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飛鵬不能說話,腰以下的部分殘疾動彈不得,耳朵沒聾,聽懂了倪寒念現在嫌棄他多餘,要讓他死。


    他在四輪椅上掙紮的厲害,啊啊的迫切叫喚剛剛離開的兩個美人過來救他。


    可惜兩個美人距離太遠,以為他見到女兒心裏激動,便又識相的後退了幾步,把空間留得更開了。


    “隻有你死了,文武百官才不會為難皇上。”倪寒念眼中沒有任何一絲溫情,從衣袖之中拿出一包藥,目光冷得如春寒料峭,聲音又帶著屬於小女兒家的撒嬌:“放心父親,這個藥不會讓你有任何痛苦,吃下去就跟睡著了一樣,阿酒,兌一碗水來。”


    小白兔不是我們弄黑的,是她自己偽裝的太深,讓我們隻看見白,沒有看見黑。


    現在小白兔把黑的一麵露了出來,讓我成了他的幫兇,見證她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默不作聲的接過藥包,把藥倒在茶水裏,搖晃了一下,雙手捧到倪寒念麵前:“念念小姐,好了。”


    倪寒念端過茶盞,放在鼻尖聞了一下,誘哄著倪飛鵬,“挺香的茶水,父親別怕,真的一點都不痛苦。”


    倪飛鵬滿眼恐懼和絕望,越掙紮越兇,四輪椅發出聲響,喚不過來任何一個人來救他。


    “父親,您不能怪女兒。”倪寒念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手拿著茶盞,一手扣住倪飛鵬的下顎:“要怪隻怪您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多做好事,沒有成為國家棟梁,沒有成為女兒的堅強後盾。”


    “嗚嗚……”倪飛鵬使勁的搖頭,企圖掙脫,可他一個殘廢,根本就掙紮不了。


    “為了女兒的幸福,為了皇上不為難,父親,您去吧,下輩子,咱們誰也別認識誰。”倪寒念說完把帶有毒藥的茶水,給倪飛鵬灌了下去。


    倪飛鵬費盡全力掙紮,腳都蹬直,手愣是沒有抬起,被灌了個正著。


    不管小白兔本身是黑的還是白的,但是她的出發點是為了赫連璽,她知道太後為難赫連璽,讓他在文武百官麵前保倪家。


    所以她善解人意,率先的解決了倪飛鵬,明天上早朝,赫連璽不用為倪飛鵬的事情和文武百官爭論了。


    情愛是籠罩人心的手段,亦是殺人的利器,讓人喪失理性,盲目不清。


    倪飛鵬死了。


    倪寒念來了一個禍水東移,指著伺候倪飛鵬的兩個美人,告訴了她的祖父太後的父親倪時章,是美人伺候不周才會導致倪飛鵬的死亡。


    縱然倪飛鵬有諸多的不是,但他也是倪時章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死了,倪時章大發雷霆,把他所有的妾室和美人通通的趕出了府,送去了青樓。


    倪寒念瞧著那些美人離開,緩緩地笑著問我:“阿酒,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手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得已,念念小姐這樣做,大概也是被傷透了心。”我道,每個人都會心狠手辣,隻不過隱藏在心底的黑暗,不是那麽容易浮現。


    倪寒念嘴角的笑容變成了一抹苦澀:“父親的名聲不好聽,隻有我一個孩子,他怪母親生不出來兒子。”


    “他名正言順的出去找姑娘,美其名的是為了倪家的香火著想,祖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玩出人命來,祖父也會想辦法抹平。”


    “他找不到如意的姑娘,他迴來還打母親,還打我,冬天把我扔進雪堆裏,用雪把我給埋起來。”倪寒念說著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慌亂地用手一擦:“我的母親,赤著腳站在雪地裏,陪著我,他喝的酒,裹著厚厚的衣裳,謾罵我和母親,旁人總是會想著,我和我母親過著榮華富貴的日,其實我們有的時候連豬狗都不如。”


    “我早就想讓他死了,隻不過他是我的父親,身為子女者殺父親,是要受天打雷劈的。”她臉上的眼淚怎麽也擦不幹,她拚命地擦著,臉都擦紅了:“可這一次他不死不行,姑母是喜歡我,可是父親也是她的親弟弟,她再喜歡我,也越不過她的親弟弟。”


    “璽哥哥,今日姑母故意為難他,讓他一個人跟文武百官抗爭,就為了我父親這樣豬狗不如的人。”倪寒念止住的哭聲,但止不住眼淚:“璽哥哥也是一個可憐人,他跟我說了,說他要娶我,你說,我將來是他的妻子,我不幫他,誰幫他?”


    我一時語塞,傻姑娘,你幫了他,到最後也不會有好下場,就如我一樣。


    曾經我也是這樣想,赫連決在皇宮裏什麽都沒有,我要不幫他,他會被欺負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最後呢?我自己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所以,我恨我的父親入骨,我殺了他,為了我自己不會再怕他,也是為了璽哥哥。”倪寒念狠狠的把眼淚憋了進去,眼淚不再流。


    “你沒有錯,你是對的。”我向前輕輕摟住了她,給了她一絲溫暖,眼神冰冷,沒有任何起伏:“為自己心愛的人所戰,所向披靡,不會有錯的。”


    倪寒念在我的肩頭,泣不成聲的哭起來,親手手刃自己的父親,無論多恨,到底是自己的父親。


    翌日,倪飛鵬的死訊像風一樣散發出來京城各地,文武百官不待見他,但憑太後和倪時章的身份,文武百官還是過來吊唁。


    京城中的受過他欺負的百姓,紛紛暗地裏放了炮仗,大唿他死得好,早就該死了。


    倪時章仿佛蒼老了十歲,身體更加佝僂了。


    太後在倪飛鵬停屍的第三天夜晚來到了倪府,此時守靈的隻有倪寒念這個倪飛鵬嫡親女兒。


    太後進來,連披風還沒來得及退下去,對著倪寒念臉狠狠的掌了過去。


    倪寒念被打趴在蒲團上,[筆趣閣.biqugex.biz]捂著臉看著太後,彎彎的眉眼中盡是委屈之色。


    太後指著她,勃然大怒道:“倪寒念,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殺你父親的?你以為你父親死了,你就可以擺脫他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父親的死,你要守孝三年,也就是說,三年你不能進宮為後,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給別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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