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去。


    天空下起了雪,滿山花謝,披上了銀裝。


    小竹屋升著炭火,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男人穿上厚重的披風,拿起一邊的弓箭,迴頭對著愛人溫和一笑,“乖乖在家裏等我,咱們今天吃全肉晏。”


    “好,”他露出開心的笑,男人看著他的笑容唿吸一窒,他上前替男人理了理衣領,“早點迴來,我有驚喜。”


    “好。”


    最後男人還是依依不舍的出了門,看著男人走遠,直到再也望不見,鳳鳶才關上門,迴到炭火邊坐下。


    看著跳動的火焰發了一會兒呆,鳳鳶才從懷裏掏出一塊粗糙的鵝卵石。


    雪白的鵝卵石,被他磨成圓形,中間鑽了一個小孔,用紅色的繩子拴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塊品相低劣的玉佩。


    鳳鳶將鵝卵石緊緊拽在手裏,想到鳳影迴來後看到禮物的樣子,期待的彎起嘴角。


    大雪紛飛,寒風凜冽。


    幾個陌生人朝著清虛穀慢慢靠近。


    雪地裏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


    帶頭的男子看著遠處的小竹屋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眼中冒著興奮的光芒。


    一個月前,他聽到這穀外的村名說,穀中住著兩個人,一個仿佛天邊仙人,一個醜陋如同地獄惡鬼。


    這不正是四年前失蹤的毒醫和殺神嗎?


    他叫黃憲,四年前父親黃冒峰死在平城花燈節上毒醫和殺神之手,為了報殺父之仇,他結交了不少當年殺神的仇人,用了整整四麵,終於找到了二人的藏生之處。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幾人拔出劍,輕輕踩著雪地,打算來一個出其不意,慢慢靠近小竹屋。


    屋裏很暖,炭火裏烤地薯悶叫花雞很好吃。


    鳳鳶眼中帶著隱隱笑意,等著地薯和叫花雞。


    今天是他和阿影的生日,阿影沒有生日,兩個人就幹脆同一天過。


    鳳鳶用木棍又刨了些火石在地地薯上麵,卻突然一陣狂風吹開了關著的門。


    他連忙放下木棍去關門。看到門外手持長劍的人瞳孔一縮,連忙往屋裏跑。


    黃憲看到突然出現的漂亮男人心中一突,連忙喊到:“殺了他!別讓他給殺神報信!”


    鳳鳶隻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隱居之後再也沒有碰過毒蟲。


    冰冷的劍刺穿胸膛,他無力的倒在火坑旁,眼中印著跳動的火焰,手裏緊緊抓著雪白的鵝卵石,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影,說話算話,一定要要找到我,拜托了……


    黃憲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不屑的撇撇嘴。“死了,這就是毒醫?”真是不堪一擊,說著又看向屋內,“去找找有沒有什麽,找個地方埋伏起來。”


    其他人點點頭,進了屋內。


    太陽當空。


    直到午時男人才懷抱著一隻小野豬,肩膀上扛著兩隻野雞,右手提著一隻野兔。


    還未走進院子,殺人無數的鳳影立刻嗅到了空氣裏餘下的殺氣和濃重的血腥味。


    男人腳下一頓,扔掉身上的獵物,握緊手中的鐮刀慢慢靠近小竹屋。


    他神情緊繃,眼睛發紅。


    走進院子,發現好幾個人留在雪地的腳印。門開著,一眼就可以看到倒在火坑邊的人,沒有加柴,火早已熄滅。


    那人和早上他離開時一樣,穿著他用獵來的狐狸的皮做的裘衣,隻是雪白的裘衣沾滿了鮮血。


    男人鬆開手裏的鐮刀衝進屋裏,跪在地上抱起已經冰冷的人。


    “鳶兒!鳶兒!鳶兒你醒醒!”


    都怪我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都是我的錯,不留在家裏陪著你。


    男人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低低嗚咽,蹭著那人冰涼的身體。


    咕嚕嚕——一聲,將痛的無法唿吸的男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他伸出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鵝卵石,眼中神色更加悲傷。


    狠狠摟著冰冷的屍體,恨不得揉到骨子裏。


    早點迴來,我有驚喜。


    他的鳶兒明明之前還笑的開心,乖乖站在門口送他離開,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鳶兒……”男人低頭胡亂的親吻著那人的臉頰,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他卻絲毫不在意,“鳶兒,別睡了,你怎麽比我還懶啊,到底誰是懶豬呢……”


    “鳶兒……”


    很快,男人眼前變成一片漆黑。


    這是瞎了。


    鳳影內力並不算高,否則當初也不會投靠魔教,借用魔教教主的內力。


    隱居之後,他隻能靠自己的內力維持鳳鳶的心髒跳動。鳳影殺過許多人,自然得到過無數寶貝,其中包括武功秘籍。


    正是利用的快速提升內力的武功秘籍,他才有底氣帶著鳳鳶來這裏隱居。


    如今鳳鳶死亡,他情緒不穩,那秘籍裏的負麵影響立刻爆發了出來。


    失明隻是一個開始。


    然後會失聲,失聰,慢慢衰老,快速死亡。


    這是他強行提升內力的代價。


    男人慢慢抱起愛人,耳朵微動,屋裏的幾人立刻人頭落地。


    任由鮮血染紅小竹屋,男人一步一步走進風雪裏。


    雖然強大的內力使他衰老,至少死亡之前他還可以做最後兩件事。


    殺了那些曾經傷害過鳶兒的人。


    席長風!溯清!


    男人抱著屍體跋山涉水迴到了魔教。


    勿塵接到消息驚喜的親自去迎接,最想看到的人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看著抱著屍體單膝跪在跟前的男人,勿塵心中無比複雜,故作無所謂的調侃:“這幾年你把小美人帶到哪裏去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飾他聲音裏顫抖。


    男人沒有迴答,隻是緊了緊懷裏的屍體,自顧自的開口:“請教主給鳶兒一處安息之地。”


    他和愛人臭名昭著,葬在外麵,別人肯定把墳都要掀了,他隻能來找勿塵。


    勿塵看了男人半晌點點頭,“你呢?你有什麽打算?”他知道,這個男人一直跟在美人身邊,美人死了,這個男人會去哪裏?


    鳳影沉默幾息,小心的將愛人放在地上,起身後退一步,轉身慢慢離去:“我去善後。”


    去替鳶兒贖罪,去替鳶兒報仇。


    目送著男人離開,勿塵對著身邊的人吩咐,“將毒醫風光大葬,以曆代教主的儀式來。”


    旁邊的人想說點什麽,勿塵卻已經負手而去。


    美人,這是本教主最後能為做的事了。


    平城城門。


    男人閉著眼睛,手裏握著白玉瓶,將裏麵的藥粉灑入空中,而後將白玉瓶一扔,運起輕功離開了平城。


    一年後,蟲疫突然褪去,百姓大喜,不久熙元帝又將都城遷迴平城。


    半個月後。


    深夜,盤龍殿內。


    身穿明黃裏衣的男人站在案桌前,案桌上擺著一副畫,畫上是一個白衣青年。


    席長風伸手輕輕觸摸青年的臉,輕輕問係統。


    【你說從我登基開始,發生的一切都是這個人造成的?】


    【是的,親愛的宿主。】


    【嗬!】


    席長風嗤笑一聲,恰在這時,係統突然發出尖叫。


    【叮!叮!宿主注意!有……】刺客!


    係統的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劍從後心窩刺穿了席長風的胸膛。


    席長風迴頭看向刺客那張醜陋的臉,動了動嘴唇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便失去生機。


    等到刺客離開,許久之後盤龍殿才響起冰冷的電子音。


    “叮!宿主任務:


    登上皇位:成功!


    成為好皇帝,富國強兵:失敗。


    迎娶女主,一生隻愛女主一人:失敗!


    安度晚年:失敗!


    叮——下麵開啟懲罰世界。


    開始投入。”


    熙元帝被刺殺於寢殿,很快這件傳遍常國,皇位之爭,朝廷又開始烏煙瘴氣。


    但這一切與鳳影無關。


    熙元帝被刺殺一個月後,武林盟主溯清也被人殺死在自己的書房。


    魔教,勿塵看著跌跌撞撞的男人,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驅趕的屬下,任由男人走向後山。他頓了頓,遠遠的跟在男人身後。


    一年不見,當年還年輕力壯的鳳影,如今已經兩鬢斑白,臉上起了不少褶子。


    雖然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眼不能見,但武功高強的鳳影卻不受絲毫障礙物的阻撓。


    找到愛人的墳墓,他緊緊摟著愛人冰冷墓碑,將臉貼在上麵。


    鳶兒,我殺了席長風和溯清,傷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解救了蟲疫,為我們贖罪,希望下一輩子我們在一個世界,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你。


    鳶兒……好夢……


    勿塵平靜的看著失去生氣的鳳影,對著身邊的護法小聲說:“把他葬在毒醫旁邊吧。”


    “是,教主!”


    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找到你!


    鳶兒,等我……


    幾縷金色的銀絲纏繞在鳳影手腕,另一邊看不到盡頭。卻沒有任何人發現異樣。


    吾,以鳳祖之名,賜此人姓名與靈魂,吾名,此後——易玦。


    以神之名,祝願你生生世世都能遇到真心相待之人,教會你——


    何為——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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