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夜空,很美,漫天的星星在她們自己的舞台上表演,爭輝,不在乎有沒有觀眾,不計較有沒有收入。

    安靜地看完滿天璀璨的美麗,夏侯嘉陪著琪琳迴到小屋。

    夏侯嘉為琪琳燒了一盆洗腳水,溫度恰到好處的洗腳水。除了他的師父,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端洗腳水,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這種微妙的關心逐漸蛻化為正常的情緒時,許多人往往都沒能察覺。

    琪琳的腳很白,很精致,很袖珍,夏侯嘉從來沒有見過女人的腳,也從來沒有見過美得那麽自然的腳。夏侯嘉很溫柔地將她的腳放入水中,然後輕輕按摩。他隻是期望,這樣做能讓她舒服一些,畢竟她實在為他吃了太多的苦。

    琪琳很害羞,她從沒在外人麵前展露自己的腳,就連她自己也很驚訝,原來自己的腳也很美,美得很秀氣。琪琳低著頭紅著臉偷偷瞄床前認真替她洗腳的夏侯嘉。夏侯嘉有一雙手,有力而又平穩的手,能讓人感覺到安心的手。。。。。。

    在這種舒適的溫度中,她像一隻初入花叢的蜜蜂,初嚐蜜的甜美。

    短暫平靜的夜很快便逝去,隻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

    微涼的清晨,又是吃過毒童做的早餐,琪琳安靜地坐在桌前,讓毒童給她把脈。

    確定毒素完全清除之後,毒童才從一個金黃色的藥瓶中取出一粒紅丸。

    琪琳將它服下,然後扭頭看著旁邊的夏侯嘉,仿佛他就是一種解藥,隻要看著他,任何毒素都不會發作,不會侵擾她意識。。。。。。

    這一天琪琳的確很輕鬆,她並未感覺到任何疼痛,不是毒童的毒藥沒有效,隻是琪琳沒有說出來,她除了視線漸漸模糊,模糊到眼前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感覺。

    她不說出,隻是怕夏侯嘉會擔心,她最先想到的是這個,並不是自己會不會失明的問題。

    琪琳不時會和一旁的夏侯嘉說些什麽,盡管眼睛看不見,但她依舊表現得很自然,吃飯,說話,甚至到拿起水杯的動作,都和常人無異。

    這些雖是最簡單不過的動作,但對琪琳來說,都是一個考驗,她必須在努力迴憶起之前水杯或者碗筷放著的位置,然後憑借著記憶,去完成於常人無異的動作。。。。。。

    風有些涼了,是不是快到晚上了呢?琪琳想著,也不說破,隻是認真地感覺著溫度的變化。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來試最後一樣毒藥了。”琪琳認得出這是毒童的聲音。

    琪琳的心一緊,她不知道下一步能做什麽,要做什麽,隻要稍稍有一絲差錯,夏侯嘉就一定能看出她的問題。

    她實在不想讓他繼續擔心了。可她又能做什麽呢?

    在琪琳進退兩難之際,隻聽毒童又說道:“小道士,你去幫我沏壺茶來,我替她將體內的餘毒清去。”

    琪琳總算鬆了一口氣。

    琪琳隻聽見一個腳步聲離開桌旁,消失在門外。

    “前輩,我。。。。。。”琪琳才開口。

    “不用說,我都知道了,你看不見,對吧。”毒童的聲音又想起,但比剛才要小聲,顯然是不願別人聽到。

    琪琳點頭,她雖然看不見,但是她知道毒童一定是在她身邊的。

    “而且你也不想他知道,對麽?”毒童又說道。

    “你都知道?那你能幫我隱瞞嗎?”琪琳終於說話了,說話的聲音也是很小聲。

    “你就不關心你自己的眼睛,反倒關心起他了?”毒童的確很不解,他突然發現,男女之間的有些事情的確比毒藥的毒性複雜得多。

    “若是連這樣的毒性毒童前輩都沒有辦法的話,那世上也就沒有人能稱之為毒童了,而且前輩還需要我試毒,試毒之前必須把餘毒排清,那時我的眼睛不就好了嗎?我有什麽擔心的?我在乎的隻是怕他動怒,怕他擔心,影響了自己的傷勢。”琪琳說道,她雖在說話,但也集中精力,留意四周是否有腳步聲。

    “果然聰明,我會盡量讓他不去太注意你的眼睛,但迴到房間之後,你若不想讓他知道,隻怕很難。來先把這藥喝了,若是沒有意外,明早之前,你的眼睛便能恢複了。”說著毒童把一碗藥水遞給琪琳。

    琪琳喝了藥,才把碗放在桌上。

    門前的腳步聲響起,琪琳聽到了夏侯嘉的聲音:“前輩,茶好了,琪琳沒事吧?”

    “沒事,這個隻是慢性毒藥,而且毒性我已經清楚了,我讓她服了藥,明早便無大礙了,你若沒事,可以下去休息了。”毒童迴。

    琪琳心裏的擔子也放下去了:若是夏侯嘉先去休息,等夏侯嘉睡著在迴到房間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那好,琪琳,我替你燒洗腳水去。”夏侯嘉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琪琳點頭,然後朝著聲音傳來的那方向,努力的一笑。

    腳步聲遠了,琪琳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既然幫了你,你為何不拒絕他這個要求?若是你自己進屋,他不就看出你的問題了?”毒童問道。

    “我不忍心拒絕別人,尤其是他。”說起夏侯嘉時,琪琳臉上總是泛起笑意。

    毒童歎氣的搖頭。

    琪琳看不到毒童搖頭,但也聽到毒童歎氣的聲音,她自己心理也有了對策。。。。。。

    柴房裏。

    跳動的爐火前,夏侯嘉仔細地燒火煮水。

    “小道士,你不覺得那姑娘的眼睛有些奇怪?”一個聲音從夏侯嘉頸上的念珠傳來。

    “是啊,空空的,黑黑的,不知道她看著哪裏,也不知道她要看哪裏。”聲音雖不同,但也是從那念珠上傳來的。

    “我知道,從正午開始,她的眼睛就變成那樣,而且剛剛我是邊走邊說話的,我覺得她笑的角度始終比我慢我半拍,也就是說,她靠的是聽聲辯位,所以,才會總是比我慢。”夏侯嘉說道。

    “那你為什麽裝著不知道?”念珠裏又有聲音問道。

    “她瞞著我,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又為何要說穿?”夏侯嘉說著,語氣雖平靜,可心裏卻如針紮一般。

    跳動的爐火將夏侯嘉平靜的臉映得通紅。夏侯嘉望著爐火出神:她是不想讓我替她擔心嗎?為什麽她總是習慣替別人著想呢?

    夜有些深了,但隻要水溫低於夏侯嘉的要求,他便會拿迴柴房,替琪琳再熱一邊,然後在迴到屋裏靜靜地等著她。

    冷風吹進窗戶,將桌上的燭火吹滅。

    不一會,琪琳也來了,腳步很慢,但卻沒有碰到原來擺著的椅子。

    就連琪琳也覺得奇怪。

    原來是夏侯嘉怕琪琳碰著,便把椅子挪到不易碰到的位置。

    琪琳當然不知道,夏侯嘉也不想讓琪琳知道。

    這是怎樣一種沉默,心知肚明卻默默承擔的沉默。

    “怎麽不點燈?”琪琳問道,在小屋中間停了下來。

    “剛剛被海風吹滅了。來,我幫你準備了熱水。”夏侯嘉迴。其實剛剛那不是海風,夏侯嘉雖望著窗外走神,但他還是能分得清楚什麽時掌風,什麽時海風。

    隻是夏侯嘉沒有說破。

    聽到這句話,屋外不遠處的毒童才轉身迴房。剛剛這一掌,便是他的傑作。

    隻有在黑暗中,琪琳看不清東西的理由才算合理,這個道理,毒童不會不明白。

    夏侯嘉站起,將琪琳扶到床邊,然後替她脫去鞋襪,然後將那雙腳放入溫溫的水中。

    “為什麽不再點燈?”琪琳好奇問道。

    “快睡了,為何還要浪費這些燈芯呢?”夏侯嘉迴,手中依舊慢慢地幫琪琳按著。

    琪琳笑了,不管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她不會覺得辛苦,也不會覺得有壓力。

    “道士可以娶妻嗎?”琪琳岔開了話題。

    “有些道士是可以的,有些道士不允許的。”

    “那你呢?”琪琳問。

    “太虛教自然是允許的,不過,不過。。。。。。”夏侯嘉實在不知道如何答話了。

    “其實成不成親無所謂,有些人成親了,卻依舊孤獨,有些人沒成親,卻比成親還幸福,其實婚姻就像一套衣服,名不名貴沒關係,重要的是穿著的人舒服,對嗎?”琪琳又迴道。

    “我實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成親也沒有關係,我覺得和你一起挺好,真的挺好。”琪琳笑了,笑聲是那樣歡快。

    夜很靜,夏侯嘉的心卻很不平靜。

    第三天要試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

    毒童將藥瓶裏的毒水滴在一大碗清水中,然後又用一個小勺勺出一小點,細細觀察了才遞給琪琳。

    這毒性一定很強,不然毒童亦不會用那麽大碗的水來稀釋一滴毒藥。夏侯嘉心裏暗暗為琪琳擔心。

    琪琳倒滿不在乎,她愉悅地欣賞這耀眼的陽光下閃著金光的沙灘,欣賞著坐在桌旁那個英氣勃勃的年輕道士。

    能看得見光明真好,隻有看得見了,才能去欣賞自己喜歡的東西,才能去注視自己喜歡的東西。這個想法從早晨開始,在琪琳眼睛恢複之後一直盤旋在琪琳的腦海中。

    像之前一樣,琪琳依舊是毫無畏懼地服下毒藥。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毒性發作得更猛烈些,更迅速些!

    才剛剛服下毒藥,琪琳已滿臉通紅,滾燙的感覺從腹部一直蔓延至全身,伴隨著灼熱感一起襲來的還有尖銳的針刺感,她全身似乎都被燒得通紅的鋼針密密麻麻地刺破,沒有間隔,不會停歇地刺破。

    琪琳臉上卻依舊平靜,可桌麵光亮的漆,已被她的指甲劃出一道道顯眼的痕跡。

    夏侯嘉看在眼裏,伸出手去握住琪琳的手。

    他發現她的手很燙,甚至比起才烤出來的紅薯還要燙許多。

    “前輩,她。。。。。。”夏侯嘉問道。

    毒童搖頭,“這毒性比我估計的要強許多,甚至變化得很快,我,我再看看。”毒童說完便伸手去把脈,毒童沒有多說什麽,但他額頭上也微微滲出汗珠。

    琪琳臉上漸漸顯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個善於忍受痛苦和掩蓋任何情緒的人臉上顯露出痛苦的神色,而在她身體上所實際察覺的痛苦,又有多大呢?

    琪琳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夏侯嘉掌心的肉中,但夏侯嘉沒有掙紮,沒有逃避,因為這點疼痛,比起琪琳的,又相差多少呢?

    縱然武功再高,人在有些事情麵前也很蒼白地顯得無可奈何。對青春的逝去,許多人無可奈何,紅塵之中多種多樣的生離死別,許多人亦無可奈何,對於眼前獨自忍受著痛苦的琪琳,夏侯嘉感覺到的也隻是無可奈何,深入骨髓,痛徹心扉的無可奈何。

    夏侯嘉寧可傷的是他自己,也不要別人替他扛著,替他受罪,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何要閃避,不幹脆點死在箭神光輝的手裏!

    “我不醫了,前輩你救救她,幫幫她,見她這個樣子我很難受,比死還難受。”夏侯嘉向毒童哀求到。

    “我也在想辦法,畢竟她亦幫我試出兩種毒藥的毒性,我又怎會見死不救?”毒童說著,從書架上拿出幾本藍皮的書冊,慌慌張張地翻起書來。

    “熱!很熱!”琪琳說著,脫掉最外層的黑色衣衫,她全身是汗,白煙從她身上不斷冒出。

    “我去給你找些涼水來,你撐著。”夏侯嘉說著,提起房裏兩支木桶便飛奔出門!

    但琪琳比他跑得更快,她運足真氣衝出了門。

    夏侯嘉還沒有來得及攔住,琪琳已經整個人泡到海水裏。在海裏,被冰冷的海水包裹著,至少比在屋子裏呆著舒服一些,琪琳臉上也終於顯露一絲輕鬆的表情。

    夏侯嘉與毒童也一起躍入海中。

    起伏的海浪讓人有些站不穩。

    琪琳的脈象依舊很亂,亂得像一個長發女子幾天不梳理的頭發,毒童個子不高,隻能運了真氣飄在海上替琪琳不停地診脈。

    夏侯嘉則一直不停地將海水往琪琳發熱的臉上抹去,很溫柔,也很細心,避免海水被琪琳的鼻子吸入也避免它進入琪琳的眼睛。

    “好一些了嗎?”夏侯嘉的手接觸琪琳光滑的臉蛋,他的動作很輕,甚至比微風的吹拂還輕許多。

    琪琳點頭,看著身旁濕漉漉的夏侯嘉,竟一時忘記了痛楚。

    琪琳的目光還未來得及在夏侯嘉的臉上繼續逗留,那股似乎已經被海水的冰冷擊退的灼熱又一次從腹部開始蔓延了。這一次的灼熱來得更迅速,更強烈,甚至泡在冰冷的海水中都還覺得刺熱難擋!

    如果可以,夏侯嘉寧願自己從來就是一塊冰,一座雪山,等到她需要他的溫度時,他才出現,用他的寒冷去稀釋她的痛苦,哪怕這種稀釋,對她來說微不足道。

    毒童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鬆開了琪琳的手,從海中騰起,小小的個頭眨眼之間已經奔迴屋裏。

    “我把原來調配這種毒藥的那許多種毒藥的解藥都拿來了,說不定會有一絲效果,你上岸來,我替你施針,將不讓毒性散至你心脈。”沒一會功夫,毒已從屋裏來到海邊,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長長扁扁的布袋,布袋打開,裏麵全是針灸用的銀針。

    服藥,點穴,施針,毒童全神貫注地替琪琳治療。

    洪水來得快,去得也就很快,有些毒藥也是如此,在毒童無能為力而隻能把琪琳死馬當活馬醫之時,那股灼熱也快退去。

    毒童鬆了一口氣。

    夏侯嘉也送了一口氣。

    琪琳也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正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即將綻放,就在綻放前的前一刻,那笑容又僵住了。

    灼熱已經不在,但是琪琳開始發抖,發涼,發冷!

    才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冷到連微風吹到她的臉上,她覺得都如刀割一般。

    夏侯嘉也突然感覺到在他掌心中琪琳的手已經開始變冷,冷的似雪,似冰。

    “前輩,這,這是?”夏侯嘉問道。

    “毒性又變了,真是快啊,若是再想不出方法,這,還不知這毒會變成什麽樣呢!”毒童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真沒有辦法了?”夏侯嘉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天下間被世人稱為萬毒之祖的毒童,因為世上之人從沒見過有什麽毒可以難得倒毒童,然而現在夏侯嘉眼前的毒童,卻驚慌失措的坐在琪琳旁邊。

    琪琳抖得更厲害了,甚至剛剛還潮濕的衣衫,都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琪琳那紫到接近黑色的嘴唇緊緊抿著,她的雙目已經緊閉,心跳漸漸緩了。

    “方法是有,隻不過,我們恐怕也無能為力。”毒童說著。

    “不管做得到做不到,我們總得試試,試試或許還會有機會,不試的話一點機會都沒有。”夏侯嘉懇求道。

    “或許用深厚的內功,可以在毒性變化之前強行將毒逼出,那樣,或許還有救,隻是,你深受重傷,我用毒雖精,但隻論內功,還達不到足以將毒全部逼出的境界。哎,我也是盡力了。”說罷,毒童又歎了一口氣。

    夏侯嘉聽了毒童這話,立刻盤腿打坐,瞧架勢似乎是正準備替琪琳運功逼毒。

    “你身上還有流光箭的餘勁,你就不怕死?”毒童按住夏侯嘉的脈門,不讓夏侯嘉運功。

    淡淡的笑容在夏侯嘉臉上散開,“她為我死都不怕,我作為一個男人,又怎能在死亡麵前畏懼不前呢?”他的神色像是天邊絢爛的晚霞,很美,也很從容,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事件可以阻止他,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再留戀。

    “我這把老骨頭真是不懂,死都不怕,你們還怕什麽?拿去。這藥可以化去流光箭的餘勁,藥效很足,餘勁很快便會散去,你到時候運功便沒有什麽可以羈絆了,隻是你依舊有傷在身,妄動真氣隻怕會大量出血,你自己好好把握吧。”說著毒童將一粒藥丸遞給夏侯嘉,然後坐在琪琳身後,竟替琪琳運功逼毒!

    夏侯嘉實在想不到毒童會給他化掉餘勁的藥丸,更想不到他會幫琪琳逼毒!人生想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好的,有壞的。。。。。。

    夏侯嘉服下藥丸,也不休息,運足體內所有的真氣,向琪琳體內匯去,這些真氣,有正的,有邪的,有夏侯嘉自己修煉來的,也有眾妖魔賜予的。他越是努力的運功,他的傷口脹痛得越是厲害,他不在乎,鮮血已經染紅了他身下的沙灘,海風吹起,紅沙飛揚,他絲毫沒有收到一絲幹擾,真氣依舊平穩的,迅速的傳入琪琳體內。

    毒童雖同是為琪琳逼毒,但亦被眼前這個舍身忘我的景象所感動,他實在想不明白,居然有人命都不顧的去為別人付出,不在乎自己,隻關心別人,這是什麽?是愛麽?他不懂,他覺得這種情緒甚至比那些不知名的毒藥還更難讓人參透。

    傷口仍未包紮,鮮血如雨下,浪花,又衝淡才染紅的沙,那滿頭白發,曾經也是為她,如今滿地紅沙,也隻為換迴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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