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隱命人將他們押入天牢,明安隻後悔錯失良機,一次次偷襲都沒有殺死蕭隱,而今又棋差一招,落到他手裏,無話可說,便是認命了,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反抗,倒是惠妃不要命的咒罵起蕭隱。

    女人什麽言辭都用上了,哪裏有平日裏的樣子,趙軒怒道:“快些把她押下去!”

    惠妃一聲大哭,她看向趙軒,哀求道:“皇上,都是妾身的錯,括兒他是好孩子啊,皇上,您瞧瞧,他多像您啊,他原是來給您請安的。皇上,您快些讓他起來,不要再躺著了……”

    趙軒由不得倒退一步,他看了看趙括,他安靜無比,一動不動,早已經是死了!什麽起來,她是瘋掉了,徹底的瘋了嗎?

    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禁軍用力將惠妃拖了出去,她大喊大叫,聲音迴響在殿門外。

    趙軒借著月光往外看,禁宮好像經曆了一場莫大的劫難,屍橫遍地,血腥氣在空中蔓延,他忍不住嘔吐起來。

    他一直以為這些年經曆過的事情已經很是殘忍了,但是現在,他的兒子死在了自己的麵前,而在前一刻,他甚至還要殺了自己。

    趙軒突然又吐出幾口血來。

    蕭氏跟陳瑩,蕭月蘭,閔氏,還有趙霖兄弟倆幾乎是同時到的,趙霖震驚的說道:“大哥真是瘋了,剛才把我都關起來,說是以後再處置,他這是……”說話間,看到趙括的屍體,語聲戛然而止,他知道不用再說了,趙括這是孤注一擲,想當皇帝!

    可惜命不是那麽的好。

    蕭氏抬頭看向趙軒:“皇上……”她走上去扶住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全不心疼的,這迴瞞著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將他一次次氣倒,她也有些愧疚,可是趙軒再如何又怎麽比得上自己的家人?他們蕭家為梁國做得夠多了,她已經不能再忍受任何的犧牲,她這一個侄子侄女,她便是要拿餘生去保護的。

    見妻子滿臉悲哀,趙軒輕咳一聲:“你扶我進去,”說著又看向眾人,“你們不要進來。”

    他麵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明明趙括就死在那裏,這瞬間卻好像已經同他毫無關係,陳瑩心想,他是不是實在是心灰意冷了?一個是最疼愛的長子,一個是最寵愛的妃嬪,最終卻一起背叛了他。便是貴為天子,隻怕也是難以承受的吧。

    隻是不知他要同蕭氏說什麽?

    陳瑩忍不住看

    一眼蕭隱,屋中燭火暗,照得他的麵孔半明半暗的。

    察覺到她的目光,蕭隱走過來,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撫摸,但卻並沒有說什麽話,他的眸色還是冷厲的。

    “等會兒會不會……”陳瑩突然有點害怕。

    “不會。”蕭隱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劍柄,他去浙江的路上十分的謹慎,故而被偷襲時便抓住了殺手,知道是明安派的人,他更清楚蕭家的處境。

    這宮裏,不止趙括,惠妃,還有明安,都想置他於死地,這樣的話,假如趙軒還執迷不悟,想讓趙括登基,那他也不會手軟。這趟迴來,便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是不信趙軒這時候還能對付他,假使真的如此,便是要兵戎相見了。

    他的眼神十分的決絕,但也很是自信,陳瑩略略鬆了口氣,半偎在他懷裏。

    女人身上的香氣幽幽入鼻,他一隻手不由自主便摟住了她的腰。這些天,他甚是想她,隻是礙於計劃,不能相見,此時此刻,便是有一陣衝動慢慢湧上心頭,要不是身周有人,早就親下來。他手指鬆了鬆,心想今日時辰尚早。

    蕭氏扶著趙軒坐在了床上,柔聲道:“我去請王太醫……”

    趙軒拉住她胳膊,輕喘了口氣道:“又有什麽用,便是神仙在世,也不能讓事情還轉,”他閉了閉眼睛,“隱兒怎麽會突然迴來,你告訴朕。”

    “他在去的時候遇到偷襲,那殺手便是交代出明安與括兒……我原是不信,但是隱兒他這個人,皇上您最是了解,他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早早派人去調查,後來就查到明安與括兒想要謀反。”蕭氏低下頭道,“他怕威脅到皇上,又怕打草驚蛇,便偷偷迴了京都。”

    “早先前,他已經遇到好幾次偷襲了,”蕭氏拉住趙軒的手,“是我不該瞞著您,但是我怕隱兒他猜錯了,畢竟括兒哪裏像這種人,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趙軒聽了長歎一口氣,他現在隨隨便便一想,便是會浮現出趙括臨死前的樣子,這樣一個兒子,他從小精心教導的,最後竟然要弑父,便是因為他小小的懲罰了一下。

    這孩子到底是什麽時候變的?

    是不是當了太子之後?他從那時候就已經覬覦自己的皇位了罷?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甚至除了蕭氏,再也不想看見誰。

    或者,他連蕭氏都不想見,他對不起她,當初娶她的時候是迫於太後的威壓

    ,不能將太子之位拱手相讓,後來太後忌憚蕭家,利用徐婉儀讓蕭氏失去孩子,他又不敢吱聲。他唯一做過忤逆的事情,便是沒有聽從太後臨死前的懿旨,把蕭家滅族。

    可是他又留下了明安,他總是拖泥帶水的,總是拿不定主意,他其實哪裏合適做皇帝呢?他這皇帝,把所有人都辜負了!

    “我打算去四處走走……”趙軒再不願待在宮裏,“就是辛苦你了。”

    “皇上?”蕭氏吃了一驚,“您要離開這裏嗎?您的身子還不曾好,如何能出去呢?再說,外麵也不安全。”

    “留在這裏,隻怕我會更不好了。”睹物思情,他隻想遠離這令人窒息的禁宮,“反正便算我不在,有你,有陳大人,還有隱兒,梁國總會安然無恙的,至於霖兒,楨兒,他們要迴封地便是迴去罷,不過楨兒,你最好還是給他娶個妻子。”他怕蕭氏擔心,“我也不會走那麽遠的,就是散散心,我到底也是個人,不是嗎?”

    他已經不說朕了,他是傷透了心。

    是,他總是個人,也許還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蕭氏知道趙軒已經做了決定,還是難得的堅決,她輕歎口氣:“既然如此,皇上便去散散心吧,我在這裏等您迴來。”

    趙軒又再次感謝了她。

    蕭氏出去的時候,同眾人說了趙軒的決定,眾人都很吃驚,沒有料到趙軒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可誰也不會質疑,畢竟都是親眼看著趙軒讓蕭氏進去的,一定是交代了什麽。

    迴去的路上,閔氏抱著兒子同趙霖道:“王爺,我們這該怎麽辦?”她搖搖頭,“原是迴京過個春節的,真是世事難料。”

    “還能如何,自然是去湖州了。”

    閔氏咬了咬嘴唇,輕聲道:“而今大哥已死,皇上許是過段時間,要另選太子的。”

    趙霖聽到這話,冷笑了聲:“你就不要想這些了,今日你還看不出來嗎,雖說是大哥連同明安造反,可豫王卻突然救駕,他定是一早知道了這事兒,他還親手殺死了大哥,就當著父皇的麵!尋常人,哪個有這樣大的膽子?”

    蕭隱真是無法無天了,可這也說明了一樁事情,他已經是無所顧忌,而這時候,偏偏自己的父親還離開京都,他擺明是不願意再管朝廷大事了。

    他的父親已經被徹底打垮了!

    就算立個太子又有什麽用,不過是個傀儡罷了,趙霖心想,他一比不上蕭隱的武功,二又沒有兵權,留在京都又能

    做什麽?指不定哪日不小心得罪他,也要落得趙括的下場,且不說,趙括比起自己還要狡詐的多,他如何有本事去對付蕭隱?

    “等過幾日,大哥下葬了,我們就迴去。”趙霖抬頭看著墨黑的天空,長長歎出一口氣來。

    今日怎麽說都是蕭氏的生辰,雖說她此時胃口不好,蕭隱幾個還是陪著她用了一頓飯,蕭氏站起來道:“你們都迴去罷,皇上心情不好,我這會兒再去陪陪他,讓他吃點兒飯。”

    他是不想吃,剛才蕭氏也沒有勉強。

    事情到了這一步,眾人也無話可說了,蕭隱三個便是坐了馬車迴王府。

    見街上也有屍體,留下不少打鬥的痕跡,陳瑩問道:“那髙綸如何了?我剛才聽說,是他先出手控製了守城的士兵。”

    髙綸因為呂氏與自己結怨,後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同明安勾結在一起,蕭隱淡淡道:“被我殺了。”

    他入城第一個就是殺了髙綸,群龍無首,髙綸的首級一亮出來,他手下的人便是亂了方寸,哪裏還擋得住他的軍隊進來。

    聽到這句話,陳瑩嘴角一翹。

    這個人終於是得到他該得的下場了,上迴他擄了母親去杏花塢,陳瑩還一直記著這仇呢,而今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她伸手輕輕捏了捏蕭隱的胳膊,朝他笑。

    那是道謝。

    車中昏暗,她的眉眼卻像是月光,在何處都散發出光亮來,蕭隱忍不住朝她靠近,陳瑩卻縮了縮,同蕭月蘭道:“今日真是累得很了,等會兒迴去,我們都好好歇一下。”

    蕭月蘭也在車裏,她怎麽好意思,便是故意說起話來。

    其實哥哥的舉動就在眼前,蕭月蘭抿嘴一笑,小別勝新婚,她也不願意打攪他們,故而等到迴王府,急匆匆就同他們告辭,迴了自己的居所。

    “看看你,將月蘭都嚇得逃走了。”蕭隱隔了這麽久迴來,兄妹兩個原是該要多說些話的,陳瑩打趣。

    “她那是識趣,不然再留下來,怕不是驚嚇那麽簡單了。”蕭隱說著,突然蹲下來,手一用力就把陳瑩橫抱在懷裏。

    她一下麵色通紅。

    都還沒有進屋呢,他就這麽急切。

    蕭隱可管不了那麽多,她走得慢,等一起迴屋還不知道要多久,他大踏步的朝裏走,一邊挑眉看著她:“想不想我?”

    這話說得太直接了,也太大

    聲,隻怕奴婢們都聽見了,陳瑩哪裏肯說什麽想,低聲道:“王爺!”

    他輕聲笑起來:“本王走之前,你不是都說了,而今害什麽羞?”

    陳瑩臉更紅了:“王爺……”

    聲音又嬌又甜,好似撒了蜜的桂花一樣,蕭隱忍不住低頭吻她,將她柔軟的唇含在嘴裏,似品嚐一般的不放。她心頭蕩漾,整個人都軟了,覺得自己好像馬上要掉下來,忍不住摟住他的脖子。

    他走到屋裏,迴身一踢把將門關起來,鬆開手,放她下來,抵著門親她。

    那種迫切從他渾身都散發出來,他扯掉了自己的腰帶,自己的錦袍,迷糊間,陳瑩看到他中衣的下擺有朵小小的金梅。

    他今日是穿了她做得衣服呢,陳瑩心口一甜,迎上去親他,這主動讓他更是急躁了,大手在她身上摸索,沿著脖頸到腰間,所到之處但凡有衣物都滑落下來。

    女人已經軟如水,像從山上流下的溪流一樣,他來不及挪地方,便抵著門要她,撞出一陣陣的聲響。

    屋簷下的丫環驚得如同鳥兒,一個個都避開了去。

    那門響得好一會兒方才停下來,可卻在窗口那裏又傳來案幾的咯吱聲,有膽子大的,偷偷一看,見到散開烏亮的長發,發上的首飾七歪八落的掛著,忽上忽下,隨時都要掉下來。

    女人的聲音婉轉如黃鸝,聽得人麵紅心跳。

    也不知幾多征戰,才停歇。

    風停了雨停了,陳瑩渾身的印痕,紅的,青的,也不知何時被他留下來的,但她也沒有力氣說了,輕輕喘著氣。

    蕭隱見她嬌弱的模樣,低頭在傷到的地方親了親,他是憋得太久了沒個分寸,此時倒有點心疼起來。

    見男人這樣的親吻,溫柔至極,陳瑩自然是不怪他了,輕聲道:“王爺,該叫他們備水了。”

    一身的汗,她有些不舒服,就想清洗了被他抱著睡個安穩的覺,那是她更為期盼的,他去了浙江那麽久,床空了那麽久,他今日迴來,她心裏滿滿的。

    蕭隱倒是一挑眉:“別急。”他瞅一眼她平坦的小腹,“本王的東西再留會兒。”

    陳瑩的臉一下紅了,直覺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緊了緊,什麽他的東西,他怎麽說得出來的?她怪他說話粗,可突然眼睛瞪大了:“王爺,你,你是……”

    “給本王生個孩子罷。”他俯下身摟住她。

    臨走時

    就是想過這個事兒,而今看見她,更是止不住有這種心思,他喜歡她,要她,經曆了離別,初衷不改,為什麽不生個孩子呢?

    男人的眼神那麽的誠摯,陳瑩心頭一軟,他說什麽,也許自己都會答應的,更何況,她原本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她笑著點點頭:“好,我們生兩個,一個像你,一個像我。”

    他瞧著她的眉眼,明豔似花,忍不住低聲道:“這樣的話,那東西該是要多多益善了……”聲音越來越低,融入她的唇中。

    風雨又起了,連綿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咳,小別勝新婚奉上,不過今天隻有一更啦,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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