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仔細想過,丹鼎門的確嫌疑很大,但是又有一些疑問。”鳳五彷佛自問自答,神情中滿是疑惑:“丹鼎門自盛世以來,沒有出過什麽傑出的人物,哪怕是現在的宗主丹泰常,單就修為而言,最多和我也就在伯仲之間,根本不可能是我師尊的對手。況且,丹鼎門一向與我玄元宗交好,也沒有理由做出這等事來。”

    高庸涵沉吟道:“五哥,從你剛才所言看來,即便不是丹鼎門所為,也必然和他們有莫大的關係。我倒有一個看法——”

    “哦?但說無妨!”

    “我以為,你被人跟蹤,乃至於被人圍攻,其症結都在那顆丹丸身上。為什麽這麽說呢?那顆丹丸隻怕就是兇手遺留,所以當你找上懸空島,此情形必然被兇手偵知,所以才意圖殺你滅口。”看到鳳五不住地點頭,高庸涵又詢問了一些細節:“五哥,你再仔細想想,在懸空島的前前後後?”

    鳳五努力迴想當初的情景,無奈時隔多年,加上自身經曆了數次劇變,實在想不起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對此頗為惱怒。

    高庸涵見狀,不再追問,反過來勸慰鳳五:“五哥,你也不要太著急,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真相也一定會大白於天下。至少,我們已經有了一條線索,等出去以後,就先從丹鼎門著手。”

    鳳五一笑,不再去費心思迴想當初的情景,對高庸涵說道:“反正暫時也出不去,不想就不想了。從明天開始,我便傳你玄元宗修真秘法,就花上些功夫,先把根基築好。”跟著環顧四周,顯得十分滿意:“這裏人跡罕至,我現在又頂著紅絲蟄蟲族長的名頭,不虞有人打攪,安全的很。”

    高庸涵從這些天來的經曆早已明白,在厚土界,沒有高深的修為、雄厚的實力,不要說為親友報仇,隻怕連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住,所以對於鳳五的提議欣然接受。此刻,他不再固守所謂的門戶傳統,實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大氣、甚至有些不羈之人。原來的堅持源於對師門的尊敬,如今的轉變,則是源於對朋友苦心的體諒。如果此時仍然拒絕鳳五的好意,那就顯得過於呆板,不通情理了,當下接口道:“一切都聽五哥的安排,總之我一定傾盡全力,不令五哥失望!”

    鳳五拍了拍高庸涵肩膀,很是高興,說道:“可惜無酒,不然倒真想和你痛飲一番,不過,楚蘭紅淚還是有的,我去叫那些蟲人弄點來。”跟著,出了山洞。

    高庸涵聽著外麵傳來鳳五略帶嘶啞的吼聲,不禁心中一暖,迴想起短短數天來的種種,無論是魁豹,還是鳳五,雖然都是萍水相逢,卻都給了自己極大的愛護,甚至不惜犧牲掉性命。這一切,都令高庸涵感激不已,在他心中,早已存下了生死與共的念頭。正所謂大恩不言謝,當他看到鳳五拿著幾株楚蘭紅淚進來時,也不客氣,伸手摘了幾個扔進嘴裏,雖然眼中淚水模糊,但是卻笑得極為開心。

    從第二天開始,鳳五便開始正式傳法。

    玄元宗講究的是正本清源,從一個“念”字入手,體認陰陽,再逐步內觀靈胎,由“勢”入道。因為天機門是由“術”入道,而玄元宗的修行法門與之相比,大為不同,所以得從頭學起。

    高庸涵盤膝坐在對麵,鳳五肥胖的身軀盤成一團,為高庸涵細細講解玄元宗的道法總綱:

    “何謂靈胎?靈胎以天地為逆旅,以日月為過客,以萬物為遊絲,以世事為夢幻,以人情為寇讎,以富貴為浮雲,以形骸為桎梏,以四大為枯木,以六根為孔竅,以身心為灰土,無動無搖,無聲無息。至於‘道’,有體有用,有進有退,有逆有順,有急有緩,有止有足,有始有終,有先有後,有爻銖,有層次,有變化,有種種大作用、大神通。”

    這一段總綱很是微妙,在天機門卻從未有這種言論,而高庸涵因為靈胎已然凝出本體,所以對此理解的十分透徹,不由自主地發出讚歎。

    鳳五的性格頗有些急躁,但是在傳法的過程中,卻大反常態,而是一力追求細致、完善,不厭其煩地反複為高庸涵講解,直到他能真正體味、吸收。高庸涵深知這段總綱的重要性,不但不認為鳳五羅嗦,反而為鳳五的細心、嚴謹所感動,前前後後總共花了三天時間,才算通透。

    三天後,鳳五從玄元宗最基礎的法門教起,對於高庸涵的根基是否牢固,可以說要求的近乎苛刻。高庸涵從中敏銳地察覺出,靈胎雖然沒什麽明顯的變化,但是比起當初,就靈力而言,似乎更加悠長、純正,於是也沒有半句怨言,苦心修行。

    鳳五的修為,原本就不輸於當世九大修真門派的宗主,雖然肉身接連被毀,以至於法力大減,但是見識仍在。在這麽一位高人的指引、督促下,高庸涵修為的精進可想而知。

    洞中無歲月,高庸涵每天都要內觀靈胎,隨著靈胎一點一點的變化,都會給他帶來喜悅,他也完全沉浸在修真的樂趣之中。每天,鳳五都會出去一趟,而且出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拿迴來的楚蘭紅淚卻越來越少,用這種仙果當飯,高庸涵的福緣可謂深厚之極。

    不知過了多少天,高庸涵的修為突飛猛進,此時的靈胎,已然看的清眉目了,離凝出真正的本體不過一步之遙。

    鳳五對此也是十分吃驚,這一日開始傳授玄元宗諸多運用法門,傳功之前頗有一番感慨:“高老弟,你果然天賦異稟,不過才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到了如此境界,當初我卻是花了足足八年的時間。單論這一點,你便是玄元宗創立以來的第一人,比之當年的目桑師弟,還要更勝一籌。”

    “這還是多虧了五哥的悉心調教,而且還有楚蘭紅淚的功效,所以五哥的讚賞於我,實在是愧不敢當。”高庸涵對此倒是十分清醒,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比別人有多強,有眼下的這種修為,其實更多的還是得益於自己的連番奇遇,所以連聲謙遜。

    “嗬嗬,你也不必推辭,你說的固然沒錯,但是你的悟性之高,定力之強,心性之堅,除了目桑師弟以外,是我平生僅見的修真奇才。”鳳五侃侃而談,眉宇間滿是掩飾不住地欣喜:“說來,倒要感謝你那位師父,想必是當年,他見你靈胎怪異,在沒弄清楚之前並未傳你真正的法術,以免傷及靈胎,影響你日後的修行。反而將修真的諸多理念,一一傳授於你,所以你才能對這三個月來,我講這些東西理解的如此透徹。說來,你這位師父,待你著實不錯。”

    因為鳳五言及自己的恩師,所以高庸涵不便接口,隻恭恭敬敬應了一個字:“是!”

    “你的根基已經紮的十分牢靠,足以修習我玄元宗種種修真大法,從今日起,我便傳你聚象金元大法。”跟著,鳳五突然厲聲說道:“你記住,這種法門威力巨大,你初學之下根本無法掌握分寸,極易生出禍端,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斷不能輕易施為。一旦讓我知道你用此法為非作歹,定然會廢了你的修為,你可聽清楚了?”

    高庸涵肅然而立,正聲道:“我記下了,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輕用!”

    “嗯,”鳳五點點頭,轉而笑道:“這是傳授聚象金元大法時必須交代的,當年我師尊教我時也是這樣,不過我性子魯莽,早就違背師尊的教誨了。其實,法門學來就是用的,不然學來做什麽?隻要施法時,心存善意就是了,所謂的規矩,也不必過於在意。”

    “是!其實無論那種修真法門,隻有深淺之分,卻無善惡的區別,隻要能把持住心中的浩然正氣,的確不必理會那些所謂的規矩。大丈夫生於世間,當光明磊落、頂天立地,至於善惡與否,是錯是對自有上天俯察,何必受俗世牽絆?”高庸涵性格中,雖偶爾有不羈的時候,卻不失純良率直,所以對鳳五的這句話大感痛快。

    兩人相視大笑,均感到對麵的這個朋友,實在可以稱得上知己。

    笑聲漸畢,鳳五說道:“這聚象金元大法,講究的是對靈胎內陽火、陰火的運用,通過法咒、手訣調動法力,然後擊出。這陰陽之火,源自先天——”

    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人即受此氣以生以長,但自陽極生陰,陰極生陽,以先天入於後天,這便是靈胎分陰、陽二性的原因。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這便是聚象金元大法的總綱。

    “這聚象金元大法,據說是玄元道尊受教於仙人所學,修煉到天人合發的境界,便可以飛升仙界,成為長生不老、身懷造化神通的上仙。可惜的是,自玄元道尊之後,修習這大法境界最高的便是我師尊——拓山真人,也不過才剛剛邁入人發殺機的境界。至於我嘛,在肉身被毀之前,才不過修煉到地發殺機的第三重。”說到這裏,鳳五滿臉的不甘,恨聲道:“要是我到了地發殺機的第五重,那個神秘人定然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高庸涵知道,泛泛的安慰根本沒有用,隻是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揪出那個神秘人,為鳳五報仇。

    鳳五仰天長嘯,大聲說道:“所以,我的諸般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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