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緒在長生橋上沐浴過仙露,又有眾多武林人士聽其號令,史思明剛大破唐軍,叛軍之氣勢正銳,如日中天,刑天又在調養療傷,輔佐安慶緒的安慶恩頓覺勝券在握,一身輕鬆,於是寄情於山水,縱情於玩樂。

    不知不覺間,他遊走到冥月堡附近。

    她應該還好吧?安慶恩突然想起那個清純如清泉的少女。

    許多人都難以壓抑那些心血來潮的衝動,更何況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呢?

    於是他優雅地似花叢中的舞蝶,翩翩飛入冥月堡。

    他靈巧地躲過森嚴的守衛,然後在庭院中的草坪旁停下。

    這庭院四周沒有守衛,一位白衣如雪的少女正在喂食白鴿。

    “白影入眼簾,飄飄似雪仙,願化籠中鳥,不願上青天。”一個聲音溫柔地從身後傳來。

    顏羽迴頭一看:“是你?”但一想剛剛詩句之中後兩句的詩句,便不覺好笑。顏羽輕笑著,臉頰微紅。

    “我可沒有拿籠子關著它們。況且你又不是鳥,你怎知道他們不願上青天?”顏羽說著,示意要安慶恩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我若是鳥兒,有你這麽個脫俗美麗的主人喂養,我也還真舍不得上青天呢。”安慶恩笑著,笑得有些壞,讓女孩子們忍不住去看的壞。

    顏羽笑了,她發現自從姐姐離開之後自己多久都沒有這樣的笑了:“我真想不通,你怎麽會闖入冥月堡?你就不怕被明月堡的人發現了?況且,就你的身份來說,冥月堡裏人人都是欲誅之而後快。”

    “你都知道我的事了?”安慶恩問。

    “安慶緒之弟我若是沒有聽說,那還能算是冥月堡的人嗎?你就真的一點兒不怕?”顏羽問道。

    “怕又有什麽用,若你真是想以我為敵,我也就不會現在還是那麽安全地坐在這裏了。”安慶恩輕鬆地說著,仿佛在他眼中不會有險境,不會有麻煩與戰爭。

    顏羽欣羨地看著他那滿不在乎的樣子。若是人人都能如他這般輕鬆快活,倒也不錯,顏羽心裏暗道。

    突然間,安慶恩一躍而起,拉著顏羽飛掠出去。

    “走,我帶你出去玩玩,一直呆在這豈不會悶死?”話音剛落,他們已在屋簷之上。

    明知對方與自己立場不同,可顏羽並不覺得他會傷害自己,她隻是好奇:是不是他要做什麽事時都是不征求別人的同意呢?就好像上次送我去找獨孤哥哥也一樣。

    安慶恩拉著顏羽輕點在屋簷上,慢慢遠去,那草坪上的白鴿也隨他們飛起,這就像兩位牽手的仙人,在綠樹竹林間,領著一群白鴿在飛舞,在徘徊。

    他們將自己最近經曆的事情都告訴對方,兩人就像相識多年的好友,毫不修飾,好不敷衍。他們在附近的小鎮,邊逛邊聊,看過雜耍的戲班子,嚐過剛釣起來最新鮮的鱸魚,品過小鎮裏口碑最好的香茶。。。。。。

    夜幕漸臨,安慶恩租了一葉豪華的輕舟泛在湖麵,兩人在舟內品美食,訴心事,好不快活。

    安慶恩發覺這一天裏他笑得出奇的多,也笑得出奇的釋懷,仿佛世間的一切功利都與他無關,仿佛不用時時在那暗藏殺機的江湖裏用謊話與陰謀來保護自己。

    顏羽看著眼前這有些壞,有些可愛又有些優雅地笑容,不禁怦然心動,她畢竟是女子,哪個女子不希望有美妙的遐想,浪漫的憧憬?

    要是也有一個男人像獨孤哥哥對姐姐這般對我那該多好?顏羽心裏羨慕著,借著酒興,又將獨孤強闖地府,救出顔瑩的事緩緩道來。

    安慶恩也拍手叫好,“如此英雄,我若相識,定要共飲三杯,視為兄弟。”心裏也暗自盤算道:兄長若得此人,豈不是如虎添翼?

    “你認得的,難道你忘了?當初你們還因為我,打了一架。”顏瑩想起安慶恩問路的事。

    安慶恩紅著臉低下頭,“那次是個誤會,誤會,我得學會保護自己,怎麽你還沒有原諒我啊?”

    顏羽避開他熱熱的目光,含笑點頭。

    顏羽看了看眼前這儒雅的男子,有看了看東升的明月,不禁想起她的姐姐。。。。。。

    顏羽眉頭微鎖,神態依舊迷人,傷感道:“不知姐姐同獨孤哥哥,現在身在何處?是否平安?”

    圓圓的明月總是常常勾起人的相思,這種相思有對親人的,有對情人的。。。。。。

    “我會盡量幫你打聽他們的好嗎?”安慶恩笑著,將那精致的綠豆酥糕遞到顏羽麵前,“極品的甜點應該配極品的佳人,來,嚐嚐。”

    幽幽的惆悵被安慶恩的甜言蜜語一衝即散,顏羽微笑著,低頭輕舔糕點。

    “對了,你為什麽對你兄長那麽尊敬,又那麽拚命地去為他做事?”顏羽好奇問道。

    安慶恩臉上漸漸沒有了笑容,但他沒有迴避顏羽的問題,竟緩緩迴道:“我的父親安祿山,原本也是很疼我的,隻是反唐之後忽患風疾,又誤聽巫醫之言,欲取我心肝來做藥引,來治其病,虎毒尚不食子,但我父親卻對我痛下殺手!若不是我兄長替我除了父親,我隻怕與母親一起,共赴黃泉了。為此,兄長還擔上了弑父奪位的罪名。我的命是兄長給的,我替他辦事,也是理所當然。”

    想不到眼前儒雅的男子,光彩照人的男子竟有著這麽一段灰色的往事,想不到人間竟真有這樣為了自己不惜犧牲親人子嗣的人!顏羽心裏頓時一痛,分外同情眼前這個男子。

    “對不起,提起了你的傷心事。”顏羽顯得有些歉疚。

    “你還會不會與我做朋友?”安慶恩問道。

    顏羽實在不敢相信一向不征求別人意見的安慶恩居然誠懇的問著自己的意見。

    “會。”顏羽的迴答居然很堅決。

    “你就不介意我們的立場不同?就不介意我的身世,如此,如此。。。。。。”安慶恩竟有些說不出口了。

    “每個人有著自己的追求都是應該的,況且世上本就許多事不能辨別誰對誰錯,若不是玄宗貪戀美色不理朝政,又怎會朝廷腐敗導致叛亂皆起?若不是你們想要開辟一個新的天地,擺脫現在的環境又怎會出兵反唐?種種因由,世間又有幾人能分對錯?但不論對錯,受苦的終究是百姓。你對兄長竭心盡智,我倒還覺得你是知恩圖報之人。”顏羽說著,臉不禁也紅了,她也是頭一迴當著他人的麵讚賞他人。

    安慶恩看不出這纖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氣度,不禁佩服萬分:“我安慶恩一生多疑,卻唯獨對你坦誠!我相信你雖多於相信他人,但畢竟殘存有懷疑的成分,可悲啊。”

    顏羽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震:若是常人,就算懷疑他人,也不會輕易在對方麵前說出口,可這安慶恩竟如此坦誠,叫顏羽不由得吃了一驚。

    但顏羽心裏,竟暗暗佩服安慶恩這種坦誠。

    不知不覺,月已高懸。

    “時間不早了,我該迴去了,免得淩姑娘擔心。”顏羽說道。想起代顏瑩打理冥月堡淩小芬那焦急的麵容,顏羽隻好按捺住心中的不舍,斷然講道。

    “我送你。”安慶恩亦不征求顏羽同意,已挽著她的纖腰,飛出船外。

    酒意朦朧,這一起一躍讓顏羽仿佛置身仙境,卻見安慶恩足點湖麵,恰好落在月亮的倒影之上,湖麵的倒影霎時散成碎碎的一片銀光,銀光在湖麵搖晃,她在安慶恩的懷中沉醉。。。。。。

    半個來月的相處,兩人彼此欣羨,愛慕已慢慢滋生新芽,忽一日,安慶恩收到一張紙條,他匆匆向顏羽告別之後就離開了。

    顏羽是個懂事的女子,他知道當一個男人一定要去做一些事的時候是怎麽樣都勸不住的,所以她隻是默默的將他送出好遠好遠。。。。。。

    安慶恩滿懷不舍的離開,他的笑容竟不似以往那般輕鬆。。。。。。

    他消失在顏羽的視線中。

    他手中的字條依舊被緊握。

    字條上是:時機到,始滅唐。

    這是刑天的筆記,安慶恩一看便知,他與刑天有約,當刑天養好傷時便以字條告知。。。。。。

    唐軍士氣低迷,江湖中人眾多聽從安慶緒號令,刑天傷勢已好,大唐疆土之上彌漫著一層不透陽光的厚雲,看似平靜,卻不知幾時又要風起雲湧,那暗藏的危機,處處皆是。。。。。。

    當懷春的少女愛上與自己立場不同的男人,這究竟是不是一種危機?

    愛本來就是一種生命力很頑強的東西,太平盛世有它,戰亂時期也有它,隻要有人的地方,它就會綻放,就會滋生,隻是這些東西有時很短暫,有時卻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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