哼道:“那你還不快去。”


    “哦哦。”


    西西落荒而逃,完全忘記了自己這次是來幹什麽的。


    江尚摸了摸下巴,心中再次感概邪教妖女果然好騙。


    難怪一些小說話本中她們總是和正道少年談戀愛,被騙了身子,還生了孩子還不算完,最後還得被大義滅親,人財兩失。


    當然,也有中間幡然悔悟,明白感情是事業的大忌,從此封心不再愛,就此成為一代魔後的。


    感概幾句,江尚的注意力就被底下漸漸清空的街道所吸引。


    ……


    “籲!”


    領頭的馬蹄高高揚起,坐在馬背上的人影不慌不忙,一拉韁繩,停在紅葉坊市街道入口處。


    長長的街道空無一人,路上隻有落葉和幾個破紙皮燈籠隨風飄蕩,渲染幾分淒涼。


    明明此刻豔陽高照,卻莫名讓人感到了幾分涼意。


    “嶽長老還有左長老呢?”


    馬上的人是一個高冠長須,容貌端正的中年男子,一襲青色書生衫,身子馬背上負著長劍。


    此人正是崇山派現任掌門,江湖人稱流雲武宗的林雲圖。


    “稟掌門,早在兩日前,紅葉坊市發生了一場大爆炸,我們留在紅葉坊市的探子就與兩位長老失去了聯係。”


    說話的是崇山派留守在青陽縣的另一位長老魯寶慶。


    這一次打先頭陣的不是兩位長老,而是三位。


    甚至連嶽長老和左長老都不知道他們身後還有一位長老盯著。


    這也是林雲圖一貫的風格,一明一暗,互不交集,最大程度地保證他的耳目不被閉塞。


    “看來他們出事了。”


    林雲圖眼神一冷,撫須笑道:“看來這位坊市的新老板火氣很大嘛。”


    “我們來了這麽久,也不見個人來迎接,看來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


    “那也就不必再說些場麵話了。”


    林雲圖揮鞭直指,姿態盡顯高傲:“便碾碎他們吧。”


    “掌門,要當心有詐。”


    一旁一位長老提醒道。


    他是崇山派的三長老謝高閣,他看著空無一人的長街,還有此刻肅殺的氣氛,本能感覺有些不對。


    林雲圖卻道:“左右不過是些鬼蜮伎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可是萬一裏麵藏著狂刀呢?”


    謝高閣是不多跟隨林雲圖參加過當年與紅葉坊市一戰的親曆者。


    而狂刀便是紅葉坊市前任老板絕無相,自稱狂刀。


    林雲圖神色一凜,不自覺看向身後隊伍中一個黑袍人,見其微微頜首,他心中頓時一定,高聲笑道:


    “十年前,我雖惜敗狂刀一招,但十年之後,誰高誰低,還猶未可知。”


    “莫要廢話!”


    林雲圖打斷還想說些什麽的三長老,一聲令下:


    “隨我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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